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了,我……我只是在无意间救了你,绝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所以你根本不用以身相许。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会错意的话,那我向你道歉。”
傅月沉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对不起,恕在下失陪了。”
话不过刚说完,他已如来时那般,飞快的冲出门外不见踪影。
“凤违天!?傅月沉抖着双唇狠咒着,简直不敢相信她都已经送上门了,他居然又再次把她推开。
她愤怒的急喘着气,一双小手更是握得死紧,恨不得手里掐的是他的颈子。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为何堂堂名满京城的风流才子,在面对送上门的肥肉时,居然还把持得住,而且还拼命往外推,好像巴不得好运降临在别人身上,就是不要和他扯上一丁点关系似的。
“好样的,凤违天,我就看你能躲到何时!”看来,她不祭出法宝不行了。
天不过蒙蒙亮,江边几艘停渡的渔船便已开始忙碌起来。
而在几名船夫忙着上货卸货的同时,一阵阵浓烈的酒香却在此时飘过停泊的船只间;一艘精致的画舫停在其中,显示出它的尊贵豪华,而那浓郁的酒香正是从画舫里传出来的。
走近画舫一看,赫然发现昨夜那从傅府里落荒而逃的凤违天正大口大口的灌着酒,一双深邃的黑眸深不可测,似乎透露着某种奇异的光芒,身边则摆放了不少的酒壶,不难猜出他一定是昨夜在离开傅府后,便带着几十瓶的酒来这里藉酒浇愁。
说是藉酒浇愁还真是一点也不为过,除了藉由酒来抒发心里的烦愁外,他还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来麻痹自己。
接连两次放掉到手的肥肉,他都不禁要开始怀疑起自已是不是有问题了,否则依他那风流的个性,怎么可能放着美人不要,还将之往外推,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毒蛇猛兽似的。
但天知道她根本不是,而且还是人人垂涎抢着要的天仙美人,但偏偏一看到她,他就是无法对她做出任何不礼貌的举动来,生怕唐突了佳人,毁去她在众人心目中完美的形象。
越想越懊恼,他仰头拿起酒壶猛灌,一边渴望着能软玉温香抱满怀,一边却又碍于世俗礼教的规范而踟蹰不前,连他自己也不懂他何时变得如此“宽大为怀”了。
一双闪烁着无限诡谲的水眸却在此时闪进他脑海里。
是他看错了吗?他竟在她眼中看到算计似的阴谋诡计!
印象中,她一直是最柔弱无助、楚楚动人的,娇弱得好似需要人好好的捧在掌心呵护,天真得就好比三岁娃儿般不懂人情世故,单纯的以为天下只有好人而没有坏人,又怎么可能出现那种诡计多端的眼神?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我真是该死的受够了!”他烦闷的咒道。越来越多的疑问堆积在胸口;让他理不出个头绪来,如坠五里雾中,放眼望去净是一片朦胧晦暗的景象,怎么也寻不到出口。
越想他越觉得一切古怪!
照理说,自己房里半夜三更突然闯进个陌生男子,就算不放声大叫,应该也会吓得浑身发抖吧,可她非但没有,反而还急着以身相许来报恩,这再怎么说也实在说不过去吧!再者,他一点也不觉得她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反倒像是胜券在握、秘密策动着什么计划似的。
偏在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耳旁却在此时传来岸边几个船夫们嘻嘻哈哈的调笑声,当场让他一张脸更黑。
他低咒了声,拿起酒壶再灌,那几句对话便毫无遗漏的传了过来——
“我听说京城里的四香美人个个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好像没多少人真正见过她们的长相。”
“就是啊,这可真是可惜,我们成天在海上工作,生活也在海上,更别奢望能有幸一睹那四位美人的容颜。不过听说她们身上天生就会散发香味,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这我也不晓得,不过我想应该是真的吧!否则京城里怎么会传得绘声绘影的?那香味应该是很特别的!否则又怎么会叫四香美人呢!”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因为她们四个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也可能她们四个都长得一副尖嘴猴腮、不堪入目的模样,所以才故意放出这种风声。这年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此话一出,几个人立刻笑成一团,画舫里正仔细聆听着他们谈话的凤违天脸色却越听越难看。
“你这句话说得倒挺有理的。咱们又没亲眼见过她们,谁知道她们真正长成什么模样,说不定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可能她们正好丑得不能见人,怕以后嫁不出去成了个老姑婆,所以才故意弄了什么四香美人的名堂来,反正是真是假又没人晓得。”
突地,其中一个船夫改而转口道:“不过如果那四香美人真如传言那般漂亮的话,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另一个人也跟着兴奋的说:“是啊!如果传言属实,我想光那股香味可就搔得人心痒难耐了,要是再配上一副窈窕的身段、美得惊人的脸蛋,我看就连圣人也把持不住。”
“可不是吗?要真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尝一尝呢!光想就令人感到兴奋,要是真有那美人陪我度一夜春宵,我死也瞑目。”
几个船夫越说越兴奋,字里行间竟是污秽龌龊的言词,再加上明显淫秽的暗示,凤违天终于忍无可忍的跃出画舫,分别赏了那几个下流的船夫每人一个巴掌。
“把你们的嘴巴放干净一点!”他冷冷的道,脸色难看到极点,恨不得一掌毙了他们。
几个船夫被打得莫名其妙,纷纷破口大骂。
“你是谁?凭什么动手打我们?我们又哪里惹到你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你居然敢在这里动手!”
