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呀!他的脑筋还可以动嘛!虽然不能太勉强,只能轻轻松松的来,但有些细节、有些构想除了他以外,别人考虑不到也想像不出,譬如那些生意上的企画,他可以动脑,由你来执行,这样谁敢说他没用?”
“有。”
“谁?”
“他自己。”
“……所以我说他是不顾旁人感受,无法沟通又不可理喻的大沙猪!”
是吗?段清狂问自己。他是这样吗?
正思忖间,突然一只纤纤玉手俏悄摸上他肩颈部位轻轻揉捏着。
“对吧?清狂,你承认你是沙猪吧?”
咦?她居然知道他早就醒了,这女人真是太了解他了!
不过,他还是不想示弱,可是……“喔……天……好……好舒服……”愉悦的呻吟声不自觉溢口而出,段清狂就像只被搔抓脖子的小猫咪,明知道很丢脸,可就是忍不住喵喵叫。
“承认吧!”
“该死……你……你卑鄙……”
“承认吧!”
但是,段清狂太有志气了,他依然打死不承认,不过他喝下了药,再让纤雨揉捏着他的肩颈,令他喵喵叫着坠入天堂般的沉睡中。
男人拚了就不会输,小猫输了没关系!
WWWWWWWWWWWWWWWWWW
小年夜前,蓝家的人一个不少的都回来了,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人物。
段清狂捂嘴轻咳后放下手巾,幸好上面已没有呕血了,文涤臣暗自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又拎了条毯子盖到他身上去。
“哇咧!”段清狂呻吟。“你知道我已经盖了多少条被子,毯子了吗?”
“多一条不会压死你的!”
白眼一翻,又轻咳两声后,“那家伙……”段清狂指指明园方向。“如何?”
文涤臣微微一笑。“根据最可靠消息来源指出。蓝少谦也请来了两位武林高手,轻易便制服了那只雌老虎,然后蓝大少爷就和那位蓝大少奶奶关在房里一整天,出来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他还真悠哉!”段清狂喃喃道。
“……下一步他的目标应该是这儿了,不过,有咱们的聂大侠在,除了吃瘪之外,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
“那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咱们的聂先锋会完全按照元帅的指示进行,不成功便提头来见!”
段清狂好似看神经病一样斜眼瞪住他。“太夸张了吧?”
文涤臣仿佛没听见。“还有蓝大小姐那边,她也拍胸脯保证说绝对没问题,如果不成功便……”
“喂喂喂!不是她也要提头来见吧?”段清狂大惊小怪的叫道。
文涤臣忍住笑。“不,如果不成功,便赖到成功为止!”
“这还差不多。”段清狂松了一大口气。“哦!对了,差点忘了,外头还在下注吗?”
“嗄?”
“就是那个赌下肖子或雌老虎哪边厉害的啦!”段清狂略显不耐烦。
“啊,有啊!不肖子和雌老虎没有一块儿出现过就不算赌局终了,干嘛?”
“有吗?太好了!”段清狂倏地咧嘴一笑。“每边各给我下一万两,明年我就要给他来个双杀!嘿嘿嘿,这下子我可削翻了。”
文涤臣瞪住他半晌。
“如果有人说你没用,我第一个跟他拚老命!”
段清狂笑容灿烂无比。“好,下一个是……啊,我老爸!”
“老爸?”
“就是我老爹啦!”
“哦!今年的收益帐簿我已交给蓝老爷看过了,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明年要把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你,他打算过点悠闲的日子。”
段清狂蹙眉想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不过最好一件件来,否则纤雨一定会哀哀叫。”
文涤臣一呆。“哀哀叫?”
“抗议。”段清托懒懒地做翻译。
文涤臣愣了一会儿。“好奇怪的语言。”
段清狂得意地哼了哼。“那是你没知识!”
文涤臣双眉一挑。“二公子,请问,你为什么都不问我是不是知道了你们的……呃,那个事?”
“何必问?”段清狂慵懒地靠在好几颗大枕头上,“明明已经知道了,问了不等于白痴,平白让你找到机会问我一大堆不好问纤雨的事,对吧?不过现在你既然忍不住先问我了,好吧,那就问吧!你有什么不能问纤雨,又好奇得要死的问题?”
