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妮冷冷地看着她。“既然他那么差劲,你为什么不放弃他?”
贝贝长叹一声。“没办法喽,谁要我从六岁起就爱上他了,十多年喽,早摸透他全身上下有多少毛病了,可是我还是爱他啊。大概太习惯了,所以连他那些毛病我都一并爱上了。”她转眼向文澔。“我怎么放弃他呢?只要一天没见到他我就浑身不对劲。他到美国那一段日子里,我那两个好朋友最倒霉了,每天想点子让我开心,还要听我唠叨,因为我实在太想他了。白天还好,上课多少会分去我的心思,可是到了晚上……”
文澔温柔怜惜地俯视着她。
“我都会跑到书房里坐在他的椅子上回想他在家的情形,直到所有人都睡了,我才回房抱着他的枕头哭到睡着为止……”
文澔心疼地抹去她眼眶里的湿润。
“我怎么能放弃他呢?”贝贝幽幽地说。“如果他离开了我,我就只能哭到死为止了。”
文澔与贝贝忘我深情地互视,彼此的眼底只剩对方的存在,身外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了。同桌的人都动容地望着他们,戏谑消失了,只剩下感动与欣羡。
除了琼妮,她的脸色沉郁阴森,目光怒恨交织。
她从没承受过此种羞辱!
整夜的忍耐成了一场无聊的闹剧,小婊子的冷嘲热讽戳破了她的骄傲,还有文澔对她的视若无睹更是令她深深引以为耻。
她的眼神逐渐转为阴狠寒戾。
可愈是得不到的她就愈是非得到不可,诱拐男人的方法多得很,但是要得到这个男人势必要不择手段才行。
无论如何,她非得到他不可,即使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她要让文澔知道,她琼妮·詹宁斯没有得不到的男人!
第七章
拉丁狂欢之夜过后两天的星期一中午,三个女孩又跑到校园里吃便当。头一个开口的依然是翁琳,她紧偎在贝贝身边挤眉又眨眨眼,暧昧兼戏谑地用手肘推推贝贝。
“贝贝,好热辣的表演喔!”
贝贝一楞,旋即惊叫:“耶?你们不是说要先回去了吗?”
“去!”翁琳不屑地嗤一声。“你以为我们是笨蛋啊?好不容易有机会到那么奢侈豪华的场合,我们不多捞一点就是傻瓜。反正你那位卢大哥已经吩咐侍者我们那一桌的帐都转到你老公那一桌去了,我们自然是能多吃就多吃一点,能多玩就多玩一刻喽!”
“其实啊,”朱家婷也神秘今今地压低了声音。“狂欢夜开始没多久,我们就被一票男孩子邀到他们那一桌,而且也下场去跳舞了。”
贝贝惊讶地望着朱家婷,还没出声,翁琳又抢着说:“所以啊,当你和你老公在跳那种……嘿嘿……”
她再次用手肘推推贝贝。“hot得要死的舞时,我们也在围观群众里。”
贝贝扬了扬眉,继而喜滋滋地也用手肘推推翁琳。
“如何?够炫吧?”
“炫?”翁琳睁大了眼。“小姐,那不叫炫,那叫辣,叫hot,简直要让人着火燃烧了。”她忽然顿了下,随即暧昧地眨了眨眼。“肯定你们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有另一场更儿童不宜的表演吧?”
贝贝红了红脸。“那天晚上,多多他……是头一次我没去诱惑他,他便自动找我……”她傻笑。“你们知道的啦!”
“这样?”翁琳点点头。“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喽!”
“下一步,你是说……”
“让你老公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的嘛!”
“对,对!”贝贝连连点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翁琳和朱家婷对视而笑。“表现给他看喽!”
“表现给他看?”贝贝茫然道。“到底怎么样嘛?”
“行啦,我们会一步步教你的啦!”翁琳摆摆手。
“先告诉我们你们那天到底是怎么摆脱那两个骚包的?”
“其实说实在的,那个娜妮小姐人还不错哩,我看得出来她很爱慕多多,更羡慕我,但是完全没有要破坏我们的意思。只有那个琼妮,哼!一个阴险狡诈的大骚包,她明摆着就是要抢我的老公,就差没有直说出来而已了。”
“然后呢?”
“所以我就明白告诉他多多的毛病多多,不值得她浪费宝贵的时间来拐,请她另寻目标,然后我……”
“猪头!”翁琳喃喃道。“真是笨到家了!”
“你干嘛骂我?”贝贝抗议。
翁琳轻蔑地斜晓着她。“那你又干嘛那样跟她说?”
贝贝耸耸肩。“阴谋被拆穿了总会不好意思吧?我是希望她能在羞愧之下自动退开,要是我就会。”
“拜托!你单纯你当然会,可是那种贱货脸皮才厚哩!”翁琳受不了地说。“基本上她们会去抢别人的老公,就已经是羞耻心缺缺了,你还妄想她们会自惭而退?下辈子吧!不达目标不罢休,这才是她们那种人的作法。”
贝贝叹口气。“我知道啊,可是多多说她父亲帮了他很多忙,如果能不扯破脸解决这件事是最好。所以我总得试试看嘛,说不定运气好,她一时羞耻来潮就被我说动了也不一定嘛!”