凤违天环起手臂,脸上难得出现森冷的神色。“凭你们口出秽言,我就有权动手教训你们。我警告你们话最好不要乱说,要是让我再听到任何难听的话,我绝不放过你们。”
“你这家伙打哪儿来的?”
“你算什么东西!”
“他奶奶的,你这王八羔子!”
几个船夫气得七窍生烟,挽起衣袖破口大骂,却又碍于他的身手,只能忍气吞声的瞪着他。
他突地冷笑,“我不叫王八羔子,我叫凤违天。”他冷眸一扫,气氛马上变得有些寒冷。“你们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到京城凤家来找我,我绝对欢迎你们。”
此话一出,众人才发现他始终握在手里的那把宝剑。
“天哪,是凤剑!”
“是京城有名的凤家公子!”
“是风流四才子里的凤剑公子!”
顿时只闻耳边传来陆陆续续惊天动地的呼叫与求饶声,没一会儿,几个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大话的船夫已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失了踪影,逃得一个也不剩。
凤违天冷哼了声,神情冷峻。
要不是他们逃得快,凭他们刚才说的那些侮辱人的话,他就非把他们好好的教训一番不可!
正所谓人言可畏,不过就这么芝麻绿豆般的小事,竟也能拿来让人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取笑,看来他得让他那三个弟弟好好的管理管理这船运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凤家船运的威名岂不颜面无存?
他又冷冷的扫了一眼,才甩甩衣袂,沉着脸转身离去。
第四章
一进门,他们立刻被凤违天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给吓住。
“大哥,你怎么了,是谁惹了你,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凤违晰率先开口。神情里净是纳闷的神色,不懂谁敢招惹这个在京城里享有极度盛名的凤剑公子。
凤违楚也好奇的道:“是啊,大哥,这会儿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碍着你了?让你气成这样。”
凤违天冷哼了声,沉着脸瞪向一旁的凤违宸。“老四,把你手底下的那一票王八给我管好,要是让我再听到什么难听的流言,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给你面子私下修理那群嘴巴不干净的杂碎。”
一旁的凤违宸愣了下,立刻一脸无辜的喊:“大哥,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怎么我就坐在这里不说话也有事?我可不记得我有惹过你,你干嘛一进门就把矛头指向我!我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凤违天笑得好冷。“我记得船运是归你管的吧!”
凤违宸委屈的点点头。“那又怎样?”
凤违天破口大骂:“那就叫你手底下那些工人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下次给的教训可不是只有一巴掌。要是让我火了,我就让那些人全部回家吃自己,看他们还能不能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
难得见他发火,他们可全都被吓住了。
“大哥,是不是我手底下的人说话惹着你了?”凤违宸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再次惹怒他。
“你说呢?”他跷着腿坐在椅子上,唇边挂着阴森的笑。“我说老四啊,我看你这管理工人的方式好像也该改一改了,你那些工人居然没一个认识我,还有种在我面前叫嚣,骂我王八羔子,你说该怎么处理呢?”
一见他露出那种虚伪的笑,凤违宸立刻寒毛直竖。“大哥,你别生气,那些工人的确太糟糕了,居然敢骂你,我回头就好好教训他们,要他们向你陪不是,这样好不好?”凤违宸忍气吞声的道,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大哥一旦发起脾气来,只怕就连阎罗王也要退避三舍。
他频频拭汗,心急如焚的向一旁的两个兄长使眼色,希望他们帮他说些好话,免得到时他被轰成了炮灰。
凤违楚终于不忍心的开口:“大哥,老四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不然叫那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蠢猪滚回去好了,反正像这种笨蛋待在咱们‘凤家船运’里,也只会污了咱们的名声罢了。老四,你回头就给他们一笔钱,要他们立刻回家吃自己。”
凤违宸听了只能拼命的点头,只差没把头给点断。“我待会儿就派人去调查。大哥,你是不是可以消消火了?”
