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凌怔怔的望着一红一白的马儿,尽情驰骋于偌大的草原上。骑在马上的维妮希维是如此的优雅自信,配上俊朗潇洒的叶尔漠是最最适合的了。
除却外表的登对不谈,他们有相同的贵族背景、同样的家族传承,任谁都会觉得他们两个势必将缔结婚盟。
她终于发现,喜欢上他是多么的不自量力!
她的心好涩好苦,不该来这一趟的,法国,有她最深的梦想,还有她最悬心的人。
离开古堡之后她还能依照原订计划上大学,可心呢?还能回到最初的完整吗?
如果她把心留在庄园,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但她不能想,也不敢想。一如她不能控制自己别喜欢他一样。未来,就留给未来烦恼吧!
显然她的心并不像脑子般理智,她的视线随着并驾齐驱的他们移动着,直到影像越来越模湖,她才发现眼泪逐渐漫上了眸子。
不哭!她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流泪,就不算哭,就像只要没说就可以偷偷恋着。所以沙凌仰着头、撑大眼睛,企图逼回发发可危的泪液。
抬头一看,发现短短片刻,天空居然布满了乌云,大地慢慢转为阴霾,她赶紧极目远眺对面山坡,赛马的两人还在前往松树的半路上,似乎不在意诡变的天气。
没关系吗?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天空在此时响起闷雷,像邪恶的警告。
心头凝聚的不安越来越沉,沙凌朝松树方向跑去,想制止他们继续比试。
她边跑边喘,顾不得难以负荷的心脏,只知道要赶紧阻止!
地爬上丘陵高点,遥望着远处的大松树,叶尔漠刚好抵达,就在此时,一记突如其来的闪雷击到耸立的松树,笔直的树干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不!沙凌捂着嘴大喊。叶尔漠就在树下!
电光石火之间,颇具灵性的“拿破仑”举起前脚立了起来,落下的松树就倒左它的前方。
虽然幸运没被松树压到,但“拿破仑”挺立的时候还是将叶尔漠掉落马背。
“不!”沙凌飞快跑着,跑到犹自冒着烟的松树下,维妮希雅已经蹲在叶尔漠身边检视伤口。
“他不要紧吧?”直到开口说话,沙凌才发现她的声音好干好紧。
他紧闭着眼,没有知觉的躺在草地上,她紧张的盯着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维妮希雅利落的检查了他全身的骨头, “骨头没断。”她蹙起眉头,
“但是落地时他的后脑撞到石头,有些肿起了。”
“那怎么办?”沙凌已经没了主章。
维妮希雅当机立断的纵身上马,“我回庄园找人帮忙,你留在这里照顾他。”
沙凌无助的点头,“红颇”载着维妮希稚像飞箭一样的急驰而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叶尔漠的头放在她的腿上,轻拍他的脸,“爵爷?你听得到我的话吗?爵爷……”
陷入昏迷的叶尔漠没有回应,当然更不会知道一滴滴落在他脸上的全是她担心的泪水。
她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得他的平安!
第四章
她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他的平安。
显然圣母玛丽亚没有听懂她的请求。
严格说来,叶尔漠是平安的,因为医生详细检查过后,说他并没有严重的伤害,惟一麻烦的是,他脑部的淤血压迫到视神经,导至失明。
是暂时的吗?
医生也不敢保证,只能说临床上大多都能恢复正常视力。
叶尔漠失明的消息被紧紧封锁着,因为怕人趁机觊觎帝诺酒坊,而亚伦也以希望维妮希雅照顾叶尔漠为由留下她,怕消息走露出去。
叶尔漠本人却从那一天开始变得相当冷漠,没有人能进入他的内心世界,也没有人敢接近他;他总是用严峻的态度拒绝任何人的关心。
沙凌端着餐盘来到他房门口,“爵爷,我给您送饭来了。”
坐在窗户边的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睛冷冷的蹬着她。
即使看不见,他的眸子依然炯炯慑人。怪不得玛莎的腿伤好了,却不敢回来服侍他。这样也好,她也希望能继续照顾他。
看着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爵爷变成这样,她很心疼,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爵爷,您想用餐了吗?”沙凌训练有素的问。眼睛则仔细的留意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失明之后,他几乎不太说话,完全得靠心领神会,才能猜进他的心思。
应该还不饿吧!那再等一下好了。
电话响了,沙凌接起来, “帝诺庄园,您好。”她听了一下,“请等一下。”
“爵爷,左拉·卡尔先生找您。”沙凌细心的将听筒递给叶尔漠。
“喂?”叶尔漠回答。
他的视线停驻在前方的沙凌身上,明明知道他其实看不见,但他的凝视还是熨热了她的心。她看到他的眉头越销越紧,是公事上的问题吗?
