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大型的宴会,不乏一些英俊多金的男人,相信韩敏一定也能看得上眼,这样她就不会一直沉浸于过去的事了。女人嘛,那种可以被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的感觉,一定没有人可以拒绝。
“不然还能怎么办。”嗯,奇怪?她好像看到诗柔在窃笑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在这个异乡的宴会之中,辛震天的脸色一直透着不耐。宴会尚未开始,他已在鸡毛蒜皮的小事、聊着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屁话。
这种应酬式的宴会,向来就是他最厌倦的,可是马歇尔这家伙硬要拖他来。名义上是要他多和一些美国的大企业家保持联络,而实际上还不是想要介绍一些名门淑媛给他。
啐,真是受不了马歇尔,敢情他是一只花蝴蝶?看他从这头飞去那一头,不累吗?
“嘿,你看,外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去看看吧!”说着一口不甚标准中文的人,就是刚刚飞来飞去的花蝴蝶马歇尔。
看外头那群人,闪光灯不断,想都不必想,铁定是大人物来了。照这个情形看来,说不定是第一夫人。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跟人挤成一团的雅兴。”辛震天不耐的挥挥手。
马歇尔刻不容缓的往门口奔去。
他得赶紧挤到最前线去一睹风采,能攀到一点关系也好,谁教他的大老板不愿移动他的身躯,他这个伙计兼好友只好辛苦一点了。
“姊,快点,如果迟到就不好了。美国人很注重时间观念,如果迟到了,会给他们很不好的印象。”杜诗柔率先从礼车上跨下脚步,随即转身往里头走去。
“诗柔,我觉得……嗯……我好像穿得太暴露了。”随后下车的韩敏,马上教现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半透明的薄纱低胸露背小礼服,将韩敏整个身躯包裹得极诱人。黑色的小礼服衬托出浑圆丰胸呼之欲出,纤纤蜂腰不盈一握,美丽俏臀原形毕露;而那一双修长美腿更是在半透明的裙摆下若隐若现、摇曳生姿。
再加上杜诗柔为她略施的脂粉,使她像极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更像一个误落凡尘的天使,令人咋舌。
“漂亮极了,怎么会太暴露?这种名流社会的重要场合,一定要穿礼服出席,这样的装扮还稍嫌保守了点。”这话她可一点都没说错,看现场的女士们,哪一个不是卯足劲地想展露自己最美的那一面。
“我只是你的经纪人,应该不需要穿成这样吧?”韩敏不停的扯着裙摆,希望能够再将它拉长一寸好让自己安心一点,她实在不习惯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经纪人,也该懂得社交礼仪,这是一种礼貌。”杜诗柔佯装生气的降低韩敏心中的不安。“而且,你总不能让别人笑我有一个不懂礼节的姊姊吧?”
“我都知道这些礼仪,纯粹是我不习惯罢了,你别生气。”韩敏拉着杜诗柔的手想往里头走,却发现诗柔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吗?”她已经完全忘记是谁令她陷于这个险境,现在的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她实在受不了众人所投注在她身上的爱慕眼光。
“是你自己说是你的错,你可不能再怪我罗!”杜诗柔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对、对,都是我的错,我们先到里面去吧!”再不走,只怕她要被那些男人的口水给淹死、被那些女人的视线给烧死了。
“好,那我们进去吧!”她是故意的,连死人都知道,只可惜韩敏并没有看到她狡黠的笑意。
另一方面——
“震天,快过来看看,有一个好漂亮的瓷娃娃。”马歇尔在目睹韩敏的娇颜之后,便急急忙忙地通报辛震天。
“啐!瓷娃娃有什么好看?我要到楼上的套房休息。”二话不说,辛震天便往旁边的电梯走去。
这一个宴会现场,原本就是一家饭店专门出租宴会场地的大厅,楼上还有数间套房供来宾休息使用。
“可是真的很漂亮耶。”可怜的马歇尔中文学得不专精,无法将他的意思表达清楚。
可惜了在楼上休息的辛震天,他完全不知道,他朝思暮想的韩敏正在楼下的大厅里引起一阵骚动。
“诗柔去报到怎会这么久?”韩敏神色不耐地站在电梯旁,口中嘀嘀咕咕地念着。
杜诗柔一到大厅便放下韩敏一个人,往她们的集合点走去。杜诗柔原是想让韩敏多认识一些人,不过,她错估了那些人的品性,那些人似乎不若杜诗柔所想的斯文儒雅。
就在韩敏应付不了多如过江之鲫的邀约时,她决定上楼去找杜诗柔,否则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一打定主意,韩敏马上搭上电梯打算找杜诗柔算帐。
一到了七楼,韩敏马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作地毯式的搜寻。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在最靠近逃生门旁边的房间找到贴有她们集合的标语,不过,看这扇半启的门,里头的集合似乎已经解散。
她很好奇的往里头一探,孰知,满室的春光尽收眼底,让她不觉失声喊出。“啊!”
