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他轻倚在她身旁。
“为什么生气?”说实在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情绪,可事实就是——他的确在意!
“谁说我在生气的?”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她又把头低下,筷子用力的插着肉丸子然后就口。
沉默僵持了三分钟,他叹口气、投降。
“我如果有哪里做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我,这样我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从小到大,总是他先认输,而她总是赢家!
听着他无力又哀怨的说辞,她愈听就愈是恼火。手上的便当重重放下,转头,她瞪住他——
“你有没有什么事忘了跟我说?”她在等,一直在等,可是就是没等到他的坦诚相对!
“呃?”怔住,他傻了三秒,“你是指有人找我麻烦的事?”该不是这件事传进了她耳里吧?
听见他的话,她的眼在转瞬间瞪的更大。
“有人找你麻烦?!”她的声音高了八度,只差没喊到整片树林倒掉。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人,我已经解决啦,所以才没告诉你。”
“你该死的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扬手一捉,她气呼呼的直揪住他的领带,“时间、地点、人物?”
“呃?”糟糕,见她的神色……他大概会错意了,“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嗯哼,”冷哼两声,她的眸底早已在喷火,“现在知道了!”而,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那个,呃……”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不好,还是转到别的去吧,“既然跟那件事没关系,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别想转移话题!说——”再用力一扯,他整个人被扯坐到地面上,“是哪个混蛋找你麻烦?”
她原以为他只有那么一件事没跟她说,没想到他没跟她说的事可不只这么一件,或许……他其实瞒了她很多事?
从她手中扯回自己的领带,他调整好后才看向她。
“不都说那事已经解决了,你就别再问了。”哎,什么叫自掘坟墓,他现在总算知道了。
气氛就这么僵住,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了,他变得让她觉得很陌生,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到:他真的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老爱跟在她后头跑的爱哭鬼,也不再是那个任何事都会跟她说的余承恩。
他变了,变得她一点都不认识了。
其实,这样很好啊!他不再什么事都要靠她,她也就不用时时刻刻牵挂着他,这样很好啊!但,为什么心底却觉得空空的,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你今天怪怪的……”见着她的失神,他不放心的把手贴上她的额,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他手上的微温传到了她的额上……一个转头,她慌张的甩开他的手,不由得在心底承认,的确如他所说,她是真的挺奇怪的!
“嘿,别这样嘛,不要生气啊,生气容易老哦,女生最怕老了不是吗?”努力的想让她展开笑容,结果却还是惹来她的瞪视。
“反正我一点也不像女生,有什么差?”跟他的“美貌’’比起来,她永远当不成真正的女生!
“乱讲,在我眼底,你是最漂亮的!”望住她,他很认真、很严肃的说着。
“谢谢你哟!这么懂得安慰我。”白了他一眼,她意外的有了些许好心情,但对于他的刻意隐瞒还是感到不开心。
“喂一—”推了推他,她不想再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为什么没跟我说要出国的事?”她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介意这件事!
“呃?!”他的笑脸在瞬间怔住,然后不晓得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回应,“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直在烦恼该如何开口才好,没想到她却是早就已经知道,唉,难为他还苦恼了许久。
别了他一眼,她有些心虚的淡道——
“昨天在书房外听见的……”不安的绞动着双手,她的脸颊渐渐泛红。
“哦——”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你偷听?”笑望着她,他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没、不是……也不算是……哎哟,反正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就是了!只不过就是刚好经过嘛,而且门也没掩上,不能怪我啦!”心虚的人直为自己辩驳。
“不管怎样都不重要了啦,说,为什么没跟我提过要出国的事?”不要问她为什么要这么介意这件事,反正她就是在意嘛!
看着她执意要求答案的模样,他只能在心底无声叹息着。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我想……”语句顿了下,他才又接道,“那是我个人的事,所以不想拿这种事去烦你。”这,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眉心一皱,她对他的答话非常不满。
“什么叫作那是你‘个人’的事?!”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哥儿们,也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难道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以为?
