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榛蓂满意地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热茶,道:“女人,去弄点束西来吃吃吧。”
他像个国王命令自己的小厮一样,口气高傲得很。
“是。”何宁蓱憋住熊熊怒火,忍气吞声地问:“你想吃什么?”猪!懒猪!贪吃猪!变态臭猪!
“嗯,吃些什么好呢?”他俯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嘴唇,仔细凝思到底最近还有什么东西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又很想吃。
这王八蛋!她到底哪欠他了!
何宁蓱瞪着他凝思的模样,心里恨不得冲上前去踢他一脚,最好是可以一脚把他踢到南极去陪企鹅,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这个星期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她每天除了要到名下的餐厅巡视外,还得到电视台参加录像,有时还得熬夜加班开会。
一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就是胡榛蓂丢了一地的衣服,和吃得到处都是的食物碎屑。
好不容易才收拾好他制造的混乱,他大爷又一脸高傲地命令她做晚饭,而且还不可以重复前几天的菜色。
这个王八变态!他真当他在住饭店啊!
每天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一点也没有顾虑到她也是有尊严,跟他一样也是个人。“我想到了。”胡榛蓂开心地又踢了她一脚,把凝思出神的她给踢回神。“女人,我决定来些台湾小吃。”
何宁蓱死命地揪着她手里的衬衫,咬牙切齿地回道:“知道了。”这男人从来没说过个请字,他说个请字会死吗?
她站起身,偷偷地又恶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踱到厨房。
两个小时之后,何宁蓱端着一托盘的菜回到客厅,其中包括了花枝羹汤、肉圆和炒米粉等等六、七样的台湾小吃。
胡榛蓂高呼一声,兴高釆烈地抢过托盘,压根儿忘了有位厨师的存在。
何宁蓱用力地白了他一眼,然后又乖乖地回到先前的位置,把还没折叠好的衣服整理好。
胡榛蓂吃得啧啧有声,直呼说好。“喂!你真的很不错喔。”到现在为止,他点过那么多东西,好象还没有一样难得了她。
何宁蓱冷哼一声,压根儿不想、也不屑回答他,径自折叠着衣服。
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胡榛蓂的穿著,何宁蓱在心中嗤哼着,这男人是有暴露狂是不是?
每天回来后就将衣服脱到只穿一件短裤,然后随性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变态!他以为这样就诱惑得了她吗?
也不想想现在都已经入秋了,还穿成这样!早晚冻死他!
哼!他最好不要生病,不然……何宁蓱对天发誓,她若不整死他,她何宁蓱就跟他姓!
才得意地诅咒到这,何宁蓱突然打了个喷嚏。
原本兴匆匆地在吃着蚵仔面线的胡榛蓂听见后,蓦地开口道:“感冒啦?记得去看医生。”
何宁蓱诧异地看向他。天下红雨啦!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关心她的身体,还吩咐她去看医生?
“你要我去看医生?”但见她迟疑无比地问道。
“对啦!记得明天去看。”说完,胡榛蓂也不理会她的回答,又低下头吃东西。
何宁蓱闻言,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他这个冷血寡情的大变态会这么关心她。嗯,一定是她最近煮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给他吃,又替他整理好家务,他一时愧疚,良心发现要好好善待她了。
“你真的要我去看医生?”想想还是有些不对劲,她认识他那么久了,这个变态何时这么有良心?
“啰唆!”胡榛蓂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叫你去看医生就去看!怎么那么啰唆!
也不想想看,要是病倒了,谁来煮东西给我吃,谁来收拾房子呀?”
她就知道!
何宁蓱恶狠狠地瞪着又径自低头大啖美食的胡榛蓂。死变态!臭男人!贪吃的死猪!她还以为他多多少少有关心她一点,那么一点点也好,没想到他还是只想到他自己。
可恶!害她刚刚还为他感动了那么一下。
不行!她一定要把他赶出她的生活范围,再这样下去,她铁定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变态男人的手掌心了。再说他已经赖在她家一个多星期了,就算依照之前的约定,期限也到了呀!他干嘛还不走?
嗯!她要好好想个法子,把他请出她家。
心念一转,何宁蓱放下手中的衬衫,千娇百媚地倚到胡榛蓂身旁,她柔情似水地唤着他:“榛蓂。”
胡榛蓂径自喝着花枝羹汤。“干嘛?”连头都没抬起来。
何宁蓱脸色更柔了,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约定好的事?就是要我冒充你的未婚妻一个月的事嘛。”死猪!头抬一下会死啊!难道她的魅力远比不上一碗花枝羹?
胡榛蓂将花枝羹汤喝得涓滴不剩后,才懒洋洋地抬头道:“记得又怎样?”
何宁蓱垂下媚眼,避开他探索的目光。
轻推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整个人倚进他櫰里,娇声道:“哎哟,人家的意思是说,从你搬来我这儿到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我们的约定是不是也该结束了?”就不信出卖色相,使出美人计还撵不走他。
“什么约定?”胡榛蓂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扬眉问道。
“就是假冒你未婚妻的事嘛。”她更黏进他怀里,两只小手还勾住他的颈项,娇滴滴地说:“我们又不是真的未婚夫妻。再说,我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你这样一直住在我这儿,要是传出去的话,不止是被人说闲话,对我的形象也不好。”
换句话说,姓胡的,识相就快滚!