翁琳冷笑。“那她的羞耻心来潮了吗?”
贝贝叹气。“大概是月经来潮,没空让羞耻来潮了。”
“我就说吧!”翁琳得意地仰起了下巴。“后来呢?”
贝贝耸耸肩。“后来我和多多又下去跳了一次黏巴达,回桌时她就不见了。”
“喔,大概是终于明白有你在她就没什么机会,所以就自动闪人了。”
“或许吧。”
朱家婷突然朝翁琳使了个眼色,翁琳会意地颔首,随即小心翼翼地看了贝贝一眼。“呃,贝贝,有点事我们想和你说明和商量一下。”
贝贝狐疑地看看翁琳又瞧瞧朱家婷。“什么事这么诡异?”
迟疑了下,翁琳还是毅然开口了:“是戴钰群的事……”
文澔伸手摸了摸,在固定的位置上取过眼镜来戴上,然后下床走向浴室,身后同时传来一声噗哧失笑声。
“怎么你现在开始戴眼镜上厕所了?”
文澔尴尬地笑笑。“我不想再撞墙了。”他说着进入浴室,不一会儿便又回到床上躺着,他搂过圆润的娇躯歉然道:“抱歉,又把你吵醒了。”
贝贝满足地腻在他怀里。“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只要你一离开我身边我就会醒过来,然后听你在做什么,或是……”她顽皮地瞅着他。“骂些什么脏话。老实说,我很喜欢那种感觉,好温馨甜蜜。”
文澔挑高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你那些赖床都是假的?”
吐了吐舌头,贝贝不好意思地承认。“不那样,你怎么会抱我嘛!”接着她又做作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以后都要戴眼镜上厕所,那我就学不到特殊的脏话喽!你知道,你骂的都是英文,我……”
“贝贝!”文澔哭笑不得地叫道。“你……你不能……”
“讲脏话。”贝贝接道。“我知道,只许州宫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文澔连连叹气。“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说脏话了,所以你也不可以……”
“你真的不骂了吗?”很失望的语调,贝贝咕哝。
“好可惜,你骂脏话的时候好可爱哩!”
文澔无可奈何地又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抱着他的腰的手紧了紧。“那个骚包有没有再来烦你?”
“阿井尽量在帮我挡着。”
贝贝想了想。“其实我想你干脆就找一次机会当面和她说明白,也许那样会省事一点。”
“我在美国时就和她说过了,我不会背叛我的妻子,也对她没兴趣。可是……”他轻叹。“她就是不能接受拒绝。”
“这样嘛……”贝贝沉吟。“那就这样,下班以后,她的约会你都可以接受……”
文澔闻言双眼一直。“贝贝!”他不敢置信地叫着。
“你疯了!”
“别急,还有下文呢!”贝贝安抚道。“不管什么样的约会,你都携伴参加,我陪你,也可以把卢大哥带着,这样她就没戏唱了。我倒要看看她会有多少耐心和我们耗!”
“嗯,这样也许可以,”文澔考虑着。“让她明白她绝对没有机会也是个方法。可是你的功课……”
“我发誓,”贝贝举起手来。“我一定会注意功课,你知道我只是不爱念书而已,为了帮你应付那个世界花痴,以后我一定在学校里就把功课念好,这样放学后我就有时间陪你了,OK?”
“好吧,只要你功课方面没问题就行。”
高兴地更往他怀里钻去。“不过既然我帮你了,你也要帮我喔!”
“帮你?帮你什么?”文澔诧异地问。
“你是知道的,班上的活动我是从来不参加的,可是同学们都在抱怨我太不合群了,所以命令我这学期的活动统统都要参加。”
“因此?”
贝贝瞅着他。“我实在不想去,除非你陪我。”
“我?”文澔蹙眉。“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携伴参加是很自然的事啊,我又不是第一个,我们班上有固定男朋友的同学都会携伴参加班上的活动,大家都习惯了。而且我和班上同学讲过了,她们都没意见,只是很奇怪我怎么突然蹦出来一个男朋友而已。”
文澔皱眉沉吟不语。
“好啦,陪人家去啦,”贝贝撒娇地推着他。“要不然我也不去,然后我就会被全班同学骂,这都是你害的喔!”
