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它们是长在我的头上,所以我才有决定权。”
说话的当口,她还不忘扯一扯出自己的长发以示强调。
“你不能未经我的同意对我的头发动粗。”
他该称赞她吗?有胆子在他这个二王子面前要求决定权?蓦地,雷亚尔嘴一勾,饶富兴味。
“你认为我对你的头发动粗?”“当然啊,你还在怀疑啊……你的手又在干么?”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睨了睨桌面上一个个经过名家设计、精致华丽的奥地利水晶钻饰,挑起一只透着淡淡蓝光的碎星短发夹,往她的头发上比了比。
女服务员立刻极力推销,“先生真是好眼光,这一款发夹是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今年的最新力作……”话还没说完,雷亚尔不颌情地冷漠放下改挑另”个。
“先生不喜欢吗?”“俗气!”接着,他又挑起一支挂着流苏水钻的粉红色发夹。
“先生,这是我们住于奥地利总公司另外一位着名的设计师所设……计……你也不喜欢吗?”“难看。”
站在原地、双手环胸的丁希雅,已经懒得跟眼前这一位热心“装饰”她的金发帅哥反驳,反正她只要直挺挺的站着就行了。
既然距离自己回台湾的班机还有一曲”时间,她索性陪这位俊美的大少爷玩玩“梳妆打扮”的游戏。
换个角度想,偶尔当个受人瞩目的公主也不错嘛!只是……她瞟了瞟柜柏桌面上那一个个水晶发饰的标价,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方才挑的那个发夹已经算是便宜的小零头了。
接着,她那一双骨碌碌的晶亮眼眸又往上移,偷偷窃看雷亚尔。
说真的,他真的很俊美呢!只是口德不太好。
耳里听着他和女服务员们的对话,她几乎要笑了出来,人家可是全球闻名的奥地利名牌,听听被他嫌弃成什么样子了?“先生,这一只发夹已经是我们公司里最昂贵的,它不但可以当发饰使用,也能拆下来做为胸针,实用价值和美观性可说是百分之百。”
服务人员们口沫横飞的解说也没得到雷亚尔多大的青睐。
“平庸。”
这一刻,丁希雅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现场的气氛当然很尴尬,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嘛!“敛,你很高傲耶!”她轻轻仰头向他低语。
“哼。”
“这些东西你究竟哪里看不上眼?要不是因为价格太昂贵,其实我样样都喜欢呢!”他回答得同样酷傲,“全部。”
“你到底想买什么样式的?说出来我帮你挑看看。”
否则被他这样东一句俗气西一句平庸的否决掉,那她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一听见她这句话,雷亚尔立刻专在地凝望着她,而她也在瞬间再度莫名地羞涩起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他俊美无俦的昂挺外表,她发觉自己就像个不知所措的生涩小女孩,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回应他的视线。
讨、讨厌,她已经是二十六岁的老小姐了耶,居然还会学小女孩扮羞怯?真、真是瞧不起自己……白天花板上投射而下的橘黄色投射灯,在她的发上晕出一圈丰盈柔亮的光泽,雷亚尔不自觉地轻轻伸出手,再度感受那扩散在掌心中的柔丝。
“我想找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长发的发饰。”
闻言,她霍地仰头瞥他一眼,慌乱无措的羞涩更加强烈地滑过心头,在她那许久已经不曾有过任何波动的心版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沁甜味。
漫不经心地挑起自己颈间的一翻长发,她难掩娇态的轻轻呢喃。
“其实我的头发比这些水晶发夹便宜多了,你不要太高估它们。”
雷亚尔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却传来旅客登机的广播声。
是他的班机,预备从新加坡飞往欧洲。
“啊,原来你在这里。”
听见广播要前去登机的兰妮,高兴的发现雷亚尔的身影,连忙走近他亲昵地依偎着,“亲爱的,我们的班机就要起飞喽。”
怪了,这个东方女孩是谁?雷亚尔并没有看她。
“知道了。”
丁希雅微微低下头,遮掩她眼眸里那一闪而过的失望。
原来帅哥已经有漂亮的女朋友啦。
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心口闷闷的呢……缓缓退开丁希雅的身旁一步,雷亚尔眼含深意地再瞥了她一眼,旋而弹指唤来女服务员。
“这个谈蓝色的发夹和那个淡黄色的对夹……还有那一个跟你现在拿的这一个,都替我包装起来,结帐。”
当场,依偎在他身旁的兰妮欣喜极了,美艳的脸庞上有着不敢置信的喜悦。
“雷亚尔,你是要送给我的吗?天啊,我好高兴!”他依旧没有理她。
“对了,还有方才的短夹和那一只皇冠发箍,同样包装起来。”
