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靖泉,有没有男朋友?”
靖泉顿了下,斜眼瞟她:“干嘛?”
“我那远房亲戚挺不错的哦,高度和你正好匹配。”
“你留下来自己用吧!”靖泉端起放着饼干的盘子,喳呼着走出厨房。“有好吃的哦!”
筱琦家什么都有,卡拉 OK 、电视游乐器、录影机,还有小型的室内高尔夫练习场,再加上筱琦的良好厨艺,大伙玩得不亦乐乎。
一直闹到八点半,有人提议打保龄球时,大伙更是举手叫好。
“我得回去了。”靖泉满脸歉意。“我住得较远……”
“别回去了,今晚就住在我家。”筱琦热络的说。
“对不起,我明天一早有课,今天得早点睡。”
“乖宝宝就是乖宝宝!”筱琦莫可奈何的白她一眼。靖泉的乖巧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我找人送你回去吧。”筱琦转向黎言中,“言中,麻烦你送靖泉回
家。”
“不用了。”靖泉忙推拒,“我坐公车就行了。”
“这儿离站牌远,我会担心,至少让他送你到站牌等车。”
靖泉还想拒绝,黎言中却开口了。“让我送你去等车吧!”
既是好意,靖泉也不好再拒绝了。
“要安全送她上公车哦!”筱琦在门口大喊,并朝靖泉挤眉弄眼。靖泉这才明白,原来筱琦这女人居心不良。
两人行走了一段路,一路上点点无语,和他之前谈笑风生的模样判若两人。
靖泉心觉奇怪,也觉得这样走下去无聊得令人发慌,于是拼命在脑海里找话题,刚想张嘴,他就先开口了。
“你和筱琦很要好?”
“是啊!”靖泉点头。“高中时。我和她是死党,毕业后仍保持联络。对了,我听筱琦说你刚从国外回来?从小移民过去的?”
“我父母很早就移民,我因碍于兵役,所以晚了好些年才出国。”
“真的?那你在国外待了多久?”
“大概……”他想了一下,“五、六年吧!”
“哇!那今年不就……”他的真实年龄令她惊讶,他看来不超过二十五岁。
“快三十了,很老罗!”他摸着脸,装模作样的叹口气。
靖泉忍不住笑出来。“不会呀,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还以为你的年纪和我那……房东的儿子差不多呢!”
“唔!”他敛正神色,“你房东的儿子几岁?”
“二十七吧!”他大她五岁不是吗?
“姓什么?”
“连。”奇怪,他问这么仔细干嘛?
“连起来的连?”
“对!”奇也怪哉,难不成他对连舜有兴趣?
他揉着下巴静默半晌,转过头来恰好看到靖泉疑惑的神色。“有什么不对吗?”
“呃,我是……我那个房东儿子满不错的。”天哪,她在说什么?向一个男人推销令一个男人?
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扬,“看得出来。”
“你……嗯……想认识他吗?”她发现自己竟有些局促不安。
“我……嗯……”他模仿她说话的口气,“不想!”随即哈哈大笑。这女孩以为他是蔷薇一族?
靖泉也跟着咧嘴一笑。“我看你问得那么仔细,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她尴尬得双颊泛红。
“他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所以我才问得这么仔细。”黎言中解释。
“原来……那他是吗?是你认识的人吗?”
他犹豫一会儿。“不是。”
“真可惜,要不然你就可以和他叙叙旧了。”
黎言中但笑不语。
“对了。”黎言中突然开口问:“你现在住的地方附近有空的房子吗?”瞥见靖泉疑惑的眼神,他连忙解释。“我打算回台湾定居,需要有个安身立命的
地方。”
“房子啊,是有啦,不过我住的地方很郊外地。”
“空气好,没噪音污染,不错。”
“交通也很不方便。”到站牌得走上十分钟,到了市区还得转车。
“我有代步工具。”他笑得胸有成竹,丝毫不察靖泉的苦心。
其实那些都不是真正重点,重要的是那附近的房价贵得离谱,简直是抢钱,普通上班族哪可能买得起?所以一般人都只能望而兴叹,连想都不敢想。而住
得起那一带房子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商场望族,个个是有头有脸、举足轻重的人。
她不好意思直接点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谁知道他一点也不领情。
“我记得附近有一栋别墅,主人打算脱手。不过那房子很大,还有个偌大的庭院,所以价格贵得令人不敢恭维。”她说得够明白了,相信他该会打退堂
鼓。
黎言中笑了笑,仿佛并不把她口中贵得离谱的价钱放在眼里。
这个人八成在国外待太久,浑然不知台湾房价的夸张和离谱。
“其实你可以找一天去看房子。”等你看到它的“壮观”。知道它的昂贵价格,相信就会另觅良居了“老实说,住在郊区的优点不少,不过缺点也挺多
的,你最好多加考虑。”
“谢谢你的建议。”
他面前的女孩苦口婆心的想要他打消念头,大概是怕他买不起而自尊心受损吧!对于刚认识的人就这么热心,现在这种人在社会上已经不多了。因而他对
她的好感油然而生。
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不受教。靖泉微觉生气。她暗暗打量他,他的身形高挑,体格壮硕,举手投足间有一股特别的悠闲气质,看得出是好家庭出身的男
人。而他身上的 POLO 衬衫和宽松牛仔裤显示出他应该是“普通”好家庭出身,不是“非常”好家庭出身。虽然不该以外表取人,但凭他的年纪,说他有能力
买下那栋别墅,靖泉压根不相信。要不然就是这个人妄自尊大,从不曾站在磅秤上称称自己有几两重。
算了,她也算仁至义尽,不劝了。
黎言中默不出声的接受靖泉打量的眼光,自己也藉此机会打量她一会。
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精致无暇的完美五官,高挑的身材是上好的衣架子。这样的女孩令人惊艳,气势也该是惊人的,但她与生俱来的柔美气质、衣
饰上的朴实削去了锐气,呈现了自然个性。
靖泉不好意思肆无忌惮的打量他,所以当黎言中将视线调向她的盈盈双眸时,她还在瞟他。
他抓住她眼神再次瞥向他时,出声问道:“研究我很有趣吗?”
