“你不认识她,那……”
在场的记者们莫不将目光全放在务晴的身上,望着她凌乱的发丝、微皱的服装等……很难不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大伙儿也都极有默契地三缄其口。
不过,看来又有不错的绯闻可以报导了。
“把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带回去吧,我实在是被她烦得受不了。”桓恺笑道,望着面无血色的务晴,以及她瞪大的眼眸里盈聚的泪水,心中闪过一丝狂喜和痛楚。
“我不相信!”务晴哽咽的喊着。难道那些甜蜜的话语全都是谎言、他的温柔全都是假装的?这怎么可能?
“够了,你还是回去当你的记者,别再痴心往演艺圈走,你一点都不适合。”他神色冷冽的睨着她,感觉心里的欣喜愈来愈少,而痛楚愈来愈强烈。
“你到底在说什么?”务晴一头雾水,全然不懂他的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而且还故意在各大媒体之前这么说?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将她逼到什么样的绝境吗?
“原来她真的是为了进演艺圈才利用你的是吗?”一旁有记者发问道,准备作笔记,俨若变成小型的记者会了。
“没错。”
桓恺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像是在务晴的心中投入一颗巨大的原子弹一般,令人心碎,也斩断她的爱恋。
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明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他要如此的伤害她?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伤到他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这样地伤害她?
“务晴,你真的如桓恺所说,是为了进入演艺圈才利用他的吗?甚至不惜利用女人的本钱诱惑他?”一旁的记者见桓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们访问,于是大着胆子访问务晴,想挖出事情的真相,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我……”务晴木然地望着灿亮的镁光灯,缓慢地将视线调往倚在门边的桓恺,在阵阵的快门声中,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可以告诉我们事实的真相吗?”一旁的记者紧追不舍地问着。
务晴默不作声,水眸空洞而失神地垂下,她即使想澄清,却发觉自己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想哭也没有任何的泪水了,现在她总算完全地明白桓恺的用意了。
他根本就不爱她,甚至从来没有爱过她,他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只是想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他的报复!
他根本就没有原谅她,他只是假装原谅她,再慢慢地接近她、玩弄她,直到她愚不可及地进入他的游戏里。
但是为什么?她真的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你们走吧,别聚集在这里。”
桓恺冷眼望着所有的记者包围着不知所措的务晴,随即打算转身离去,却被务晴抓住了手。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她哽咽地道。
她一定是哪里惹他生气,所以他才会这样对待她,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招惹到他什么。
“做错?”桓恺冷哼一句,靠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或许该说你一点都不适合当记者,一点也不知道身为记者该保有的道德良知。”
是的,这一连串的报复行为全都是因为她的那一篇报导。
“道德良知?”她还是不懂。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什么事可以呈现在台面上,什么事不可以公诸于世的吗?”尽管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刺痛他的心,他仍是毫不留情地选择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这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他的。
“可是我报导的是错误的,不是吗?”这全是他告诉她的,所以她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做错了,她也很尽力地在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为何他所说的话是这么的自相矛盾?
“不,事实上,你所说的全都是真的,我确实是个卑鄙的男人,为了自己的成功,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不在乎竞芳的生命,而她也确实是因为这样而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眯起诡邪的眼眸,寒鸶而森冷地向她道出事实,让她可以更清楚的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和竞芳不一样,竞芳给他的爱令他感到沉重而无法喘息,但她的天真和单纯令他感到罪恶。
该死,做错事的人明明是她,他为何要感到罪恶?他不过是好心地想要教教她如何面对这一个残酷的社会罢了,可是压在心头的罪恶却跟随着异样的情愫揉和成诡异而无法自制的情绪。
“真的是这样?”她不相信。
或许他真的是厌恶她,或许他真的是想惩罚她,但是她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她相信他那一双忧伤的眼眸是不可能会骗她的。
“事实确实是这个样子。”他冷笑着。“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天真的以为媒体便是万能的,以为身在新闻界你便可以自以为是的论断别人的是非,可以随意地用你那多余的正义感而自喻为正义使者,主持公道;你真是天真得教我害怕,过分单纯得让我厌恶!”务晴瞪大水亮的眼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他不只是报复她,还对她深恶痛绝,既然讨厌她的话,为什么还要勉强跟她在一起,陪着她编织不切实际的美梦?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望着她眼眶滑落的泪水,他的胸口没来由的掠过一道凌厉的痛楚,夹杂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绪折磨着他的心。
他痛苦吗?不,他一点都不痛苦,实际上他已经报复她了,已经按照自己所写的剧本彻底地羞辱了她,他应该感到快乐的,至少该是满足的,但他却该死的感到心疼!
