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后,段清狂突然拉来纤雨的手腕将玉镯子戴上去,再将另一只戒面上镶着质地色泽与玉镯相同的方玉的铜戒套在自己的左手上,彷佛它们原本就该在那儿似的。
段霜霜这才坐到他们面前,脸色依然严肃,语气更慎重。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事,也许难以理解,或者令人难以置信,这都无所谓,我只要你们谨记在心即可。」
段清狂瞄了一下手上的玉戒,又看回段霜霜。「妳说吧。」
「我尽量简单的说,否则你们会搞胡涂。首先……」段霜霜来回看两人一眼。「我得老实说,小哥,纤雨本来就是宋育群的妻子,是你先抢了他的妻子……」
段霜霜整整说了半个多钟头,段清狂与纤雨全然没有插嘴的机会,因为他们完全听傻了。
她在说神话故事吗?
「……所以他们两个一直追着你们,朱美伦是不甘心,宋育群是要抢回他的东西,但是他们一直无法成功,因为你付出了代价,而且你始终不后悔。然而在这一世……」段霜霜的神情更形凝重。「因为你是在这一世抢走了他的妻子,所以在这一世他也会有一个机会抢走你的妻子……」
即使不信,段清狂仍忍不住脱口问:「什么时候?」
「你抢走他的妻子时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虽然那两个孩子并不是纤雨为他生的,却是纤雨亲手将他们抚养长大成人的,所以当他和纤雨各自拥有一个孩子时,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他会怎么作?」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他和纤雨的孩子恰好是一男一女时,他就会不顾后果直接把纤雨抓去,关禁她,占有她,凌虐她!」
纤雨抖了抖,段清狂用力握紧她的手。
「那如果不是一男一女呢?」
「他就不会直接把纤雨抓去了,而且他的机会仅有一次,所以只要你能彻底实现你的誓言,坚决不后悔,那么你就可以永远摆脱他了,从下辈子开始,无论他是不是仍企图抢回他的妻子,他也找不到你们,因为你们的恩怨已了了!」
吁了口气,段霜霜又说:「就如同我告诉朱美伦的:一切恩怨启始于这一世,也将了结于这一世。自下一世开始,只要你不打破玉镯或玉戒,依然愿意付出你的健康为代价,那么你和纤雨将可以生生世世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再也没有人会来骚扰你们了!」
段清狂呆了半晌,揉揉太阳穴,再看着段霜霜好半天,又甩甩头,好似仍难以理解她所说的一切。
「那妳……妳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
段霜霜笑了。「小哥没听过吗?有些人一出生就带有前世记忆。」
「妳就是?」段清狂惊讶地问。
段霜霜颔首。
「那妳是……」段清狂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问。
段霜霜却可以猜得到他想问什么。「小哥,我一直都是你妹妹,也就是那时候决定找人去杀你的人,所以才会一直追着你,虽然那是命中注定的,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因此对你始终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就连大哥也是……」
「大……大哥?!」段清狂更惊诧了。「他是……」
「动手杀你的人,不过他没有前世记忆;还有三哥,他是当时去找大哥来杀你的人,他也没有前世记忆;至于二哥嘛……」段霜霜轻咳一声。「他是后来不幸爱上你的人。」
「嗄?!」
「他一直跟在你身边帮助你,结果不小心爱上了如此深爱纤雨的你,所以决心守护你的幸福。幸好他也没有前世记忆,否则真会痛苦死了。」
张着大嘴,段清狂只是呆望着段霜霜,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还有……」段霜霜突然转向始终楞着发呆的纤雨。「妳们班代,他一直特别关照妳,对吧?他就是妳的贴身婢女宝月,而王秀珠,则是小哥的贴身婢女。除了宋育群、朱美伦与蓝少谦之外,所有人的缘分将会一直延续下去,因为我们这些人和你们是彼此有心相互眷念着对方的。」
「天哪,连蓝少谦都扯进来了?」段清狂忍不住又脱口道。
「他是那位大少爷。」
「欸?他又是怎么跟来的?」
「因为他只记得你,他的灵魂失去记忆了,却一直感受到宋育群对你的恶意,所以他只记得你,也因此而自觉亏欠于你。」
「那……这些妳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带你去大陆看的那位大师,他就是那位和尚,是他告诉我的。」
「不会吧?他也是?」
「他跟我同样拥有前世记忆。」说完,段霜霜看看仍是似懂非懂的纤雨,再瞧向段清狂。「听小哥说话的口气,应该是搞懂这一切了?」
「不,一点儿也不懂!」段清狂不假思索地断然道。
段霜霜失声大笑。「可是你们会记住,对吧?」
迟疑了下,段清狂才不情不愿地说:「想忘也忘不了。」
「那就行了,我明天就要到美国去,希望能提前修完这学期的学分,不过无论如何,在明年初纤雨生产过后,我会立刻赶回来。另外……」段霜霜踌躇了下。
「小哥,朱美伦是真心爱你的,所以她才会那么不甘心,老实说,我还真有点同情她,但是,小哥,你一定要提防她,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女人是最温柔的,可也是最恶毒的,你要慎防!」
「不用妳说,我也会离她远远的!」
「还有……」段霜霜更迟疑了。「有个人没有出现,我有点担心……」
「拜托,还有谁啊?」
「是……」段霜霜犹豫了下,继而摇摇头。「算了,她也不是每一世都会出现,或许这一世她不会出现了。」
「为什么只有他不是每一世都会出现?」
「因为她只是抱着纯粹的恶意而来捣蛋的,只要看到别人痛苦她就开心。」
「哇靠,也有那种人!」
「那种人多得很哪!」
这天晚上,段清狂怀抱着纤雨,两人都睁着大眼睡不着。
那种事,真的能相信吗?
