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希,别哭,只是子弹擦过左肩,要不我怎么有办法支撑那么久?”
“别再说了,我们赶快下山去医院,不能让你发生意外,不行……”好难过,她多希望这伤是落在自己身上。
“别哭,打个电话给小陈,让他到医院跟我们碰头。”
“嗯……”按着手机的按键,张子希的手抖得剧烈,如果是她受了伤,她的心里会好过一些,但侯竞琰受伤,她好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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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担心的手横亘在他腰上,侯竞琰睁开眸子看着那手的主人,清秀的眉宇染上忧愁,这是他所不舍的。
昨天光为了床位的事情,他俩争执了半天,她要他睡在唯一的床上,最后他说一人一半,才免去争执。
这还不够,这个小女人非得看着他安然的躺在床上入睡了,才愿意蜷缩着身子,戒慎的眯上眼睛休息,他是伤者没错,但她也太小题大作了点。不过,只要她高兴心安就好。
他的起身连带的扰醒了身旁的人,“肩膀还疼吗?”张子希睁着迷蒙的眼睛问。
“不疼了。”她虽然时而泼辣机伶得令人吃惊,但是真实的她,却是一个极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瞧,那双像无辜小鹿的眼睛,多令人怜惜。
“子希,帮我把衬衫拿来好吗?”
“嗯。”她下床为他取来半干的衬衫,“衣服还没全干,而且上头的血渍洗得不是很干净……”
“没关系,我回家换下就好。”
“你这么早要回去了吗?我帮你叫计程车。”她说完便要离去。
侯竞琰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子希,你别下楼去,过来帮我把衣服穿好,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他得把车开回车库里藏匿,因为他担心裴老大的喽罗已经记下车牌,若是他把车子停在这里让他们发现了什么,她又会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你的伤……”张子希小心翼翼的帮他套上衬衫,然后蹲跪在他身前,逐一的为他扣上衣扣。
如果可以,她想留在他身边安静的照顾他,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们是在单纯的情况下遇到彼此,而不是牵扯到这么复杂的黑道、贩毒、官司……
她只是一个对爱情憧憬的十七岁少女,舍不得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不碍事的。”他低头凝望着她忧郁的神情,不喜欢见她如此沉重。
他喜欢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这会让他感受她的生气,这样的忧郁太沉重,不适合十七岁花样年华的她,也太让他不舍了。
察觉他注目的眼神,张子希仰头看进他那漆黑的眸子,“怎么了?”
侯竞琰不发一语,右手托住她的后颈,随之而来的是他带着掠夺的吻。
他吻得很深,巴不得这一秒就将彼此融合在一起,如果可以,他会马上带着她远走高飞,让她远离那人渣继父的恶梦,还给她一个生气盎然的张子希。
这突如其来亲昵的吻,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生涩中还带点娇羞,一手搭在他的右肩上,一手捏着小拳头,抵在他胸口。
分开后,两人都有着眷恋的情绪作祟,额碰额,鼻尖相抵,那紊乱的气息还在交流着。
忽地,她回过神来,瞅着他抗议说:“你干么吻我?”
没有回答,他用指腹抚过她那略肿的唇瓣。
张子希一把揪住他那撩拨的手,“你别这样子,说,你干么突然吻我?两个没刷牙洗脸的家伙吻在一块儿,很恶心耶。”她噘着嘴抗议。
他仍是不吭声,迳自扣好衣扣,“我先回去了,没事不要出门,知道吗?”
侯竞琰拿着昨晚带来的公事包,准备离去。
“喂,侯竞琰,你干么不回答我——”她追到了门边。
他停下脚步微侧过脸说:“我喜欢你。”
“你这混蛋,喜欢人家就乱亲一通,那如果你说爱我不就……”她原先还振振有词,突然就让自己的说词给愣着了,捂着嘴巴,两颊瞬间发烫。
他瞧她这模样,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回她说:“没错,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确会那么做。”
“你——”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向来伶俐的嘴巴也失灵了。
“我真的要走了,快把门关好。”踩下了两个阶梯,他又回过头,“子希,你……”
“什么事?”她扁着嘴巴问。
“你考虑一下,跟我交往好吗?”
交往?他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张子希简直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喔,这一切实在太……青天霹雳了!
