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你现在能帮他的,只有减低他在法律上的罪责。”
她缓缓爬起身套回衣服,“巍,我是真的爱你的。”
楚巍侧身直视她的脸,“你应该更爱我‘楚家当家’的身份吧?”
“那不都是一样的吗?那都是你啊……”轻轻拿起桌上的机票和资料,舞倩瞟了他一眼黯然离开。
房间里又恢复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宁静,楚巍点燃一根香烟,借由烟草弥漫的气味冲淡空气中属于舞倩的香水味。
他突然想见楚茜天使般纯净的脸庞,想在她纯真柔稚的笑靥中淡逝自己性格中的冷峻。
楚巍捻熄烟头站了起来,却瞥见门边散落一地的小推菊,他冲到门口弯身捡起花。
该死!被她看见了吗?楚茜她误会了吗?
“颜叔……颜叔、王婶、花伯……你们过来!”焦心的楚巍当下唤来一群佣仆。“去把楚茜小姐找来,我要见她,立刻、马上!”
楚巍坐在沙发上难掩焦虑,坐立难安的他在所有仆佣都找不到楚茜的情况下,脾气到达爆发的临界点!
庄园里的喧闹惊动了楚嵔和楚茵,“什么事呀?
佣人们吵吵闹闹、跑上跑下的!”
楚巍极力保持冷静的抽啜着指间的淡烟,不回应。
“是楚茜小姐……我们到处都找不到她,不晓得她跑去哪里了。”
“茜茜不见了?”楚茵吃惊,“她可能只是出去一会儿而已吧!”
然而当楚茜和楚嵔旁观沙发上楚巍的神色,他们又开始觉得不安……
这时,门房传来消息,“巍少爷,一个小时前有人看见楚茜小姐慌慌张张的离开庄园了,不过没见她带走什么行李。”
一个念头闪过楚茵的脑海。糟了,茜茜该不会是听到她和太爷的对话吧?她立刻转身冲去书房。“糟了。糟了!前前她真的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太爷!茜茜肯定是去台湾找她妈妈了!”
“什么?!”
在楚嵔惊呼的当日,楚巍高大颀长的身形早已一闪而逝,消失在众人面前……
※※※
“告诉我!楚茵她搭乘哪一架班机?”
机场柜台处,楚巍几乎丧失往昔冷静的激动咆哮。
“先、先生?你……”柜台小姐差点儿被他的气势给吓到。
“巍哥哥你不要激动……”楚茵有些忧心的拦着他。
“你别挡着我,也许楚茜她还没有搭上飞机才过了一个小时,她不可能这么快搭上班机,我必须尽快查出来!”
楚巍激动低吼,原本梳整利落的发丝因为慌乱而垂下额头,为他低哮的脸庞增添一抹狂野落拓的气势。
楚嵔有些骇着了,几时见过冷静的楚巍这样失控过?
楚巍扯下胸前楚氏徽章拍在柜台小姐的面前,“把楚茜的班机号码及起飞时间查出来!”
“是……是!”
一阵电脑的按键敲击之后,柜台小姐怯生生的望向楚巍,“楚先生,没有一个叫楚茜的女子过来办理任何手续。”
“这是不可能的!”楚茜直觉否定。
“啊,我不晓得你们说的是不是那个女孩子……”
另一个柜台小姐迟疑的开口,“我听前一个交班的小姐说半个小时前有一架专机起飞前往台湾,原本机上预定只有一位先生,后来却临时增加了一名小姐同行。”
“专机?”楚嵔抚着下颚低吟,“是新加坡的人士吗?星洲有哪一户人家拥有专属的飞机呢?”
楚巍的眼眸倏地眯起,冷光暗迸,“董贤章!”
※※※
董家气派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惊讶的低呼声——
“你说什么?茜茜她到台湾去了?”董贤章难掩震惊。
楚巍眯起凌眼,“你别跟我作戏。”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如果说我用我们家的专机送茜茜去台湾,我当然也会跟着她去了!”
一个希望之火悄悄在董贤章的心底窜烧开来。茜茜离开楚家了,这表示她放弃了楚巍吗?这么说他又有机会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得好好把握这个重新追回她的机会才是啊!
一旁的楚茵看董贤章不像在演戏,当场坐下来抱着头低喊,“完蛋了!这么说茜茜到底是跟什么人走的呢?”而且还是个男人,陌生男人!
悄悄抬眼望了望楚巍,发觉此刻的他竟冷静的有些不寻常。
他气势凌厉的睇了董贤章一眼,转身离开董家。
火速回到楚家庄园,楚嵔有些忧、打孙子的静默,他缓缓走到书桌前楚巍的身边,“你在做什么?”
楚巍在一阵振笔疾书后,将手中的纸张交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协议书……楚巍,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楚巍挑眉反问。
“这”
“太爷,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自己多保重”
昂然的起身离开准备前往台湾,楚巍倨傲颀长的背影带着坚定。
他说过,他绝不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容不得她逃离!
