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他,真的,我不怪他了!”她只怪自己,明明知道他真的在为公事而忙,却自私任性地不肯谅解他,责怪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还有,贝贝,我答应过他不会告诉你他住院的事,所以……”
“我知道,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就好。”卢渊井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贝贝,他瘦了很多,虽然病已经痊愈了,但是精神仍然不太好,而且都没什么胃口,你最好劝他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公司我会应付的。”
“你放心,我会押着他的。”贝贝果决地应道。
“那就这样了,我们会按照预定时间回来的。”
“我会去接机,”贝贝猛力吸着鼻子。“但是你不要告诉他,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知道了。”
“还有……”贝贝拿面纸擤了擤鼻涕后才又说:“过年时我要到你家拜年,红包不能太小喔!”
卢渊并不觉失笑。“小姐,你几岁了?还结婚了呢,居然好意思跟我要红包啊?”
“不管,我会一直跟你要红包,直到你结婚有宝宝了,那时候才轮到我给宝宝红包。”
“那你可有得等了,小姐,我倒要看看你的脸皮会厚到什么时候!”
贝贝哼了哼。“多多给你的红包那么大,你好意思不给我?”
“你怎么知道他要给我多少?”卢渊井不由好奇地问。
贝贝沉默了下,而后说道:“既然你告诉我一件他不准你告诉我的事,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他不准我先让你知道的事回报你。”她顿了顿。“你知道他以私人名义收购了公司百分之五的散股回来吧?”
“知道啊,怎么样?”
“那些就是你今年的红包。”
电话筒彼端突然沉静了下来,贝贝猜得出来他吃惊的程度,决定让他慢慢去消化刚刚收到的意外讯息,自己则闲聊着说:“以后除了多多和我,你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了。多多说这是你应得的,你给他的友情和帮助是……”
“该死!”卢渊井突然骂声出口。“他为什么还要给我那么多?他过去给我的恩情我已经还报不清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又……”
“你知道多多的性子不是吗?”贝贝打岔道。“他不会记得他给过人家多少,只会记得人家给他多少,而且以十倍、百倍来报偿人家。他……
“是个混蛋!”卢渊井咒骂。“他这明明是要我下辈子做他儿子来还债报恩嘛!”
骤闻他的话,贝贝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想做他儿子,那做宠物也行呀,来一个忠狗救主什么的也不错啊!”
卢渊井呸了一声。“你才是猫咧!”
贝贝笑了会儿后,同样叮咛道:“一样,卢大哥,你也要装作不知道喔!”
“很难,因为我很想宰了他,可是……”卢渊井叹了口气。“我会尽量。”
“什么尽量?要做到!”
“好,好,会做到,会做到,这样行了吧?好了,大小姐,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可以拜拜了吧?”
贝贝想了想。“好,不过你帮我注意一下,今年台湾满冷的,记得让他穿厚一点。”
“OK!”
挂断电话后,贝贝思索片刻,随即再抓起Kitty猫。
“喂,翁琳吗?……喔,我要通知你一下,寒假预定的活动我全都要告假……为什么?当然是多多回来了嘛……管你那么多,反正我都不去就对了……没关系,你尽管骂吧,本小姐老神在在,不怕风不怕雨……”
从桃园国际机场出境口处踏出两位身材近似的颀长男人,较高的那一个多了副金边眼镜,而且神情疲惫憔悴。
“你确实告诉她我们今天会回来?”因为贝贝一直不肯接他的电话,文澔只好让卢渊井帮他转达。
卢渊井转眼望着他处。“告诉她啦!”
沉默了会儿后,文澔忍不住又问:“她的口气怎么样?”
卢渊井耸耸肩。“听不出来。”
文澔不觉蹙眉,心中七上八下的。贝贝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连他的电话都不接,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登报休夫了?
“多多!”
一声熟悉的呼唤声蓦地响彻了整个出境处,文澔闻声刚一楞,一颗炮弹淬然冲进他怀里,那熟悉的搂抱和幽然馨香令他不由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反手抱紧了怀中的娇小人儿。
“贝贝!”
甜美清丽的脸蛋仰了起来,娇嗔不满的乌眸对上了他。“多多,我好想你喔,你怎么可以这么久才回来嘛!”
“我……我……”
“人家不管啦!”圆润甜腻的身躯在他怀里不依地扭动着。“你要赔人家,这个寒假你不准上班,只准在家陪我!”
原先预计面临的是洲际飞弹或核弹引爆,早已准备好要粉身碎骨、死而无憾了!怎么如今却是这种场景?文澔措手不及的只是发愣,一时回不了话。
“到底行不行嘛?快说啊!”贝贝双臂抱得更紧,双唇也嘟得更高了。“你不答应,我就马上去登报休夫。”她威胁道。“快点说啊!到底答不答应嘛?”
