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娇媚的笑声中夹杂着他豪气爽飒的笑语,他那种令人折服的王者气势攫夺所有女人的目光,现在整个泳池的女人几乎都已围过去了。
丁希雅突然觉得好想哭。
已然有些湿濡的眼又望了望他,然而他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过。
她垂下小脸用手抹抹双眼,却愈抹愈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想哭的冲动,就像她不了解为什么自己会因为看到这一幕而觉得心头酸涩、喉头苦涩一般。
太多的“不知道”让她的心益发烦乱,她再也不想多待一秒钟、多看雷亚尔一眼,伸出手攀住扶梯想离开,谁知道脚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突然滑了一下,当场重心不稳的往后一抛……噗通一声,就见她整个人往后倒栽掉进水里。
“救、救命……我不会……游泳……”在水中载浮载沉的她慌乱地挥舞双手、踢动双腿,却发觉自己愈沉愈下去,连呛了好几口水而没无法呼吸。
“咦,那里是不是有人溺水了?”“哎唷,别闹了,这种游泳池里还有人能溺水哦?”三姑六婆的嘀咕还没结束,就见雷亚尔长臂一挥,立刻推开众人迅速游过去。
“希雅!”赶紧来到她身边,他一把拉起水面下的她。
“咳、咳……”“你有没有怎么样?希雅,回答我啊!”“好、好难过……我的鼻子进水、好难过!”双手紧紧攀住雷亚尔的颈项,她咳个不停,一边咳眼泪还一边流。
雷亚尔看得好心疼。
“我吓死了,雷亚尔……好可怕,水一直向我灌过来,我踩不到底只能不断往下沉……”“没事了,希雅,没事了。”
他将她颤抖不已的娇小身躯紧紧拥在胸口,和她有着同样的恐惧和紧绷。
丁希雅死命地抱紧雷亚尔的颈子,惊吓过度的她泪水流个不停。
“我要回家,雷亚尔,我不要待在水里。”
“好好,我带你回家。”
他轻而易举地在水中将她打横抱起,快速离开泳池。
上岸后,将惨白的小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里,丁希雅仍旧颤抖着,却不再感到恐惧不安。
他悄悄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见她微微仰起螓首凝视他,他的眸光温柔无比,然后缓缓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记轻吻,轻道:“希雅,我在这里。”
所以你不需要再感到害怕。
第六章
雷亚尔小心翼翼的将受到惊吓的丁希雅带回征信社,当她终于闭上眼睛稍稍入眠之后,他才来到客厅拿起话筒拨了一串号码。
“关洛,是我,我有事要你去办。
明天早上你到一个叫作濂清山庄的地方,我要你去找一对男女,男的叫董新康……对,很重要,一会儿我会将他的照片传真给你,你若是找到他们立刻帮我拍下这两人亲呢出游的画面。
记住,照片绝对要清楚。”
依据他今天“牺牲色相”所得到的消息,董新康和水疗中心的一名会员陈太太似乎过从甚密。
这两天董新康因为私人理由请假,巧的是那一位每天几乎不曾缺席来游泳的陈太太也因为私事而两天没有出现。
雷亚尔当然直觉这其中有问题,再稍一探听,有个女人便说她几天前好像听陈太太说过,过两天要去濂清山庄度假……他没有把这些情报告诉丁希雅,因为他不想再让她涉险。
所以,一切有他就行了,他会替她办妥每一件事的。
而这,就是雷亚尔保护自己女人的方法。
之后事情果然如雷亚尔所料,而办事机灵的关洛也顺利地在濂清山庄拍摄下董新康和陈太太两人亲密出游的照片。
当照片呈现在丁希雅和梁丝琦的面前时,丁希雅吃惊震撼的反应和梁丝琦不相上下。
“雷亚尔,你……”丁希雅哑口无言地望着他,耳边听见梁丝琦开始啜泣的声音,她撇开脸咽下想说的话转而望向她,“梁小姐,你别哭了,这种背着你另外寻欢的男人不值得让你掉眼泪。”
办公室里梁丝琦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丁希雅温柔劝慰的声音相互交错,而雷亚尔只是双手环胸、两腿交叠的睨视这一切。
终于,当梁丝琦擦干泪眼离开征信社后,丁希雅却始终背对着他没有开口。
他当然察觉到她不自然的沉默。
“你怎么了?”她沉吟了会才道:“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董新康和陈太太可能有奸情?你又是何时去拍摄这几张照片的?”“重要吗?”雷亚尔冷沉无波的口吻叫她顿了顿。
“难道不重要吗?”他皱眉。
她在发抖吗?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希雅?”“我到底怎么了?”丁希雅紧紧握起小拳像是在隐忍些什么……“希雅?”他简短却低沉的嗓音像是对她的催促,也像是一种不悦的象征,当场激起她更多的愤怒。
“我以为我才是这家征信社的老板。”
“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他也皱紧了眉心。
