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唇角泛起洒脱畅快的笑意……他已开始想像自己和那又倔又辣的唐琉璃并肩而骑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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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她绝不原谅他,她发誓将来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 来,要他为今天的莽撞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小姐。”正当琉璃握拳诅咒蓝斯时,两名容貌清秀的女仆走进来,恭敬地道;“蓝斯少爷命我们进来服侍您更换晚餐要穿的衣服,我叫玛莎,她是蜜莉安。请小姐允许我们的服侍。在晚餐之前您是要直接换装,或是先梳洗一下呢?”
一出皇宫,蓝斯即严格禁止他的手下尊称他为“殿下”;改以“少爷”来称呼。〔
“不,我……”琉璃才惊讶地张开嘴巴,手脚俐落的玛莎已打开衣橱微笑地道:
“小姐,今天您想穿哪一套衣裳?”
玛莎把所有的衣橱打开后,琉璃真是惊讶地目瞪口呆,根本说不出话来……满坑满谷、数不尽的精美华裳,款式令人眼花撩乱,数目更是多得令人瞠目结舌。她敢打赌,就算让她穿到下下下辈子也穿不完。
琉璃的家境算是相当富裕,所以她什么名牌的衣服没见过?旦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不曾见过的精致完美、高贵考究,质料有丝、缎、薄纱、雪纺纱、亚麻及天鹅绒……;款式更是应有尽有,从艳光四射的晚礼服,简单优雅的午茶装,到轻便俏丽的家居服,帅气俐落的骑马装……甚至性感的睡衣。
每一件衣服都附有完整的配件,帽子、领巾、皮包、手套、胸针到皮鞋,以及适合搭配它的首饰,全部整齐地陈列着。
蜜莉安又拉开五斗柜的抽屉,琉璃才发现,竟有四大抽屉装满了精致的蕾丝内衣,而其他抽屉则放满了围巾、手帕、爱马仕的丝巾;一组组的高级珠宝;一大抽屉的名牌香水,及各式各样的皮包。
琉璃震惊的由最上一层取出一条花手帕,上面用金线绣着V.V.两个英文字母。
V.V! 琉璃楞住了……她的英文名字是VICky,而V.V正是她的呢称。
“小姐,蓝斯少爷对你好好啊。”蜜莉安无限羡慕地道:“这些衣服全是蓝斯少爷依据你的身材,传真到巴黎去要求特别订做。
并要求对方日夜赶工,在三天之内火速完成并送到绮依古堡来。而且,你刚到古堡时一直昏迷不醒,全是少爷日以继夜地亲自照顾你,不容我们插手。”
“……”琉璃依旧一语不发,拿着丝帕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与混乱之中。
她不懂……不懂他……不懂他的所做所为,更不了解蓝斯·伊尔顿这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孤介沧桑的他;冷傲危险的他;风流花心、放浪形骸的他;发狂地想要占有她的他;奋不顾身地冲出去为雷恩挨子弹的他;蛮横专制地硬将她绑来丹麦的他……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蓝斯?
她不了解他……更不懂自己。
紧盯着房间另一头的电话,琉璃咬紧下唇……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不打电话求救?虽然她没有护照无法跨出丹麦,但只要一通电话打到加拿大给大哥唐磊,她相信不用十二小时.她就可平平安安地离开丹麦,并随意进人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国家。
只是……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为何她一点也不想拨那通电话?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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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莎,我不习惯,我想……这件真的太暴露了,我还是换……”
“胡说,琉璃小姐,你拥有最美的香肩和最傲人的细致肌肤,不发挥你的优点真是太可惜了。”玛莎根本不让琉璃有更换的机会:“更何况这件衣服根本不暴露,这完美的剪裁只会衬托出你的高挑修长及脱俗的气质。”
“对啊,琉璃小姐,这件礼服真是专为你设计的。”蜜莉安亦羡慕地道:“再搭配上这串泪滴项链,多完美啊。”
更衣室里,琉璃羞怯不安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坦白说,她十分喜欢身上这套衣服,也十分惊讶,向来冷傲帅气的自己,竟也可做如此女性化且柔美的打扮。
这件晚礼服相当简洁大方,无肩、无袖,没有任何多余的设计,淡绿色的色调衬出琉璃小麦色的健康肌肤,质料是最飘逸的慕丝绫。裙摆部分趋近水草绿,并别致地绣出一朵朵高贵的莲,整件礼服是如此别出心裁且梦幻脱俗。
至于她肩伤上的绷带,只要一披上同色系的披肩,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而精致的披肩更添她行走时的飘逸妩媚。
琉璃的齐耳短发……原本她担心短发无法搭配华丽的晚礼服,但此时呈现她跟前的效果,确是令人惊讶地出色,匀称修长的她完全展露出这套礼服所表达的清新绝尘,而俏丽的短发更添纯 净与自然,使得她有如不染俗尘的化莲仙子。
而细心的蓝斯已为她准备好一组搭配的泪滴型首饰,包括耳环与项链、戒指、手链,造型十分细致柔美,与晚礼服相得益彰。
当她披上淡绿的披肩,步下楼打算穿越回廊到主屋的餐厅用餐时,蓝斯正好策马归来,沐着夕阳余晖,驭风奔驰而至。
琉璃的心狠狠地“咚”一下,她很想视而不见,甩也不甩地直接进入主屋,但不听话的双脚竟生根般牢牢黏在原地,眼睛更是无法控制地直直注视他。
不,这是罪恶的……他为何总是如此出色英俊?
