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要是有自己的思想,肯为自己的幸福去努力,那么今天她跟凌尔书的感情也就不会走得这么艰辛了。
“唔……这的确是个难题,可是你不能这样就放弃她了呀。”在敏芊的观念里,这世上没什么难事,只有肯不肯做的决心。
“我没打算放弃。”
“真的?!那你有办法了吗?”
“你觉得如果我设法让明君发现,其实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她母亲还来得重要,那她会不会抛下一切跟我走?!”
“唔,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因为她又不是明君,“不过,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你可以试试,但是,你要用什么办法让她知道她自己的心意?”
“我让她吃醋。”
“吃醋!吃什么醋?”
“我另结新欢呀。”
第九章
另结新欢!
这句话犹如一道雷,直接打在敏芊的脑门上,轰得她口齿不清,脸色是乍青还白。
“什么!这样不好吧?如果弄巧成拙,你真喜欢上别的女孩,或者是那个女孩真爱上你,这样情况岂不是更复杂了吗?”毕竟多角恋情常常是剪不断、理还乱,基本上她不看好这个提议。
凌尔书要她放心。“只要我们选对了人,就不会有上述情况发生了。”
“选对了人?”敏芊语气轻扬,看着他,“听你的口气,似乎已有最佳人选了,是不是?”
“嗯。”凌尔书点头。
“是谁?”她好奇地问。
他指着她的鼻尖,说:“你。”
“我!”她几乎尖叫了,“怎么会是我?”
“因为你,所以才不会弄巧成拙,假戏真做呀。”
“你就这么确定你不会爱上我呀。”敏芊噘着嘴,讨厌他伤人的态度,像是她早有自知之明配不上他的英俊潇洒,所以一辈子都不可能有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痴心妄想;像是纵使两人意外有了牵绊,她也不会赖着他不放。
凌尔书自是知道敏芊自卑又敏感的心态,而他哪敢在这个时候得罪她,他放下身段,连忙哄着她说:“不是,我是非常确定你不会爱上我。”
“何以见得?”
“你有乔横生了不是吗?”
凌尔书不提还好,他这一提,敏芊才记起来她还有个乔横生要摆平呢:“你既然提起了他,就该知道我不可能假扮你女朋友。”
“为什么?”
“这还要问呀!拜托,要是他当了真,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因此不要我,那我岂不是连唯一嫁出去的机会也给赔掉了吗?”
“不会的啦,我跟明君和好之后,铁定亲自去跟乔横生解释清楚,说你义薄云天,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为了我跟明君的幸福,所以才不得不做这样的牺牲。”凌尔书舌粲莲花,怎么样也要把她拐来身边当他的女友。
敏芊有些动摇了。毕竟只是假扮凌尔书的女朋友,这又不是多难的事,她不帮忙就太说不过去了。
“好吧,我答应。”她终于点头。
“真的?”
“真的。”
“好,那我们现在来练习、练习。”凌尔书噘着一张嘴向她扑了过去,要亲吻她。
敏芊左闪右躲闪不过,硬生生地让他亲了好几下,虽只是脸颊,但也够让她觉得糗了。
她心急之下,两手抵在凌尔书的脸上:“你干什么?”
“练习接吻啊。”
“什么!这都要练习!你骗谁呀?你不是接吻高手吗?干嘛还要套招、练习?”
“是谁造的谣,说我是接吻高手来着?”
“不用别人告诉我,就看你这副花心大萝卜的模样也知道。”她硬要把花心的罪名往凌尔书的身上按。
凌尔书决定暂时不与她计较,但——
“你这么排斥跟我亲热,谁会相信我们两个是情侣?”
瞧,他说得多义正辞严,一点也不脸红害躁。敏芊觉得有些人脸皮就是比较厚,说起不正经的事,还一副镇静平常。
“是谁说当情侣就要亲热的?”
“难道你和乔横生到现在还没亲热过吗?”
“没有。”
他扬高声音问:“真的?”
“废话,你每次都跟在我左右,我们有没有亲热,你会没见着?”
“可是有好几次,你们去看电影,电影院里乌漆抹黑的,难保你们不会把握时间……唉哟!”
凌尔书还没说完,就遭来敏芊一记响头。
“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色。”拜托,还电影院里!她姚敏芊生来害躁,自己的身体都不太敢看,更别说要在公共场合与人……
天呐!想来就脸红。
凌尔书见她脸红,忍不住糗她:“我说的亲热是指接吻耶,你是不是想歪了?”
敏芊横了他一眼。打死她,她都不信他刚刚指的亲热是接吻,拜托!如果真是单纯的接吻,他的目光干嘛那么淫邪?