靖泉微惊,像偷吃糖被抓到的小孩般迅速涨红了脸。既然被抓到了,干脆就大方承认。“对啊,因为你长得帅,百看不厌。”
“刚好。”黎言中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果。“这是我从筱琦那偷来的,本来打算独自享用,现在就忍痛送给你这位嘴巴甜的美女吧!”
“把美女这两字去掉吧!”靖泉忙将糖果放进包包里。“我可不打算把糖果再还给你。”
“美女,你不会是当真的吧!”黎言中大惊失色。“这可是最后一颗糖果了。相信貌美如花、蕙质阑心、出尘飘逸、亮丽动人的你,心地必定也是温柔可
人、善解人意,更不会夺人所好,拿走我心爱的一颗糖果吧。”
靖泉快被一连串成语给砸晕了。
立于站牌下,靖泉以同礼回敬。“大哥,你长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仪表出众,所以我相信胸怀开阔、虚怀若谷、品高德重的你不会小气吧啦的和弱小
女子争一颗糖果吧?”
靖泉说完,只见黎言中扳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突然迸出话。“少我一句,你输了。”
“什么少一句?”靖泉听得一头雾水。
黎言中将刚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背出,再将所有夸赞的词句挑出。
“一样啊,你说六个,我也是六个啊!”
“ NO ! NO ! NO !”黎言中摆摆手指头。“因为你骂我小气吧啦,所以要倒扣一句,仅剩五句。”
“管你五句还是六句,不还就是不还!”
“你……”一辆公车经过,黎言中故意不拦下它。“你的公车跑了。”他幸灾乐祸的朗声大笑。
“你好过分!”靖泉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谁叫你不还我糖果。你没听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一个大男人站在路旁和一个女孩子为了一颗糖果斗嘴,传出去准笑掉人家大牙,但他却不以为意,
反而引以为乐。
“君子亦重然诺!”靖泉漾着满满笑意,紧抱着包包,铁了心不还他糖果。
“那我们玩个游戏,赢的人可得到糖果。”他并非真心想拿回糖果,只是打算在公车来之前和靖泉增加彼此的熟稔感。
他对靖泉颇有好感,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从她身上得到他想知道是事。
“就算我输了也不还给你。”她故意绕个圈,和黎言中调换位置,面对公车驶来的方向。
基于安全关系,她十点以前得回到家,若黎言中报私仇,故意不拦下公车,而这里又不见其他人候车,到时苏娴牡么虻缁跋蛄辞缶攘恕?
“嘿!你这是赖皮行为。”
“我又没答应要和阃嬗蜗贰!彼鞴砹场?
一辆公车驶来,正好是靖泉搭乘的号数,她忙扬其手。
“就是不还给你。”她得意洋洋的跳上公车。
坐定位后,靖泉隔着玻璃窗朝黎言中挥手,想不到他竟回给她一个鬼脸。
靖泉二话不说也还他一个鬼脸。
一路上,靖泉的唇边一直荡漾着笑意。
又认识了一个朋友,真好。
第二章
由下车站牌到连家至少还得走十分钟的路程。靖泉回想读大学时,每天骑车往返学校、家里只需五分钟,现在呢?转两趟公车还得走上一段路,实在不习
惯。面对长长的回家的路,她不免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怕嫁不出去?”