晚一些时,文涤臣退场,纤雨端着食盘上场。
“我跟那女孩子谈过了,”她把药碗端给他。“她说是为了追你才被拉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时代里来,所以她要你负责。”
一口喝干了药,段清狂再以询问的眼神望住她。她拿回药碗,换了一碗粥端给他。
“我告诉她没人要她跟来,是她自己要来的,所以她得自己负责。况且,她能出现的机会少之又少,一年可能只有三、两回,真正活在这世界里的是若香,她没有权利剥夺若香既定的生命。”
“说的好。”段清狂低喃,喝了一匙粥。
“而且,你爱的是我不是她,要你负责太没道理了。”
段清狂瞅着她,笑了。
“所以,我叫她乖乖的待在若香体内,就当是看场电影好了,等若香生命终结时,她也可以自由了。”纤雨温柔地拿手巾拭去他唇边的粥渣。“就算她不喜欢这样也不行,因为我们帮不了她。”
冷笑,“她一定很火大,”段清狂说。“她老爸是个颇有势力的市议员,在学校里也是个呼风唤雨的女王,以为每个人都得听她的,偏我不甩她那一套,所以她追我追得很紧。”
“希望她在若香体内时,多少能学到点什么,也不枉她来这一趟,否则……”纤雨摇摇头。
“才怪!”段清狂嗤之以鼻地一哼。“告诉你,她才不理你那一套,只要她有机会出来,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种事就交给我吧!”纤雨淡然道。“女人由女人来应付最合适,无论她有多跋扈,在这儿我是少奶奶,她是小小的妾室,也没什么好嚣张的。”
“既然你有把握,那她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不过……”纤雨蹙眉。“孙夫人那边我就没辙了,毕竟她是长辈,有些事也不适宜让她知道,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唇畔又扬起得意的笑容,“安啦,安啦!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段清狂胸有成竹地放胆大声说话。“等聂仕涛处理好那家伙,霜霜也说服了她老娘,明年蓝老太爷要带妾室叶小姨娘去游山玩水时,你看继室孙大夫人抢不抢着跟去!”
纤雨噗哧失笑,“你真贼啊!”接过来空碗,“还要再吃吗?”
“要,”段清狂轻松地往后靠,疲惫地阖上眼。“你喂我。”
纤雨柔笑着又舀了一碗粥喂他。“这两天胸口还会疼吗?”
“不会了,只是有点痒而已,不碍事,别乱操心。”
“清狂……”
张口,含下一口粥。“嗯?”
“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又张口。
“后悔拿自己的健康换来这一世的相爱?”
“生生世世。”他订正,再含下另一口粥。“废话,当然不会。”
“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
“嘿嘿嘿!要打赌吗?”
尾声
清雍正初——
“你输了!”
一只中指戴着一枚玉戒的手从棋盘上徐缓地收回去掩口轻咳,另一只戴着一只同样色泽质地玉镯的柔荑立刻扔下棋子儿移到他胸前温柔地揉搓着。
“又痛了吗?”
“你……你输了……”身穿翻毛皮马褂,年近四十的男人越咳越厉害,却仍坚持着。
“是,是,是,我输了,我输了!”碧绿长袍,墨绿丝绸坎肩儿,如意头,还踩着一双高底鞋的女人没可奈何地轻叹。“没见过你这般倔的人。”转个身端来热茶让他轻啜。“好点儿了吗,郡王爷?”
阖眼蹙眉喘了好半晌,男人始睁眸绽开一抹虚弱的微笑。“我好得很,福晋。”
蹲在锦榻旁,女人拿来他冰冷瘦弱的手贴在娇靥上,低柔地喟叹,“真希望你的辛苦能由我来承受。”
“那我可不依,”男人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我可不要看你病恹恹的,我会心疼的。”
“我就不会吗?”女人噘嘴不满地咕哝。“你好自私,一阵风来你就咳得半死,让我心疼得比生儿子还痛;一个激动你又吐得满地血,教我慌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寒来你更是躺在床上三、两个月起不来,令我焦虑惶急得恨不能……”
男人及时捂住她檀口。“别说,我是辛苦了点儿。可这不刚好吗?不这样我们哪能有这般悠闲的日子过,早被皇上一刀两砍肃清了!”
女人无言了。
“所以说,一得必有一失,可一失也必有一得,”男人拍拍她的手。“如果我不是这般病弱,皇上会放过我们吗?虽说是亲兄弟,可只要对他的皇位有威胁,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女人两眸轻扬。“可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承继皇位呢?大伙儿不都看好八阿哥与十四阿哥吗?”
原是懒散无神的眼瞳忽地亮起狂傲的神采,男人唇畔溢满得意的笑。“我知道二十个兄弟们都瞧不起我这个药罐子,可只有我看得清清楚楚,四阿哥必定会不择手段的夺得皇位,事实证明的确是如此,而我选择支持他更是正确。虽说可怜了八阿哥与十四阿哥,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如果不能认清这点,只好大家死成一堆了!”
“就因为你支持他,所以,他一登上皇位就将你由贝子加封为郡王。”女人喃喃道。“其实若非体弱,你比他更有资格当皇上。”
“对那我可没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男人轻抚女人娇靥,“怎么,你想当皇后?”