她究竟有什么不满?他不懂。
为了她,他揽下征信社的事一手包办,就是不想让她有烦心、冒险的机会。
她究竟为什么不满意?“当初我同意租你下来,可不是为了想要你替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我才是征信社的老板,我有权利主导一切。”
“你这是在跟我讨论职权的问题吗!”他的声音愈来愈冷,“接下来你想告诉我什么?是不是要提醒我,我只不过是出租给你的暂时员工,没有资格未经你的允许替你做任何事?”“我不是这个意思。”
蓦地转身面对他,丁希雅明显看见雷亚尔冷然俊脸下的汹涌怒气。
他为什么要曲解她的意思?她只是觉得难过受伤,不懂为什么他发现了可疑之处却宁可自己私底下去调查也不愿意跟她说,让她一起参与。
这是不是表示他质疑她的能力,认为她不但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反而还会坏事?是吗,雷亚尔是这个意思吗?如果是的话,将会重重地打击了她的自尊。
此刻紧绷的气氛简直让人窒息。
她悄悄握紧拳,深吸一口气,“我只想问你一句:雷亚尔,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作伙伴?”他闻言眯起凌厉双眼,“你只想当我的伙伴?”而不是他的女人?“我……”不然还能有其他的可能性吗?她还能以哪一种身份面对他?“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只把我当伙伴,振兴征信社的伙伴吗?”雷亚尔愈想愈气、愈吼愈恼火,“所以你方才才会这么质疑我?原来我错在不该将私人感情扯进我们的公事里?”“私人……感情?”丁希雅一怔,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愫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迅速在心里膨胀扩散。
发觉自己失言的他脸一红,连忙转过身背对她,“我、我对你怎么可能会有私人感情。”
“雷亚尔?”心头隐隐窜起的欣喜火苗倏地消灭。
“我没有爱上你,绝对没有!!”不能忍受有一丝示弱的可能性,自尊心甚高的雷亚尔一再否认。
人家方才都明说了她只是把他当伙伴,他又怎么可能会自作多情的爱上她?别开玩笑了,他是王子,向来只有女人主动爱他、不可能是他先爱上别人。
蓦地,丁希雅霍然转身,飞快越过雷亚尔的身边冲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希雅!”将他的呼唤声远远抛在身后,她纵身奔入公寓外头那一场滂沱大雨中。
浙沥沥的雨声掩住了她在暗夜中急奔的脚步声,而她只是一直跑着,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跑去哪儿?一滴滴伤心委屈的泪珠夺眶而出,和接迭落下的雨珠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交错,她已分不清滴落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置身大雨中的娇弱身形不断抖颤着。
好冷!丁希雅不知道自己方才一阵盲目的奔跑,现在究竟到了哪里,街上好暗、四周好冷清,放缓了脚步她漫步在大雨之中,瑟缩着身躯、双手环臂,身子冷,她的心更冷。
他说他没有爱上她,绝对没有!心头反覆萦绕着这番话,她一边走一边抹泪。
自己原本不是要和雷亚尔讨论这个话题的,她怎么敢呢?她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和他谈“感情”啊!可是心却还是被这个话题所伤害了,好痛!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一间精品店的橱窗外,橘黄色的投射灯从玻璃橱窗中透射出来,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望着它,仿佛希冀从那抹耀眼璀璨的灯光中获得一些温暖。
突然,橱窗里的一只摆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缓缓转身面对它,直到自己湿淋的身躯整个贴在玻璃橱窗上。
好漂亮的一对人偶!一个身穿精致宫廷装束的王子陶瓷娃娃,手牵着同样装束华美的美丽公主,橘黄色的投射灯在他们身上最染出异魅的光泽来,在暗夜之中更显光彩华丽。
相较于此刻丁希雅湿漉狼狈的身形,橱窗内的耀眼与璀璨,两者之间的差距更加明显。
就像她和雷亚尔一样。
泪光盈盈的眼眸中掩饰不住渴望,丁希雅隔着橱窗想抚摸那一只王子娃娃。
是呵,雷亚尔就像它。
他完美得就像个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气势尊贵、傲视万物。
而她自己呢?她将眸光转向一旁的公主娃娃,眨眨眼,“你好幸福哦,真叫人羡慕。”
她轻轻呵气,流转的眸光是那么地专注于橱窗里的王子与公主,所以没发觉身后雷亚尔的出现。
