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玉堂不禁哈哈大笑。“是是是,我的乖女儿,这些全是你的功劳,爹爹说错话了,你莫要生怒。”
这会儿,风恋荷才转怒为乐。
“这还差不多。”
风玉堂又摇头叹笑了好一会儿,才在青丝的搀扶下起身。
“好了,爹要准备出门了,这次爹和城北的丘家一起合作酒楼的生意,因此爹必须出门视察一切准备的情形,生意要做得好,这中间的过程可是马虎不得,所以爹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这点,风恋荷自是明白得很。“这我知道,您放心去吧!”
只是,风恋荷不知道的是,随着风玉堂的离开,一场风暴也即将掀开。
风玉堂前脚不过刚走,王阿舍后脚便带着一群魁梧壮汉再度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看门小厮一路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通报,风恋荷立刻来到前院,一见此等阵仗,心里已然有了谱。
“王阿舍,你带着那么多人上门来有何贵事?”
一见到风恋荷,王阿舍满腹的怒火更是炽烈,指着她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心肠歹毒的蛇蝎女,我儿大虎是哪里惹着你了,你竟三番两次地将他打成重伤,那天我已上门把话和你们说清楚了,怎知你竟又怀恨在心,趁我儿单独外出时对他痛下毒手,你真是蛇蝎心肠啊!”
风恋荷听得大恼,握拳咬牙怒喝:“你说够了没?谁蛇蝎心肠了?谁对你那蠢儿动手了?王阿舍,你别含血喷人!”
王阿舍听得更是气急攻心。“你还想抵赖!”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对你儿子动手了?”悠哉悠哉地环抱起手臂,风恋荷存心否认到底。
这会儿她不禁庆幸爹爹正好有事出门去,否则要真让他知晓,他不气得将她大卸八块才怪!
王阿舍暴吼:“不是你还会有谁?”
“这我可不晓得了。”她美眸淡瞟,嘲讽地道,“你儿子王大虎成天四处惹是生非,已是大街小巷众所皆知的事,定是他在哪儿又得罪了人,才会招来祸事,与我何干?”
“你……”王阿舍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毋须再狡辩,大虎近日来只有与你有过冲突,且日前才遭你殴打过,奇怪的是,我曾上门来警告过你,他就又遭人殴打,这不摆明了动手的人便是你吗?”
风恋荷重哼了声,老大不爽地叉着腰怒瞪着他。
“王阿舍,你再乱说话,我便到官府告你恶意栽赃,你根本没有亲眼瞧见,何以认定我便是动手之人?再者,说不定是你儿子自己在外头招惹回来的麻烦,你该亲自向他询问清楚才是,而不是贸然地带着人上门来闹事。”
王阿舍咬牙切齿。“敢情你是不认了?”
风恋荷愈听愈火。“你要我认啥?是你自己管教不严,放任儿子四处在外头惹是生非,就算真是我动的手,那也是你们自个儿找的、怨不了人,你不好生严加管教你儿子,反倒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是可笑!”
王阿舍怒眸瞪向她。“你这可是承认是你动的手了?”
风恋荷一副事不关己地耸肩。“不关我的事。”
“你、你……可恶,给我动手!”
王阿舍又气又恼、忍无可忍,一心只想为爱儿报仇雪恨,一抬手,原本站在他身后的数名大汉立刻手持棍棒大刀恶狠狠地冲上前。
“给我把这个臭娘儿打得不成人形、作狗爬!”
“你、你们别乱来啊!”
风恋荷茫然低喊,由于震惊过度,一时忘了闪避,眼看狠利的刀锋便要划过她美丽的脸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了过来,挡下了所可能造成的伤害。
“你们太过分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风恋荷胆战心惊地睁开眼,便见谷傲辰不知在何时挡在她身前,在那一刹那间,一股没来由的悸动狠狠地撞人她心头,让她无法抑止地湿了眼眶。
王阿舍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出现坏了他的好事,肥胖的丑脸登时变得又青又白、涨得通红。
“你这家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谷傲辰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沉着一张脸,森冷地道:“几个大男人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动手太丢人了吧!”
一番话,说得不仅数名壮汉面子挂不住,罪魁祸首王阿舍更是频频抽气,脸色涨红得像猴屁股。
“套句她方才说过的话,那是她自找的,倘若她不对我儿子动手,我今日又何必找人来讨回公道?谁是谁非早已一目了然,倘若她肯认错,这些人我便带走,绝不伤她分毫。”
风恋荷听得颇频喘气,恼怒地自谷傲辰后头冲出来怒叫:“死了这条心吧!王阿舍,告诉你,要我认错是万万不可能的,动手便动手了,那又如何?是那王大虎自个儿恶人先告状的,我不过是回给他一点颜色瞧瞧罢了,他总不会禁不起我的三两下便魂归离恨天了吧!哼!倘若真如此倒也好,起码世上少个为非作歹的败类。”
王阿舍听得横眉竖跟,无法置信地浑身颤抖。
“你居然咒我儿子?”