遽然回过神来,文澔未经思索地立刻应允下:“答应,答应,只要你不生气,我什么都答应!”
兴奋的笑容即时荡漾在眉稍眼角,贝贝欢呼一声,同时双手伸上去用力一扳,文澔的脑袋往下一低,滟红温暖的双唇立时印上他微显冰冷的嘴唇。
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啵了一声后,贝贝轻松自在地半转过身去抱住文澔的手臂往前走。“走啦,回家啦:“
反倒是文澔赧然垂下眼眸盯着地下任由贝贝拉着他走。这同时,贝贝也悄然朝一旁笑眯眯的卢渊井挤了挤眼,还比了个OK的手势,卢渊井自然也回应了个手势。
一根翘得高高的大拇指。
游戏室里,贝贝一边和翁琳通电话,一边盯紧了文澔玩着的电脑游戏——梦幻模拟战,时而严词拒绝翁琳的邀约,时而吼两声要多多派佣兵出战。
“不去!不去!这个寒假直到开学为止我哪儿也不去,你少啰嗦了,再啰嗦我翻脸喔!不要,等开学再说,我不可能……喂,你为什么要派弓兵去?敌人是骑兵耶,你应该派枪兵啦!……我在说什么?不是跟你说啦,我是在跟多多……唉!不跟你扯了,我要挂电话了,就这样,拜!”贝贝关掉手机放一边,同时向文澔说:“我去叫张嫂煮点汤圆来吃,你要什么馅的?”
“芝麻。”文澔心不在焉地应道,心中正回想着贝贝告诉他的什么骑兵克步兵、步兵克枪兵,枪兵克骑兵、弓兵克飞兵、飞兵克地上部队……
贝贝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文澔顺手拿起来接听。“喂?”
对方迟疑了下才犹豫地问:“请问这是桑贝贝的手机吗?”
男孩子的声音!文澔同样也迟疑了下才应道:“是,你找贝贝吗?请等一下。”他从电脑前起身想拿去给贝贝听,贝贝恰好回来了,他便把手机递给她。
“你的电话。”
贝贝狐疑地看着文澔怪异的脸色。“喂?”
“我是戴钰群。”
贝贝不耐烦地翻个眼。“是你喔,干嘛?”
“刚刚接电话的是……”
“多多喽。”
“喔。”
“到底要干嘛,快说啊!”
戴钰群顿了顿。“翁琳跟我说,这个寒假预定的节目你都不参加了,所以我想或许……”
贝贝吁了口气。“你想确定一下对不对?OK,我再告诉你一次也无妨。这个寒假我哪儿也不去,因为多多要在家里陪我,就算要出门也是多多陪我出门。还有,不管谁来劝我都一样,本小姐说不去就不去!”
“你可以和他一起来喔!”知己知被百战百胜,先秤秤对手的斤两也是很重要的。
“才不要哩!”贝贝占有性地搂着文澔的颈项。“他是我一个人的,才不要和你们分享,而且他这次到美国出差累坏了,”她心疼地抚军着文澔瘦削的脸庞。
“我要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你真的都不来?”
“当然,干嘛,骗你还有钱嫌啊?”
“可是大家都会很失望唉。”尤其是他。
“少来!”贝贝指着荧幕,示意文澔去攻下桥梁。
“你们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也不算少,有什么好失望的?”
“但是……”
“别但是了,我要吃点心,”贝贝望着送汤圆进来的张嫂。“不跟你聊了,就这样,拜!”不等对方应声她就断话,而且索性关掉了手机,不想再让任何人打来骚扰。
两人移到窗边的椭圆桌旁坐着,文澔习惯性地摘下眼镜才开始舀起汤圆来吹气,同时状似不经心地问:“刚刚那个男孩子是同学吗?”
“J中的,在舞会中认识,和大伙儿出去玩过几次。”
“喔。”文澔垂眸盯着汤圆。“他在追你吗?”
贝贝耸耸肩。“他是有说想追我,所以我就直接告诉他我有老公喽!”
文澔惊讶地抬起头来。“你告诉他了?”
“是啊,可是他不信。”贝贝不耐烦地咬下汤圆。
“我才不管他信不信,反正我就当面告诉他我不要他追我就是了,后来他就说单纯做朋友就好了。”
单纯做朋友?文澔不由暗暗嗤笑。
“其实他人满不错的,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帮我补习的,而且人很开朗风趣,跟他在一起还满轻松的就是了。”
心不觉微微一沉,文澔又垂下眼眸。“你……喜欢他?”
