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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弦、央弦!”
晁央弦尚未走到阳台的窗门边,蓦地听到大厅里传来叫唤声。
全然没有考虑,他立即转身将连于静搂进怀里,背对着大厅,等待着方才唤他的声音离开。
啐,姐怎么会来?
他也真是糊涂,既是阿梦的宴会,依姐那么爱串门子的人,怎么可能不凑上一脚?
“喂,你在做什么?”她拉扯着。
有没有搞错啊,性骚扰吗?把她搂得这么紧,是以为现在没政府没王法了不成?大厅里有一拖拉库的人,难道他真的不怕她大声呼喊吗?
“别动。”啧,这女人……
倘若不是不想被姐发现,他才不可能拥抱个女人给自己找上麻烦;他也不想这么做,只是碰巧她在身边,他再不愿意也只好凑合一点。
“你这个变态要我别动,我就别动吗?”她不由得拔尖喊着。
难不成他想要对她不轨,她还要配合他吗?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女人,你到底是想到哪里去了?”叫他变态?她居然把这种形容词套在他身上?“我只是要你帮我一个忙,别让我后头的女人找到我,用不着叫我变态吧!”
“这是你用来行凶的借口吧!”他真以为她会天真地相信吗?
“你!”听着身后的呼叫声随着刺耳的高跟鞋踏地声离开;他仿若触电般的随即甩开她,“托你的福,我不会忘了你的。“
他受够了这个地方,待他去跟阿梦打个招呼后,他就要赶紧离开了,免得碰上一屋子的疯女人把他搞得心力交瘁。
然而,他才转身……
“啊——”
尖锐的声音让晁央弦蓦然止步,怒目瞪视着身后的女人。
“又怎么了?”
嫌他话说得不清楚不成?
她这么尖叫,莫非是要把大厅里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不成?他好不容易躲过姐的追赶,被她这么一吼,怕姐待会儿还不回头吗?
“我的衣服……”她直瞪着被泼上酒的裙,猛地又狠狠地瞪上他慵懒却又看不真切的脸,“我不管,是你泼我的,你要赔我一件一模一样的.要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
天啊,是酒渍耶!
这是她好不容易跟亚莲坑来的,就这么一千零一件的名牌小礼服,一瞬间就让他给弄脏了,她的心在淌血啊!
“赔你就赔你,多少?”
他冷凛着俊脸。
女人……不都是这么小家子气来着?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也要喊得哭天抢地,活像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连于静看着他从皮夹里抽出许多张千元大钞,眼尖地发现他的皮夹里还有几张刺眼的金卡,还有几张活像是白金卡的玩意儿,她不由得更火。“不好意思,这是名家特地为我设计的,只有这么一千零一件,没有标价的,想知道怎么赔我,你干脆打电话去找大师问个清楚。”
有钱了不起啊?想拿钱砸她?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她是爱钱,她是见钱眼开,可要她拿,也得拿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更要拿得舒服拿得爽快,她才会动手拿。
拿钱压她……哼,他最好别让她在某日成为某位巨商名流的妻子,到时候她就可以畅快地报这么一箭之仇了,换她拿钱砸他,非要他跪在地上跟她赔不是不可。要他千万别小看女人,因为或许女人有一天会成为他顶头上司的妻子!
晁央弦挑起眉,吁出一口气,冷眸显得寒鸷。“那你说,你现在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一件事情?要现金、刷卡,还是支票?”
说来说去,为的不就是要赔偿?
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他看多了,可还没看过敢在他面前造次的。
“你当我是什么?”这男人的口气可还真不是普通的差,好像是她存心跟他打劫似的,“你现在是用钱砸我吗?有钱了不起啊?难道你只会用钱来衡量价值吗?可笑!”
可恶,这天底下就是这么不公平,就是有这种男人,天生衔着金汤匙出生就一副惟我独尊的样子,甚至还把她给瞧扁了。
气死她了,倘若她可以和他并驾齐驱的话,她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让他欺负,甚至恨不能马上掏出金卡砸死他!
她发誓,在她的有生之年内,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自己富有,不管是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她绝对要脱离贫穷一族,她绝对不要再让别人瞧不起她,甚至以为她是蓄意打劫的。
“总比有人没钱却满嘴假道学好。”他冷哼着。
她定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吧!他很想知道倘若她知道他是谁的话,还会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谁假道学?”她不由得吼得更大声。
粉脸不自觉地微微添上嫣红。是……是又怎么样?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啊?这么简单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以为他这么说,她就得一定要承认吗?