“我何时咒你儿子来着?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你要是不想让你儿子提早到下面见阎王,最好严加管教他。”风恋荷仍不知死活地辩驳。
谷傲辰终于出声怒斥:“恋荷,够了!”
可王阿舍早已气得头昏眼花。“好、好,很好,非常的好,既然是你自己自找的,那我也不必心软,给我动手!”
才说完,拿钱办事的莽汉立刻朝风恋荷冲过去,谷傲辰眼一眯,快手将风恋荷推开,立刻以一敌五,与他们交手。
原本还有些担忧的风恋荷迅速瞟了战局一跟,眼见那些人根本不是谷傲辰的对手,立刻逮着机会,冲到王阿舍面前怒气冲冲地与他吵了起来。
“好啊!王阿舍,你真是小人,我不过动手打了你儿子一回,你便找来这么多人上门要打我,你是不是男人啊?亏你还是一个儿子的爹,我真是替你儿子感到汗颜,‘廉耻’两字你知道怎么写吗?瞧你的样子我也知道不会,要不要我教你啊?”
王阿舍被堵得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被她说中了,他还真是不识字!
“你才不知晓‘羞愧’二字如何写!一个黄花大闺女,却成天在外抛头露面、丢人现眼,我要是你爹啊?我肯定先把你掐死,然后再一头撞死,省得留在世上丢祖宗的脸!”
风恋荷不怒反笑。“那你怎么不去撞墙?你儿子比起我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真要计较,恐怕你撞一百次的墙也不够,哼!”
王阿舍气坏了。“你、你……”
“我怎么样?”
两人旁若无人地争相指责互骂,一旁的奴才丫环们终于看不下去,连忙出来阻止,一场混乱的争辩才在众人的摇头叹气声中宜告结束。
待所有的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后,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大厅里,与王阿舍对骂到口干舌燥的风恋荷怒气冲冲地端过青丝盛上来的凉茶喝了一口,气还是没消。
“那王阿舍以为他是谁啊!居然敢如此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也不想想我已经够手下留情的了,要不是念及那王大虎是个娃儿,我不打得他躺在床上三个月下不了床才怪,哼!”
好不容易将王阿舍那群人“请”离开,一群奴才丫环们早已累得靠在门柱上直喘着气。
“小姐,明明是您不对在先,您先前不是已经答应老爷了,怎么话才说完没多久您便又偷偷溜出去打人?莫怪那王阿舍这般气恼,这是人之常情,您伤了他甚为宝贝的独生爱子,他自是要上门来找您拼命。”青丝接过她饮尽的空茶杯,板起一张脸指责。
风恋荷羞赧地怒叫:“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您还说!”放下茶杯,青丝伸出手开始数落了起来,“今儿个要不是有谷师傅在,我瞧您这条命肯定玩完!那王阿舍一看便知不是个容易打发之人.您何苦硬要与他作对?结果您瞧瞧,累得谷师傅为了救您而受伤,您难道半分愧疚也无吗?”
风恋荷闻言,惊讶地转向谷傲辰,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臂上已被刀划破了道长长的血口子。
“难道是方才……”来不及细思心窝处突然泛起的心疼,她急急开口:“青丝,快备药箱。”
小心翼翼地搀扶他坐在大椅上后,风恋荷仔细地帮他解开衣袖,一眼触及那道看来极为惊人的伤口后,她忍不住愧疚地哽咽。
“对不起,都、都是我不好,倘若我不是如此爱逞强、爱惹麻烦,今儿个你也不会为了我而受伤,我就是这般固执,心高气傲的性子老是改不了,如今才会累得你如此,真是万般对不住。”
谷傲辰一双黑眸始终专注地望着她,在看到她因为他受伤面难过地红了眼眶时,一股悸动蓦地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里。
“这点小伤不碍事.你毋须挂心。”
吸吸鼻子,风恋荷接过肯丝递来的药箱,以着不若平时的粗鲁,极为温柔地为他包扎起伤口,细细的嗓音里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你不怪我反而更让我觉得愧疚,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小家子气的去找那王大虎算账,可我就是忍不住嘛!我看不过他逍遥快活嘛!我真是的,都十七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六岁的娃儿计较,难怪爹爹老说我长不大,我的确长不大,脑袋里净装些愚蠢幼稚的想法。”
难得见她如此伤心愧疚地自责,谷傲辰忍不住高兴地扬起唇角。
“别怪你自己。”
“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我很过分吗?”仔细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她无意识地轻抚着他黑黝黝的手臂,细长的手指不经意地点触着他的肌肤,竟奇异地引发了他体内对她那狂野又炽热的欲望。
等不到他的回答,风恋荷纳闷地抬起头,却赫然发现他正用着一种足以教她脸红心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眸子里蕴藏着惊人的渴望与掠夺,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她匆匆撇开头,根本无法与他对视。
天啊!她到底是怎么了?
