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颛顼回过神来,一惊向后跌去。
噗地一声,唐可可忍不住失笑,他的样子真的是有点蠢。
北堂颛顼尴尬的一抹脸,坐起身。“这么好笑?”
“还好。”唐可可连忙止住笑。“你在想什么?好像被我吓到了,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还是因为你的身体太虚弱,无法久坐?”
“哦,我想可能是后者吧,我觉得浑身的力量像是完全都消失了般……”
“把它喝下。”唐可可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碗,里头还装着黑漆漆的药汁。
“这是……”北堂颇顼又是一惊,谨慎的望着那不明物体。”
“这是能暂时压抑毒性发作的草药,也能治疗你的内伤,喝下之后就能像普通人一样做些普通的事,至少在你最后的这段时间不会这么虚弱。”唐可可认真的说,这碗药可是她今晨到镇上药铺买了五斤的黄连,借了他们的工具熬制成汁,装进壶里带回来的,她要让他一天喝一碗黄连汁� 罢狻北碧抿х镉淘サ耐拍且┲�
“就当是让我安心,我真的不忍见你这么痛苦的模样,这会让我的心充满愧疚,因为我知道你会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我……”唐可可说得泫然欲泣。
“好,我喝!”北堂颇顼不忍,毅然决然的接过碗就口,药汁一人口,他就差点吐了出来,老天,这根本苦得像黄连一般……
垂着头的唐可可嘴角勾勒出一抹狡笑,北堂颛顼没有发现。
* * *
唐可可的生活,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两次出嫁离开过唐门之外,这近二十年来她算是足不出户的,和北堂颛顼的“私奔”,可以算是她第一次见到外头的世界。
这里是一个小镇,望着四周热闹的景象,虽然她清晨到过一趟,不过那时还没这么热闹。
“他们在做什么?”唐可可指着一群人围观的地方。
北堂颛顼侧耳倾听,听闻一阵锣鼓响与吆喝声。
“可能是杂耍的或江湖卖艺的,有兴趣吗?”北堂颛顼了解的笑问。
“你没问题吗?身体还受得住吗?”唐可可故意问。
“你的药效用很好,我觉得还撑得住。”
还骗!哼!
“那就好,我想看。”唐可可点头,两只脚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那群人走去。
北堂颛顼摇头叹笑的跟在她后头,两人一起挤进人群中,来到最前头。
看了一会儿,唐可可突然道:“厉害,真是厉害,真应该好好的为他们鼓掌。”
北堂颛顼有点讶异的看着她,有这么好吗?
依他的眼光看来,这两个江湖卖艺的人手脚功夫平平,与以往他看过的同行相比,他们显然差多了。
“……可可?你认为他们很厉害?”北堂颛顼低声的靠在她耳边问。
“错了,他们烂透了。”唐可可立即摇头。
“那你为什么……”
“这么烂的技术,竟然还敢开张做生意,你不觉得他们的脸皮厚比城墙,不该为他们的勇气可佳鼓掌鼓掌?”
原来如此啊!他还以为她挑剔的眼光何时变了呢。
不过事实归事实,难道她就不能小声一点吗?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她这样叫人家怎么做生意呢?
“这位姑娘似乎对我们的表演有所不满。”两名卖艺的江湖人耳尖的听见了,其实要不听见也难,怕是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听见了才对。
北堂颛顼头痛的抚抚额头,看吧!麻烦又来了。
“是有那么一点。”唐可可也不讳言,笑着点头。
“那何不请姑娘下场赐教?”两名卖艺的一脸和气的邀请。
北堂颛顼看出他们并没有怒气,似乎知道自己的不足,而且想以此拉客人多讨一点打赏,呵……还真是个聪明人呢!
“可可,不要太出风头,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打点赏,我们走了。”北堂颛顼拉住正想上前的唐可可,低声警告。
唐可可斜睨他一眼。
“有什么关系?再怎么糟也不过这样了。”
“可可,你忘了我现在还需要赖你保护吗?”
唐可可瞪大眼,好啊!到现在还想拿这个拐她?看她不好好的教训他一下也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故意对他嫣然一笑,趁他愣住的同时纵身跃进场子。
“好!”现场一阵掌声,给竟然真的敢下场挑战的姑娘鼓励。
“可可!”北堂颛顼低喊,最后也只能叹气任由她去了。
“姑娘想要表演什么?和我们兄弟对打一套拳吧?”