滂沱的雨势没有停歇的迹象,望见丁希雅浑身都湿了的不住发冷打颤,雷亚尔心疼不已,他本想立即将她带回去,却因为听见她的喃喃自语而停住了步伐。
“站在光环底下是什么样的滋味?站在尊贵王子的身旁,那又是怎么样的感觉?”谁会是那个站在雷亚尔身旁,柔顺地挽着他的臂膀,陪伴他一同接受众人注目的女子呢?“不会是我的,怎么可能是我?”丁希雅低语,抑不住语气中淡淡的哽咽。
“他刚刚已经说了绝,对没有爱上我,只是……为什么雷亚尔不能爱上我?”她爱他呀,真心诚意的爱!“你告诉我啊,”她凝望着那一只公主娃娃,轻轻握起小拳,闭上眼,将额头抵靠在橱窗上。
“你是怎么得到王子的心的!你用了什么魔法让高高在上的王子看见你?我也想让他那一双漂亮的紫色瞳眸瞧见我的存在,可是……”可是这根本就是一辈子不可能实现的想望。
突然,一阵清脆的乐声在雨夜中响起!丁希雅猛然睁开眼,惊讶地望见橱窗里另外一个精致漂亮的音乐盒突然启动,王子与公主的造型娃娃从音乐盒中跃了出来,开始相拥随着悠扬的音乐声跳起圆舞曲。
“这……”她惊讶的看见精品店内一个年轻的女子温柔地透过橱窗对她笑了笑,再伸手比了比那一对共舞的王子与公主。
她咬着唇,勉强逸出一抹淡淡轻笑,婆娑的泪眼紧紧胶着在旋舞的娃娃上。
“你们说,我和雷亚尔有没有可能像你们一样,也有共舞的一天?”丁希雅软哝的口吻中充满着娇羞幻想的甜腻。
“当我穿上漂亮华丽的晚礼服,枕在他的臂弯中,让他领着我跳起一支又一支的圆舞曲……”闭上双眼,她因为心中编织的幻影而淡淡微笑,嘴里还轻轻地哼着清脆的音调。
稍稍间歇的雨势中,音乐盒里传来的圆舞曲敲响了入夜的大街,也敲进了后头始终沉默的雷亚尔心底。
天知道方才她萧瑟哽咽的低语呢喃,有多么地让他揪心!他多想冲动地奔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他对她的在乎与不舍。
他也要告诉她,她那一双泛着泪光的翦水瞳眸,是多么让他深深震慑。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像她的泪颜这般撼动他的心,他不要她难过、不要她流泪,如果可以,他愿拿全世界换取她粲美一笑。
耳里传来她轻轻诉说的梦想,他也将视线转向橱窗里那一对正随着乐声旋舞的人偶……一个念头悄悄成形。
“咳、咳!”丁希雅抓紧身上的外套走出房间,忍不住阵阵咳的她当场惹得客厅里的雷亚尔皱起眉来。
“你感冒了?”肯定是因为昨晚淋了那一场雨所造成的。
“快坐下,衣服也不会多穿几件吗?喝杯热茶好不好?可能会舒服一些。”
随即就见他又是拿外套替她披上又匆忙跑到厨房冲泡热茶。
他的殷勤与关怀逗笑了她,“你不要这么紧张,咳、咳,我投事。”
“咳成这样还说没事。”
一想起昨夜她孤单地伫立在滂沱大雨中的画面,他更是气急败坏的望了她一眼,走到电话旁拨下—串号码。
“关洛,你立刻给我死过来!”“总裁?”正在办公的关洛被主子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我要去医院。”
话筒中隐约传来椅子砰然倒地的巨大声音。
“你生病了?!”“找死,敢咒我?”“不、不是啊,是你自己说要去医院的嘛。”
“是希雅。”
哦,原来是丁小姐啊。
“需要我帮她挂号哪一科?妇产科?怀孕了?!”天啊,这下可麻烦了……“咳、嗽。”
找死的家伙,今天话特别多。
“十分钟之内给我找到最权威的医师,我要包下整家医院。
还有,三十分钟内开车赶到这里,我要送希雅去看病。”
关洛无力地垮下双肩,“总裁,只不过是咳嗽罢了,丁小姐可能只是喉咙痒,你别这么紧张。”
太夸张了吧,人家不过咳个几声给他听,他就要包下整家医院来看病。
“关洛。”
“是,总裁。”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是你喽……”“谁是领薪水的那一个?”“是我喽……”“既然领了薪水你就快去办事。”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雷亚尔深深吸一口气,这才走到丁希雅的身边。
捧着茶杯正啜了口茶的她扬起眉睫瞟了他一眼,“你刚刚在跟谁讲电话?”她好像听见他在命令人的声音,隐约间还听到自己的名字。
“没什么,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去。”
“去哪儿?”“看医师。”
“为什么?”“咳嗽的人还问我为什么?”“我只是咳几声而已啊。”
“咳几声都一样,只要有咳嗽就很严重,不准反驳,总之等一下你得跟我去看医师。”
边说,雷亚尔边自动自发的为她准备起健保卡和外套等。
这一刻,她真觉得他的“任劳任怨”很有趣,尤其当他一边动手准备东西,嘴里还一边碎碎念的时候。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他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她。
“是谁把他自己出租给我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