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胜,你要节哀啊!小蓁一定不希望你为她难过伤心的。”张艳姝站在路达胜的身旁,假意的安慰着。
路达胜瞪了她一眼。
“你不要在这边触霉头,乱说话,什么节哀,小蓁还活着!”他原本容光焕发的外表,经过这些打击,一下子苍老了十来岁,不过他的心境却是清明的。眼前这对狗男女,还不知道他早已知晓他们的奸情和阴谋,两人这几天总在他身边一搭一唱的,关心他,并且为小蓁祈祷,为一些琐事奔波,不知情的人会很感动,但他并不。
他知道他们巴不得小蓁早点死,那么他们的阴谋就没人知道了。更甚至,他怀疑小蓁的车祸,和秦士伟关联颇大。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会守护小蓁,就算小蓁不幸真的死了,他也早有防范,他的遗嘱早在昨天他们要他回去休息的时候就和律师更改过了。他唯一的继承人是小蓁,如果小蓁死了,或者放弃继承权,那么所有的财产将全数捐给慈善机构,一毛都不留。
“达胜,你怎么这么说?小蓁出事我也很难过啊!我只是关心你,怕你累坏自己的身体,难道这也错了吗?”张艳姝泫然欲泣。
“爸爸,张姨,你们不要再争执了,现在一切都以小蓁为重。张姨,你知道爸爸心急,难免口气冲了些,你该多体谅才是。”秦士伟充当和事老。
“好了好了,士伟,你先送你张姨回去,我自己留在这里。”路达胜真的很不想看到他们。
“可是小蓁……我不放心离开。”秦士伟担忧的望向加护病房紧闭的门。他是真的在担心,他担心如果路蓁没死,甚至醒来的话,那一切就完了。
“看情形是不会那么快有结果的,你先送你张姨回去,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再通知你。走吧!”路达胜坚持。
秦士伟和张艳姝互望一眼,两人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欲望。也好,这几天因为路蓁,他们都没能好好的在一起,趁这个时候好好的温存一番也不错。
目送着他们离去,路达胜心底涌起了深沉的痛。双重的背叛啊!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女儿能够好起来,什么苦他都愿意承受。
“路伯伯。”季欣欣出现在他身边。
路达胜抬起头来,望进她关怀的眼神。
“欣欣,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我不想看到他们,怕忍不住坏事就不好了,所以没有出面。”
“你来了就好。”
“路伯伯,小蓁的病情怎么会突然恶化呢?”
“我也不知道,医生正在抢救。说真的,我好担心小蓁她就这么……”路达胜红了眼眶。
“不会的!小蓁是个很坚强的人,她爱你,不会就这样放任凶手逍遥法外,放任那些豺狼待在路伯伯的身边。小菜一定会痊愈的,一定会。”季欣欣激动地说。
“欣欣……”
“路伯泊,我们一定要有信心。”
“好好……”
他看不到她了?!
路蓁惊愕的在谷聿忧四周晃着,焦急、恐慌,各种情绪一下子席卷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他才应个门,转过身就看不见她了?她明明就站在他面前的呀!
“谷先生,谷先生,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路蓁在他面前晃着,喊着,但是他依然没有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突然看不见她了?
路蓁突然泪如雨下,她不知道,如果和谷聿忧的联系断了,她该怎么找回自己?
“喂!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再不出现我可不管你的死活了喔!”谷幸忧下最后通牒。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不管我。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我没有躲,没有离开,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呢?”路蓁急得在他面前跺脚。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就依你了。”谷聿忧闷闷地说。
转身走出卧房,他开着车疾驰而去。
“谷先生,你要去哪里?你真的不管我了吗?谷先生!”路蓁跟着他上车,坐在他身边焦急地问着,只不过他依然无动于衷。
毫无预警的,开始下起雨来,隆隆的雷声让谷聿忧低声诅咒,脸色开始变白。
“谷先生,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喔!”
“可恶!该死!他妈的!”他狠狠的咒骂着,死命的握着方向盘,直到指关节都泛白。
另一记雷声响起,伴随着一道闪电,像是几乎要打中车子般,让谷聿忧差点跳了起来。
“谷先生?”难道,他怕打雷?
