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徐御征站起身,“那我回房去了。”
他看着她,心里挣扎着,万一待会她又做恶梦了,谁来咕醒她呢?
有那么一瞬间,徐御征想问她:他留下来好吗?
但他不是柳下惠,她也不是烟花女,故硬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
地上的大脚就要离开,独处的恐慌袭来,文珏云抬起头,“陪我!”
徐御征不敢相信的回头,“你是说真的?”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只是有点怕……”文珏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
她紧紧抓着棉被的小手泄露出心底的恐惧,徐御征坐在床边,“留下来,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你了解吗?”
直到此刻,他终于确定,她是他第一个真正想要的女人。之前和其他女人他只是互取所需,不带任何感情因素。
此刻,故作坚强的云珏却比佯装妩媚的风尘女郎更来得性感!
要是她没开口,徐御征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或许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的讨厌她,小心谨慎是他生存的法则,毕竟徐家只剩他跟父亲两个人,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善良的父亲。
多傻啊!他这种行为,跟故意抓心仪女同学辫子的小男生,有什么不同?
垂下头的文珏云觉得自己的行为太随便,抬起头说:”算了,我……”
未完的话都消失在他的嘴里。
他吻她!
文珏云脑子里轰的一声,几乎忘了思考。
徐御征贴着她的唇,轻笑,“你至少该闭上眼睛。”
她羞红了脸,听话的闭上眼。
他温润的舌尖轻轻地拂过唇瓣,钻进她微张的嘴里,轻柔的吮取。
文珏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被动的任他索求。
两人的唇舌深切交缠着,唤醒彼此体内的需要。
她是个女巫!徐御征心里只有这个想法,从来没有人能用一个吻就让他迷失,而她做到了。
他们气喘吁吁的松开彼此,文珏云努力的喘息,徐御征则恋恋不舍的轻啄她红肿的双唇。
“让我留下来?”
文珏云的回答是偎进他怀里。
她愿意,无关偿还。将所有的恩怨抛到脑后,此刻,她心里只有他。
徐御征满意的咧开嘴,他从不勉强女人,但如果她拒绝了,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冷却得下来。
徐御征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轻柔的卸下两人的衣物,直到再也没有东西横哽在他们之间。
他灼热的眼神让文珏云羞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把自己交给我。”
“嗯。”
看出她的紧张,徐御征勾起挂在她胸前的玉佩,“这是什么?”
那是块白玉,匠师配合它的云朵花纹,巧夺天工地将它雕琢成可以分开的两块玉,看得出来价值非凡。
“这就是你名字的由来?云珏?”
低沉性感的噪音撩拨着她的心,文珏云从没想过身上的玉佩竟然恰好符合“云珏”这个名字。
“也许吧!”她含糊说着,“这个玉佩从我出生就带在身上了。”
“那么说来,它很重要罗?”徐御征凝望着她,将玉佩送到嘴边轻吻,“有你的味道。”
明明只是个动作,他甚至没碰到她的身体,就已经让她浑身发热。
徐御征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缓缓俯下,在吻上她的唇时,他的手一并攻占了雪白的胸脯,让她轻呼出声。
“你不能碰那里!”
徐御征低笑,“是吗?”
他的隐忍让文珏云感动万分,她知道要一个蓄势待发的男人停下来是件残酷的事,可他忍了!
她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了。”
两人在倦极睡去前,有着共同的念头——
他(她)是今生唯一!
☆ ☆ ☆
“来!这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多吃点。你太瘦了!御征,帮忙挟些笋丝给云珏。”徐天进开心的劝菜。
两个孩子尽释前嫌,看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徐天进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御征,你手长,要多帮云珏服务。”
徐御征闻官,帮忙挟菜在她碗里,像没事人似的说:
“吃吧!这是爸爸的心意。”
儿子的一声“爸爸”,逗得徐天进更高兴了。僵持了些日子,这蛮小于总算看到云珏的好!
一只手让他在桌下握着怎么也甩不开,文珏云偷偷瞪他一眼,见他仍不为所动,咬着牙说:“谢谢。”
自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徐御征总以怕她做恶梦为由,在旺伯巡视过后便到她房里共宿。
这就算了,反正二楼西厢只有他们两个人住,不用担心这等偷香窃玉的事迹会败露。可这家伙,居然胆大到连用餐时都握着她的手不放!
万一被人瞧见了,多羞啊!
文珏云再试看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得寸进尺的在她手心撩拨,引来她的低呼。
“你怎么了?”徐天进关心的问,“脸色不太对劲。”
文珏云趁他不注意,狠狠的瞪徐御征一眼,然后笑着对徐天进说:
“没有,只是被‘蚊子’叮到了。”
徐天进紧张的问:“叮到哪里?这附近多树,总会引来一些毒蚊子,你的皮肤细,可不要留下疤痕了。” ,
胡诌的话竟惹来真挚的关心,文珏云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关系啦!我等一下回房里搽药就好了。”
始作俑者面无表情,更过分的是,居然在桌子下逗弄起她的手指来了!