凤违天还来不及回答,鼻间立刻窜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香味浓郁得令他突地警觉了起来。
“什么味道?”
他们纳闷的对看了眼,跟着用力的嗅了嗅,纷纷摇摇头。
“没什么味道啊!”
“明明就有股味道。”他沉着脸说道,原本回复冷静的脸色又在瞬间转变,阴沉得让人捉摸不定。
那味道太过熟悉,是整整折磨了他一整年的味道,他永远也忘不了,更忘不了那带着这身味道的女子。
正当他们还一头雾水时,一道声如洪钟的声音已当头罩下。
“儿啊,是你老娘我手中捧的这杯茶啊!”凤母款摆着微微发福的体态缓缓自内室里走了出来,圆圆的脸上挂着抹和蔼的笑,手里则捧着那杯让凤违天足足失神了好久的“罪魁祸首”。
凤违天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是什么?”
凤母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啐,不过就是用沉香片泡出来的香茗,你怎么连这也不懂?”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样的儿子,就连这母亲说话的语气也和儿子是一个样。
“儿啊,该不会连我手中的这杯茶也碍着你了吧!”凤母笑嘻嘻的道,早把方才儿子们的对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凤违天僵着脸瞪着娘亲手中的那杯香茗,脑海里跟着闪过无数念头,差点让他当场恼火的砸了那杯茶。
知子莫若母,凤母见状赶紧拿开手中的那杯茶,笑得可得意。“儿啊,这茶可没招惹你,你别把气出在这杯茶身上,这可是你老娘泡来要喝的,要是让你给砸了,那谁要赔我啊!”
一旁的凤违楚三兄弟一听,纷纷无可奈何的翻着白眼。
“娘,您够了吧!您没看大哥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吗?您就别再说了,免得待会儿他又把气出在我身上。”凤违宸抱怨着。
凤母一听,笑得更开心了。“那可稀奇了,儿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惹你,快说给老娘听,让老娘去好好的答谢他一番,毕竟这种事可不是常有的。”
凤违天面无表情的道:“没什么。”
“真的吗?”凤母悠哉游哉的坐在大椅上,优闲的啜着手里的那杯香茗。“这茶可真是香,儿啊,想不想尝尝看,这可是用上等的沉香片泡的哦,外头可是买不到的呢!来来来,今儿个老娘就好心点,让你们四人分杯羹,要来就快,慢了可就没有了。”
凤违天突地一脸难看的问:“你那沉香片哪儿来的?”
凤母笑得好神秘。“人家送的。”
“人家送的?”凤违天嗯哼了声,一双锐眼犀利的盯着娘亲。“我记得您平时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交上了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凤母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悠哉游哉的喝起茶来。“怎么,难不成我交个朋友也得经过你的同意不成?好歹我也是你老娘,辛辛苦苦的把你们这四个兔崽子给拉拔长大,现下居然还要看你的脸色,那我养你们这些儿子做什么?还不如一个女儿来得贴心。”
她一番话说得意有所指,心思向来精明的凤违天一听就闻出了些讯息。
“娘,难不成您想要个女儿?”
凤母噙着笑,语焉不详的开口:“四个儿子再怎么说也抵不过一个女儿,既然没女儿的命,我可只有认了,但说到这媳妇儿啊,扳起手指算一算,我少说也赚回了四个呢!”
凤母的这一番话,当场让四兄弟紧张了起来。
“娘,您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我们成亲吧?”凤违晰激动的怪叫。
凤母淡淡的瞅了他一眼。“怎么,我不过是要你成亲,又不是要你上刑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啐!”
几个兄弟相视一眼,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窜了上来。
“娘,好好的您没事提这件事干嘛?我们兄弟几个才几岁啊!事业末成,我可还不想成亲。”凤违楚率先推托,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好似他娘亲要他去死似的。
凤母啜了口香茗,笑眯眯的道:“放心,这事还轮不到你,就算真要成亲,也得你大哥先才行,所谓长幼有序,你要抢,你老娘我还不肯呢!”
凤母的话才一说完,最小的风违宸立刻兴奋的叫道:“娘,当了您十八年的儿子,就您今天说的话我最喜欢听。您说的没错,长幼有序,婚姻大事本来就得从老大开始,至于我嘛……少说还有十年的缓冲期。娘,我突然开始感激起您把我最后一个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