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毛的柔软地毯没碰痛身子,痛的是心哪!她用力的捶打着地板,想要发泄所有的委屈。
多可悲!无论她怎么用力,身体上的痛都远不及心头的苦。她挣扎的爬起来,吸吸鼻子,却在吸入弥漫在空气中属于他的味道时,泪水再度溃堤……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难道你真的要挂着微笑祝福他的婚礼?
沙凌胡乱擦去满脸的泪痕,一咬牙,跨出大步走出饭店、也走出他的生命。
ZZ ZZ ZZ
她走了?!
叶尔漠一进门就发现了。
整个房间里的气流都不对,一室的静寂取代了原本的温馨。
他紧握着拳走进去,直到确定房间里没有她的存在时,情绪终于整个爆发。他按下服务铃,咬着牙问:
“沙经理呢?”
“她在一个钟头前离职了。”
“有没有留下口信?”
“没有。”
叶尔漠在听到服务生回答之后,忿忿的抡起电话往墙上砸!
这声巨响引来徐经理的关切,“帝诺先生?”
“滚!”叶尔漠大吼。
咚咚咚一干人迅速跑得不见踪影,没有人想在愤怒的狮子嘴边徘徊。董事长又出去应酬了,真糟糕!
叶尔漠兜着圈子,回想她的不对劲,却怎么也抓不到一点头绪!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需要源源的崇拜跟爱……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当然需要她的崇拜跟爱,那让他骄傲满足,只有她能带给他这种感觉!
想起她含悲带泣的控诉,天哪!她是怎么想的?认为他掠夺了她的心,却吝于交出自己的?
他以为敏感如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他以为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讲得够清楚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叶尔漠细细的回想,理清问题的症结,显然她钻进死胡同里去了!
这女人!难道连感情都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才算数吗?那她不明不自的爱了他三年该怎么说?
她以为他还把她当情妇吗?
愚蠢!
现在呢?她单方面说不玩就可以潇洒的离职?置他于何地?置他们的感情于何地?
可恶!不管她有多么伤心,他都要夺回属于他的心,这女人!不能说付出就付出,说撤手就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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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急铃声像催命钟声,震得人心惶惶。
如果可以,程铨真想继续蒙着头睡,可惜不行,他知道再不起来制止门外那个拿电铃当索魂铃的莽鬼,怕迟早会吵醒整条街上的邻居。
“搞什么鬼!”程铨一开门就没好气的吼着。
叶尔漠越过他走进屋里, “她呢?”从午后等到深夜她依然行踪渺茫,连手机都断讯之后,他仅存的耐心消蚀殆尽,于是跟徐经理询问出程铨的住址。她最好不是躲在这里!
“她?”程铨揉挥眼睛,“谁?”
叶尔漠眯着眼望向他一脸惺忪,“我吵醒你们的好梦吗?”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否则这家伙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从齿缝中进出的“你们”是谁不言而喻,程铨反驳,“你是说沙凌吗?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一起睡!”
“很好。”叶尔漠满意的说,“那么她人呢?”
程铨终于猜出些些端倪,“沙凌又不告而别?”这倒挺像她的习惯。
叶尔漠揪住程铨的领口,“她人呢?”
程铨拉回自己的衣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叶尔漠抡起拳,程铨则毫不畏惧的迎视,两个男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许久,叶尔漠知道无法用武力逼出答案,颓然的放下手,“我要找她。”
“找她干什么?”程铨嘲讽,“再伤她一次?”
叶尔漠咬着牙说:“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打你,只要你跟我说她在哪里。”
程铨卷起袖子,“不必看在沙凌的面子,我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火苗一触即发,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总之,他们像两只互不相让的猛狮,为了心爱的女人大打出手,
翻倒了桌灯,打破了电视屏幕,就连墙壁上的壁画都难逃池鱼之殃,而势均力敌的他们在一阵你来我往后总算分开,各踞一方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程铨的左眼让叶尔漠的右拳打得乌紫,而叶尔漠的下巴也教程栓的右勾拳击出块淤青。两人互有挂彩,却又心有不甘的瞪着彼此。
还是程铨先恢复理智,他揉着有些痛楚的指关节,沉默的走进厨房,过了几分钟,他拿出两颗水煮蛋,递了一颗给叶尔漠。
叶尔漠不明所以的瞪着他手中的蛋,“我不饿。”
程铨哈哈大笑,抛出水煮蛋,叶尔漠直觉的接下。
他用水煮蛋在乌紫的眼眶周围绕圈,示范给他看。“这是老祖宗的方法,祛淤青用的。”
叶尔漠狐疑的望着他,直到确定他是认真的,才跟着用手上的蛋来热敷下巴的痛处,有些烫,但不至于难以忍受。
程铨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镜子,“要命!你下手真狠、居然把我打成熊猫!”