文珏云用力抽回手,霍地起身,“嗯……实在很痒,伯父慢吃,我先回房搽药。”然后赶在出糗之前逃离现场。
徐御征望着她逃难似的背影,若无其事的说:“爸,你慢吃,我回房里拿特效药给云小姐搽。”
“好!家里蚊子多,你那瓶药干脆就给云珏好了,男孩子皮粗,就算被叮着也没多大关系。”徐天进不疑有他的说。
“嗯。”
☆ ☆ ☆
徐御征在楼梯转角赶上了她,一把将软玉温香拉入怀里。
文珏云气呼呼的轻捶他一记,“你干嘛啦!故意让我在伯父面前丢脸!”
他在她耳边说:“我想你。”
温热的鼻息搔乱了文珏云的心,“你别乱来!大白天的……”
徐御征哪理得了这些,不由分说地就封住她唠叨的小嘴。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直到气息将竭,才不舍地分开。
文珏云无力的瘫在他怀里,“你喔!万一被人家看到了可怎么好?”
“我娶你。”感觉到怀中人呆愣了一下,“你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马上去提亲!”
文珏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窝在他胸前,闷声说:“不必那么急,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幸福毕竟太短暂,但是,即便千般不愿,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一想到将有的结局……文珏云就觉得心痛欲裂。她该如何承受他的仇恨!?
稳健的心跳声规律传来,文珏云用力的抱着他,贪婪地想要抓住每一刻的幸福。
“怎么了?”她的异样让徐御征感到疑惑。
胸前的黑色头颅摇着。
“我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困扰了你。”徐御征坚定的问。
文珏云踮脚,送上香吻,想要用她的热情阻绝他的发问。
文珏云扭动下半身,恶意的摧残他仅存的意志力。
“你这小女巫!”徐御征低吼一声,抱着她冲回房里。
他们走后,躲在角落的张嫂红着脸走出来,她要赶紧跟老爷讲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偷瞄一眼少爷离去的方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不行,她得把阿雪给盯紧一点,不然万一糊里糊涂地在结婚之前被阿勇给吃了,那可怎么得了!
第六章
证明它们已经相扶相持度过千百载人世轮回,浓密的枝叶共同撑起一片天地供鸟禽休憩,让它们为它们之间不渝的爱情做见证。
“这是……”
“它们就是夫妻树。”才和徐御征提及昨天与阿雪聊及附近的名迹,没想到他竟然惦在心里,特地带她来一趟。
徐御征指指较矮的那株,“人们认为它是妻子。”
母树的枝桠圈环着公树,十来丈高的树梢甚至微微倾斜,没有向天伸展,像温婉的妻子偎在丈夫肩头。
听说几十年前公树曾经惨遭雷击,人们都认定它劫数难逃,没想到第二年春天,翠绿的新芽从焦黑中悄悄窜出,终至长成今日的繁华样貌。
是怎样不离不弃的盟约,让无情草木幻化成有情夫妻?
徐御征牵起她的手来到树下小庙前,“这就是情人庙。”井执起她的手虔诚膜拜。
无神论的他竟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到情人庙参拜。
文珏云知道自己陷下去了,陷入他尽在不言中的绵密深情。
御征不做无谓的探询,像要坐车还是走路、要喝茶还是果汁这种无聊至极的话他从来不说,他只用眼睛看、用心去体会她的需求。他的体贴温柔不在嘴上,而在实际的身体力行之中。
这样的男人值得拿一生来恋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珏云感动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徐御征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曾经,他认定自己将因仇恨而一生孤寂,没想到,一个慧黠可人的女子就这样撞进他心底,激出不曾有过的冲击;她抚慰了他心底的沉病,被揭开封印的心狂野地爱上救赎他的女神!
为了这份幸运,他愿意来一趟情人庙,感谢月老将她带到他的面前。
徐御征缓缓低下头,在她唇畔回答:“因为你是你!”
爱了就是爱了,爱得执着、爱得无悔!
☆ ☆ ☆
这就是沉沦的滋味吧!文珏云想。
白天陪着徐御征处理公事,夜里两人紧紧相依入眠。他们这两只爱情鸟眼里没有纷扰的怨仇,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就连天空也湛蓝的好不真实,她几乎耍忘了进徐家的目的——但只是几乎而已!
她知道,这此都只是奢求,面对御征的时候,她连试探性的问问都不敢。
唉!
“你有心事?”