叶尔漠听完之后说:“先暂停。”
“…”对方可能有些讶异,沙凌只隐约听到左拉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串话。
“详细做好亚洲每个国家的评估,我要最精准的报告。”叶尔漠裁定之后就收线了。
沙凌接上一听筒,按捺着想伸手抚平地眉间皱褶的冲动,她想说些什么,轻叹一声之后还是没说出口。
叶尔漠听见她的叹息,拉住她,不悦的说:“你是什么意思?”
沙凌知道他的世界一片漆黑,对外界充满怀疑,
“我没有其他意思,原本想问爵爷工作上是不是遇到什么困扰,后来又觉得逾越本分,所以才叹气的。”她详细解释。
“这么明显吗?”
“您还是果决干练的帝诺总裁,没有人会质疑您的决定。”他不知道她是多么贪婪的注意他脸上的表情,所以每一丝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却连亲自签约都做不到了!”叶尔漠低吼,“我能假装果决多久?还能瞒住我受伤的消息多久?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帝诺酒坊被瓦解?”外国财团正虎视眈眈的伺机而动,他却连成了毫无行为能力的瞎子!
他终于说出他心里的忧虑了!
“不!”沙凌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他,“您的眼睛是暂时的失明,您就当作休假,很快就能痊愈了。”
叶尔漠冷笑,“你是神吗?连医生都不敢保证了,你却说很快就能痊愈?我不需要这种不切实际的安慰!”
他不是会迁怒的人,但心里的强大压力真的逼得他快透不过气来了,他必须找个出口宣泄,而谁叫她该死的不像其他人一样避得远远的。
“爵爷…”沙凌看到他这样自暴自弃好难过。
“滚!”叶尔漠只想独自舔舐伤口,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沙凌站起身来,恍若未闻的候在旁边。
叶尔漠可以察觉出她并没有走开,准确的瞪向她站的方向,“滚!”
沙凌挺胸,用最平静的口吻说:“我必须服侍您用餐。”
“滚!”
沙凌不为所动。
即使他是负伤的兽,她也不离开。
他很坚持,她更坚决。叶尔漠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人敢无视于他的命令。好!她要留下,就让她留下!
“拿酒来!”
沙凌有些迟疑,他用餐时都会饮酒,可现在还没用餐呀!“您想用餐了吗?”
“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不是脑子坏了。离开还是拿酒来,你自己选吧。”叶尔漠讥讽。
沙凌选择章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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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到晚上,亚伦送了一瓶又一瓶的酒进来。
“这样不要紧吗?”沙凌终于忍不住问。
“让他喝吧!醉了总比心头郁闷好些。”亚伦说。
他看着爵爷长大,比谁都了解他此时的烦躁。
他是贝尼爵爷惟一的儿子、帝诺酒坊的当然主人,如果终生失明,那势必将引起其他亲戚、财团来刮分酒坊,到时候那些为帝诺酒坊工作了一辈子、甚至世代都在酒窖里工作的酿酒工人该怎么办?
爵爷想必是因为这突然的厄运而沮丧吧!
亚伦知道叶尔漠要强,在他们这些老仆人面前更不自在,所以他拍拍沙凌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爵爷还麻烦你多照顾。请体谅他的心情不好,凡事多担待些。”
沙凌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亚伦叹气,并小心翼翼的不让门内的叶尔漠听到,
“唉,维妮希雅小姐真是!连来帮忙照顾爵爷都不肯!”
沙凌帮忙解释:“维妮希雅小姐在第一天时就来过了,只是爵爷似乎不太欢迎,她才没再出现。”
要娇贵的维妮希雅来照顾人,确实强她所难,更何况她也庆幸自己能独揽照顾他的工作。
“请放心,我会好好服侍爵爷的。忙了一天,你们先去睡吧!这酒喝完爵爷也该能够入睡了。”
“辛苦你了,有事情再唤我。”沙凌点头,老管家挥挥手示意她进房里,然后就走了。
沙凌走近随意坐在椅子上的叶尔漠。他的黑发微乱,袖子也卷到手臂上,浪拓的模样有些邪恶气息,完全符合他“邪恶狂狮”的称号。
他怎么能够拥有这么多种样貌呢?
绅士的、优雅的、冷冽的、邪恶的……而不管是哪一种样貌,她都无法自拔的深深喜欢着。
“爵爷,您想用餐了吗?”望着亚伦一起送来的餐点,沙凌问。他从午餐时间喝到现在都已经过了晚餐时间,这样折腾下来肠胃怎么受得了?
叶尔漠却不睬她,他微挑眉,“你是小女仆吧!”