正在房间里忘情交媾的男女,马上转头望去,吓得韩敏拔腿就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是她直觉就是非跑不可。可能是刚刚房间里的女人让她有一点眼熟,可是她却想不起在哪里遇过。有什么办法,外国人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她哪能像诗柔分得那么清楚。
跑了一会儿,由于这层楼特别的造型,让她找不到来时的路。虽然她不知道后面到底有没有人在追赶她,她还是一直跑着,而且试着打开每一扇门,希望有一个房间幸运的没有上锁,好让她能够进去避一避。
喀的一声!哦,老天!她真的很幸运,她居然能够找到一个没有上锁的房间。
谁知道,她才刚走进房间里,连让她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马上被人逮个正着。
在房间休息的辛震天,正在盘算着明天要回台湾的事情,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震醒。
“是谁在那里?如果不出声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韩敏站在房门口的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声音……很熟悉,真的是太熟悉了,这声音就跟辛震天如出一辙。
“如果真的再不出声音,我马上叫警卫上来。”这栋大楼的保全果然不是做得很好,否则怎会有闲杂人等上来?该不会是一些帮派小子上来闯空门吧?
再次听见从里头传出的咆哮声,几乎让韩敏软了脚。这声音分明就是辛震天的声音,她永远记得他暴怒的声音。
糟糕,她真的有那么幸运?罢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何不干脆地站出去,里头的人也不见得会是辛震天。
这时,套房内的灯光大亮,辛震天终究还是捺不住性子,将里头所有触控式的灯全部打开。
而眼前的人儿,却让他瞪圆了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阔别多年的两人,居然不约而同的说出同样的话。
同样的问题,让两个人呆愣了一会儿。
“问题是我问的,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先反应过来的是辛震天。
韩敏傻愣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五年,他们竟然会在异国相遇……
“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辛震天颤抖着双手,轻轻地将韩敏拥入怀里,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瓷娃娃?他猛然抬头看着韩敏,这个粉雕玉琢的人儿,集性感与清灵于一身的身影,他终于看清楚她的穿着。
“你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他呆愣了一会儿。“莫非刚刚在楼下引起骚动的人是你?”该死!刚刚马歇尔所说的瓷娃娃肯定是在说她。
“嗯?”面对辛震天突如其来的怒意,弄得韩敏一头雾水。她好不容易感觉到的柔情,莫非又是南柯一梦?
“还嗯?我在问话,你当我不存在吗?”该死,真是该死!她就穿这么清凉的衣服纵贯全场?也难怪会引起一阵骚动,光是这袭半透明、若隐若现的衣服,就快要让他无力招架。
“我……我穿成什么德行你管不着!”奇怪,她相信自己应该已经改变很多,为什么一见着他,她还是忍不住屈服于他?真是命中注定,上辈子欠他的吗?
“管不着?”如果怒火可以点燃火苗,只怕此刻的地球已是一片火海。“你是我的妻子,你居然敢说我管不着?”
“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妻子,别忘了,我早已递上离婚证书,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他们每一次的见面,总是如此的剑拔弩张?难道就非得如此不可?
她脸上的那一层冰寒面具,早在这几年被杜诗柔给扒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在她脸上所呈现的只剩下一片祥和的气息。多年来的诸多事件,已让她慢慢学会包容和宽恕,让她学会淡然自处,学会遗忘人生应有的苦难痛楚,遗忘这些年来的爱恨情仇……
真的学会了吗?她不知道,只知道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都是她最难捱的时刻。只因为每到深夜,她的灵魂总会穿越时空,回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往事中去独自饮泣伤痛。
“看来我是还没告诉你,我并没有签下那份离婚证书,于情于理,我们还是合法的夫妻,所以我有足够的权利约束你的行为。”辛震天的脸上浮起一抹诡笑。
“就算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也已经分居五年了,于法我可以提出法律诉讼,要求合法离婚。”她相信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充满了自信,她真的该重生了。可刚刚听到他并没有签下那一份离婚证书时,真是让她心中窃喜万分。
“你……你真是强词夺理!”他眯起眼直看着韩敏,他发现她真的有点不一样了。蓦地,他的脑中飘过一丝阴影。“你该不会是交际花吧?”