“你跟我毕竟不同,我们也都有各自的想法,总不能拖着你一块去异乡吧?”她照顾他照顾的够久了,而他……并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
傻傻的盯住他,她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心口被人狠狠的捶了一记似的。
“你……”喘口气,她才又接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怪异,他有些担忧的紧盯住她。
“你很讨厌英文不是吗?要你去那里读书岂不是要了你的命!”他试着想跟她开玩笑,试着想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带过,但是她的反应却教他愈来愈担心。
“原来……”点点头,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把我撤除在外,我懂了……”
好奇怪,为什么会觉得鼻头有些酸酸的?为什么心口也有些酸酸的?为什么眼睛会热热、痒痒的?又为什么……她会有好难过、好难过的感觉?
“什么?你说什么撇除……”她说的话让他觉得讶异莫名,大手想搭上她的肩,却是被她给狠狠推开。
“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站直身,她生气的对着他吼。
“我……”面对她的猛烈怒火,他有些怔然。
“结果,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愈想愈心酸、愈难过也愈火大!
“思妤,你到底在说什么?”站起身,他低头俯视着她。
抬头,她这才发现,他们之间早就变了,变了很多,只是她一直没有认真的去想过,也不愿意发现他们之间早已不同于以往。
就像现在,再也不是她低头看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身高已超过她些许,仅仅只是几公分的差距就变得这么多了吗?
转过身,她发现自己极不愿意面对现实,踏出步伐,她承认自己现在想做个逃避的懦夫……
“喂!你干嘛?”她的阴阳怪气让他很难捉摸也很……不知所措。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没回头,她开始没命似的狂奔,把他远远的丢在身后。
瞪着愈来愈渺小的身影,他只能呆立在原地,任莫名及不解写了满脸,却还是得不到任何解答。
良久,午后第一堂课的钟声响起,他只好收拾着她的东西,然后回到自己的班级继续着午后的课程,虽然他早巳没了上课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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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锋带在余承恩跟盂思妤之间停滞了许久,迟迟未有离去的迹象。
“你到底还要生多久的气?”星期一日,该是轻松愉快的,但在他们两人之间梗着的却是阵阵冷风。
转开身,盂思妤没有理会他,一径的做着自己的事。对别人而言,今天是假日,但对她可就没有差别了,她反正都得帮母亲做事的。
“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他已经可怜到用哀求的了,偏偏她就是怎么也不肯理他。
只见她东抹西擦,根本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这教他怎么跟她说话?
逼不得已,他只好扯掉她手上的抹布,然后挡在她跟前。
“开口跟我说句话很难吗?”他不喜欢这样,真的很不喜欢!不是没见过她生气,只是从不是针对他。现在,他真的很难接受她的不理不睬。
往左一个跨步,她打算离开,不过这回他可不肯让步了。见她往哪闪、他就跟着往哪站,反正说什么他都不让她走就是了。
一段时间下来,就见他们闪来闪去,然后所有经过的人全纳闷的一看再看,看到最后已经是群聚了余毛里的所有人出来看戏。
“你很烦耶!”火了,她气恼的吼出声来。
不在乎她的怒意,他只想跟她说话!
“别冷战了,好吗?”盯着她不肯抬起的黑色头,颅,他的声音有些沉闷。
他讨厌这样冷的气氛、这样冷的她……他不喜欢她不理他、不跟他说话,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受,
一个头,冷声一哼——
“谁在跟你冷战了?我才没那么孩子气!”
此话一出,一旁的人已经笑倒一排。其中当然包含了余家的老爷、夫人跟盂家女的爸妈。
“笑什么笑?没看过人家吵架哦。”冷眼扫去,她恶狠狠的瞪着那一干无聊人。
“好好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不笑就是、不笑就是——”拼命忍住满腹的笑意,大家都很给面子的没再笑出声音来,真的忍不住的,也很有良心的背过身去闷闷的笑。
瞪着那一群脸上写着“笑、想笑、想大笑”的人,她的火就愈烧愈旺,一个甩头,她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再伸手一推——
“闪啦你!看到你就烦……”她又气又恼的冲出宅子,往外头的花园奔去。
“喂——”又跑掉?不成,他真的受不了再跟她冷战下去了,不追上去怎么成?捉着手上的抹布,他跟着跑出去——
一群人就这样看着他们一个跑、一个追,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放声狂笑。亏那野丫头说的出口——没跟人家冷战,作啥搞得全家冷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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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数年岁月的洗礼,余承恩不单单是在身高上有所成长,相对地体力上也好了许多,所以要追上她已经不再是件难事。这都该感谢盂家爸爸教的好,这些年来跟着学武术,对他的确是有所帮助的。
扬手一握,他轻而易举的便捉住她了。
“放手啦!”挣扎着,她使劲的想甩开他的钳制。该死的,这家伙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有用了?不单身高追过她,现在连跑步也赢她了。
“不放!”说什么都不放,这一放开,她肯定又不会理他了,而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被丢下了似的。
“你!你简直莫名其妙!”后——真是被他气死了啦!他不懂她现在很不爽他哦?