未免太玄了吧!
但是……
「纤雨。」
「嗯?」
「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会后悔的!」
* * *
九月中,段清狂带着纤雨回到了台湾,很骄傲地向三位哥哥们宣布:他一次也没发病,他们替他安排的医生,除了按时身体检查之外,他一次也没用到。
够了不起了吧?
九月底开学后,同学们一见到纤雨就忍不住揶揄她:才新婚不到三个月,哪儿来五个月的身孕?
偷渡?
朱美伦仍追着段清狂跑,同学们开始觉得她有点过份了。
她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啊?
「大哥!」
砰一下门被撞开,段仕涛闻声抬头--------其实也不必抬头看就知道是谁,只有某位特权人物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闯进他的书房里来。
「啊,刚好,二哥也在。」段清狂一进来就坐到段仕涛的书桌上去了。「我想问一下,最近宋育群有什么异样吗?」
「没有,」段涤臣毫不犹豫地回道。「除了有个女人替他怀了一个孩子之外,不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嗄?真的?」段清狂惊讶地扬起双眉,随又蹙拢。「他没有打算和那个女人结婚吗?」
「不可能,宋育群不但偏好美艳丰满型的女人,而且喜欢同时和很多女人来往,玩腻了就换,所以他找上的女人都不是很正经的女人,白痴也知道那种女人不适合娶回家,至少不适合他的标准。」
「他的标准?」段清狂冷笑。「是要能逆来顺受,心情不好供他打骂,容忍他在外面的花天酒地,还得心甘情愿地为他养育别的女人生的小孩吗?」
段涤臣颔首。「类似。」
「所以他才会挑上纤雨。」段仕涛搭了一腔。
段涤臣瞟去一眼。「没错。」
段清狂沉吟片刻。
「二哥。」
「嗯?」
「帮我盯住那女人,我要知道她生的是男或女。」
「为什么?」段涤臣纳闷地问。如果他不是够了解弟弟,他会以为那女人的孩子是弟弟的。
「你不用管为什么啦,反正……」
「清狂!」
忽闻一声强力呼唤,三双眼不约而同转注门口,一颗小脑袋蓦然钻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啊,大哥、二哥。」先对段仕涛与段涤臣微笑打招呼,再敛去笑容调回去对准自己的老公发炮,「清狂,你又忘了吃药对不对?」纤雨愤怒地质问。
「吃药?」段清狂缩了一下脖子。「呃,我待会儿就去吃。」
「待会儿?已经过了半个多钟头了耶!」
「安啦,安啦,老婆,」听纤雨口气不对,段清狂赶紧上前安抚。「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发病了对不对?那……」
「那是因为你都有按时吃药、进食、休息,没有脑筋秀逗偷跑去做什么过度运动,」纤雨非常认真地说。「你不要一回台湾来就开始马马虎虎随随便便,别忘了你还要上课……啊,还得重修两科呢!总之,你什么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了吃药,也不能忘了不可以过度劳累!」
看她严肃的眼神,凝重的语气,段清狂不禁愁眉苦脸地拼命唉声叹气。
打从段霜霜告诉他们那些天方夜谭102夜之后,纤雨就开始愈来愈神经质了,比他这三个有变态恋弟情结的哥哥,以及变态恋兄情结的妹妹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在她背后贴上“变态恋夫情结”的大字报!
「好嘛,好嘛,那我现在就去吃嘛。」
「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忘了!」
「是,老婆大人!」
见段清狂驯服地跟在纤雨后面离去,段氏二兄弟对视一眼,不禁哂然失笑。
看来再无法无天的恶人也是有克星制的!