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脑后,使他的轮廓显得异常深邃,不驯的黑发散乱地飞扬着,米白的衬衫被强风鼓鼓地吹起,衬衫上的三颗扣子没扣,宽阔坚实的胸膛完全敞开……紧夹住马腹的双腿更是强劲修长且蓄满力道。
原本打算直奔向马厮的蓝斯,一见伫立在廊下的琉璃,立即扣住马缰,在“魔鬼骑士”的雄健嘶鸣中,灼灿炽热地盯住琉璃。
两人遥遥相对着。当他越来越狂烈的蓝眸迅速焚烧过她的全身,再紧紧攫住她的翦水双瞳时,琉璃全身的肌肤掠过一阵奇异的战栗。
老天,她真美!蓝斯所受的巨大冲击完全不亚于她,她远超出他能想像的清艳绝美。他的眼光没有错,气韵独特冷傲的她最适合这一款礼服,粉嫩的柔绿尽责地烘托出她的婢婷纤细,及柔中带倔、又冷又傲的气质。
而此时,他在她眼中惊喜地发现不易察觉的澎湃情悸,迷惘的盈盈美眸令他心中掠过激烈的翻腾,他多想狂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拥抱她,狠狠地吻她、怜爱她,并直接拉她回哥本哈根的皇家教堂,娶她为妻。
只是,一个最残酷的声音冰冷地提醒他——他有什么资格拥有她?他拿什么来呵护她,保护她?一生一世地保护她?
她是他此生最完整的梦,灵魂深处最真的渴求,只是他要不起她。
要不起她。
冷冷地鞭挞自己后,蓝斯迅速敛起奔腾炽烈的情焰,俐落地下了马,换上平静无波的神情走向她。
第六章
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汹涌的情悸,但一开口他就发现完全失败了。
“很漂亮,很适合你。”低沉的嗓音中泄漏太多的情感,他的手还忍不住地替她拉拢略微下滑的披肩,“冷吗?”
“不,我还好。”琉璃怔怔地回答,掩不住内心的失落及迷惘。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难道是她看错了?乍见自己的第一眼,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强烈的赞叹与惊艳,为什么他越走近她,目光越加冰冷无波?
难道……所有的一切全是她的自作多情?全是她的错觉?但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事,耗费这么大的心思?
“走吧,该是用晚餐的时间了。”蓝斯强迫自己忽略她眼底的失落,更严格控制自己想紧搂她纤腰的冲动,仅很绅士地让琉璃挽着他的手。“我已闻到诱人的香味,听说今晚的主菜是蘑菇烟熏鲑,希望能合你胃口。”
两人正要进入餐厅时,一辆直开入古堡的火红跑车吸引了蓝斯的注意,犀利的鹰眸不悦地眯起——奇怪,堡外的卫兵应该知道,若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人绮依古堡。
等一下,这辆车上所挂的家徽不正是……?
“雅各!”蓝斯错愕地往前跨一大步。
“蓝斯!”由跑车内迅速跳下一男一女,两人的身材均十分高佻,女孩热情地直扑蓝斯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蓝斯,你果然在这里!”
“凡妮莎?”蓝斯惊讶地望着她:“怎么会是你?……和雅各?”
“我们是一路追过来的。”高大颀长的雅各懒懒地倚着车门,似乎懒得开口。
凡妮莎则急促地道:“蓝斯!你太不应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急、多辛苦?两个月前,你突然失踪的消息传到荷兰后,我差点急疯了,火速和雅各赶到丹麦,但女王陛下似乎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我马上联络父王,要他动用最大的人力来帮忙找你。在欧洲各国展开地毯式搜索,甚至一路找到中东、亚洲和美洲去。”
“但你一定使用了假名和假护照,所以任凭我们怎么找也毫无结果。”凡妮莎抱怨道:“这两个月我一直待在哥本哈根,每天进宫安慰女王陛下,并想办法找你。一直到我的手下终于在日前通知我,你似乎回到绮依古堡。一接到消息,我和雅各立刻连夜赶过来。”
“你们也通知了我的家人?”蓝斯急切地问。
“没有,”凡妮莎摇头,“我们怕又是不实的消息,反而让陛下失望,所以先赶过来证实。”
“这就好……”蓝斯仿佛放下一块心中大石般。并非他完全不想见到家人,只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父亲、母亲……
“蓝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凡妮莎由皮包中取出一样东西,神情异常凝重。“你……你曾到过法国的柏金斯纪念医院求诊吗?”