侯竞琰走下阶梯,庆幸自己终于说出口了。
半晌,倚在门边发愣的她像是回过神似的,一路追赶着他的背影下楼。
终于在二楼的转角处,她从身后扑搂住他的腰,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怕这是幻听,原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知道她喜欢侯竞琰,赐给了她这样的好运。
侯竞琰握住那交错在他腰际的手,“是真的。”他旋过身面对着她。
“我……我也喜欢你,侯竞琰。”
一大早就发现了快乐,张子希情绪激动得想要狂喜呐喊,只是,她全然忘记,刚刚急着夺门而出,忘记带钥匙的她把自己锁在门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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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进来。”侯竞琰正从浴室走出来。
来人是侯母,这是他成年后,她第一次走入大儿子的房间。
“妈,这么早找我有事?”
“竞琰,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
这孩子向来不让人操心,也不像竞语、恩渲这两个孩子贪玩放纵,可是昨晚却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彻夜未归。
侯竞琰梳整了头发,然后在母亲身边坐下,“让你担心了,我以为你早睡了,不会发现。”
母亲的生活向来早睡早起,而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深夜才返家,所以他粗心的以为母亲不会注意到他彻夜未归的事情。
“竞琰,你实在太低估为人父母的心了,因为工作你习惯晚归,我可是每晚都得听见你开门的声音才能睡得安心。”她打了儿子大腿一掌。
“对不起,害你昨晚没睡好,我瞧瞧,看看妈是不是有黑眼圈了,那我得赶在百货公司开门前去等着,抢先买一瓶眼霜来补救妈的眼睛。”他调侃着母亲。
“你这孩子,没个正经。”侯母虽然表面上责备,但是私底下是高兴的,他这大儿子好久没这样跟她说笑了,她都要埋怨起工作霸占了她的儿子。
“妈,吃早餐没?我陪你去吃。”
“等等,陈嫂还在准备,我还没跟你说完话呢!”
“妈要跟我说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收拾着桌上四散凌乱的文件。
“你昨天去哪儿了?”
没预料到母亲会追问这问题,他停住手边的动作,然后才佯装无事的继续收拾着,“去朋友家。”
“是哪个朋友?妈认识吗?”
“好像不认识吧,我不常跟她碰面,她也没来过我们家。”他说的句句实话,但又带着模棱两可的意思,端看听话者如何解读。
“什么事情让你们聊通宵还忘了回家?”
怪了,妈今天是怎么了?追问得这么仔细。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不安?”
“没啊,我来关心一下我的大儿子,这样也不行吗?”侯母起身拍拍侯竞琰的左肩。
“呃……”他闷哼一声。
母亲突如其来的拍肩,正巧打在他受伤的肩上,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未能及时忍住痛。
“怎么了?你肩膀怎么了?”侯母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查看。
“没事。”推拒了母亲的查看,他懊恼自己的疏忽。
“还说没事,要不怎么会一碰就疼成这样!”侯母急切的模样,摆明今天若不说个合理的解释,她是断然不会罢休的。
“妈,我真的没事,只是昨晚克难的睡在朋友家的沙发上,肩膀有点酸疼而已。”他撒谎,因为真相一定会让母亲担心受怕。
“竞琰,我听你爸爸说,你最近接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发生意外了?”侯母问。
她虽然是让丈夫安养在家里的贵妇,但也不代表她就真的与社会脱节,对于利害关系没有概念,相对的,她比谁都还要清楚。
“不是这样的。”他耐心的说。
“要不事务所怎么会被人找麻烦?你这阵子出的意外足够吓死我一身的细胞了,比当初竞语不学好还让我头疼,你说,肩膀为什么会受伤?”
原以为最让她放心的大儿子,才是最让她提心吊胆的,因为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顾他父亲的劝告擅自接了个棘手的官司,不是被掳就是受伤,这叫她这个当妈的怎么有办法再相信他?
“妈,对不起,我真的没事,我真的只是昨晚没睡好,况且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侯竞琰不知道母亲为何频频追问,不过他还是耐心的安抚。
“真的?”
“真的,我发誓,法院已经作出判决。”
“结果呢?胜诉还是败诉?”
“妈你说呢?”他赖皮的笑着。
“赢了就下来吃早餐,输了就禁足。”侯母这才放宽心的说。
“是,马上下去吃早餐。”
“肩膀如果酸疼就贴个撤隆巴斯,动作快一点,我下楼等你吃早餐。”
“嗯,我马上下去。”
母亲一出房门,侯竞琰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才一转身,他的房门就二度被打开。
别过脸去,只瞧见别恩渲的脑袋就探在门边,眼睛眨呀眨的。
“恩渲,什么事?”