※※※
那一日楚茜自楚家离开之后,便想在路上拦一辆计程车前往樟宜机场,却没想到自己感冒严重的身体还很虚弱,差点儿就要昏倒在路边了!
其实她是真的昏倒了,幸亏在倒下前遇上前来星洲办公的希爵总裁宫拓,她甚至幸运的得到他的帮助前往台湾。
楚茜照着那一天在书房里拿到的资料前往马偕医院,终于见到了亲生母亲……
“妈妈?”楚茜怯生生的望着病床上的何美华。
她一阵错愣,在楚茜脸上梭巡她幼时的轮廓,“你……你是茜茜?”
楚茜泪流满面的点点头。
何美华顿时激动不已,“过来……让我摸摸你,看看你啊,已经长这么大了……离开我的时候还是个小孩,现在却已经是个漂亮的小姐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走?”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想问的。
“妈妈当初只是个市场里推着拖车卖花的小贩,收入微薄加上负债,根本养不起你……那个人说能够给你好的环境供你读书认字,我就……但是我后来马上就后悔了呀!我再去找他,谁知道那个人已经带着你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啊……”
“真的吗?妈妈你……真的有找过我吗?”
“当然啊,你是我的女儿啊!”
至于后来她离开新加坡,取得台湾居留权,那又是一段久远的故事。
那一天,楚茜抱着母亲瘦弱的身躯哭了好久,像是要宣泄这些年来的孤单寂寞与悲伤,她不是一个人啊!她还有妈妈啊!
※※※
离开楚家时什么行李也没带的楚茜搬出了宫拓提供给她的住处,住进母亲后来开设的一间小花店里,每天来往于花店与医院之间,专心的照料何美华,让她的病情大有好转。
这一日,楚茜手中提了袋水果走在前往医院的人行道上,默默看着一对亲呢的情侣走过自己身边,她忍不住黯然……
不晓得巍哥哥他怎么样了?
他肯定知道她离开了,却始终不见他来找她,一定是因为舞倩不让他来找她的关系吧?
这样也好……
楚茜抹了抹不小心落下的泪,继续往前走。
巍哥哥不在她身边也没关系的,她还有妈妈啊。
巍哥哥不爱她没有关系,她还有妈妈疼爱啊……
“楚茜?真的是你?!”
身后一个惊喜的低唤让楚茜顿了顿身子,这个声音是……
她缓缓回过身,“董哥哥?!”
董贤章欣喜的冲到她的面前,“真的是你啊!我找你好久了,茜茜!”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到你离开楚家,就急着赶来台湾找你,总算让我幸运的找到了……”猛的扣住楚茜的肩膀,他难掩语气热烈,“茜茜,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嗯?就我跟你!”
“什么意思……”
“你离开楚家,不就是因为你不爱楚巍了吗?别担心,以后你的生活、你的一切就由我来照顾,我会好好疼你的,做我的妻子吧,茜茜。”
“你做梦!”
一个冷凉至极的低沉嗓音插了进来,楚茜和董贤章同时回头……
“巍哥哥!”真的是他?!
思念的泪水登时湿濡楚茜的眼眶。
真的是巍哥哥,真的是他……他来了,他来找她了呀!
“楚巍,你这时候出现做什么?茜茜她已经放弃你了。”董贤章原本满腔热切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上种怨恨的疯狂因子开始在他的体内发酵……
楚巍神气恣意的将双手插放在口袋里,站在原地倨做地侧了侧头脸视楚茜。“这笔帐你得跟我好好算清楚,楚茜……就算我彻底吻过你、爱过你,也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巍、巍哥哥!”楚茜忍不住在楚巍狂妄放肆的言辞中羞赧不已。
“茜茜,你……”
董贤章望着她娇羞带媚的酷红脸庞,忍不住恨恨的转向楚巍。
凭什么楚巍总是来抢他的最爱?上一次在新加坡是这样,这回追到了台湾又是这样……
他退让的还不够吗?凭什么要他这一次继续退让?自己对楚茜的爱不会比楚巍少啊!他不甘心。
“茜茜,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董贤章的眼眸有些狂乱,一步一步的逼近楚。
“董哥哥?”
楚巍眯起了凌眼,全身悄然戒备的跟着董贤章而缓慢移动。
“我才是那个在你身边默默守候最长、最久的人啊!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先前在新加坡的那一场晚宴上,他当众人遭到羞辱的忿恨、被人暗地嘲笑的耻辱和痛失心爱女子的愤怒一时间统统涌上心头,怒火狂猛燃烧着董贤章的理智与双眼。
这一次,他不计前嫌的飞来台湾想找楚茜重修旧好,又遭到了同样的下场,他能不气吗?他要报复!
董贤章像是失去理智的笔直朝楚茜扑去,不知何时他手中竟出现了一把锋利的瑞士短刀……
“楚茜,快闪开!”