她又不是傻子。
“谁呢?”他冷笑着,微微地俯近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身上的名牌是骗不了人的,身份地位更是不同凡人,而你呢?”
十个女人里头有八个爱慕虚荣,其中有一个尚未出生,而另一个刚过世。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气得浑身发颤。
这个浑蛋,自以为是的暴发户,不要让她逮到机会,不然她就整死他。
“你说呢?”看她愈是发怒,他心底愈是扬起一阵莫名的快感。
“你……”她正要怒吼,却突地见到他的背后闪出一抹人影,不由得拔尖叫着:“姐夫!”呜呜……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还在想到底是谁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原来是……“央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阿梦?”
“姐夫?”
连于静挑起眉睇着钟离梦,再睇向侧身的晁央弦。只见他正侧着身子,大厅的灯光够亮,把他整个侧脸照射得十分清楚,很像杂志上的一张脸……
姐夫说的央弦,不会是锐岩集团的晁央弦吧?
第三章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是亚莲的妹妹。”新房里传来晁央弦半是暗嘲半是明讽的微哑嗓音。
“我才奇怪你怎么会跟她起冲突。”瘫在沙发里,钟离梦发誓绝对不结第二次婚,“一会儿没见到你的人,却没想到向来懒得搭理女人的你,居然和于静吼了起来,让我以为是谁够胆在我的喜宴上头争吵。”
挑起眉睇他一眼,他又舒服地窝进老婆的怀里,慰劳自己一整天来的辛苦。
“我们没有争吵,只是我不小心在她身上洒上了一点酒。”他欣赏的女人不多,一直让钟离梦追着跑的连亚莲是惟一的一个;基于她的立场,他用词遣字会挑些较好听的。
“没关系,反正喜宴已经结束,我要她换回轻便的衣服,小礼服我再差饭店的人送洗就好。”
连亚莲轻推着钟离梦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身子。
“这笔账算我的,毕竟是我弄脏了她的衣服。”睇着小夫妻两人恩爱的模样,他自然不会多作停留,“吩咐下去就好,下头的人知道怎么处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了。”
见他要走,连亚莲赶忙道:“央弦,你要不要等一下?我要于静跟你道歉。”
唉,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实情。于静的个性她又不是不知道,一定是因为她又开始耍脾气,要不然依央弦不近女人的性情,怎么会与她杠上?
“她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他微微勾笑地道,轻轻掩门,“再见。”
见他离开,钟离梦随即趴上她的身躯,放肆地挑诱,“老婆,接下来,总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了。”
“看来于静想接近央弦很困难。”
“那不关我们的事。”他亲吻着她粉嫩的唇。
“可是我很担心于静。”连亚莲微蹙起眉,唇上的轻触显得有些敷衍。
钟离梦不悦地挑起眉瞪着她,“亚莲,我很高兴今天因为于静的关系而没有人闹新房,但是,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她的事?”
“可是我担心她的脾气会惹事啊!”她扁起唇,有着撒娇的意味。
“那你怎么不但心我的脾气会发作?”有本事担心别人倒不如先担心他,惹得他不快,可有得她瞧。
“阿梦。”
“嗯?”带着醇郁的酒气,他缓缓地吻上她的唇,大手如愿以偿地摸索着她诱人的身体。
连亚莲轻笑着,羞涩地任由他摸索,倏地——
“姐、姐;开门啊!”
阵阵敲门声霎时打断了房内的交颈鸳鸯,钟离梦没好气地瞪着门板,紧抿着嘴忍住骂人的欲望。
连亚莲抱歉地看着他,忙不迭地起身开门,对上一脸焦急的连于静。“怎么了?”
“姐,这一间饭店也是锐岩集团的?”她瞪大了水眸。
“是啊。”就为了问这一件事吗?“怎么了?”
“姐……”她喃喃自语了半响,才又突道:“姐,可以给我他的电话吗?不需要经过任何人转接,直接就可以找到他的人,或者是……”
“你干脆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去如何?”房里头的钟离梦不耐地吼着。
“阿梦。”连亚莲为难地回头睇着他。
反倒是连于静一愣,随即雀跃地道:“对耶,我怎么没想到?”对嘛,直接去找他不就得了?
***
“让她进来。”
切断了秘书助理接进来的电话,晁央弦盯着电话好半晌。
她居然敢来找他!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么有勇气,面对他的怒火却丝毫不退让,甚至明知道得罪错人了还来找他,她是来跟他道歉的吗?