对她吗?那可真是个大笑话!
他的报复不只是如此而已,不只是要让她的糗状出现在报章杂志上,他更要把她赶出新闻界,让她彻底地滚出他的世界。
“我不相信……”务晴喃喃自语着,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不相信指的到底是什么,是他的报复、他所说的话,抑或是她自以为是拥有的美梦?
桓恺眯起如黑夜的星眸看着泪水潸潸的她,那经营的泪珠滑落至她美丽的唇上,而后落在衣襟,她心碎的模样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令他想要快步地逃离这里。
“我讨厌你,我不想再见到你,麻烦你赶紧自我的眼前滚开!”他蓦地暴喝一声。
一旁的媒体皆被他声色俱厉的模样所震慑,就连闪烁个不停的镁光灯也立即停下,原本过分的喧闹突地变成凝滞的沉默。
“我不相信……”她的手仍是紧紧地抓住他。
她不怕丢脸,她只想要知道事实的真相,她只是不相信这几次以来的甜蜜不过是一场奢侈的梦,而现在则是残酷的梦醒时分;即使她不愿意清醒,他仍是无情地逼迫她自美丽的梦境中醒来,看清这个现实的世界。
她怎么会傻得相信一个演员所说的话?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你尽管接受我为你精心设计的媒体丑闻之旅,让你尝尝身为公众人物的痛苦!”他冷笑着,借以掩饰他内心无助的慌乱,随即扯开她无力的手,走入门后。
她不知道明天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梦醒了,心也碎了。
第八章
“别哭了。”
徐姿莹一接到务晴泣不成声的电话,立即二话不说地赶到务晴的小套房里,没想到事情是出乎她意料的严重。
她真的没想到桓恺居然会这么狠,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孤僻内向的桓恺也会变成家喻户晓的明星,即使已经退居幕后成为剧作家,他仍旧是众人羡慕的大明星;无论在何时、在何地,总是恣意绽放耀眼的光芒,直到现在已经拥有了掌控媒体的能耐。
但惟一不变的是,他仍是天际里的孤星,不允任何人踏进他的世界里。不过,即使他的个性不好,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差劲才是,可惜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想相信都不行。
“我不敢再去上班了……”务晴不断地抽噎着,一双大眼早已又红又肿。
她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几天,她只要一想起桓恺冷酷的脸,想起同事无情的讪笑,她只觉得自己羞得不敢见人,舆论的压力真是太可怕,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放心,只要等这些蜚短流长过去了,就没事的,你干嘛这么死心眼?”徐姿莹说好说歹地劝她。
其实她在好几天前便知道那一件绯闻了,但是务晴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她,所以她以为她没事,哪知道事情可大哩!光是看她这样哭,她都心疼了,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她一定会在一开始便阻止她,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纵容她去玩火。
不过,现在说这些愧疚的话都太迟了,而且没有半点效果。
“不可能的。你没有看到他们是用什么眼光看我,好像我真的是个很无耻的女人,不要脸地硬巴上桓恺,即使被他拒绝后,仍是不死心地缠着他,说我像是只找上等内的野狗……”务晴泣不成声地说着,抽噎的模样像个单纯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这残酷的现实只是一场恶梦,但是当她在白天里清醒的时候,她更明白梦不可能如此残酷。
“啐!新闻界不都是这个样子,过去就算了,只要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就好了?你还是回去上班吧,我相信纪姐不会跟你计较这几天翘班的事。”徐姿莹叹一口气,努力地转移话题。
“事情不会过去的,连我爸妈都打电话来骂我,说我不要脸,要我别再回乡下,免得丢他们的脸……”一想到这里,她的泪掉得更凶了。
她当初是怎样跟爸妈说的,她当初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凌云壮志来到这个繁华的都市,但是桓恺却轻易地毁掉她好不容易计划好的人生,将她未来的蓝图彻底地撕毁。
即使她爸妈没有打电话来,她也无脸回家。
“这……”
徐姿莹词穷地望着她哭倒在床畔,心底像是被大石头压住般地沉重,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即使她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事情也是因她而起,要她如何能够不理睬她?