柏金斯纪念医院?这几个宇如一道魔咒般,迅速夺走蓝斯脸上的血色。
“别说了,凡妮莎。”他压低嗓音低喝。下一秒钟已提高音量,“雅各、凡妮莎,你们来得正好,我和琉璃正准备用餐,这位是来自台湾的唐琉璃小姐。”
蓝斯挽着琉璃的手,正式将她介绍给麦雷德兄妹。
原本琉璃一直站在回廊下,再加上高大的蓝斯正好挡住她,所以凡妮莎和雅各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突然出现的娉婷佳人令他 们相当惊讶。雅各风度翩翩地执起琉璃的手亲吻为礼:“幸会,琉璃小姐。我是雅各·麦雷德,我有荣幸邀请你到荷兰游玩吗?”开车开得昏昏欲睡的他,一见到脱俗的美女,精神全来了。
“你好,我是凡妮莎,很高兴认识你。”尽管对琉璃的身分有一千个疑问,荷兰公主出身的凡妮莎依旧有礼地伸手向琉璃致意。
“幸会,我是唐琉璃,你们也可叫我Vicky。”琉璃落落大方地回答,在荷兰王储面前,她的表现及气度毫不逊色。
琉璃疑惑的目光悄悄扫过一旁的蓝斯。虽然她一直站在后面,而且凡妮莎所说的是荷兰文,但,对曾自修过荷文的她,根本不是问题。
柏金斯纪念医院?她分明听到这一句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蓝斯倏地变色并打断凡妮莎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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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丰盛的晚餐后,蓝斯护送琉璃回房休息,然后,他回到他的房间。雅各和凡妮莎已在里头等他了。
蓝斯掩上书房的门,转向屋里的两人。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点上一根烟后,蓝斯深陷入沙发冷漠地开口,脸上的表情转为阴暗,与晚餐时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只有离开琉璃后,他才会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检验报告现在雅各的手上。双手交抱的他倚着桃花心木书桌,沉默不语地盯着蓝斯,向来吊儿郎当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犀利与凝肃。
锐利地望着自小一起长大的老友许久后,雅各将检验报告放在桌上,直视蓝斯眼底,低沉地道:“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蓝斯依旧维持不动的坐姿,转为深蓝的眼眸看也不看检验报告一眼,弹了弹烟蒂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无澜:“既然你们已查到我曾在拍金斯纪念医院接受最精密的检查,那……相信你们也看得懂检验报告上的每一个字。”
“不,这不是真的!”听完蓝斯的话,雅各呆住了。
始终脸色苍白的凡妮莎忍不住尖叫:“我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检验错了!我不相信!不相信!蓝斯,”她狂乱地抓住他,如溺水的人紧抓住浮木般悲痛地道:“你告诉我——这全是他们弄错了,你一点事也没有,我求你告诉我!”
蓝斯一动也不动地直视前方,冰铸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突然,他轻推开激动的凡妮莎,走至书架前,轻按下一秘密按钮后,原木柱的夹层打开了……里头是一相当隐密的暗柜。
蓝斯由暗柜内又取出另一份文件,放到桌上,不带任何感情地道:
“这是圣约翰医院——也是全欧洲最大、最先进医院的检验报告,结果和柏金斯纪念医院给我的答案一样——突发性败血症,顶多拖半年。”
“不要——”凡妮莎紧捂起双耳尖叫:“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蓝斯,你跟我回荷兰去,”她死命地抓住他,“荷兰有很多优秀的医生,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可以治好你。不然,我可以陪着你去美国,去世界各地求医,蓝斯……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
凡妮莎崩溃地抱住蓝斯,哭得柔肠寸断,她完全无法接受这最残酷的事实。
蓝斯依旧一动也不动,狂乱哀痛的凡妮莎倚着他哭得声嘶力竭。他仿佛已是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像……讳莫如深的冰眸眼底,压抑着最深沉的痛苦。
“莎!别这样,你冷静一点。”雅各走过来将几妮莎带走,让崩溃痛哭的她坐入椅内平复情绪……他明白这种失控的痛哭对蓝斯是多么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