文珏云迎上徐御征明澈的双眸,来不及掩饰心底泛出的隐忧。
他浓眉轻挑,看着她一贯摇头的回答。
“没……没事……”
他肯定她心里绝对有事。
文珏云回避他炯明的目光,那会让她无所遁逃!视线飘移到窗外被午后阵雨打乱的枝叶。
“好端端的,说下雨就下雨了。”身体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退开他身上炙人的热度。
她又在闪躲!
徐御征任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知道逼她没用,问急了,她也只会送上温润的唇,干扰他的思绪。而这招确实厉害,成功地让他忘了追问,但欢爱过后,心头的疑惑更甚更浓,却总不忍见到她为难的眼神而放弃。
望着凝视雨景的容颜,徐御征不解她为什么眼底总有着淡淡的愁绪?
“你是在为雨的骤急感伤吗?”他轻轻搂着她,“没有雨水冲刷,哪来清澈的天?”
这雨恐怕冲蚀不了你心底的恨啊!文珏云在心里想着,却勉强拉出一抹笑容。
“是啊,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话里的寓意让徐御征皱起眉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书房外已经传来旺伯的声音。
“少爷,你有客人。”
“请他进来。”
文珏云如释重负地抽出握在他掌心的手,“我先回避一下。”她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疑问,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啊!
文珏云一溜烟的消失在门外,不久,亚瑟进来了。
他是英国大使的随行医师,因为徐御征负责外交业务的关系,他们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身为经常贴近大使的医官,亚瑟经常会提醒徐御征一些征兆,让他能及时解决可能酿成外交困难的小问题,而徐御征也因为与他的交往而处处给予方便,两人的情谊因此而渐深。
“哈罗,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徐御征拍拍他的肩膀说。
“还不是你销声匿迹太久,害我只好上门探探。”亚瑟哈哈一笑,眨眨眼,“你知道你已经多久没上迎春阁了吗?可想死艳红姑娘了!”
“有你的温柔安慰,艳红哪里还有心思想起我?”
“喔!”亚瑟揪着心窝,高大的身形戏剧性的晃了晃,“你太伤艳红的心了!”
徐御征对好友的夸张行为只微傲一笑。欢场女子哪里来的情爱纠葛?
看出他一脸不以为然,亚瑟叹口气,“你喔!表面上跟谁都热热络络的,内在却这么无情!”
“好啦!”徐御征请他坐下,“你今天来不是专程为了替艳红打抱不平吧!”
“嗯,是这样的,大使对于你们最近的一些作法有些意见……”
☆ ☆ ☆
文珏云看见阿雪端着茶在走廊上踌躇着,便上前问:
“阿雪,怎么啦?”
阿雪愁眉苦脸的说:“少爷有客人来,我要奉茶。”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今天的客人有点怪……”
“怎么怪?很凶吗?”
“不是……”阿雪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他……是外国人!”
文珏云差点笑出来,但看见阿雪紧张的模样正色说:
“少爷在外交部工作,本来就会接触到许多外国人呀!再说,外国人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难不成他长得很奇怪?”
“是不会啦!只是他眼睛蓝蓝的,头发金金的,看起来不太习惯,而且说的中国话腔调怪怪的,我听不太懂……”
文珏云想想也难怪,徐御征回来才几年,而且平常也不太有外国朋友到家里,怪不得阿雪不习惯了。
她接过阿雪手上的杯子,“我帮你拿进去。”
“这样好吗?”阿雪有些犹豫,私下两人虽然会说说闹闹,但这种奉茶给客人的事,实在不方便由她帮忙。
文珏云严肃的说:“不要这么想!丫鬟只是你的工作,不表示你就低人一截。要知道每个人都是生而平等的!”
如果她一直待在台湾,或许也会有这种阶级观念,幸好在英国受的教育让她明白人权的重要,否则,光是自惭于孤女的出身,就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阿雪感动的看着她,“云小姐一身贵气,却从来不骄矜自持,不像迎春阁里的艳红,明明只是风尘女子,却狂得像是少夫人一样!”阿雪不觉地把心里的比较说出口,丝毫没有发现这样的比喻有些伤人。
这是她第二次听人提起徐御征的风流韵事,因为关系不同了,感受也变为酸涩。他权势倾天,加上样貌俊美爽飒,有几个红粉知己也是难免的。只是,心里明白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阵阵的酸气依然熏上了心窝、直呛进脑门里。
不!文珏云让自己的心态吓了一跳。他们之间横哽着血诲深仇,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现在的欢乐只是暂时偷来的,不能因为这样就以为能够永恒。
后知后觉的阿雪总算发现她脸上的阴晴不定,连忙解释:“你不要介意,是我乱说话,艳红怎么跟你比呢?再说自从少爷这次回来,就没有再外宿过,这你也都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