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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踪她一点也不难,因为她没搭计程车,反而很费时地一路转搭公车,所以孟允谦轻而易举地开车追上她。到了目的地,他看她进了一家小旅馆。
这就是她所谓的朋友家吗?
发现她的欺骗,孟允谦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旺。她竟宁可住这脏兮兮的地方,也不愿跟他回家!他是毒蛇猛兽吗?令她如此危恐避之不及!
孟允谦气呼呼地下车跟了上去,打算问个究竟,但当他一路跟随着她到了一间仓库,从门缝看到她从一名妇人手中接过一个小贝比。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孟允谦压下怒火冲天的脾气,打算先看个清楚之后再发飙。
“你回来晚了!”那名妇人显然很生气。
而一向心高气傲的学敏却一味的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担搁了,所以没办法准时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害我被老板骂?”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不断的低头重复。
而在一旁的孟允谦打算那个妇人要是再大声说一句,他就冲出去问她,只不过是晚点回来,有那么严重吗?她挨老板的刮,学敏都已经说抱歉了,要不然她还要怎么样?钱能解决问题吗?
真想把一叠钞票丢到她脸上,看她还发不发脾气?但孟允谦把这股冲动给按了下来,因为他还想看后续发展。
学敏把两张一千元的大钞送到妇人手里。
“才两千块!”妇人嫌少。
孟允谦也觉得太少了一点,毕竟要羞辱人得财大气粗才够张力。
“我们说好一个小时一千块的,我出去不过一个多小时。”
“但我被老板骂了。”
“可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学敏是真的为难。要不是怕事情闹大了,大家都难看,她也很想发火,骂这妇人食髓知味。
她的小贝比还小,吃饱就睡,不吵也不闹,一小时一千块,对看顾小孩而言根本就是天价,她还嫌不满意,更何况她在工作的时候偷兼差,本来就该有心理准备被老板骂,她还把错归咎到她身上来,真是太不公平了。
“算我倒霉,算了,不跟你计较。”妇人拿了钱还是很生气,而学敏则是满脸疲惫地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租房。
见她脚跟一转,孟允谦马上闪身躲起来。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时候,他跟她不宜见面,所以他躲在暗处看她住进三一七号房。
这间小旅馆一看就不太干净的样子,想必也不怎么舒适,而她又带了个孩子,她这样怎么能睡好觉。
孟允谦的眉头打了层层死结。他想了一个计策,便转身去跟上大夜班的服务生交代,“你去跟三一七号房的房客说那间房要维修,她必须搬到凯悦住一晚,请她见谅。”
那个服务生根本拿他当疯子在看。拜托,在他们这住一晚只需要两千块,但在凯悦住一晚最少需要五千多块耶。要客人搬到凯悦去住,那差价谁付?
不想理他,服务生继续看他的杂志。
孟允谦把他皮夹里所有的千元大钞往柜台一放,服务生马上眼睛一亮,刚刚那不屑的态度已不复存在,但还是当他是疯子,毕竟哪有人这么凯的?
“我马上去说。”
“如果三一七的房客有疑问——”
“全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说是您交代的。”
“那你会怎么说?”
“我会说是我们旅馆的疏忽,因此为了致上我们最高的歉意,才请她委屈一晚移驾凯悦,先生,您觉得这说法还满意吗?”
“满意是满意,但说词可以不用那么夸张。”还移驾哩!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鬼。“那如果她不搬呢?”
“哎呀,不会不搬的,因为她那个房间的浴室漏水。”
“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你来之前,她已经打过很多次电话来反应了。”
“那你为何不帮她换间房?”孟允谦气得想掐死这个服务生。他是存心想淹死学敏是不是?