他挺想知道她会用什么脸跟他道歉,想要知道她那一张耀眼似火般的粉脸到底会有什么神韵。
“总裁。”机动秘书轻敲着门。
“进来。”
他徐缓地躺进椅背,冷凛的魅眸直视着门板,等待着门板开启的一瞬间;倏地,下一秒,她倨傲的神采映入他的眼帘,猛地撞进他的心坎里,有一刹那间的空白,让他产生错觉。
她是个美人,有别于连亚莲绝艳的美,却带着扰人心弦的清灵,倔强的粉脸上更有着让人难以漠视的狂傲。
这是女人脸上鲜少会出现的神态,她会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吗?
“有事?”
沉默够久了,要凝聚道歉的勇气也该够了吧。
“我……”连于静抬眼睇着他半晌,盯着他生人勿近的冷鸷寒眸,舌头像是打结似的。
他……他摆了张臭脸做什么?
吓人也犯不着把脸摆得这么臭吧!
想想她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犹豫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来找他的。怎么?摆一张臭脸就想要她打退堂鼓吗?
别想!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她一辈子都不原谅自己。
“到底有什么事?”道歉需要这么吞吞吐吐吗?要不要他再给她一点时间?
一咬牙,她豁出去了。“听说那一天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换句话说,她今天是来讨人情的。
“嗄?”她帮了他?帮了他什么?
让他发了一顿脾气,发泄了许久不曾发作的郁闷?
“我听亚莲说,你很不喜欢和自个儿的姐姐见面,而那一天……”见他的神色益发森冷,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自灭威风地轻声道,“你抱住了我,为的就是要逃离她的魔掌,所以说……”
他一定要这样吓她吗?
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她又没有撒谎,而且有关于他姐姐的事也是亚莲告诉她的,亚莲不可能会骗她的。既然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干吗瞪她?瞪就算了,还一副要把她给吞了的模样。
“所以?”他低嗄地问道,轻敛魅眸。
她看起来不像是来跟他道歉的,反倒有点像是来跟他讨人情的。
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用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对他,更没有任何人敢向他讨人情,而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说穿了,她不过是想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跟他讨些东西罢了。
真是让他寒透了心。
他以为她会有点与众不同的,想不到天下乌鸦一般黑。
他怎么会笨得以为她和一般女人不一样呢?他早该知道女人的贪得无厌,早该明白女人的愚不可及,怎么还会对女人存有一丝的希冀?
连亚莲是连亚莲,连于静是连于静,他不该把她们混在一块儿。
“所以说……”要说、不说,要说、不说……说吧!“你不觉得应该感谢我吗?”或者是给点犒赏。
没有人说施恩一定不求回报,于是乎,施恩要求回报,在她的为人处世中更是理所当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民生必需品;若是对别人施恩,或许她可以算了,但她既在不知不觉中对他这座钻石矿施了恩,岂有不求回报的道理?
她又不是傻子。
如他所说,她可不是个假道学,她是个实践家。
“所以?”长指轻拂过鬓角,他连一眼都不瞧她。
虽说他不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但是他想知道她到底会想要怎样的报答。
“我觉得……”他一定要用这种态度对她吗?她长这么大,别人冲着她这张脸巴结、宠溺都来不及了,有谁会像他这样摆着臭脸给她看?
啊,对了,他有可能是Gay,所以她的魅力自然对他无效。
“如何?”他不耐烦地轻吼,飞扬的眉微微拢起.“你想要的是钱,还是饰品?”
既然都有胆子到他面前讨赏了,何必在这当头吞吞吐吐,故作清高呢?
连于静一愣,不由得蹙紧柳眉,“我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拜托,她要的是长期饭票,谁要那种东西?
“要不然呢?你为什么不干脆说清楚?”他不悦地抬眼。
“我想要一份工作。”
“工作?”
“与其给我东西,倒不如给我一份稳固的工作。”才好让她找到他的丑闻、挖掘到他的私密,好逼着他娶她。这才是一份一劳永逸的工作,可以让她下半辈子都不虞匮乏。
“你想要一份工作?”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对啊。”很奇怪吗?应该不会啊!她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你有什么专长?”窝在椅背里的颀长身躯微微前倾,直视着她的魅眸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女人不会为了他所拥有的财富而心动。她接近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什么都不会,可是我什么都想学。”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比如说,她不太会花钱,她现在很想学习花大钱的要诀;比如说,她不太会依靠人,她现在很想享受依靠他人的滋味。好啦,她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卑鄙,可在这种时代里,想要白手起家,凭她,她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所以她只好借助一些外力。
能够依靠一个人无忧无虑地生活,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她现在正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哩!
当然,她这么做也是需要冒一点风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