“我害的?”文澔苦笑。“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了。”
“哇!谢谢你,多多。”贝贝兴奋地在他唇上大大啵了下。“这星期日就有活动了,记得要准备好啊,J中的找我们班去阳明山后山公园烤肉,大家自行报到,我答应翁琳和朱家婷去接她们一起去……”
每年二月中旬到四月初是阳明山的花季,但是少年人对姹紫嫣红的景致或精致的亭榭假山并没有兴越,自然的大石瀑布、森林绿意才是年轻人所喜爱的。
话说星期日一大早,兴高采烈的贝贝欢天喜地的拖着文澔出门,沿路接了翁琳和朱家婷两对,而后直往阳金公路疾驶而去。文澔个性稳重,开起车来也是如考牛拉车般慢吞吞的,就如当日的暖阳一般懒懒散散的。贝贝在驾驶座旁又跳又叫的,他才勉强加速到六十,那时也已上阳金公路了。
上阳明山赏花的人潮被远远抛在后头,贝贝打开车窗让令人振奋的清新的空气迎面拂来,森林的味道、自然的色调、一洼洼的菜圃、一丛丛的野花、对车狂吠的大狗、咯咯啄食的鸡群,纯朴的景色洗净了蒙污心境的乌烟瘴气。
车才刚停下,后座那两对就冲出车门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多多,你的外套穿不穿?”
文澔膘一眼温暖的日头。“不穿了?”
“那给我。”多多说着伸出手来。
文澔递给她,同时困惑地问:“干嘛?你会冷吗?”
贝贝接过文澔的运动外套便住自己的背包裹塞。
“森林里都比较阴凉,我伯你待会儿会冷。”
文澔不由心头暖呼呼的。“谢谢。”他轻柔地说。
贝贝俏皮地皱皱鼻子。“不客气,我是你老婆嘛,照顾你的身体是我的责任啊。”
搂着贝贝的肩头往入口去。“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文澔张望着问。
贝贝抬手指着站在入口处一脸好奇的女孩子。“那是我们康乐股长,她会告诉我们怎么走,旁边那个应该是J中的康乐股长吧。”
好奇已转为羡慕,高瘦的康乐股长瞄着文澔。“你的男朋友?”贝贝点个头,她立即连啧两声。“难怪你把他藏得这么紧,真让人妒忌得想K你啊,桑贝贝。”
她老实说。
“去!”贝贝嗤道。“你自己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少来觊觎我的。”
“可是我的男朋友没你的这么出色啊!”豪爽的康乐股长大方地上下打量文澔。“哪间大学?”
“大学?”贝贝好笑地瞄一眼文澔。“都是博士了,还上大学?”
“耶?”康乐股长惊讶地盯着文澔。“博士?他几岁了啊?”
“二十六,不,二十七岁。”贝贝得意地昂起下巴。
“他是哈佛的企管博士!”
“哈佛的?!”康乐股长喃喃道。“好酷!”
“他还是一家跨国企业的总裁。”贝贝再加一句。
“哇!更酷了。”
“而且仰慕他的女孩子都从美国追到台湾来了。”
这也是事实。
“老实说,”康乐股长咕哝。“要是我,我也会。”
“还有……”
“贝贝!”
贝贝一脸天真无辜地仰望着文澔。“什么事,多多?”
文澔尴尬地咳了咳。“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贝贝歪着脑袋。“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我知道,可是……”文澔又咳了咳。“呃……不是要烤肉吗?我们还是进去找他们吧!”
贝贝猛弹一下手指。“对喔!”
文澔松了口气。“对,对!”
贝贝笑得好开心。“我应该去说给大家听才对嘛!”
“嗄?!”
第一眼见到搂着贝贝的男人,戴钰群就明白翁琳为什么叫他退出。同样身为男性,即使再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男人确实非常出色,绝对是他远远不及的。
出色的外貌、冷竣的气息,虽然仅是身着简单的休闲服饰,却依然有一股天生的威严气势。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们相互凝视时所流露出的感情,是那么的深浓隽永、刻骨铭心,令人不由发自心底深处的感动赞叹。
他决定死心了。不需要任何人的劝告,他知道自己该死心了。他唯一想做的是祝福她,即使心痛,但身为男人就该有这份魄力,婆婆妈妈的事他可不屑为之。
所以,他平静地来到贝贝面前。“祝福你们。”他诚心诚意地说。
贝贝立时笑开了嘴。“谢谢。”
“不客气。”戴钰群说,继而转向文澔。“你真的很出色,我自认不如你,但这并不是我认输的主要原因。
我们出去玩过很多次,可是她的嘴里永远都只有你。
多多有多出色、多多有多温柔、多多身体不好、多多近视一千多度、多多教她跳舞、多多教她打球、多多、多多、多多……永远都只有多多。”他轻叹。“但是我一直不愿意认输,我以为只要我有足够的耐性,早晚能从你手中抢到她的心。直到今天,看到她凝望你的眼神,我终于明白没有人能介入你们之间。她看你的眼神是如此痴狂恋慕、深挚迷醉,我可以感觉得出她对你的感情已经是深不可拔了,没有人能动摇一丝半毫。今生今世,她的心里只会有你,再也容不下他人了。所以,我只能祝福你们,同时希望有一天也会有个女孩子是用那种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