卖艺的看见人潮增加了,心情非常的好。
“不,打拳已经落伍了,也可以套好招,一点都不真实。”唐可可摇头否决。 “那姑娘是要……”
她看见他们的家伙中有几把飞刀。
“飞刀,我要射飞刀。”
第七章
“飞刀?!”两名卖艺人对望一眼,跟底似乎闪过一抹只有他们知道的光芒,然后其中一名男子在唐可可的耳边低语。“不瞒姑娘,这飞刀我们兄弟至今还不太敢表演,因为技术还不够纯熟,简单的又吸引不了人,困难的怕会出人命,所以姑娘您……”
“无妨,这是我要表演的项目,你们不用紧张。”唐可可自动上前拿起那六把飞刀,掂掂它们的重量,还不错,蛮顺手的。
“我需要一位自愿者,有谁愿意?”目光扫了现场一圈,所有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连同两名卖艺的也刻意的避开她。
“看来大家都不信任小女子的技术,那好吧,我就先自演一场给你们欣赏欣赏!”好个北堂颛顼,连你都退了两大步,看我不整死你才怪。
唐可可立即指挥两名卖艺人准备,在长棍上绑上从水果摊临时拿来的六颗水梨,当然钱由北堂颛顼付。
“好了,各位可要静大眼睛了。”唐可可拿起一把飞刀,也没看她瞄准,便直接射了出去,咚地一声,直接命中第一颗水梨。
“好啊!”现场一阵掌声和叫好声,看来大家都非常意外。
北堂颛顼讶异的微张着嘴,没想到她还是个飞刀神射,太令人惊讶于。
投给北堂颛顼一个得意的笑容,唐可可这次拿出了两把飞刀。
“这次两把齐射,你们认为小女子我射不射得中?”
唐可可问在场的观众,并示意卖艺的拿来两个锣,放在前头。“赌小女子会射中的,将钱放在左边,赌射不中的,就放在右边。”
“如果射中一支呢?”有人网了。
“射中一支比照没射中。”唐可可自信满满的说。
现场一阵喧哗,接着一阵投钱声,大多数的钱币碎银全投进右边的锣里,只有一锭银子被放在左边。
唐可可抬头望着北堂颛顼,看见他无奈的笑容就知道他纯粹只是捧她的场,对她并没有信心,哼哼!没关系,我等一下一定会让你改观的。
“好了,下好离手,起手无回,愿赌服输哦!各位。”
唐可可看着为数不小的赌金,拿起两把飞刀。
“等等,如果……如果你没射中,那赌金……谁赔?”
卖艺的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呵呵!那当然是……”一根手指头从自己绕啊绕的,绕到了卖艺的两人身上,满意的看他们吓白了脸之后,手指头一定,停在北堂颛顼身上。“他付。”
北堂颛顼一窒,不会吧?关他什么事?“哦?这位公子愿意付吗?”众人看见他的错愕,连忙问清楚,免得等一下找不到人赔。
“他当然愿意付,不是吗?公子?”唐可可斜睨着他。
“当然,我来付。”还能怎样?北堂颛顼只好自认倒霉喽� �
“好了,废话少说,我要开始了。”唐可可举起手,两把飞刀夹在指缝,下一瞬间两把飞刀齐射,只闻一声咚,两把飞刀同时间射中第二颗和第三颗水梨。
现场一片静默,接着热烈的鼓掌声响起,众人输的心甘情愿。
“贪财了。”唐可可将睹金全数收进她原本空空的荷包里,至于羸家的那锭银子,她将它归还给北堂颛顼。
“既然这人是庄家就不能下赌注,所以这锭银子归还。”
他何时变成庄家?他怎么不知道?既然是庄家,那赢来的赌金为什么又进了她的荷包?“好了,接下来就是三把飞刀了,比照先前的规矩,只要一把没中就输了,诸位还想赌一把吗?”唐可可再次吆喝。
立刻,赌金铿铿锵锵再次落于锣上,这次左边的锣有了此评赌金,但是还是右边的多些。
“下好离手!”唐可可大喝,举起三把飞刀,疾射而出,一样只闻一声咚,三把飞刀稳稳的插在第四、五、六颗水梨上。
“太厉害了!姑娘真是神技啊!”现场又是一阵更大声的叫好,让唐可可笑开了,高兴的分发赌金,最大的嬴家还是她。
北堂颛顼望着她明亮的笑脸,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欣慰感,这样的她与在唐门的她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他很庆幸自己将她带了出来,也因此才能看到她感情丰富的这一面。
“承蒙各位乡亲父老不嫌弃,小女子我就来表演一个更艰深的飞刀绝技,这次,有人愿意上来了吗?”唐可可双眼溜了众人一圈,最后停在北堂颛顼身上。“这样好了,我们就请这位翩翩公子上来,诸位说好不好呢?”
不是玩自己的命,大家当然是说好喽!