* * *
「喂,段清狂,又来了耶!」
漫不经心地往教室后门口瞟去一眼,段清狂摇摇头,又望向黑板继续抄他的笔记。
只要两天碰不上他,朱美伦就会逃课跑来等他下课好逮他个正着,那副花痴模样不要说女生了,连男生们都觉得好难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同学跟在她身边了,有也是贪图在她身边可以得到的好处。
一下课,朱美伦就直闯进教室里来。「段清狂,你没课了对吧?我……」
「抱歉,」段清狂兀自收拾课本笔记,看也不看她一眼。「我要去找老婆,没空理妳!」
「可是她还有两堂课,我可以陪……」
「那我要回家了!」
虽然已脱离“奴隶”阶级,蓝少谦仍会自动跑来送他去找老婆,这会儿一听他说要回家,不禁怔了一下。
「回家?你家到底在哪里?好象都没人瞧见过你到底是怎么回家的呢!」
段清狂嘻嘻一笑,「你想知道我家在哪里?那就先送我到图书馆后吧!」跟着,他掏出手机来。「喂,纤雨,是我啦……嗯,我先回家喽……好,掰!」
图书馆后的樱花道前,不仅朱美伦兴高采烈地紧追着来了---------终于可以知道段清狂他家在哪里了,一大堆好奇的同学们也随后跟来了,想看看段清狂的家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他老是莫名其妙的从校园里不见?
「走吧,樱花道尽头就是我家啦!」
「欸?!」众人惊叫。「樱花道尽头就是你家?可是那不是校长他家吗?」
「错,是我家,校长是我表姨父。」
「那……那就是说,J大……J大是……」
「是段家的,理事长是我大哥。」
在连连惊呼声中,众人不知不觉地跟在他后面走,直到半途,两旁树林中突然窜出两位健壮结实的保安人员。
「四少爷?」两对机警的眼眸询问地望向段清狂身后。
段清狂微微一笑,回转轮椅,「抱歉,各位,今天我有点累,就不招待各位了,改天……」他有意无意地朝朱美伦瞟去一眼。「再请大家到我家玩,OK?」
当然,所谓的大家是要扣除某号花痴一名。
众人迅即会意。「OK!」
朱美伦则两眼冒火地被保安人员挡住,眼睁睁看着蓝少谦推着段清狂越走越远,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回到家中,她疯狂也似地闯进父亲的书房里。
「爸爸,你到底帮我想到办法了没有?」
朱议员深皱其眉。「美伦……」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否则我死给你看!」朱美伦撒泼地叫道。
朱议员叹气,取下眼镜。「不是我不帮妳,美伦,而是我帮不了妳呀!」
「爸爸有钱又有势,怎么可能帮不了我?」
朱议员苦笑。
「美伦,即使是总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我只是个小小的市议员。」
「才不小,爸爸的权势很大,谁都嘛知道。而段清狂……」朱美伦想到段清狂的家。「就算他家也很有钱好了,可是一定跟政治势力扯不上关系吧?那样爸爸就可以用权势压制他、威胁他……」
「美伦!」朱议员猝喝一声,打断她旁若无人地继续敲打她的如意算盘。「我请人调查过了,没想到段清狂是那个段家的人,而那个段家到底有多富有,我说了妳不一定能够了解,然而段家虽然跟台湾政界毫无关系,可是段家老大的未婚妻是美国总统的幕僚秘书之一,段家老二的未婚妻是英国上议院院长的侄女,段家老三的未婚妻是苏俄驻美国大使的女儿,美伦,这样的家族爸爸惹不起呀!」
朱美伦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说,不要再执着于那个段家老四了,」朱议员苦口婆心劝导。「人家都结婚了,妳还缠着人家干什么呢?太丢脸啦!」
「我管他丢不丢脸,我就是要他!」朱美伦蓦而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他,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朱美伦顿住,眼神忽尔抹上一层迷惘。「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他不可,我只知道他一定得选择我,他……他欠我的……」
「他欠妳的?」朱议员更疑惑了。「他怎么欠妳的?」
「嗄?他欠我……我有这么说吗?」朱美伦似乎更茫然了。
见状,朱议员开始不安了,他忙起身去抱住女儿。
「美伦,放弃他吧,爸爸会替妳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的!」
比他更好?
可是她非得让他选择她不可呀!
只要一次,一次就好!
他一定得选择她,否则……否则……
她死也不甘心!
* * *
段涤臣匆匆行入后宫,绕了半天却发现里面没有半个人,最后发现凉台的落地窗开着,便走出凉台进入果林内,不一会儿,果然发现段清狂和纤雨一人一边正忙着摘撷不同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