“不是!”靖泉很自然的否认,猛地怔了下,然后往旁边一瞧,身旁不知何时跟着一辆摩托车,骑士笑眯眯的对着她。
“是你?”靖泉惊呼。
“大老远就看见你了。”黎言中笑说:“一个人长吁短叹的,什么事不愉快?”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回家得走这么长一段路,之前还要转换两趟公车……”
“懒虫,这么一点路就喊累?”
“可不是……”靖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其实她真正烦心的不是交通不便,也不是下车后这段路的长短,而是连伯母的态度。每次只要她和连舜讲几句悄悄话,或互使个另有深意的眼色,连伯母
就会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大有好事在望之姿。
若她知道他们两人的谈话内容都围绕在袁沅身上,不知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上来!”黎言中拍拍后座。“这样你这只小懒虫就不必走路了。”
靖泉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快到了,谢谢你的好意。”她故意讲得咬牙切齿。“对了,你找到房子了吗。”
“找到了。”
“在哪?”
“你介绍的那一家。”
“真的?”靖泉讶异得嘴巴险些合不拢。
看样子,这个男人不是深藏不露,就是多金的第二代企业家,她完全看走眼了。
“不对呀!”她心生奇怪。“我又没告诉你那栋房子在哪。对了,你又怎知我住在这附近?”
他顿了一下。“我问筱琦的。”
“说得对。”靖泉霍然开朗。“你真的买下了?一个人住?”
“不然还有谁?”
“你太太呀!”她才不相信筱琦说的。这样一个外形佳,家世背景又好的男人会没有另一半?鬼才相信!至少也有女朋友。
“没有。”
“喔!”她不知为何竟有宽心的感觉。“和女朋友?”
“没有。”
“没有?”靖泉眼睛瞪得可大了。“真的没有?”
“没有!”他再次郑重否认。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靖泉忍俊不住地扑哧一笑。“我们好像在演双簧,一搭一唱……”
“夫唱妇随。”黎言中顺口的接下。
靖泉的双颊瞬间染红了。“你少乱用成语。夫唱妇随不是这样用的。”
“对不起,我在国外呆久了,中文都生疏了,可不可以请你指导我该怎么使用呢?”他狡黠的目光盯在她脸上。
“我告诉你,出了这条林荫大道。往右骑约二十分钟就进入市区,那里有很多家书局,自个去买本辞典查查吧!”
“你告诉我不是比较快?”
“求取学问的过程总是艰难的。”她随口乱扯,恰好连家也到了,靖泉忙转过头,指着屋子,藉此躲开他引人脸红心跳的注视。“我家到了,要不要进来
坐坐?”
“不了。”他的脸上虽是笑着,眼神却没了光彩。
“那……再见了。”靖泉有些依依不舍的推开镂花铁门走进去。
进了大门,行经喷水池时,靖泉不经意的回头瞟了一下,黎言中仍停留原地,而且……在看着她?靖泉的心猛地一跳,但再仔细端详,发现他的目光略过
她,投向远方,她惊异的转过头,看到站在屋子门口的连舜。
“今天的课不是排在上午而已,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连舜略带焦急的问。
“我去逛了一下。”靖泉解释。“你才奇怪,难得今天准时下班。”
“我有事要跟你说……”他眯着眼往前瞧。连舜有轻度近视,若没必要,他是不戴眼镜的,像现在就没戴。
“门外那人是谁?”连舜觉得他的身形很是熟悉。“同学?”
“不是。”靖泉顺着他的眼光往后瞧。
这时,黎言中似乎觉察连舜和靖泉的注视,立刻将车子骑走。
“他是同学的亲戚。”靖泉等到他的身影完全隐没才转回头。“前不久才认识的。”
“是吗?”连舜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想确定什么又拿不准方向。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喔,对了,快进来,我有袁沅的消息了。”
“真的?”靖泉兴奋的拉着他走进客厅。“快告诉我,她在哪?”
“别急。”连舜朝靖泉使了个眼色。
靖泉这才发现连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于是连忙闭上嘴。难怪刚刚连舜在提到袁沅的名字时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幸好她没因一时兴奋冲口而出,否则事
情就大乱了。
连母听到靖泉清脆声音,忙转头道:“小舜等你好一会儿了。”随即一脸神秘兮兮的暧昧笑着。
连舜和靖泉颇感尴尬又有些无可奈何的对看一眼,这一瞧,靖泉才发现她的手尚挽着连舜的胳膊,连忙松开。
难怪连伯母会笑得乐不可抑,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妈,我们上楼了。”连舜边说边拉着靖泉快步上楼,免得连母又要说出令人尴尬、不知如何自处的话来了。
“她在哪?”一进连舜的房间,门刚关上,靖泉就忙不迭急问。
“她一直待在法国。”他回答,并递了一杯柳橙汁给靖泉。
两人相对就坐。
“她现在情况如何?”
“在法国西部一座小城当老师。”
“结婚了吗?”
“好像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