叶尔漠轻笑,“你的身手也不赖。”
两个人男人在一场激烈的搏斗之后前嫌尽释,他知道他舍不得她受委屈;他也明白他对她的在乎。因为这分了解,认识以来始终对立的两人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媒体称你为‘邪恶狂狮’是源自于你的星座吗?”程铨冒出这句不相干的话。
叶尔漠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程铨提点:“狮子座的爱很独断、窒闷,你以为你表现得很明显,但她不免得感受到了。有时候身段放低点,她才有安全感。”
这就是她离开的原因!叶尔漠叹气。
“我从未刻意摆高姿态。”他无亲的耙耙头发,嘟囔:“女人真麻烦!”只有挂在嘴边的爱才是真感情吗?迂腐!
他的无可奈何让程牲哈哈大笑,拍拍叶尔漠的肩头,“谁叫你偏偏喜欢这个女人呢?要怎么做,你明自了吧?”即使叶尔漠是如此的耀眼,他还是认为沙凌没选择自己是她糊涂。
遗憾,有之。毕竟他等她好多年了。但是他不是放不下的人,即使她要的不是自己,他依然希望她得到幸福。
“请告诉我沙凌会在哪里。”经过刚刚那场大战,叶尔漠很确定沙凌必定不在这里。他知道该怎么做了,面子、火气都及不上她的重要!
程铨抛接着蛋,审视着他的在乎程度,足不足以让他出卖沙凌。终于他眼里的坚定折服了程铨,一她应该回家了。“
“她的家在哪里?”叶尔漠急切的问。
“谷关。沙家民宿很有名,你到那里问一下就找得到了。”
“谢谢。”叶尔漠站起身来,跨过满地狼籍,走到门边时他说:“我会派人来帮忙整理。”
程铨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帮我关上门吧!我要去补眠了。”经过这场运动,他应该会更好睡。
叶尔漠点头。
在他关上门前程铨说:“如果你再让她伤心,就不只是一场搏斗而已。”
“以男爵之名立誓,我不会再让她伤心。”这是承诺。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第十章
谷关是个清幽的小地方。
连夜按地图开着车找来这里已经是清晨了,踩着薄雾,叶尔漠无心观赏山岚,褐眸极目四望,想在空寂的街道上找人问路。
有了!他看见有位戴着斗笠的老婆婆正要爬上路边阶梯,他大步迈向她。
“婆婆,请问你知道沙家民宿在哪里吗?”
谷关的观光业发达,当地居民对旅客都十分热情,也大多能听得懂国语。
老婆婆笑眯眯的说: “年轻人,这么早就来投宿喔?你是阿兜仔耶!很少阿兜仔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玩,啊,我知道啦,现在流行自由行对不对?”
“嗯。”叶尔漠不想解释太多。 “你知道沙家民宿吗?”
“知道呀!沙家民宿已经开了很久哩!”老婆婆用手一比,“就在这条路再往下走不远,在路边,很好找的。”
“谢谢婆婆。”叶尔漠向老婆婆告辞。
中行不久,沙家民宿的招牌就在眼前,叶尔漠下车,走进大门。
他不是不懂爱,只是不懂——曼,需要这么复杂吗?
两个人彼此喜欢不就会在一起了?然后许多的喜欢层层累积成“爱”,进而缔结下厮守一生的信念,不是吗?
好,她要专一,那他就给她专一。现在,他踩着坚定的步伐来找他的女人,如果她想要,他甚至可以不坚持一定要老主教证婚,直接领她进教堂,在主面前立下不离不弃的誓约。当然,在他教训她浑圆的小屁屁之后——她居然敢再一次地不告而别!
“欢迎光临——”柜台里守夜的年轻男子一听到门上风铃传出的声音,自然地开口招呼,却在看到叶尔漠的那一刹那停住口。
叶尔漠审视着眼前这位年龄跟自己相仿的男人,他是谁?大脑被一种名之为“嫉妒”的情绪寄生着,翻搅出呛人的酸液还有谈淡的张惶。
不管他是谁,都不会再跟她有关系了。即使必须用扛的,他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扛回法国,汉镇在他的古堡里、杜绝所有雄性动物的接近!
“我找沙凌。”叶尔漠直接挑明。
“你找错地方了。”沙寰辉冷冷的说。
叶尔漠却不理他,径自往里头走去。
“你做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古堡,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沙寰耀挡在他前方。
叶尔漠瞪着他,冷冽的视线几乎将眼前的男人剐得体无完肤!
“我没有见到沙凌之前,绝对不会走!”
“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沙寰耀从来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他恶狠狠的警告:“我要报警!”
“欢迎。”叶尔漠满不在乎的说,继续往里头走去。
前厅的争吵声引来沙凌,她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果然是真的!小安!沙凌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要藏起儿子。
可惜来不及了,斐沛蓉正好抱着小安出来。
“大早在吵什么——”她的话在看到叶尔漠的时候倏然停止。她的视线在叶尔漠跟怀里的小安之间游移,天哪!她看到长大的小安了!