无力的叹口气,他牢牢的捉住她。
“莫名其妙的人是你、不是我,是你一个劲的在生闷气,却怎么也不肯跟我说原因,我怎么会知道自己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我莫名其妙?!”怒火在心里狂烧,她直想狠狠扁他一顿。
“你一直在生闷气啊!”这还不够莫名其妙吗?
“哈、哈哈!”用力哼笑着,她火大的炽人,“你现在的意思是说——我无理取闹又无聊哕?”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自己加注解好吗?”好无力,为什么他对她就是这么没辙?
“随便你是什么意思都跟我没关系了,”挥挥手,她一脸的不耐烦,“我很忙,还有很多事、很多活得做,你这位大少爷没事就离我远一点。”
是啊!他终究是余家的大少爷,而她不过长余家司机兼管家的女儿,他们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他大少爷还要去国外留学呢,跟她的等级可是差得多了,哼� �
听着她酸酸的语气、刻意疏离的语调,他眉心渐渐聚珑、纠结成块,一丝丝的不悦在心底缓缓升起。
“你有必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什么大少爷不大少爷的,他曾何时用这种身份压过她了?
“不然你希望我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你说话?你吩咐、我照做,这样行不行?”哼哼哼,她就是要生气、就是在生气,他看得懂不会滚远一点哦?
呼——大大的叹了口气,他真的有些被惹恼了,但却又舍不得对她发气。
他对她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在意,但他却始终搞不懂究竟为何?
是习惯?是喜欢?是爱?他还没有确切的答案可以告诉自己,所以他才想要远走他乡,借此机会让自己有所成长,也是想要看清自己的心。
然而,这件事却似乎一直得不到她的谅解。唉,她对他的不理不睬都是从那天开始起……她不会懂,她的视而不见真的让他很难受� �
“我们不能好好谈吗?”他想用“说”的,不想用“吵”的。
“谈?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试图推开他,但最后懊恼的却是自己,因为不管她怎么推,就是推不动他!
后——真是气死了!他是什么时候变得比她还强壮、还有力的?该死,她现在竟然连推都推不开他?!
“告诉我,你气的究竟是哪一件事?只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我要出国留学的事?还是还有其他的?”
喝!他真是够白目的,真是存心来意她发狂的哟?� �
“‘只是’?!”好,要看她捉狂,是不是?那她就捉狂给他看!
“你他妈的真是有够欠扁,你竟然敢给我用‘只是’那两个字?!你要出国这种大事都不用跟我商量?然后就这样丢下我?
你该死的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我一直以为自己跟你是没有秘密的摸帖好兄弟,结果你是这样对我的?
出国、出国,你决定出国留学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一个人去?学校什么的都弄好了,也没想到要知会我一声?!
你他妈的真是该死到了极点的混账!我们还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朋友啊……”
最后的几句话不停的重复,语气却是愈来愈高昂,还伴随着她狠狠的捶打声。
他任自己的胸膛成了她的最佳出气沙包,苦涩的扯唇一笑,她喊出的那几句着实教他感到无奈。
“原来,你恼的就是这些?”他只是想让她自由,她难道不懂?
听见他不痛不痒、不高不低的问话,她更生气了,怒眼对上他的,她简直要气疯了。
“对,我就是气这些!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气你竟然想要自己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鬼地方去、气……”
伸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他叹道:
“不带你去、是因为你不会习惯那边的生活;不让你去,是因为不想逼你没有自主的空间,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关系,而使你放弃自己真正想学、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