路蓁仔细的观察着异常的他,审视他的侧脸,审视他的坐姿,审视他抓握方向盘的样子。然后,又一记雷响起,它证实了她的观察。这一次他不但悸跳了一下,喉结还很明显的上下移动。
原来,他真的怕打雷。
一个大男人竟然怕打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车子“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停在一间PUB前谷聿忧打开车门,几乎是用逃的奔进了PUB里面。
路蓁跟在谷聿忧的后头下车,随着他走进去。
一踏进PUB,她忍不住的皱眉,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地方呢?不怕神经衰弱吗?
不过,这几乎震破耳膜的音乐声充斥在整个PUB内,一下子,雨声、雷声都不再存在。
看着谷聿忧松了口气的表情,路蓁突然觉得,这嘈杂的音乐也是有好处的。
坐在他的身边,她看见他点了一杯调酒,好像叫作“LastKiss”吧,最后之吻?好奇怪的名字。
他来这边做什么?路蓁心中问着。纯粹躲雷声吗?
“咦,这不是咱们谷大侦探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吧台里的一位酒保将酒送了上来,才发现谷聿忧的存在。
“嗨!Bill。”谷聿忧露出笑容,对酒保打招呼。
“说真的,你好一阵子没来了,今天怎么会出现?”
“想念你调酒的功夫啊!”谷聿忧打着哈啥。他的弱点,连四个兄弟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让Bill知道呢!
“少来了,从实招来吧!你这贵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Bill出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
“呵呵!你还是这么的精明。不过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活像我是个多么现实的人。”其实他本来就要来这里的,碰上打雷只是巧合。
“你就是。”Bill也不客气地直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认定了,我如果不做些符合你所认定的事,岂不是冤枉?”
“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
“说真的,Bill,这几天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吧!”之所以想到这里,是因为这里的地缘关系,离她出事的地点只隔了几条街而已。
“这附近?你是指PUB里,还是指大环境?”
“大环境、PUB里都行。”
“大环境我是没什么印象啦!你也知道我的生活是日夜颠倒,很少听到什么闲言闲语,至于PUB里,那就是我的天下了,客人们坐上吧台,都不把我当人看,所以我听到的事就特别多。”
“例如呢?”谷聿忧问。
“你想问什么?”
“嗯,有关于婚礼的八卦、丑闻,随便你怎么形容。”
Bill沉思着。“婚礼?我想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喔。”
“怎么回事?”
“大概是上个礼拜天吧,有一对男女曾在这边谈过一场婚礼的事。我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我一眼就看出那个男的是个专走捷径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而那个女的一脸妖媚相,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两个人谈婚礼就有趣了,我在想,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婚姻咧?所以就分了点心在他们的谈话上,谁知道让我听到了一个大阴谋呢!”
“什么阴谋?”谷幸忧精神一振,他会不会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随便探个消息,也能探出真正想要的?
“原来他们谈论的婚礼不是他们两个的,而是那个男的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婚礼,更离谱的是,那个女的竟然是新娘的后母。这很简单的就让人联想到,他们两个勾搭上了,想联合谋夺新娘家的产业。结果我猜测的还真准,我听到那个男的说,结婚后他绝对会让新娘子好看,等到财产都到手,他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
“有没有听到他们叫什么名字?”
“这倒是没有,他们总是‘那个女人’和‘那个老头子’的叫,我想指的应该是那对待宰的父女吧。”
谷聿忧沉吟着,这有可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毕竟这社会上的阴暗面比比皆是,这种想不劳而获的人在街上一捞就是一大串,谁都有可能,但是他就是觉得这是一条值得探索的线。
“谢谢你,Bill。”
“有帮助吗?”
“当然。”
“真的?那就好。其实还有好几个关于婚礼的事,但是觉得既然是你问起的,那么应该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才对,所以其他的我就先过滤了,因为它们都是一些平淡无奇的事。只有这件事,才够格进你的耳朵。”
“那对男女自从上次之后,还有再来吗?”
“没有了。”
“是吗?”谷聿忧微蹙着眉,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方人氏,该如何查起?
“不过……”
“什么?”