“喜欢啊,就跟喜欢翁琳、朱家婷一样嘛!”贝贝再舀起另一类汤圆。“其实刚开始会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只是因为想多了解一点男孩子的心理,可是久了之后就觉得和大家出去体验一下也不错。”
心愈来愈沉,文澔盯着汤圆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觉得翁琳说得很对,如果我不出去实际体验一下外面的世界,我就会像井底之蛙一样无知,你就永远都会觉得我很幼稚……”
文澔倏然抬头。“我觉得你很幼稚?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诧异地问。
“你当然是觉得我很幼稚,”贝贝不高兴地一口塞人整颗汤圆。“所以你才都不碰我!”这个心头最大的疙瘩终于溜出口了。
文澔心头咚一下立时傻了眼。
“你不知道这样对女人来说是很没面子的吗?我只是矮了一点,可是我的身材还是满不错的耶!”贝贝怨怼地瞟他一眼,嘴里边嚼着汤圆边含含糊糊地说。“我还特地去买了一件性感睡衣穿给你看,结果你却背对我睡!”
那一夜却是文澔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夜,一整晚整个脑袋里只塞满了她穿着那件黑色蕾丝透明睡衣的景象。在抑止不住的幻想中,她就像脱衣舞娘般摆动着性感的娇躯诱惑他,让他整个人几乎要爆炸了。
在崩溃的边缘和无数次的冲冷水中度过了痛苦的一夜,结果是第二天他发高烧下不了床作结尾。
贝贝继续埋怨着:“你连亲我都不乐意,那次被你摔到地上,屁股痛了好几天哩!”
文澔没出声,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像翁琳她们都跟男朋友进行到B了,我就猜想你一定是觉得我太幼稚了,跟小孩子在一起哪会有什么意思哩!”贝贝叹了口气。“所以我想如果我和她们出去多看看,多了解一点男孩子的心理,多观察一下现在一般人的交往情况是如何的,也许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文澔放下汤匙,颇为头痛地揉揉太阳穴,继而拿起眼镜戴上,他凝视着低头吃汤圆的贝贝好一会儿。
“贝贝,”他轻唤。“我不碰你的确是有原因的,但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幼稚或是其它问题。”
贝贝抬起头,纯洁无辜的双眸盯在他脸上,他不觉避开眼望向窗外。
“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我希望你还能有选择的机会,不希望你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这桩婚姻而痛苦懊恼,这样你懂吗?”
懂吗?见鬼!她一点儿也不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暗示她另做选择,因为……
“这么神神秘秘地找我出来喝咖啡做什么?”
贝贝搅着咖啡咬唇迟疑了好半天才毅然道:“我直截了当的说好了,你是多多最要好的哥儿们,那你应该知道多多是不是另外有喜欢的女人了?”
卢渊井诧异地眨了眨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喂!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吧?”贝贝不满地叫道。
卢渊井歪头打量她片刻后。“没有。”他简洁地回道。
“没有?”贝贝蹙蹙眉。“那他……是不是……是不是……我是说他是不是……那个……”
卢渊井有趣地笑了笑。“他喜欢的是你。”
贝贝一楞,立时脱口道:“骗人!”
卢渊井摇摇头。“这种事不能胡乱说。他告诉过我,从你第一次穿着一身漂漂亮亮的公主装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爱上你了。”他顿了顿又取笑道:“他甚至还记得当时的你头发有多长,梳什么样的发式,洋装是什么颜色的,上面有多少个蝴蝶结,什么地方有蕾丝、绣花等等,他都还记得巨细靡遗的。他说他永远忘不了第一眼见到你时那种心撼的感受。”
贝贝不可思议地瞪了他好半天才呐呐道:“你……
唬人的吧?”
卢渊井端起咖啡吸了口。“不可否认的,文澔是个相当出色的男人,我也告诉过你,不管是在国外或国内都有不少女人爱慕追求他。”他放下咖啡。“可是你看过他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过吗?没有吧?甚至没听过有任何女人打电话到你家找他吧?因为他从不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任何人。至于公司里嘛……”他笑笑。
“他也知道他的个性,在公司里绝对不谈私事,而一离开公司,他绝对是立刻回到家里去向你报到的。”
贝贝思索着。
“我一直跟在他身边,所以我最了解他对任何女人的追求都是以非常严厉的态度回绝掉,不是因为他已婚,而是因为他已心有所属,”卢渊井双目凝注她。
“那个人就是你。”
“那他为什么从来不碰我?”脱口而出后,旋即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贝贝立刻双颊如火地垂下脑袋,可才过五秒后又倔强地抬起下巴。“这是事实,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是他却……却……”
卢渊井既好笑又无奈地叹口气。“这是他的心结。
他一直认为在你那么年幼时就硬将你定位在他身边是不公平的。他觉得应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去选择你自己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他也希望你能无憾地改嫁给那个男人。”
“那他呢?他怎么办?”贝贝不敢置信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