不对!他是小安的爸爸!斐沛蓉转头看到一脸惊惧的沙凌,当机立断的拉起她的手往屋里逃。
显然她们的动作还不够快!
叶尔漠一个箭身走近,盯着茫然无知的小安,不敢置信的问:“他是我儿子?!”
天!这更是太大的冲击!他无法形容第一眼看到孩子时候的惊愕,有个小小的、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娃娃?!
“你居然把我儿于藏起来?!”叶尔漠咬牙切齿的问。他的双手紧握在腿侧,似乎不这么做就会忍不住想要用力摇晃她,好摇出她莫名其妙的想法!
天,他有儿子了!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恨她!沙凌悲哀的想着。
沙寰耀护在妹妹跟妻子身边,冷冷的盯视着他的动作。
斐沛蓉脑子里闪过八点档惯有的情节,喊着:“他一定会夺走安安,然后再也不让你们母于见面!”
为母则强,沙凌接过儿子紧紧抱着,“他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抢走我儿子!”
斐沛蓉帮腔:“就是说嘛!也不想想小凌大肚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痛了一天一夜生不下孩子的时候,你在哪里?安安一岁半疝气开刀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在才突然出现要来抢儿子?你羞不羞啊?”
叶尔漠拒绝让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误导现实情况,他从齿缝中进出一句话:
“闭嘴”成功地关闭她的喋喋不体。
沙寰耀坚定的说:“我不会让你带走我的外甥。”
外甥?那么他是她哥哥?叶尔漠淡淡松了口气,首度有了幽默感来看待他们二人戒备的棋样。儿子用遗传到母亲骨碌碌的圆眼瞧着,似乎对他十分有兴趣。
“他叫什么名字?”叶尔漠好整以暇的问。很好,不过就是多了个儿子。买一送一,这是笔划算的生意。
“我跟你说——”
叶尔漠冷冽一瞪,张牙舞爪的斐沛蓉瞬间化成单薄的纸老虎,咻地被吹得远远的。
沙凌吞吞口水,“小安。”
叶尔漠扬着眉,“全名?”
“我还没给他报户口……”在他的注视下她虚弱得毫无招架之力,“我会马上去报!”
“叶尔漠·安·帝诺。”
嗄?沙凌一头雾水。
“他的名字。”叶尔漠大发慈悲的说:“要是你希望留住母姓,那么沙尔漠·安·帝诺也行。”
斐沛蓉忍不住插嘴, “我觉得叶尔漠比沙尔漠好听,你觉得咧?”
“闭嘴”连沙寰辉都忍不住骂她。
呜… 她的亲亲老公居然骂她!斐沛蓉正要抗议,沙寰耀指指沙凌,她才闷闷的闭上嘴巴。
沙凌脸色惨白,“你不能抢走我的儿子!”
叶尔漠坐下,自动自发的斟了一杯茶,轻啜一口之后对斐沛蓉说:“你是大嫂吧!麻烦你帮我泡一杯茉莉香片,我喝不惯乌龙茶。”
听到他那声和气的大嫂,斐沛蓉开开心心地说:“好!我拿公公珍藏的香片泡给你喝,很不错喔!”
“谢谢你。”
沙寰耀责难的瞪着笨笨老婆,可惜喜滋滋去泡茶的斐沛蓉根本没注意到。她很快就端来香片,连盖杯都是他爸摆在橱柜里留着招待贵客的古董!
叶尔漠优雅的掀开盖杯,嗅嗅清香的茉莉味道,“好茶。”
“那可不!”斐沛蓉邀功似的说,“这是公公平常舍不得喝的好茶叶耶!”
“去忙你的事!”沙寰耀再也忍不住低吼。
斐沛蓉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们兄妹两严肃的表情,嘿嘿傻笑说:“爸妈他们去散步了,我去找他们回来!”说完就咚咚咚的跑走了。
他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沙凌郁了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泄。
按理说,他应该责怪她偷偷生下儿子、却没有限他说。然后他们会就孩子的归属权有番激辩,接着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可瞧他除了一开始有些错愕之外,马上就闲逸从容得好像来度假似的,哪里像乍然得知自己有个儿子的模样?
沙凌很悲哀的想,他根本不在乎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既然如此,还给小安取什么名字嘛!
她很沮丧、很难过 …从头到尾她就没存过母凭子贵的想法,也不奢望儿子的存在能改变他们之间的僵局,她不在乎自己一个人独立抚养孩子。
可是她不在乎并不表示他也能不在乎呀!
沙凌知道这么想有些矛盾,但她就是受不了他视他们母于为无物的态度!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们?”叶尔漠轻叹一声走近她。
嘎?他为什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尔漠捏捏她娇俏的鼻头,“小傻瓜!你的表情永远藏不住心事。”
沙凌红着脸,避开他亲昵的动作,“你别乱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