“是。”
对于雷亚尔出手阔绰到几乎不眨眼、不看标价的大手笔,女服务员直在心底羡慕着兰妮那宛如公主一般的荣宠。
抱着背包静静站在一旁的丁希雅微微低垂着螓首,用膝盖想也知道没有她的份,她摸摸鼻子就想跨步走开,可却被雷亚尔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她仰头凝视他,迎上他投射过来的视线。
“雷亚尔?”一旁的兰妮见状不禁皱紧了眉头。
“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一共两千五百美金,请问你付现还是刷卡?”两、两千五百……美金?!当场,丁希雅瞪眼咋舌,她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显得太小家子气,可是,区区几个发夹、发箍就要新台币八万多块?她目瞪口呆的模样逗笑了雷亚尔,只见他轻轻抿起向来凌厉的嘴唇睇着她,“刷卡。”
“好的,请你稍等一会儿,还有这一袋发饰,请你收妥。”
睨了女服务员一眼,他随手接下那一袋昂贵的战利品。
一旁等待的兰妮早巳欣喜得难以自禁,急急伸出手想接下这一袋昂贵的礼物。
“谢谢你,雷亚尔,我真是太感动了,原来你对我这么用……心……在兰妮的注视下,雷亚尔手中这一袋包装精致的发饰已然落在丁希雅的怀里,兰妮描绘精致的五官当场气得扭曲。
“这个……”丁希雅不解地仰首凝视他。
他并没有开口,只是望了她一眼,随即俯身在签帐单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敛,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将签帐单交给女服务员,雷亚尔并没有跟丁希雅说些什么,只是再度盈握着她的发,在临别前再次感受那丝缎般柔滑的触感。
然后设有留下任何一句话,他就转身离开。
丁希雅望着他高俊昂藏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希雅,原来你在这里。”
逛累了的杨真喘着气走过来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将她往咖啡厅的方向拖去。
“敛,我的腿好酸哦,我们去休息一下。
走啦,发什么愣?”突然,她注意到她怀里那一袋精致的礼物,“咦,希雅,你哪有钱买这些柬西?哇,还买了好多呢!这一家奥地利水晶饰品可是全世界有名的,让我看看你买了什么东西啊……”而任由杨真拖着自己走,丁希雅压根没有听见后头女服务员们的尖叫声。
“天啊,这个签帐单上的英文签名……是公司的总裁啊!”
第二章
三个月前在新加坡樟宜机场里那段公主般的奇遇对于丁希雅来说,只不过是老天爷赐给她这二十六年来单纯生活里的一些点缀。
回到台湾的她,早已被接踵而来的生活压力给压得透不过气,任何无关喂饱肚皮的风花雪月,早就被她给抛诸脑后了。
一块极旧极小的征信社招牌就立在一栋旧公寓的楼梯口,不起眼的程度就连路过的小狗都不愿抬起脚来撒泡尿。
而这就是“丁氏征信社”。
二十四岁大学毕业的时候,丁希雅从父亲手中接下这家濒临倒闭的征信社。
她当然没有壮大它、扩充它的本事,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这一间房子是他们家所有的,不用房租,否则丁氏征信社早在她接手的半年内就关门大吉了。
F大经济系毕业的她其实应该能够找个轻松简单一点的工作,像是到私人公司上上班啦,或是和大多数的同学一样参加银行的招考,当个安稳饿不死的小职员也不错,可她就是偏偏不要。
她当然知道以她一个女孩子的力量绝对不会有什么大Case找上门,就如杨真一再跟她说过,把征信社收起来对她才反而是一条比较轻松的路。
但是,就是那几句老话——丁氏征信社对她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是她死去的父母留给她的纪念。
小时候放学回家,她总会丢下书包偷偷躲在父亲的办公桌下,聆听着委托人和父亲的谈话;也会听见温柔的母亲递茶水的声音,和她使用打字机敲出调查报告。
记忆中,打字机叩叩叩的敲响着,像是在对她诉说着这一次又有人委托了什么样的事件,在父母的通力合作下后来又得到了什么样的解决。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撑得很辛苦,可是她就是放弃不了、割舍不下。
铃……铃……急切的电话铃声在屋子里响起,响了好几分钟终于传进丁希雅的耳朵里。
只见她霍地从沙发上翻坐起身,迷迷糊糊的冲起来往办公桌的方向跑过去。
“哎唷、好痛……喂?丁氏征信社你好!”“希雅?”闻言,丁希雅肩膀一颓,露出吃痛的表情将话筒夹在颈脖间,伸手揉搓发疼的膝盖。
“是你啊,杨真。”
“你刚刚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你的哀叫声。”
微微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话筒另一头传来。