女人吐了吐舌头。“才不要!现下你只有我一人,我才不要去跟三宫六院那子女人抢你呢!”
男人爽朗的笑了。“所以说,我还是当个病病弱弱的郡王就足够了!”
深情的瞳眸凝住在男人脸上,“倘若可以的话,下辈子……”女人呢喃。“我再嫁给你好吗?”
男人轻咳两声,又笑了。“你不嫁还不行,我要定你了!”
“可是……你找得到我吗?”
“会的,我一定找得到你的!”
CCCCCCCCCCCCCCCCCC
民初——
“找到了!”
一袭长衫飘飘的年轻人兴奋地伸出手,与另一只嫩白的柔荑不约而同伸向古檀木盒,好似抢东西似的,随即又同时停了下来,两人同样尴尬。
“这……”年轻人觑着盒里。“我……我想要那只玉戒,你呢?”
“我要那只玉镯。”
年轻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我从小就一直梦见这只玉戒,好像无论如何都得找到它似的,现在终于让我找着了!”
“咦?我也是耶!我从小就梦见那只玉镯,所以一直在找……”
“欸?真的?”年轻人这才把惊讶的视线移到身边的少女身上,但见那少女绑着两条乌溜溜的发瓣,合身的旗袍裹住她匀婷的身材,五官清秀,一眼看上去舒服得很。“你好漂亮!”他不由自主地脱口道。
少女脸蛋嫣红。“谢谢,你也很好看。”
年轻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忙干咳两声以掩饰尴尬的气氛。“那……你买玉镯,我买玉戒。”
但一问价钱,少女就变了脸色,年轻人忙问:“怎么了?”
少女勉强笑了一下。“我……我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
“咦?啊……你等等!”毫不犹豫的,年轻人付清了玉镯和玉戒的钱,然后把玉镯递给少女。“请收下,反正我也不戴镯子。”
少女本想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送的东西不能不收。“谢谢。”她收下了,而且还让他替她戴上了镯子,那一瞬间,她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预感,好似她的生命终于走到正确的路线上了。
两人相偕走出店外,少女正想再向他道一次谢并道别,不料年轻人却突然往她这儿倒过来,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抱住他。
“你怎么了?”
“对……对不起……”年轻人惨白着脸低吟。“我……我头好……好晕……”
虽然年轻人很瘦,但少女仍抱不住他,只好当街坐在地上让他半躺在她怀里。好一会儿工夫后,年轻人终于缓过气来。
“我一出生身子就很不好,几乎天天都在吃药,大夫说我一辈子都会这样了。”他轻叹。“不过,幸好我的脑子没有问题,还能接下家里的生意,自己赚自己的医药费。”
少女目光同情地瞅住他。“这样不是很辛苦吗?”
年轻人马上又换上一脸骄傲自信的笑容。“只要懂得如何运作,辛苦的是别人,不是我。”
少女点点头。“你现在还是很不舒服吗?”
“好多了,不过……”年轻人泛出一丝苦笑。“还是起不来。”
“没关系,我抱着你,你想休息多久都不成问题。”
“……你会一直抱着我吗?”
“对,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抱着你。”
“即使是……一辈子?”
“……对,即使是一辈子。”
“生生世世?”
“……对,生生世世。”
JJJJJJJJJJJJJJJJJJJJJJJ
此时此刻(就在各位看着这本书的这一刻)——
“我抱住你了!”
“可……可是我……我……”差点被破石砖绊一跤的三十多岁男人紧攀住女人的肩膀,好似已站不住了。
“头晕吗?你还是坐着让我来推你吧!”
坐回轮椅上的男人,瘦弱且病恹恹的,却掩不去他眼底的狂放不羁与桀骛不驯。只微风轻拂,他便禁不住掩口剧咳,女人立刻停下来揉搓他的胸口。
“累了吗?胸口痛吗?”
咳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喘过气来,凝睇女人担忧的清丽五官,他笑了,枯槁的五指温柔地包住她的柔荑,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铜戒,戒面上是一块方形玉,与女人手腕上那一只玉镯同样色泽质地的玉。
“不必这么紧张,我这没用的废物身子一出生就是这样,只要不下地走路便不会糟糕到哪里去,放心好了。”
“可是我无法不担心呀,”女人蹲下去偎在他膝头上,“我不在意你身子有多差,只在乎能否与你相爱生生世世,直至永永远远,所以……”
“会的,我们会的,”男人仰起清瘦的脸庞对淡淡的蓝天露出自信的微笑。“生生世世,直到永远,我有这个预感。”
在男人宛如赌咒般的誓言下,女人手腕上的玉镯与男人指上的玉戒在灿烂的阳光辉映下,忽地同时闪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狂!
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