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婉霓的眸光不专心的游移,葛一侠索性用另一只手掌握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只能将视线专注在他脸上。
「这样是不合礼教的,而且男女有别,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子轻薄我。」婉霓因葛一侠鲁莽的举动暂时忘却了羞赧,开始隐隐衍生恼羞的怒气。
「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咱们靠近些亲热点有什么不对?」
松开婉霓粉嫩嫩的下巴,葛一侠恶意的将一双手臂环住她,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想激发她的怒气。可他万万没料到,婉霓那柔软的身子一贴上他的胸怀,就让他有种永远都不想放开的想望。
「可恶!登徒子,放开我!」
婉霓小脸被迫皱贴在葛一侠的胸口,但也不敢高声引来他人,只好咬牙低声娇斥着,小手握紧拳头不停的击打他。
「你最好再多用点劲力,这样我才会更舒坦。」婉霓的柔发上带着醉人的幽香,连身子也好是香软,葛一侠忍不住低头凑近她可爱的耳珠子嗅闻着。
婉霓的一双膝盖突然一个不支,软软地靠进葛一侠的怀里。「别……别对着我的耳朵呵气,我怕痒……」
如果搂着婉霓,听到她用这种爱娇甜软的嗓音说话还能不冲动的,那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而他葛一侠当然是个健康正常的男子汉。
「好,我不呵气。」
含住了婉霓小巧可爱的耳珠子,葛一侠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一口整齐森白的牙,轻轻地顺着耳垂咬扯上她的耳廓。
「不……不要……这样子。」婉霓觉得有一股酸酸麻麻的力道由耳后窜至她胸口里的每一根肋骨,使得她几要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
多么奇怪啊!她做梦也想不到,牙齿咬在一个人皮肤上的感觉,是会这么地痒。
「不要怎样?这样吗?」
舔吻着婉霓粉嫩嫩的脸颊,葛一侠还顺势轻轻啃了一下她的颈子。
「大叔叔和源源一样喜欢亲亲姨姨哦,那叔叔也要给源源亲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源忽然冒了出来,用他那胖嘟嘟的小手臂搂住婉霓的大腿。
「哦……天哪!」婉霓顿时找回了神智,紧闭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目前的处境。她竟然有个目击她最羞窘时刻的小小目击者。
「好,小家伙,不过你得等等,叔叔现在有点事忙。」
葛一侠飞快地啄吻婉霓的小嘴一下,趁着她讶异的张眼惊呼时,又霸道的吸吮住她的粉菱。
「不要!」婉霓开始死命的挣扎,不能相信小源就在两人脚边,葛一侠竟还敢这么放肆。
「要!」
温热的唇舌探进婉霓的小口里,阻止她想再说的任何话语;热情的双臂收紧她的身子,遏止她不断扭动的身躯。
小源含着右手的拇指流着口水,有些迷惑地看着头靠着头、身子也黏在一起的两个大人,觉得有些好奇,也觉得有些无聊。
片刻之后,婉霓已经再无多余的气力抵抗,葛一侠反倒是气息不稳的松开两人密合纠缠的双唇,仅以鼻尖缓缓地磨蹭着她。
「你真甜……」葛一侠竟犹未尽似的抵着婉霓低语。
「可恶……」婉霓一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只能既委屈又无助的掉泪。
「呃?你别哭啊!这有什么好哭的?」
葛一侠没有预料会突然见到婉霓的泪水,慌张地用大手胡乱抹着她的小脸,想把她的泪珠子全抹掉。可是让他更感到恐慌的是,她的泪水好象倾贫的雨水一样,竟然越抹越多,急得他只好粗鲁的用衣袖使劲的擦着她的粉脸,想快点揩干她脸上所有的泪珠。
莫名地,婉霓心里瞬间转换了情绪,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个笨蛋这么用力地擦着她的脸,弄得她好痛,可是她却忽然觉得看他那傻呼呼急得满头汗的样子,很……可爱?