“我跑过来接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子,痛死我了。”
丁希雅咕哝一声,曲起撞疼的右膝盖,一蹬一蹬的跳向椅子坐下,还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怎么了,找我有事?”“问你赶上缴水电费的最后期限没有?”“赶上啦,”撑起左手托任下颚,她精神不济的又打了个呵欠。
“我昨天……应该算是今天凌晨三点多,终于让我找到陈太太走失的那一只白毛马尔济斯。
早上我将狗抱去给她,她就把酬劳三千块交给我啦。”
“然后你马上又把那些钱拿去致水电费了?”杨真好笑的替她补充。
“对啊。”
她困倦的又打了个呵欠,“还好老天保佑,让我及时找到那只毛毛完成陈太太的委托,否则我这回真的要被断水断电了呢!”“希雅,我早跟你说过几百遍了,你这样是不行的。”
“我知道、我知道。”
哎……好困哦。
丁希雅缓缓闭上眼。
“你根本就不知道!早告诉过你,你这样是不行的,你那一间破征信社根本没生意,了不起也是附近的邻居委托你帮忙找一找走失的小狗小猫,总有一天你会饿死的。”
“嗯、嗯。”
“你瞧你现在都已经几岁了,二十六,不是十六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老小姐了好不好?整天窝在那间破屋子里,连个男朋友都找不到,更惨的是还赚不了什么钱。”
“呼噜、呼噜……”杨真气愤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女孩子嘛,哪一个不喜欢花钱打扮自己?偏偏你就是……希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敛?呃,有啊、当然有。”
丁希雅连忙坐直身,眨眨眼皮。
“杨真,你今天这么闲还专门打电话来跟我说教?”“谁有时间理你啊!”“那不然呢?没事的话,不好意思,我要继续回去睡了。
昨天晚上找小狗找了一整夜,害我到今天早上十点多才阉眼呢!”丁希雅捂着小嘴打呵欠正准备挂电话,就听见杨真的声音急急传来。
“敛,等等啦!”“又怎么了?”“我有事要你帮忙。”
“什么?”她立刻精神一振,“你是说有事情要委托我调查吗?”“对。”
杨真没好气的回答。
这家伙真过份,有生意才有精神。
“什么事?我保证会全心全力替你完成,绝对不让你失望。”
一听见有生意上门,丁希雅的瞌睡虫立刻一扫而空,不但精神抖擞而且精力百倍。
“事情是这样啦,你也知道我现在负责管理我爸爸广告公司的企划部门嘛。”
“嗯、嗯,然后呢?”她边听边手忙脚乱的找纸笔记录。
“其中有一个企划部主管刘斯年仗着年资比我久、资历比我丰富就对我不太信服,虽然不至于到处处跟我作对的地步,但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希雅,你一定要帮我。”
“敛?可是这……”这样不太好吧?人家又没做什么坏事,就因为杨真看他不顺眼……“办公室里都在谣传说他和某一个女职员有婚外情。
希雅,我要你帮我把他婚外情的证据找出来。”
“找出来……然后呢?”“当然是把他的不伦恋情公诸于世啊!就不信到时候他不自己申请调部门。
呵呵!”“杨真,你……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怕呢。”
“随便你怎么说。”
杨真并不以为意,“我可是董事长的独生女耶,岂是那些人随随便便可以欺负的对象?不跟你多说了,一会儿我会把刘斯年和那一位女职员的资料E—mail巴一给你。
就酱啦,拜!”丁希雅瞪着断线的话筒,耳里听着嘟嘟声响,突然觉得自己对杨真好陌生!奥地利,帕华洛奇水晶钻饰总公司。
一个女声在走廊上轻轻响起,“二王子……”走在长廊上的雷亚尔缓缓转身,俊脸沉肃。
“你刚刚叫我什么?”“对、对不起,总裁。”
女秘书苏菲难掩睑上的惊惧。
“我说过了除非在王室成员面前,否则不许喊我二王子。”
他语气中有一股难以撄逆的王者气势,吓得苏菲头更低了。
“对不起,总裁,是我疏忽了,我会记住绝不再犯。”
“嗯。”
雷亚尔睨了她一眼,继续迈开修长的双;腿,以自信卓绝的步履迅速往会议室走去。
“找我有事?”她在后头紧紧跟随,“是设计部的总监罗尼先生,他要求立刻跟你见一面。”
“没必要。”
他的步履始终没有停歇,高级的波斯长毛地毯吸收了他的脚步声,只见他迅速从长廊的另一头,转向了右手边通往会议室的廊道。
浑然天成的自信丰采无法掩藏,狂做得宛若天生的王。
“总裁,罗尼先生他一再向我要求一定要见你一面。”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雷亚尔回过头显露不悦。
“他到底要干什么?”“罗尼先生想跟你讨论关于在台湾设立分公司的事。”
苏非法怯地说着。
“他凭什么?”“呃?”像是隐忍着即将告罄的耐心,他背着手转身面对她。
“我问你,罗尼凭什么跟我讨论这件事?要不要在台湾设立分公司是由我来决定的,他只是个产品设计总监,凭什么插手营运部门的事?”“这……总裁,事实上我和罗尼先生一样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