“不过,你真的没跟乔横生亲热过,就连接吻都没有吗?”凌尔书再三追问。
“没有。”
“喝!那就更要练习了。”他嘟着一张嘴,又朝她压近。
敏芊闪避不及,只好再抬起手来隔开他的狼吻:“凌尔书,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呀。你想想看,你没经验,我对你的唇也不熟悉,到时候我们要在明君面前演出吻戏,会看起来多假、多生涩呀,到时她铁定不信我们两个正在热恋。”
“为什么交往,就得演吻戏给别人看?”
“别人可能会我们要挂保证啊,不然他们不信。”凌尔书继续唬弄她。
她总觉得他的话不太可靠,但是他也没理由骗她呀,因为骗到她的吻,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不是吗?
好早以前,他就摆明对她没兴趣,在追明君之后,他不也老在她跟前左一句大姐右一句姐姐地喊她。
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但绝对不会有情人的暧昧。排除掉“他想轻薄她”的这一层疑虑,敏芊不再提防凌尔书是不是对自已有所居心。
或许他是真的想演好这一出戏,真的想挽回明君也说不定。
“好吧,吻就吻。”敏芊把头一伸。她就不信自已会怕了这个小她两岁的小鬼。嘿,他还是个高中生呢——虽然她也只是大二而已。
她决定豁出去的模样不像是要与人接吻,倒像是要赴刑场让人砍头。
凌尔书闷笑着,也将头一伸,把唇印在她软软的唇瓣上。
敏芊张大眼看着陡地接近的俊脸。
四片唇在短暂的接触后,没擦出什么火花,他的唇温温的、软软的,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感觉。
“怎么样?”他问她。
“什么怎么样?”
“我的吻感觉如何?”
“比小狗好一点。”因为小狗会舔她,所以比起小狗来,她还比较能接受他的吻。
唔,严格说起来,他的吻称得上是吻吗?
“凌尔书,你真的不会接吻是吗?”敏芊终于正视凌尔书丢出的难题。
他笑了,因为她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他挖好的陷阱,且迫不及待地想往下跳。
他不答反问,“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刚刚那个吻充其量只叫做‘亲’好吗?”而且程度还属于普遍级。
“那怎么样才叫做吻?”他不耻下问,求教于她。
她也没多少经验,但是活到现在,在乔横生之前,也交过两个男朋友,虽然都只是清纯的爱恋,但是,她想自己的经验或许真的比凌尔书来得多。
而俗话说,送佛送上天,帮人帮到底。她也不觉得和他这弟弟接个吻有什么不妥,所以当下就决定豁出去了。
她捧着他的脸,伸出舌尖舔着他的唇瓣。
他被她逗得欲火焚身,情难自禁地回吻了她。
敏芊让胸前异样的感觉给惊醒过来。
“凌尔书,你在干什么?”
“哪有?”
“没有!那你的手放在哪里?”她拍掉他的狼爪,恶狠狠地瞪视他。
“我吻你呀。”
“吻我需要把手放在我的胸部上面?”他分明就是个小色胚,还敢装无辜。
“不然接吻要把手放在哪?”凌尔书又装笨了。
他的表情很无辜,或许……他是真的不懂。
咦!不对呀,“先前我当你家教的时候,你不是借了A片回来看吗?那时候怎么你就什么都懂,现在却什么都不懂了!”敏芊赫然想起,明白他根本是把她当笨蛋在耍!
“死孩子,亏我这么担心你,原来你一直闹着我玩!”还乘机吃她豆腐!“你不要命了你!”敏芊一个手刀劈过去,直取他的罩门。
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玩得不亦乐乎,至于沈明君是谁——
他们全忘了!
在那之后,凌尔书便常常找借口要敏芊出来,美其名说是为了推演战术,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是找机会跟她约会。
敏芊的时间让凌尔书给占去了,便拨不出空给乔横生。但连着好几个礼拜没见到男友的面,她也不着急。
她觉得跟凌尔书在一起的时候,她自在得多,也快乐得多。像今天,他们只是出去喝杯咖啡,聊聊天,她便觉得心情轻松、愉快。
刚洗完澡的她一边吹头发,嘴边吹着口哨。
“小姐、小姐——”
煮饭的王婶急匆匆地跑来敲敏芊的门。
她放下吹风机跑去应门。
王婶一见她急急地传话:“刚刚凌家的管家打电话来,说他们家老爷、老爷死了——”
敏芊一听,手中的吹风机应声落地。
虽然她早就知道凌尔书跟他父亲相处得并不融洽,但说到底,那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明君呢?”