北堂颛顼只好应观众要求,来到场中,反正刚刚看了几次,这女人的技术真的不错,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来,公子请将这个李子放在头上。”唐可可拿给他一个比刚刚的水梨还小的李子。
“这个不会太小了一点吗?”北堂颛顼脸色黯了一点,看着她眼底闪动的邪恶光芒,,这女人不会是故意的吧?“如果不更小,那不是和刚刚一样了,有什么意思,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
“请吧,公子。”唐可可笑得很诡异,她——定要给他———个难忘的教训,当作是他欺骗她的代价。当然整完之后她会原谅他。
北堂颛顼无奈,只好站到指定位置,将那颗李子放在头上,心里安慰自己,如果看情形不对,以他的功力一定可以来得及逃开。纵使因此露了马脚,也无妨,保命要紧。
“人不比棍子,”害怕就会忍不住逃开,所以为了表演顺利,两位大哥,拿绳子将这位公子绑起来吧。”谁知唐可可又突然道。
“可可?!”北堂颇顼难以置信的喊。
“公子该不会想出尔反尔,不愿意了吧?还是你本来就打算要逃开的?”唐可可不怀好意的笑问。
“绑吧!”北堂颛顼只好妥协。
没多久,北堂颛顼已经被牢牢的在木桩上绑成一个大字形。该死,这两个卖艺的竟然绑得这么紧,而且他试着运气,这绳索竟然无动于衷?!若是普通的绳索,该会有些许松动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猛地望向那两名卖艺男子,捕捉到他们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邪恶光芒,可恶,他们……
“啊!对了,我刚刚说这是个更艰深的飞刀绝技,如果只是标的小了点,从柱子换成人这样的改变,实在算不上什么更艰深,所以等一下,我会蒙着眼睛射飞刀。”
唐可可故意等到北堂颛顼逃不掉了,才放了最后一个炸弹,满意的看见他的脸全黑了。
“哇哇——”众人一阵哗然。
“可可!立刻放开我!”北堂颛顼沉声的警告,这女人竟拿他的命开玩笑。他不会让那两个男人诡计得逞的!
唐可可根本不理会他;开始吆喝着大家下注,原本两个赌注变成三个,多加了一个“出人命”。
很快的,除了命中的锣空空如也之外,没射中的锣已经满了,出人命的锣也有四五分满。
“可可,我警告你……”北堂颛顼看见这情形,脸更黑了。
“放心,你的命可不只值这些钱。”唐可可在他耳边低语,顺道偷了他一个香,让北堂颛顼瞬间呆愣当场,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你……”才回过神来,就发现她拿起蒙眼布将眼睛蒙起来,瞬间消了音。
“好了,两位大哥过来将我转几圈吧!”唐可可又语出惊人。
“可可!”不等众人引起骚动.北堂颛顼率先大喊,老天,他更想昏了了事。他发誓在鼓噪的吆喝鼓掌声中,他听到那两名卖艺男子诡笑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时间管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原地被转了几圈,然后对准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射出一支飞刀。
北堂颛顼认命的闭上眼,接着咚地—声,他感觉头上的李子被穿刺钉在板上,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老天!看来他真不该小看了这个女人。
才刚松了口气,冷不防唐可可突然出声,“接下来这个表演,是免费奉送的。”话声才落,她手中五把飞刀齐射,咚咚咚咚咚五声响起,五把飞刀落在五个地方,一把在头顶,两把在左右手,射中了袖子,另两把在左右脚,一样射中裤管;最后一把停在他的胯下。
“唐可可!我要杀了你!”北堂颛顼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愤怒的大喊。
* * *“哇哈哈——”客栈的上房里,传来男人不客气的大笑。
“够了你们,我都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还敢笑!”北堂颛顼没好气的说。
“好笑为何不能笑?”西门彦廷笑意不止。
“没错,看你吃瘪被整的模样,不好好的笑个过瘾,难不成你要我们憋成内伤?”东方休阎笑道。
“你们是吃饱太闲了是不是?竟然无聊的去假扮江湖卖艺的?!”北堂颛顼瞪着他们,当时他就发觉不对劲,没想到真让他给猜对了。
“无聊玩玩,算是打发等人的时间。”东方休阎啪地一声打开折扇,缓缓的摇着。
“等人?等谁?”北堂颛顼疑惑的问。
西门彦廷瞥了他一眼。“等你。”
“等我?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呵呵,有什么是能躲得过我东方休阎的耳目?更何况你们往这方向来,这个地方是第一个城镇,命在旦夕的你怎么可能不被带到这里呢?”
“说的也是。”北堂颛顼点头。随即怀疑的望着他们。“等我,该不会只是想玩玩我吧?”
“玩你只是顺便,主要的是帮你送封信。”东方休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瞪了他们一眼,北堂颛顼接过信,眼神立即—黯。
这信封上有北堂府的封印,是爹的笔迹,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吗?立即将信拆开,看了信的内容,他忍不住皱眉,大哥要纳妾了,所以爹要他回家一趟。
大哥要纳妾?!怎么会呢?大哥那么爱宫筠萝,怎么会想要纳妾?虽然他并不同情宫筠萝,可是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该回去吗?回去了解一下情形,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家里出事了吗?”西门彦廷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扬眉望着一脸凝重的北堂颛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