“他们以前常来,都是男的先到,坐在吧台右边的第一个位子,然后那个女的才随后出现。他们至少一个礼拜来一次,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他们的阴谋得逞了,这个礼拜天他们并没有出现。”
“Bill,如果他们出现了,我希望你立刻通知我,好吗?”谷聿忧立刻写下手机号码交给他。
“这有什么问题,只要那个男的一踏进门口,我就立刻通知你。”
“谢了。”谷聿忧一口喝干手中的“LastKiss”,然后对他一笑,“你帮我看看雨停了没有。”
Bill差了另一个人到外头看看,答案是雨停了。
谷聿忧压了一张千元大钞在杯底,“不用找了,Bill,剩下的当你的小费。”他微笑地说,站起身离开。
第三章
医生经过了几小时的急救,终于疲累的走出加护病房。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路达胜立刻上前,季欣欣也跟随在侧。
“暂时稳定了。”医生面带笑容,看着家属露出欣慰的表情,对他来说是最大的收获。
“那她度过危险期了吗?”季欣欣急问。
“还没有,这三天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只要这三天安然的度过,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我无法确定,不过不瞒你们,路小姐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你是说……我女儿会变植物人,也就是醒不过来了?”
“植物人也会有苏醒的一天,你们要抱持着希望,现在医学一天比一天发达,令媛会有醒过来的一天的。”
路达胜点点头,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连医生何时离去的都没注意到,依靠着季欣欣的搀扶,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陷人极度的悲伤中。
“原来你是去打探消息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躲雨呢,以为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路蓁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话。
看着专心开车的谷聿忧,她忍不住轻声一叹。从她“醒来”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到现在都还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为什么只有他看得见她,又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她了?是不是从此以后,他都看不见她了呢?那么她如果有事找他的话,该怎么办?
跟着他再次回到他家,进人他的卧房,看着他在电脑前忙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开始脱衣服。
路蓁一惊,他在干么?
忍不住脸红心跳,她知道自己该离开,她的行为已经算是偷窥了,因为她虽然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但是他毕竟看不见她呀!
理智催促着她快点离开,至少也要转过身去,非礼勿视,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移不开视线,盯着他渐渐棵露的身躯,直到他一丝不挂的走进浴室里。
天啊!他的体格真是一级棒!让她忍不住想……想拍他?
愕然的看着手上的动作,双手的拇指与食指比出一个长方形,像是相机中取景的角度。
看到他一丝不挂,她心里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想入非非,而是想将他健美的体格用相机拍下来,这代表什么?
她喜欢拍照。
是的,应该是这样没错。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谷聿忧已经洗好澡,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浴室。
“你又出现了,还真会挑时候啊!”他一眼就看见坐在床沿的路蓁,调侃地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目前衣不蔽体。
“嗄?!你看见我了?你又看得见我了?!”路蓁听到他的声音,听清楚了他的话,惊喜的跳了起来,跳到他面前瞅着他。
“我何时看不见你了?是你故意玩捉迷藏的吧!”谷聿忧没好气地说。
“没有、没有,我一直都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就看不见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急得快疯掉了,在你面前又叫又跳,可你就是视而不见。”路蓁急忙的澄清,就怕他误会她,也怕这种情形会再度发生,现在不解释清楚,到时候他一生气,真的不理她的话,她该怎么办?
“你一直都在?”谷蓁忧怀疑地问。
“真的、真的,我发誓我都在。我还跟着你到PUB中去,听到你向Bill打探消息。”
“看来你真的都在。”他相信了。“那么……”他停顿了下来,眼神奇怪的盯着她。
“你想说什么?”路蓁看他欲言又止,心里已有预感他想问的是什么。
“你都看见了?”谷聿忧眯着眼,审视的看着她。
“看见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在车上的时候.你都看见了?”他小心地问。
原来他真的担心他怕打雷的事被她发现。
“我是看见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路蓁平淡地说,试图减轻他的不自在。
谷聿忧转过身,背对着她,不发一语。
“你一直有这个困扰?”她轻声地问。
“什么?”他不想谈。
“看来,你不想谈它。”
“是的,不想。”他转身朝房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你才刚回来,而且可能随时会下雨……”
一语成真,路蓁的话都还没说完,窗外滴滴答答又下起雨来了。
谷聿忧“砰”的一声重新关上房门,狠狠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而且你并不需要因为怕打雷而觉得羞耻。只要是人,都有他们恐惧的事物,即使是大胆、强猛如你的大男人也不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