“二小姐跟太太去参加宴会还没回来呢。”
“明君若是回来,马上通知我。”敏芊急急忙忙地换上一件素色的衣服,再叮咛王婶,“别让我阿姨知道这件事。”她怕继母若是也知道凌家发生的事,一定会阻止明君去见凌尔书。
这个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想必他一定很需要明君在身边陪他度过这段低潮期。
“好。”王婶点头答道。
敏芊招了部计程车,直奔凌家。
凌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而临时搭起的灵堂前竟没有敏芊想像的哭哭啼啼,反倒是争吵声不断。
她不是有意旁听凌家的家务事,而是凌尔书非常坚持要她在一旁陪他,所以她才没离开。
她与他两手交握立于一旁,所以很难不听到凌家人的争吵,听了几分钟,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吵的竟是家产的分配。
这就是大家族的悲哀吧,凌先生尸骨未寒,家人竟不是伤心他的离去,而是关心财产如何分配。
敏芊侧着脸看向凌尔书。
他的脸上有她从未见过的冷漠,他像是把自己关进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与世隔绝。
突然间,她觉得他虽与她近在咫尺,感觉却离她好远、好远。莫名的,她心里涌起一阵惶恐。
“尔书。”她紧握一下凌尔书的手,逼他回神。
原本没有焦距的目光渐渐凝聚到她脸上。
看到敏芊,凌尔书终于有了人气,可他的表情还是一样冷漠。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告诉她:“她是我母亲。”
敏芊转头去看。
那是个娇小的妇人,她有着姣好的相貌、玲珑的身材,五官秀丽、典雅得犹如日本的和服娃娃;可现在该是痛哭失声悲泣着丧夫之痛的她,却站在人墙里与人大声叫嚣、破口大骂。
那是多不协调的画面!凌尔书看到自己的母亲是这副德行,想必心会很痛是吧?
“你哭出来吧。”或许哭出来他的心情会好过一些。
“我不哭。”凌尔书摇头,他告诉敏芊,“这就是我的家庭,我早习惯了。”所以他早就学会冷眼旁观,看大家争得头破血流、六亲不认,只为了几个臭钱。
“你知道吗?除了奶奶明定的那一份,老头连他的家产也全给了我。”凌尔书淡漠的口吻冰冷地吐出遗嘱的内容。
他是得到大部份遗产的胜利者,但是他并不快乐。
“你是不是不想要?”
“我要,我为什么不要?”凌尔书嘲讽地说,“这是他欠我的,我不拿白不拿,我干嘛要把到手的财富往外推呢?”
凌尔书试着冷血、试着淡情,试着跟自己的家人一样。他是变相地将自己往地狱里推。
他是凌家的一份子,他的血液里流着的血跟凌家人一样,只有贪钱的因子,没有骨肉相连的温情:“我的血是冷的,心肠是铁石做的。”
“不,你不一样、不一样。”敏芊知道他受不了这个场面,知道他无法接受当父亲死去时,家族的人没流半滴眼泪,反而在灵堂前为了争夺家产吵得面红耳赤。而那份家产却又落在他身上,他就像背负着众人的原罪,想挺起腰杆也做不到。
他既是无法抛弃原罪与包袱,所以就打算一块沉沦了是吗?
“不要说服自己变成他们,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永远都不会跟他们一样冷血、无情。”
她的话稍稍唤回凌尔书的理智。
他目光茫然地锁在她身上——那是他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温暖。她是唯一一个不曾鄙视他的身世与存在的人,也是一个不因他的钱而接近他或是仇视他的人。
她喜欢他、接受他单单是为了他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外在因素。
凌尔书看着敏芊,脸上仇视的线条慢慢放柔了。
“不要离开我。”他要她这道阳光一直陪着他。
“好,我不离开,我会一直陪你。”敏芊许下了承诺。
而凌尔书实在是累了。
他张眼就看到人世的丑恶面,所以他干脆闭起眼来,什么都不看。
他将头枕靠在敏芊的肩上,贪婪地吸取她身上令人觉得祥和的味道,才须臾的时间,他就睡得像个孩子似的。
当明君赶来凌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嘘。”敏芊见她走来,远远地就示意她噤声。
“他睡着了?”明君走近时,看到凌尔书枕在她的肩上沉睡着。
“才刚睡一会儿,别吵醒他。”
明君挑了个面对敏芊的位子坐下:“他看起来很累。”
敏芊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凌尔书心烦的是他的家务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依他那么在乎明君,铁定是不希望明君知道他家人的丑陋面。
敏芊转移话题,问:“阿姨知不知道你来?”
“她知道。”
“那她还肯让你来!”这倒是稀奇。
明君展了个无奈的笑,这才开口道:“我们在宴会上得知凌家的消息。”上流社会的圈子不大,再怎么八卦的秘辛一下子便传开来。
“妈妈知道凌老先生过世之后,便要我赶来。”
“为什么?阿姨她……她不是一直很反对你跟凌尔书交往吗?”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妈妈认为凌尔书没钱。”在母亲的观念里,没钱等于没前途,“她说她怕我受苦。”
“那她现在就不怕了?”
“因为她现在知道!他非常的有钱。”
敏芊扬眉,不懂明君跟继母是怎么知道的。
“宴会上大家口耳相传着凌家的消息,知道凌老先生把绝大部份的遗产都过继给凌尔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