楚巍的怒吼声依稀在耳边响起。
震惊的楚茜傻俊的看着两个男人同时冲向自己,她却依旧吃惊怔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血一滴。
两滴的落在红砖道上。
吭当一声,董贤章扔下手中的刀子,“啊,我……我怎么会……”
楚巍紧咬着唇跪了下来,他伸出左手紧握住右手手腕的上方,却依旧遏止不了触目惊心的鲜血迸射而出。
“巍哥哥……巍哥哥?!”乍然回神的楚茜冲到他身边,“你的手……好多血,怎么办,好多血啊……”
“叫救护车,快!”
楚巍咬牙忍痛,看着自己被割断动脉的右手手腕,他几乎疼痛的当场晕厥。
“谁……谁来帮帮忙啊!巍哥哥他……快点啊,哪个人来帮帮忙啊?!”
楚茜激动哭泣的声音与董贤章错乱低语的呢喃声在人行道上交错回响。
尾声
楚巍的右手在及时的手术之后总算是缝合委当,但是他受到短刀重创的手筋却是难以完全接愈,医生很委婉的向家属解释说相信在楚先生的用心训练之下,左手的功用其实可以跟使用右手一样顺利。
这是说他只剩左手了?
当时在医院苏醒之后,楚巍默默看着自己整个被纱布层层包里起来的右手,他扬首睇了悄悄拭泪的楚茜一眼,朝静静哭泣掉泪的她敞开手臂——
楚茜立刻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都是我……巍哥哥,是我害了你……现在你连右手都无法施力了,都是因为我……”
“我还有左手可用。”
病房里,楚巍紧紧抱着楚茜,宠溺地任她宣泄所有的泪水与自责。
而至于动手伤人的董贤章则在父母亲动用人脉势力的情况下悄悄的将他送出国,黯然离开。
楚巍并不想追究,所以董家才能这般顺利的护得儿子出国。关于这一点,董家对楚巍是万般感激的。
然而这一切,都是先前的事了……
※※※
台北市的某一间小花店静静的坐落在这座繁荣的部市里。
店面虽小,但是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空气中隐隐散播的氤氲香气是属于小雏菊的淡香。
清淡的,不浓不腻的,是维菊的芳香。
就像她们的主人一样。
“老板娘,那个,我!想要买一束花!”
“好的。”
穿着围裙的楚茜笑盈盈的走出来,天真纯美的脸庞满足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你想要送给什么人吗?”她侧着螓首淡淡笑问。
男子看着她娇稚的容颜有些痴了,“我……小姐,其实我……喜欢……”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
一个冷沉的嗓音插了进来,吓骇的男子一记惊跳!
“巍哥哥,你不要对客人这么凶啦……”楚茵轻轻娇斥,羞怯地想推开丈夫欺靠过来的精壮身躯。
“你是我老婆,让我碰一下都不行?”楚巍不悦的蹙眉,强势的揽臂一伸,将楚茜整个搂进怀中。
“不是嘛……现在有客人在啊,你这样不好……”
“客人?”楚巍挑了挑眉,气势严峻的望向男子,“想买什么花?让我来替你服务好了。”
“不、不用了,”男子狼狈的转身离开,嘴里还叨叨念着“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巍哥哥!你看你啦,客人都被你赶跑了!”
楚茜气恼的抢拳捶了他的胸膛一记,谁知绣花小拳没打中他,反倒被他的左手给握住,楚巍飞快俯身,偷得一记亲吻。
“这种男人根本意不在买花!”
这些不要命的家伙是“哮想”他楚巍的老婆!
“你每次都这样讲……不理你了!”楚茜轻笑着退开他的怀抱往屋里走。
楚巍当然紧紧跟上,“我老婆美的纯真动人,当然人人想要!”
“只有你会这样说。”楚茜娇羞的低喷,“对了,巍哥哥,你这次翻译的‘法学大全’完稿了没有!我早上还接到出版社的电话催稿呢!”
“快好了!叫他们别天天催。烦。”
楚茜端了杯冰镇梅茶到楚巍的面前,看着他俊脸沉肃的埋首于翻译法学资料的工作中,她心中有着浓浓的歉意……
“巍哥哥,其实你不必委屈自己和我窝在这个小花店里,你的能力应该发挥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而不是陪我一起开花店、兼差当个法学翻译……再说,新加坡那边不是每天一通电话来恳求你回去重整楚家吗?”
“你催我走?”楚巍睇了她一眼。
“不是的,我只是……”
“我老婆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楚巍继续利落流畅地振笔疾书,“再说楚家那些人一天不签下我交给太爷的协议书,就别想要我回去替他们卖命!”
当初在他出发前往台湾之前曾经交给太爷一只协议书,内容是要楚家人无条件同意接纳楚茜成为他的妻子,他才肯继任当家的位置。
有他在,就一定有楚茜在,否则免谈。
楚茜还想开口劝说,却被外头一声呼唤给打断。
“嗳,茜茜,你说我今天这套衣服好不好看?”楚茵得意的绕了一圈,展示自己的粉蓝套装。
“好看啊!你要去哪里啊?难得见你穿的这么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