该死!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以来是靠什么生活。一个女人想要在异国坚强地生存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利用女人最原始的本能去赚取一些生活费!
难道他当初自私的以为他们之间需要冷静缓冲一下,而这一个想法,却将她从他的那一个地狱,推到另一个人间炼狱去?
相见的满心欢喜已隐没在止不住的猜忌里。他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很不应该,可这一股火焰自然的烧起,令他无法控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韩敏掩不住巧遇他的心喜,不过她不懂,为何他的神情又变了?
她伤心的转身欲离去。
“别走!”辛震天一把将她扯到跟前。“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交际花。”他的语气温柔,却和他悲愤的面容背道而驰。
“我是!你满意了吗?”酸楚满布韩敏的眼瞳,可刹那间,她换上娇媚的神态。“你需要服务吗?”唇畔有着娇笑的风采。
既然他说她是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交际花,那她就扮演这个角色吧。既然两人之间只剩下不会交集的平行线,她只好死心,劝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她是配不上他的。
如果他认为她是个妓女,她一定会努力的扮演好这个角色,让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地位,她会好好劝自己死心。
早在他知道她所有的过往,她便决定绝不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她知道他们不适合,一点都不适合……
辛震天的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来回于韩敏若隐若现的娇躯上,像是在确定韩敏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脏!”他随即甩掉韩敏的手,没注意到她眼中的酸涩。
“如果不需要服务的话,请不要拦住我的去路,我还得去服务其他的客人。”她又换上另一张脸,像是一只高不可攀的孔雀,翘首摆姿,娇媚百生。
“下一个客人?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尽管这五年来,他一直不断的督促自己收敛自个儿的脾气,原以为自己已经收敛许多,却在韩敏如刀割般的话语刺进心坎里时才猛然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你是我辛震天的老婆,我两个孩子的妈,你居然恬不知耻地在外面做了这么多年的交际花,让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王八,你要我如何自处?”
去他妈的收敛;到了这一刻谁也无法让他平心静气的坐下来。交际花?这个字面上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这些年出入多少的大小宴会,他岂会不知道这个意思?说难听一点,不过就是高级应召女郎罢了。
他为了她,将自己完全地沉浸在事业之中,甚至为她守身五年,不!不能完全说是为了她,应该说,他已经无法对其他的女人有所冲动。换言之,再也没有女人能够引起他的遐想,只因她的倩影始终萦回不去,占据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做出任何一件背叛她的事情。
他过着犹如鳏夫的生活,而她却每天花枝招展,流连在缤纷的夜生活中,这教他如何忍受?
他想念她每一寸细嫩滑腻的肌肤,无法忍受有人碰触了她的身子,即使是碰触头发都不能接受,可她却自甘堕落,教他如何忍受?
韩敏看着他风雨欲来的怒颜,便二话不说地打开门,逃也似的走出去。
她不明白,这五年来她以为她已经蜕变,但多年来的相思一兑现,才知道自己被打回了原形,依然是那一只他所不屑的毛毛虫。
唉!怎会误以为自己已经蜕变成灿烂花蝶,能够自信满满地在他的面前展现斑斓花纹?
真是太奇怪了!她向来最恨他的无聊逻辑,可现在她却觉得有一点温暖,是啊,真的有一点点温热的深情滑过她的心窝。
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但也足以让她惊诧不已。就连她的心脏似乎也不受控地狂奔,这感受几乎要让她断了气。
一思及此,韩敏停下脚步,往后瞟了一眼,看着空洞的长长廊道。
他……终究没有追出来。
甩甩头,企图甩掉心中的那一份失落。
五年来首次见面,想不到竟是这般下场,是她的心没死,仍然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在心底深处遗留下一份哀戚?
交际花?
辛震天的心里头不停地重复这字眼,脑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污秽淫荡的画面,怒极的他抡起拳头就往门板击去。
砰的一声,门破了,却无法消除他心中阵阵高升的火焰。
“不!”辛震天怒吼出声。“我不会再放弃了!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谁也抢不了。既然老天给我这么一个机会遇见她,没道理还要再次放弃。”是啊,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怎能不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