「你别抹了,我好痛的。」
拨开葛一侠蒲扇般的大手,婉霓用力地别开脸。用不着揽镜检视,她也相信自己的嫩脸一定满是细细的刮伤。
「痛?」葛一侠抓正婉霓的小脸蛋,果然看见她脸颊上一片轻微的红肿,他一边纳闷着自己没使上什么劲力,竟然就让她的脸红肿成这样,也讶异着她肌肤的柔嫩和细致。
他赶忙从怀里掏出自申屠顼莆那儿硬是拗来的十来种灵丹妙药,七手八脚地拆开油纸、拔掉瓶栓,要全替婉霓涂上。
婉霓一双手小摀住脸蛋,连忙站离葛一侠伸出的手数步之远。「你别给我乱涂东西!你是不是想下毒害我毁容哪?」
「这可都是万金难求的妙药,我要害你的话,哪里还需要浪费半个铜钱?两根手指就够掐厥你。」葛一侠有点生气婉霓的不识货和不识好人心。
「那么多钟药全都涂在同一张脸上,没有毒也要变成祸人的剧毒。不相信的话,你自己不会涂在脸上试试?」婉霓横了葛一侠一眼,心底暗骂他是呆子。
「这话说的倒是。」葛一侠笑笑地承认自己的疏忽。
「大叔叔很大很大的喜欢姨姨,叔叔就很大很大的亲亲姨姨哦。」小源仍流着口水、含着手指,黑瞳亮晶晶的先看看葛一侠,再转头看看婉霓。
葛一侠晒得黝黑的脸上,忽然染上了一抹微红;他不自在的看着脸色已经像只红柿子的婉霓一眼,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腔。
「源源别乱说话!娘娘在等着源源和姨姨一同吃糖糖呢,我们快回去,免得糖糖被吃光了。」
觉得自己的脸上像有盆火在烧灼的婉霓,一把牵起小源的小胖手,头也不回就踩着碎步往屋舍的方向慌忙奔去。
第四章
彩云让儿子小源一连串什么大叔叔大大亲亲姨姨的童言稚语搞得是一雾水,也根本猜不透儿子的话里头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大叔叔。
倒是在一旁的婉霓听得面红耳赤、胆战心惊的,但也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表姐好似没听出什么端倪。
「这葛大熊当真这么优闲,没事跑这么大老远来轻薄我?看来他说要娶亲是假,要作弄我才是真。好女不跟恶男斗,不趁早摆脱这大黑熊,如果让大哥追来逮上了,不真被押上花轿才是奇事。不过我的包袱才刚抖开收进衣柜没几日,难不成又要捆起来再上路逃跑?」
婉霓心中盘算着下一站该往哪里躲,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又被找到。她想可能是因为第一站就投靠亲友,才会让那大黑熊有脉络可循。
相对的,她也得防着大哥走同样的路线逮她回疾较山庄。或者她干脆隐姓埋名躲到没半个人识得她的乡镇去算了。
但单纯的婉霓并不知道,对于行走江湖善于利用人脉的人而言,要掌握她的行踪简直就像举箸吃饭般容易。
「婉霓,咱们这蠳阳城里的几位世家公子,受你表姐夫的邀请过县府作客时,听闻你正在这儿,马上就请了几位媒人上门提亲呢。你来瞧瞧这些画像,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彩云热心的将十来幅画像一一摊开在桌面上。
男人的画像?恶!婉霓心头暗暗唾弃,脸上却端起浅浅的笑。「这事儿婉霓不能自个儿做主,得让娘和大哥拿主意才是。」
「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先瞧瞧,倘若有中意的人选,告诉表姐,表姐再帮你跟姨娘和破雷表弟说去,免得错失了结成姻缘的良机。」
原来彩云也到了喜欢替人牵结红线的年纪,三天两头就爱留意谁家公子、哪家千金尚未婚配。
婉霓低首敛垂浓密的羽睫,忍下因不耐烦而翻白眼的冲动,心头窃窃咕哝着:怎么表姐嫁人生了娃儿后,也成了姨娘婶婆般的碎嘴性子?可她粉菱般的小嘴却轻声地回答着,「表姐也知道,婉霓素来敬重多年来掌代父职的大哥,婚事当然也得凭大哥的安排,婉霓从来就不多有意见的。」
「那……那么破雷表弟定是已经替你订了门好亲事吧?」算算婉霓今年都已经快满十八了,再不快点订下亲事,可真要让人说闲话了。
「呃……」婉霓硬着头皮轻轻点了一下头。大哥确是已经替她订了门亲事,只不过她离家逃婚了就是。
「是哪户人家的公子这么好福气,能将咱们家温柔乖巧的婉霓娶进门?」彩云是真心诚意的替婉霓高兴。她仍是遵循着传统,认为女子有圆满的归宿方是幸福。
「是……是北地葛家的三公子。」婉霓心想,反正到时候再告诉亲朋好友说是两方长辈怎么都没法子将他们两个人的八字合上,生肖、姓氏笔画样样犯冲,所以这门亲事到头来只得告吹。
「北地葛家三公子?有牧场的那个葛家?那可是门相当好的亲事哪!北地葛家素来正派,不好与江湖人士逞凶斗强,葛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妻室也都个性娴良,妯娌之间相处和谐。而且葛家老爷和夫人膝下无女,所以嫁进他们家后,也没有姑嫂的问题。你嫁过去当葛家的么媳妇儿,一定是既受宠又能和那一家子相处得很融洽。」
彩云心喜破雷表弟的好眼光,懂得替婉霓的将来打算,订了门这样妥当的亲事。
么媳妇儿?敢情这葛大熊还是家里的老幺?哼!还骗她说可以让她做当家夫人……尽管心里颇多微词,婉霓面上还是笑得既敦婉又温柔。
「还有呀,葛老爷子和夫人性子开通得不得了,早在三个儿子年纪尚小时就替他们分好了家产,要他们打小便学习怎么打得自己名下的产业。扬盛了是他们自己流汗挣来的,败光了也是自己结出的劣果。」
官家夫人们闲来无事,就是通晓哪家公子如何如何,哪家产业又何如何如,彩云倒是将这县官夫人扮得很称职。
原来如此。难怪那葛大熊会说自个儿有些产业,能做得了主,当得了家。婉霓微微地点点头,同时不忘让温煦的笑意继续挂在嘴角,因为这是鼓励喜欢说话的人继续讲话的好方法之一。
「听说那葛三公子在北地挺受姑娘家青睐的哩,不过倒还没听过他纳小妾进门,只是偶尔喜欢和朋友踩踩花楼、寻些野地胭脂什么的,等你过门以后,这点你可要多留神了。」彩云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谢谢表姐的提醒,婉霓会小心以及注意的。」适时的认同和道谢,更是种艺术。
踩花楼?寻野胭脂?好「别致」的兴趣呀。哼!