“总、总之,请你原谅我。”
说着便要冲出大厅,却教青丝一把给揪了回来。
“小姐,您以为道个歉便能了事吗?谷师傅可是为了您受伤的耶!您是不是该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再者,那王阿舍虽然离开了,可难保他日后不会再上门来闹事,只怕到时老爷要是知晓一切,您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她的声音里幸灾乐祸的意味还真重。
风恋荷瞟了谷傲尘一眼,又连忙移开视线。
“那王阿舍……”
她话还没说完,谷傲尘已明白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吧!王阿舍那里我会处理,他绝不会再上门来闹事,你爹也绝不会知晓。”
风恋荷闻言一愣,下意识地伸出双手自动将他打开的衣襟系好,全然未察觉自己的举动像极了个为即将出门的丈夫整理衣裳的体贴妻子。
谷傲尘黑眸倏地变深,目光放柔,心细的青丝自是将一切全瞧入了眼底。
“小姐,奴婢没看错吧!伺候了您十来载,这可是青丝第一次见您如此温柔呢!”青丝有意无意地调侃。
风恋荷当场尴尬地涨红了脸。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今日的她根本不像平时粗枝大叶的自己嘛!
“我、我……”她又羞又恼地为自己辩驳,“我不是温柔,而是、而是谷师傅是因我而受伤,我为他包扎伤口、整理衣襟自是理所当然的,有何不妥?”
一抬眼,见谷傲辰正张着暗藏深意的黑眸炯炯有神地瞅着她,青丝则仿佛知晓了什么似的掩唇频频偷笑,登时让她更是大感难堪。
“青丝,你是笑够了没?捉弄我真如此有趣?更何况这有何好笑之处,倘若你真如此闲,怎不去备午膳,我肚子饿了。”
此话一出,不只青丝,包括谷傲辰及在场所有的人,全丝毫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了起来,让不知自己到底哪里说错话的风恋荷简直是又纳闷又尴尬。
“你们笑啥?”
再也忍不住,青丝终于好心地开口:“小姐,您不会是让那王阿舍给吓糊涂了吧!一个时辰前您才和老爷以及谷师傅用过早膳,怎不到一个时辰,您肚子便又饿啦?倘若青丝没记错,您胃口向来不大,平日要是不逼着您,您还不肯按时用膳,怎地今日却如此反常?这可真是发人省思呢!”
一席话说完,大厅里的人更是笑成了一团,让风恋荷更是羞愤地涨红了一张脸,难堪得恨不得一头钻进地洞里。
“你、你们……我肚子偏偏就是饿了不行吗?讨厌!”猛地一跺脚,风恋荷红着脸羞恼地奔出大厅冲回房里去。
“哈哈哈……”
风恋荷一走,众人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谷傲辰也是一脸笑意,却是极为得意愉悦的笑。
第七章
很快的,三个月的时间一晃眼便过去。
在谷傲辰的保证下,那王阿舍果真没再上门找过一次碴,关于王阿舍找上门一事的消息也被严密地封锁,虽然风恋荷极度纳闷谷傲辰是如何办到的,但他就是办到了,连风玉堂也没惊动到,风恋荷便这样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
愧疚之余,风恋荷请人打听了王大虎的伤势,确定他已回复到平日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模样,纵使心中不免仍有些气得牙痒痒的,但她总算是不再将此事挂在心上,生活也终于重回正常的轨道。
时光飞逝,风玉堂等着验收弹筝成果的日子已然来临。
从昨夜开始,谷傲辰便在紧张无措、手忙脚乱,外加只差没呜呼哀哉的风恋荷可怜兮兮的恳求下,拼命帮她恶补了一番,可恶补归恶补,成效能有多大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晚上用完膳后,兴冲冲的风玉堂便移驾到大厅等待。
厅里,琴室那把美丽精致的筝已被搬了过来,谷傲辰也在风玉堂的邀请下坐到身旁,两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只是一刻钟过去,仍不见今晚的主角风恋荷。
终于,风玉堂忍不住出声询问:“青丝,恋荷怎么还不出来?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青丝应了声,立刻领命而去,只是她才刚跨出门槛拐进长廊,就差点与躲在转角的风恋荷撞成一团。
“小姐,您杵在这儿做啥?老爷和谷师傅都在厅里等着您呢!快走吧!”
然而风恋荷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苍白如雪,青丝看到登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