服务生耸耸肩,一副他也没办法的表情。“换房间也没用啦,因为我们每间房都有些小问题,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房价为什么这么便宜。”在台北市区耶,住一晚只要两千块,更何况他们的住客向来只休息,专做偷情用途,也没人会在意房间哪有小缺失,总之,安啦,反正,他不是要帮她换房了吗。
服务生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差点气死孟允谦,但他也莫可奈何,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学敏安置到一个能令他放心的地方。
他走出去打电话,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周末假日才订到一间房,还是总统套房,而从一个三流小旅馆转而住进凯悦的总统套房,就不知道学敏会不会起疑?但这现在这不在他考量的范围内。
他安排了她的住所,还打电话委托一家征信社,他要知道学敏这一年多以来到底瞒了他多少事,重要的是,她怀里的那个小贝比是谁的种?他觉得十有八九是他的,但是刚刚有距离的匆匆一瞥,他又觉得那个小孩黑不拉几的,丑死了,有可能是他的小孩吗?他开始怀疑。
第九章
拿到有关学敏离开一年的生活近况,孟允谦真不敢相信在台湾竟然还有人生活的这么刻苦。
她住在台南一间不到十五坪的铁皮屋,住这样无法散热的屋于,她没有一台可以吹凉的冷气机,只有一台破电扇。
她生孩子是今年初的事,算一算时间,虽然孟允谦不大愿意承认,但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孩子。除非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背着他偷人,但他觉得这事极不可能,因为她要是有男人,那么在离开他之后,她大可去投靠那个男人,而不是一个人如此辛苦的独力扶养小孩。
再来便是她的工作——看资料上所写,她似乎是因为发现自己有身孕,不适合重操旧业,用相亲的伎俩来糊口,所以才决定写稿子的,只是她写作一途似乎不怎么顺利,稿子很少被录取,而今天跟她见面的颜平,的确是一家出版社的小老板,但他怀疑颜平的企图,学敏的稿子明明没多大长进,但颜平却说得天花乱坠,似乎把学敏捧得天纵英才,只是她所遇非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颜平的居心不良,他根本不是想出学敏的书,而是想要她的人。
看到这里孟允谦已经怒不可抑,她竟然带着他的孩子住在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而且有困难竟然不打算回来找他,宁可一个人独自奋斗。
可恶!如果她真不愿意依靠他,那么她也可以把当初他买给她的那间小公寓给卖掉,那至少还能有些钱在身边让她不至于过得这么苦,但她为什么不要?!
孟允谦气极了,他非得把她揪出来问个清楚不可。
他按下内线,交代秘书推掉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那老板你哪时候会回来?”
“不一定。
因为学敏那女人太难搞,他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摆平她。
“总之你有事再打电话跟我联络。”他现在就要南下去逮人。
孟允谦几乎是行色匆匆地离开,而当他推开门出去的时侯,秘书因同行事历突然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于是赶紧叫住他。
“老板。”
“什么事?”孟允谦停下脚步,看了秘书一眼。
“你今天用早濑小姐有约。”
“取消掉。”
孟允谦毫不考虑地下决定。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约呢。
“可是老板你已经爽约很多次了。”
“那么再多一次,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不是吗?”说完孟允谦人就走了。
而此时,秘书想,如果她提醒老板,早濑小姐曾不下一百次当着大家的面警告他,他若再爽约,那他们俩就玩完了,老板也可能只会回答她,反正都已经警告一百次了,那再多一次也无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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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嗽瞅瞅。”
电铃声匆匆响起,正在跟稿子奋斗的学敏写得正顺,本来是不打算去应门的,反正会来她家按门铃的,除了街坊邻居送菜来顺便聊个八卦之外,似乎也没什么正经事,而她难得稿子写得顺,怎么可以不趁胜追击,一口气把它写完两、三章。学敏铆足了劲投入她笔下人物,但是外头的人似乎比她更有耐性,以非要把她的电铃按坏了不可之姿催促着她去开门。
好好好,算她怕了他行不行?
学敏穿着一身邋塌的跑出去开门。
而当门一开——要死了,是孟允谦!
学敏尖叫一声,脑中想到的是她的小贝比,小承恩不能让孟允谦看到,所以她当机立断,当着孟允谦的面再度把门给关上而且上锁。
“赵学敏,把门打开!”门外那只喷火龙大吼,他的怒气可想而知。
她是傻了才真听他的话把门打开。学敏将脸别过,似乎跟孟允谦杠上了。但接下来,她就听见孟允谦在踹门的声音,砰、砰、砰的。
不会吧,她的门很脆弱耶!
“等等啦,我、我穿一下衣服就出去了,你不要再踹门了。”学敏随口胡说着,其实她是跑回房里把小承恩给藏起来。
小承恩绝对不能让孟允谦看到,但,藏哪里好呢?学敏东跑西跑。
藏浴室好了,因为一个铁皮屋,她能藏的空间有限。学敏当下决定拿一个脸盆把儿子放在里头,再藏到浴室里,再把门关上,这样就行了。
她匆匆忙忙的跑出来,出来刚好看到孟允谦把门踢开,登堂入室而来,学敏看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把我的门踢坏了。”她指控着。
但他不甩她,谁教她刚刚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理都不理他,他当然得把门踢开。
“你来做什么?喂,我在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他干嘛一进来就乱闯,土匪呀他!
学敏跟在孟允谦的后头跑。
糟了,浴室!