“是的,爵爷。”喝了那么多酒,他居然还认得出她。
他比比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我们聊聊。”
神圣如他,怎么可能跟个女仆平起平坐?但是,现在不同,他的头开始昏沉、意识有些涣散,灵魂在现实与梦境中游梭。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聆听者,
沙凌依言坐下。
他的视线没有停在她身上,仿佛只是想有个说话的对象。他径自说着:“你知道吗?也许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爵爷——”
叶尔漠抬手制止她,“别打岔,让我说完。全世界有一半以上的人指名喝的葡萄酒是来自我的酒坊;帝诺酒坊不只掌握了全法国的经济命脉,以全球来说,我的酒坊是震古铄今最大的酒坊,我开创出来的事业版图将无人可及。”
“我知道。”
“如今,我却面临失明的威胁。”
“这只是暂时的!”沙凌急忙辩解,“您的眼睛一定可以恢复的!”
“是吗?很高兴还有人对我的复原状况这么有信心。”他轻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我的成功来自精准的眼光,然而也许我再也看不到卡贝纳跟白富美……”他准确的转向她的位置,“连看世界的能力都失去了,还能作出精准的决定吗?”他抡起酒瓶,狠狠灌下满瓶的酒。
往日的优雅不再,落魄与愁虑毫无隐藏地呈现在他脸上。天之骄子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挫折吧!
手里的瓶子空了,他接过她递来的酒灌饮着,今天他喝的量远超过过去几年喝的。但那又如何?一个即将失势的经蕾者,难道连喝酒解闷都不行吗?
他好恨哪!
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倒他,几年的葡萄固发生过虫害,那次的事件险险让他交不出欧洲皇室的窖藏酒,最后他还是度过了那场危机。他是无所不能的叶尔漠·帝诺哪!
他的手抚上后脑的伤口,肿块已经逐惭消掉了,为什么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难道他未来的日子都得在黑暗中度过?
不!这是场梦,一场噩梦。他可以醒过来的,只要狠狠的睡上一回。想到这,叶尔漠继续喝完手中酌酒。意识逐渐涣散,很好,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明天一切都将恢复原状,他还是那个叱吒风云的邪恶狂狮。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灌酒的动作却将内心的愤慨表露无遗。
卡贝纳跟白富美是帝诺酒坊特有的葡萄品种,据说历任的酒坊领主都拥有能拣选出多产、品质又好的白富美跟卡贝纳的本事,在子嗣众多的年代里,还用这项天赋来选出下任领主;这是帝诺酒坊的骄傲与传奇。
沙凌不知道他们如何拣选优良的品种,但她相信他是无所不能的!
她蹲在他面前,急切的说:“卡贝纳跟白富美能酣出您最引以为豪的红、白葡萄酒,我相信它们已经沁人您的心里,即使……您也一定能用味道分辨出优劣。”
她不知不觉地握着他的手, “请您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热切让他心震。
他甩甩头,想甩去满脑子酒精,这是他的小女仆吗?他突然有些不能确定,她对他的关心超过主仆界线了。
如果她不是小女仆,那她是谁呢?手背上传来的细致肤触是那么的柔软温馨,小小的手心像拥有无尽的力量般潭潭注入他的体内。
他情不自禁地握起温暖的小手来到唇边,亲吻着它。
狂饮了几个小时的酒精慢慢在体内发酵,不再清晰的脑子像发泡的香槟透露出些些的嗳昧,这是梦吧!他想。所以他才会不知不觉地说出心里的恐惧。
这分认知让他笑了。这就对了,他是无所不能的叶尔漠·帝诺,绝不可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跟个女人诉说心里的不安。
那么,她就是他梦中的甜蜜天使罗?专门负责抚慰他的。叶尔漠顺着手背慢慢往上亲吻,每一次的亲吻都带来炙人的感受,沙凌慌乱的想抽回手,叶尔漠不悦地抬头。
“你想逃?”
他褐色眸子里的狂野让沙漠猛然发现他已经醉了!她抽不回自己的手,期期艾艾的说。 “爵爷,您喝多了!”
叶尔漠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是天使,我的天使。”
他贴近她的脸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过天使了。”
他的凝视是那么的专注,他的眼神是那么的魅惑,让她逃不了也躲不开。
在他纯然信赖的注视下,她多么希望自己真是能够抚慰他不安的天使!
想着想着,也就没有继续挣脱他的束缚。
他感觉到她的顺服,将她拉入怀里,嗅人满怀馨香,思绪更形混沌。他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个女人,他的天使啊!
他吻上她的嘴,轻啄着,细细品尝她的甜美,而后伸出舌头轻舔她的唇瓣,在她轻敌嘴唇时长驱而入,攻占她的领域。
“你是这么的甜!这么的真实!”叶尔漠低语,恋恋不舍的结束长吻,顺着她的下颚、颈侧来到锁骨,他从来没有吻过这样细致完美的肌肤!
察觉到他的手从衣服下摆伸进来,沙凌抓住他放肆的手,她没想到要进行到这种程度!
叶尔漠抬头,不解的问:“你不肯吗?你不是我的天使吗?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我的眼睛就能痊愈了,不是吗?”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圣母啊!你既然愿意派天使来救赠我,就不会真的夺走我的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