这比张子希年长四岁的小女人孩子气的咧嘴笑,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他房里,随即又像偷儿似的蹑手蹑脚关上门。
“恩渲,你这是在做什么?”瞧她这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哥,妈跟你说了什么?”她一副就是来打探的样子。
“你说呢?”捻起两只手指,侯竞琰弹了她的额头一记。
她埋怨的拍拍发红的额头。“大哥,你今天真不体贴。”
“这时间应该是你赖床的时候,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说啥嘛,我哪是爱赖床的人?又不是小君棠那个蠢娃儿。”她推呀推的,就把这罪名推给年仅四岁的女儿。
侯竞琰没理睬她,迳自收拾好公事包才又开口,“憋这么久不难过吗?”
“啥?”她执意装傻。
“还啥?你来找我不就是有问题想问,憋久了你内心会不舒坦不是吗?”他早习惯了她快人快语的习性。
“呵呵,大哥你真幽默,我能有啥了不得的事情要问你,呵呵。”话才说完不过两秒钟,别恩渲的脑袋已经凑到他身后,“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了?”
侯竞琰旋身面对着她,“我肩膀有什么伤?”
“我正要问你啊!”她眯起眸子,贼兮兮的说:“哥,别想唬弄我,那个女孩子是谁?”
他一惊,“你说什么?”他敛去了嘻笑。
她愣了一下,正襟危坐的说:“昨天晚上我去医院看个同学,我见到你跟那个女孩子了,当然包括你受伤的肩膀。”
要不是同学在身边,差一点她就要冲上去问个分明了,她很难想像,向来温文有礼的大哥为什么会惹上麻烦受了伤,还有他身旁那个女孩子是谁?
“瞒了一堆人,却忘了你这只漏网之鱼。”
“什么漏网之鱼!”她抗议的嚷着。
“嘘——”侯竞琰及时捂住她的唇,止了她的惊嚷,“别嚷得这么大声,要不爸妈都听见了。”
她缩缩脖子,吐着粉舌,“喔。”不忘用手扯着他的衣摆,“大哥,你还没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那个女孩是谁?是你的小女朋友吗?叫啥名字?”
女人最爱知道秘密,尤其这秘密是属于竞琰大哥,再怎么样她都不会忘了询问详细。
鲁不过别恩渲的百般纠缠,侯竞琰只好巨细靡遗的说出他和张子希的一切,当然还包括昨晚的危急情形。
“哥,为什么不接她回家住?”
“不行,家里还有这么多人,接她回来只是放大我们这个目标,便宜了山青的人。”
“可是她一个人……”她多想认识那让大哥倾心的小女孩。
“不用担心,她一个人也会活得好好的,她就是有这样的生命韧性,我相信她。”他说的真切恳挚。
“女人的坚强的确是出乎人意料的。”
“没错,你也是这样的人,所以看着子希,我也会连带的想起你。”他疼惜的摸摸她的头。
“哥,你高抬贵手吧,我都二十几岁了,你还老当我是君棠那奶娃这样宠。”她护着自己的头,不让侯竞琰再这样拍她脑袋。
两人心无旁骛的说着,却忽略了隔墙有耳,门外那深邃锐利的眼眸发出担忧的光芒,在探知一切讯息后,那眸光的主人从容的离去。
“别跟妈说,她会担心。”
“请我吃大餐,堵我嘴巴。”别恩渲威胁着。
“你这坏妹妹,我白疼你了。”
“就这样说定喽!”她高兴的离开。
被当冤大头的侯竞琰只能摇头兴叹,无奈的笑着。
第七章
张子希低调的来到事务所,打算给侯竞琰一个惊喜。放暑假了,而她低调的连结业式都缺席了。
发生那晚的意外后,侯竞琰为确保她的安全,行踪更是神秘了,能来她住处的日子不多,当通过电话的言语都不足以弥补彼此心中那份期待,短暂的见面是他们所渴求的。
“只要跟他碰了面,我就会乖乖回去。”张子希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怎么也没料想到爱情来得这么快、这么浓烈。
刚刚她冒充客户打电话到事务所去,总机说他出去吃午餐了,是以她在骑楼下乖乖的等,只要他一回来,她就可以马上看见他。
台湾的暑气惊人,她拨开汗湿的头发,尽管脸颊都已热得通红,她还是不愿离去。
就在她又渴又热的,像条小狗吐着舌头散热气时,有辆计程车在事务所大楼前停下,侯竞琰从计程车里定下来。
他回来了,张子希正要冲上前去吓他一番时,孰料,车里坐的不只他一人,还有一位打扮入时的漂亮小姐紧接着下车,先下车的侯竞琰还体贴的撑起洋伞,生深怕这骄阳晒昏了美女。
脑门轰的一声,张子希及时止住了脚步不敢上前去。
“天啊,吃得好饱。”别恩渲满足的拍着腹部,露出花般的美丽笑靥。
“不是说你挺能吃的,这样就投降了?”侯竞琰调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