“你不能进去。”她跑到他面前去挡他。
孟允谦双手环在胸前,注视着她。她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可疑。
“你在里面藏了个男人,所以不敢让我瞧见?”
“呃——”如果他要这么想,那——“也算是。”这样他可以回到客厅去坐好了吧?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她不知道的是他干嘛跟她提这个。
“所以你是否有男人之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换言之也就是说你有没有男人我不在乎,所以你不用藏得那么辛苦脏让他躲在浴室里。”孟允谦将她拨开来,大方的进入浴室。
“喂!”
学敏回过神,才想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孟允谦从脸盆中捞出小承恩。
“很好,很好。”
他一连点了三个头,这意味着他的脾气正濒临崩溃边缘,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好。
她竟然把他的儿子藏在浴室里,还用脸盆装!她当他孟允谦的儿子是什么?!
孟允谦火大了。他气呼呼的瞪着学敏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将小人儿拎高来。
他要是失手把儿子摔死了怎么办?学敏赶紧贴高脚尖,把儿子抢救回来拥在怀里,而孟允谦也不跟她抢,反正他本来就只是虚张声势,想吓吓她而已,他又不会真的拿儿子怎么样。
“他父亲是谁?”
“就是我丈夫啊,不然还会有谁。”
学敏不知道人家早已经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还在那睁眼说瞎话。
“那你丈夫呢?”
“去上班了。”
“是吗?”他双眸看了四周的环境一下。“这里不仅是有男人住的样子,你丈夫不住这?”
“嗯,对、对啊。”
反正他说什么就什么,她只需要负责拼命点头就好了,但他眼神干嘛那么凶啊?
“你到现在还要骗我!”
“我哪有骗你?”
“你没有骗我,那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把征信社给他的资料丢到她面前给她看。
学敏看了,是频频抽气。“你派人调查我?”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况且,你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怕我调查?”
他这种似是而非的论调让人生气,但正因为学敏真有事瞒他,所以才无话可反驳,最后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但他的气势比较可怕,所以学敏瞪没几秒钟就决定放弃。“好,我承认小承恩是你的孩子,但你别忘了,易荃也是我的,我都能大人大量地把易荃让给你了,你就不能把承恩让给我吗?”对,就是这样,他们一人一个,这很公平,谁都不占谁的便宜,而且她看他的神情,觉得他根本不喜欢小承恩的样子,那他何必跟她争这个小孩?
“我必须把孩子带走。”
“你凭什么?”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什么都不是。”学敏也发狠了。她什么亲人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小承恩,所以小承恩是她的命,他别想把他抢走。
“你觉得孩子跟着你会幸福吗?你让他住这种地方,过着三餐不济的生活。”
“什么三餐不济的生活,我每四个小时都有给他喂奶。”
“你亲自喂奶?”他眼神转为不信任地看着她。
哎呀,现在是怎样?他凭什么用这种目光看他!学敏很生气地挺起胸膛,宣告她是亲自喂母奶。“怎么样,不行哟。”她知道她的胸脯不大,但是小归小,却不能影响她满腔的母爱。
但人家孟允谦根本不是怀疑她胸脯大小的问题,他担心的是……
“你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了,你凭什么以为你的奶水有足够的营养,你看看他让你养成什么样子了,小不拉几的,像是非洲难民的小孩一样。”
孟允谦越说越生气,想他孟允谦的孩子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气得动手去收拾她的行李。
学敏看了哇哇叫,“孟允谦,你在干嘛?”
“帮你收拾行李。”
“我无缘无故收拾行李干嘛?”
“你得搬回我家去住。”
“我不要。”
“这可由不得你。”孟允谦霸道地决定了一切。他把她的东西随便拿了一个大塑胶袋就往里头塞,学敏看了差点晕倒。
他根本就是把她的东西当垃圾嘛!
“你别乱动我东西。”
学敏冲过去,七千八脚的把他刚刚丢进塑胶袋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总之他搁一件,她就倒一件出来,看谁动作比较快。
学敏把小孩丢到一旁,很努力的抢救她的衣物,而孟允谦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举,起她不备之际,把小孩抱在怀里。
“孟允谦,你要干嘛?”
“我要把小孩带走。”说完,他便往外走,经过她身边时,还不忘补充,“你要不要用来无所谓。”
说的像是他要的只有小孩,而其实,孟允谦心里明白唯有把小孩带走,学敏才会跟他一起回家,他抱着小孩就等于是胜券在握。
果不其然,他才走出大门,学敏就追了出来。“你等我一下。”她怎么样都不能任由他把孩子带走,却吭都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