眼见话头正势,婉霓觉得应该可以悄悄打探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情了。「表姐知道那葛三公子是什么样的脾性吗?」
「葛三公子呀,大多数的人都说他不拘小节,个性豪爽不羁,讨厌□哩□唆的事情,更是讨厌身旁老绑着一堆奴仆等着服侍他,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行走四方。」什么?婉霓银牙暗咬,这葛大熊果然是她的死对头,她就是爱身旁绑着一堆奴仆等着服侍她哩,而且声势越浩大越有派头。
「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葛三公子也不特别讲究,向来吃的是粗茶淡饭,终年穿的是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自家牧场的硬活也卷起袖子和长工们一同做,很殷实的一位少爷哩。」
粗茶淡饭?粗布衣裳?这倒是无所谓啦。若真要葛大熊穿金戴银,那瞧起来才是奇怪得紧哩。「听说他交的朋友有点怪,据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哩。」
这个她早就知道啦,就是那个申屠顼莆嘛!可是表姐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县官夫人,是打哪儿来的「听说」?这事真是教人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万幸的是,葛三公子倒是没被那魔头带坏,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拜托!葛大熊不去带坏别人就谢天谢地啦,还有人能带坏他?
「葛三公子的风评一向不差,没什么人见过他冒火发脾气。」
北地人是全瞎眼聋耳了吗?他那种脾性还能风评不差?
「想也知道,能和那种江湖魔头做朋友,脾气一定很好才对。」
哼,说不定是申屠顼莆一直在容忍他哩。
「但是听说葛三公子的性子满执拗的,一旦决定要去的事情,不管有再大的困难和阻挠,就是一定要完成。」
老天,他已经决定整她整到家,那她岂不是完蛋了?不过……表姐怎么比人家的亲娘还要了解那只大黑熊呀?
月黑风高,遁逃良辰。
故技重施地,婉霓留了封书信给彩云表姐,便摸黑拎着包袱又要逃跑了。
知道了葛一侠大约的脾性后,她若是还等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表姐夫家「名正言顺」的要带她回北地去成亲,那她不就真的是太笨吗?
轻轻抽开后门横闩,婉霓后头的寒毛又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用不着回过头去,她便已经知道那只大黑熊又像只壁鬼一样,不声不响的贴在她身后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婉霓好是气恼,可是有了上回的莽撞教训后,她再也不敢贸贸然的转过头去,免得又要不小心「轻薄」葛一侠。
「不是早说过要娶你回去了吗?而且你也向你表姐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了呀。」
两只极具威迫性的大掌贴着婉霓细瘦的双肩按在门上,葛一侠低笑地在她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
「小人!你偷听我和表姐的谈话!」
努力忽略从葛一侠身上隐隐传来的暖意,婉霓在袖里掐住包袱握紧小拳头,恨不得手里捏的袱巾就是葛一侠的脖子。她提醒自己要镇定,也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往后使劲顶出一个肘击,好让这只大黑熊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只是刚好躺在那梁上小息,你们自己爱碎嘴说人长短,怪得了谁?」
天生夜眼的葛一侠,清楚的瞧见婉霓一双耳朵全红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气愤还是害臊?
「躲在梁上?是想做偷儿吗?葛家的三少还用得着去偷别人的什么东西?」婉霓又羞又窘又难堪,和表姐的碎嘴全被他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有呀,到这蠳阳知县府邸偷个不情愿的媳妇儿回家喽!就许你们碎嘴说别人的长短,不许别人听得你们在嚼啥舌根吗?」
葛一侠瞟向婉霓后脑梳理规矩整齐的仕女发式,感到有些许的陌生。但他的目光流连于那少数几绺逃离束缚的发丝时,便又知道自己双臂圈住的正是岷酝村那个泼了他满身酒糟的辣姑娘。
「你做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你很有趣,又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不缠着你要缠着谁?」
「你觉得我有趣,却没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你有趣?我已经向你退过亲了,而且就像我彩云表姐说的,你有很多不长眼的姑娘中意你,大可不必委屈的非要我这个不情愿的媳妇儿。」
「嘻,你这是吃醋吗?瞧见你之后,我可是没再碰过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了哦,你瞧瞧我是多么乖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