“不要哭了,你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蹙紧眉头,又抽起一张面纸拭去务晴脸上的泪水。
“可是……”被擦干的泪水,却又马上沾湿脸庞。
她不敢告诉学姐其实她心底最痛的伤是因为桓恺,因为他的冷酷表情。他那无情的话语,在在刺伤了她的心。
“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喜欢桓恺。”徐姿莹眯起眼凑近她,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揣测她的心思。
不是她自夸,她真的是挺了解务晴的,尽管认识她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她便出国深造,但是,她们可都是一直保持着联络,感情自是不在话下,所以想猜测出她的想法,倒也不是件难事。
“我……”务晴垂下红肿的眼眸,哀戚而悲怆地低喃:“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懂,真的不懂。”
直到现在,她只归纳出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她把那件事报导出来,但他若是真的那么在意的话,又何必特地告诉她她所报导的内幕全都是真实的?
既然他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他又何必要亲口告诉她事实?除非这件事还有很多人所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而且可能牵连到一些他只愿放在心底的事。
到底会是什么事?她很想去挖掘,却又怕自己太过深入,会再一次地伤害了他,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藏着一些不欲人知的秘密。
或许她真的不该再探索他了,她必须从这个恶梦中完全苏醒。
“别再想他了,你现在必须以他为挑战,将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全数还给他,向他证明你确实是个记者人才,用不着为了他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你必须找回你投入这一行的原动冲力,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从事这一份工作!既然别人误会你,你更应该为自己而努力的,不是吗?”徐姿莹唱作俱加地安慰她。
“我?”务晴愣愣地想着。
她不就是为了正义、为了公平吗?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而她想做的便是揭发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她可以挖掘他的秘密,而澄清自己的清白吗?
或许她可以为了探索他而去寻找资料,但不一定要把她所得知的事情公布于世的,不是吗?
或许她可以因此找到他哀伤的原因,她便可以明白他的伤痛在哪里。
或许他是一个演技十分精湛的演员,但她仍然深信,那双孤寂的眼眸里的哀恻绝不可能是演技。
???
“大家早!”
一到报社,务晴随即十分有劲地对报社内的同事打招呼,可惜的是,没有人理睬她,或许是大伙儿都太忙了,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绯闻尚未完全平息。
不过,务晴倒也不以为意,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即走入编辑室。
“纪姐。”她有点不意思地喊着看起来十分忙碌的纪姐一声。
纪姐睨了她一眼,简单地结束电话,有点不悦地吼着:“你搞什么?居然给我一翘班便是一个星期,你要我临时到哪里去调个记者?你不知道我最近都快忙翻了吗?如果你不是徐姿莹的学妹,如果你不是徐姿莹强力推荐的人,我早就把你给开除,哪里还等你再过来喊我一声纪姐?”
纪姐噼哩啪啦地训斥务晴一顿,不等她有所反应,她随即将办公桌上的一份计划表丢给她,“你今天就给我去访问艾龄。”
“艾龄?”她不就是最近跟桓恺交往甚密的脱星?
“怎么,你不愿意?”纪姐挑眉,“我可不管你跟他有没有恩怨,反正你是一定要把公、私事给我分开,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我知道了。”听着纪姐明显的暗示,务晴只能勉强地答着,背起相机便往门外走去,心头直泛着苦涩。
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够别和艾龄照面,因为一见到她,便会想到联想到桓恺是如何地疼爱她……
那滋味让她痛得想要转身逃走。
???
“艾龄小姐,可以请问你这一次拍这本写真集的最大用意是什么吗?”务晴巧笑倩兮地问着。
刚才从报社到摄影棚的这一段路上,她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发问才是最好的方式,不过这些想法好像都是多余的,因为不管她怎么问她,她一律不予以回应。
“艾龄小姐?”在摄影棚外的走廊,务晴只能任由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冷漠地注视着她,尴尬地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艾龄眯着一张勾魂摄魄的醉人明眸睨着她,红艳的唇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