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白衣文士突然拿扇子敲敲紫袍年轻人,一副他说就算,就这么决定了的表情。
“不,你去!”紫袍年轻人立刻拍掉他的扇子,脑袋一撇,表明了打死他也不去。
“你有经验,当然是你去呀!”
“就是因为我有经验了,所以才应该换十师兄你去,妈的!上回事后我被九师兄修理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不知道!”白衣文士推得一干二净。
“总之,这回九师兄一定会对我有所戒备,我怎么可能点得到他的睡穴呢?所以说啊!嘿嘿嘿……这回当然要换十师兄你去,因为你的功力比师弟我高嘛!对不对啊?十师兄。”最后那三个字一听就谄媚得很。
白衣文士才不上他的当。“我是师兄,我叫你去你就去!”
紫袍年轻人更不吃他那一套。“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说不去就不去!”
“钦?有没有搞错啊?师父没有救你要听从兄长的命令吗?”
“没有,师父只教我保住老命要紧!”
白衣文士猛然起身。“你敢不听我的话?”猫咪尖叫一声跑掉,顺便在他的文士衫上制造出几条飘扬的布条。
紫袍年轻人更是不认输的一个虎跳起来。“为什么不敢?”公鸡愤怒地在他头上留下一堆屎后才拍翅离去。
“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教训你一顿!”
“来就来嘛,谁怕谁呀!”
话声刚落,两人对敌的姿势随之就摆了出来——他们好像已经忘了起争执的原始目的了,但,彷佛是在提醒他们,也像在配合他们尖锐的对立似的,他们才一说完,屋内的咆哮便突然升级至狂吼。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什么她愈来愈痛苦了?为什么她愈来愈苍白了?该死的,该死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两人一惊,不约而同瑟缩着往外连退好几步,先前的嚣张狂妄瞬间不翼而飞,两张脸两副心惊胆战的面孔,早已忘了前一刻两人之间的对峙,只心想着屋内的产婆不晓得遗能忍耐多久不逃出来?
面面相觊好半晌后,紫袍年轻人才呐呐道:“总……总要有一个人去吧?”
“我才不去!”白衣文士脱口道。“光听他的怒吼就知道他在抓狂了,我……我实在没有把握,搞不好我才进去就先被他给杀了!”
“那我不是更不行吗?”
“他最疼你,你被他杀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最爱说了。
“欵?”紫袍年轻人顿戚啼笑皆非。“你在说什么鬼话,这跟九师兄疼不疼我有啥关系?要不你先给我杀一下,我就去给九师兄杀一下!”
“我又不是白痴!”
“我也不是笨蛋!”
“给九师兄杀一下又不会死!”
“那你就先给我杀一下啊!”
“你……”
就在两人愈讲愈离谱、愈吵愈夸张,又逐渐恢复先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之际,一个浑厚的嗓音突然插了进来。
“咦?十师兄,小师弟,你们也来啦?真巧!欵~~那是九师兄在发火吗?哇——俺没见过九师兄这般火大哩!”
闻声,两人双眼一亮,不约而同转眸一瞧,再同时惊喜地大叫。
“十一师弟!”啊哈!不怕死的来了。
“十一师兄!”哈哈!替死鬼来了。
只见一个淳朴的傻大个儿对他们憨厚地咧嘴呵呵一笑。
“俺是顺路来看看九师兄的,你们也是吗?”
两人贼兮兮地交换一眼,旋即兴奋地一左一右夹杀过去,紧紧抓住憨厚的傻大个儿,深怕被他落跑了。
“十一师弟,你来得正好!”
“对啊、对啊!十一师兄,没你还真不行耶!”
“俺?”傻大个儿愣愣地看看右边再瞧瞧左面,一脸困惑不解。“要俺干啥?”
“笨,你没听见九师兄在抓狂吗?”
“没错、没错,十一师兄,九师兄要杀人啦……”
于是两人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把自本朝开国以来最伟大、最棘手的任务扔给他,
“咦咦?为什么……哦……哦……这样啊……原来如此,俺懂了、俺懂了,这也是不得已的嘛……好、好,没问题,交给俺行了!”
傻大个儿一听完他们的前因后果不得已论,便慷慨激昂地猛拍胸脯接下重责大任,然后,在四道怜悯英年早逝的目光中大步进入农舍中,也没想到要怀疑一下那两个家伙为什么不自个儿动手?
“……我要杀了你这老妖婆!她这么痛苦,你竟敢在这边说风凉话,什么女人本来就应该吃点苦?净是胡扯!我要……”
怒吼声倏地中断,换上另一个憨直的温厚嗓音。
“这位大婶儿,别怕、别怕,九师兄交给俺行了,你去忙你的吧!九师兄不会再妨碍你了。”
外面两人终于抹下一头汗水松了一大口气,可是……
“我想……为了确保安全,我们还是先溜了吧!”
“对,溜得愈远愈好!”
于是,金灿灿的阳光下,只见两条颀长的人影忙不迭地一左一右逃离农舍,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人影。
然后,当日头斜斜西挂时,农舍中终于传出一阵嘹亮的哇哇啼哭声,再过不久,哇哇啼哭声消失,换上另一个哇啦哇啦的大叫声。
“哇哇哇……救命啊!九师兄,您干啥用掌风扇俺呀?俺做错了什么?俺到底做错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