胡榛蓂突然朝她眨眨眼,伸手勾住她的纤腰,邪邪笑了。“我何必搬出去,你是我未婚妻没错。”
“什么?”何宁蓱闻言瞠大眼,呆然地瞪着他,不敢去细想他话中的意思。“不是的,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一个月的吗?”她急忙说道,焦急地想把事实敲进他的脑袋里。
胡榛蓂淡淡地说:“我反悔了。”对她一脸震惊不置信视而不见。
“你反悔了?什么意思?”何宁蓱瞠大眼,惊慌失措地问。
得意地瞟了眼她惊诧不信的表情,胡榛蓂轻笑道:“意思就是,你何宁蓱从此以后就是我胡榛蓂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何宁蓱被他的话吓得脸色发自,“我……我没有答应要嫁给你!”这人疯了!她什么时候答应嫁他了?
“我又没说要娶你。”胡榛蓂荤一脸莫名其妙地瞪着她。“我只说你是我的未婚妻而已。”
“你这臭男人!”乍听他这么说,何宁蓱不禁难过了起来,一颗心又羞又愤,酸酸痛痛地让地想大哭出声。
她羞辱地瞇起杏眼,难过伤心地猛抽气。烂男人、死变态!当他未婚妻不就等于要她当他一辈子的专用女佣?
见她红着眼,一副快哭的样子,胡榛蓂好笑地亲了下地红通通的嫩颊,施恩似地说:“虽然我不想结婚,不过如果你愿意向我求婚,我倒是可以考虑娶你。”就知道这女人口是心非,心里“肖想”他个半死。
何宁蓱轻哼一声,撇开头去,气道:“谁要向你求婚!我才不屑嫁给你呢!”
这么丢人的事她才不要做哩!再说,她可是奉行不婚的单身贵族耶。
胡榛蓂扬扬眉,笑道:“真的不要?”
“不要!”何宁蓱慷慨激昂地说。
胡榛蓂耸耸肩,无所谓地道:“随你。”他摘下自己颈上的项链,不理会她的挣扎,硬是挂到她细白的颈项上。
何宁蓱白了他一眼。“干嘛啦?这是什么?暖暖的。”奇怪地拿起贴在颈上拇指大小的坠子细看。
不久,胡榛蓂拍开她欲拿下暖玉的手,警告地瞪了她一眼,才道:“给你的订婚项链,胡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祥云暖玉”。据说它可以驱凶避邪。”他满意地盯着暖玉挂在她颈子上的模样。
何宁蓱睥睨地暗哼一声,偷偷地给了他一道白眼。
白痴男人!哪有人订婚用项链的?还有这暖玉既然可以驱凶避邪,那他怎么还没走!
胡榛蓂瞇起眼,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她头上用力敲下去。“你那是什么眼神?用暖玉来赶我,你当我怪物啊?”
也相差不远了嘛!何宁蓱捂着发疼的头,下意识地牙想回话,但一回想起他平时穷凶恶极的行径,想想还是算了。
胡榛蓂突然朝她伸手,“喂!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何宁蓱莫名其妙地问。
“你的订婚信物。”他理所当然地说。
何宁蓱不平地嘟嚷:“我又没有说要跟你订婚。”土匪男人!
“你不想跟我订婚?”胡榛蓂瞇起眼,危险地问。这女人好大的胆子,敢拒绝他!何宁蓱见状,身子不禁一缩,干笑道:“没有!”
在他越趋警告的眼神下,和越往她雪白颈部而去的大手,她顿时激动了起来,大声反驳,“开玩笑!我怎么会不想跟你订婚,你人英俊又潇洒,还多金,我怎么会不想跟你订婚,我想得快死了呢。”呜……别掐死她。
“这还差不多。”胡榛蓂满意地点头,收回圈在她颈子上的大手。“东西呢?”
“我哪有这种东西给你。”何宁蓱欲哭无泪。呜……谁来救救她?谁来帮她摆脱这个世纪超恶男啊!
“狡辩!”他用力地又往她头上敲下去。
“我明明看到你抽屉里有一只古玉镯”“你要那个玉镯?不行啦!那个玉镯是我妈的嫁妆耶!是她唯一留给我的遗物耶。”何宁蓱又惊又诧,纳闷地脱口而出,不行!绝对不行!她当初牺牲那么多,现在要她把玉镯送他,那当初她的牺牲算什么?花了多少工夫就是了收回那只玉镯,难道就只为了认识这个贪吃的变态恶男吗?
他恶霸地往她的脸颊掐下去,骂道:“啰唆!去把玉镯拿来!”
她吃痛地瑟缩,还想再推托一阵,但于他警告威胁的冷眸,只得畏畏缩缩地站起身,乖乖地回房拿玉镯给他。
※ ※ ※
一大清早,何宁蓱就喷嚏不断、咳嗽不停,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像快昏了一样。
“榛蓂……”她突然出声叫住正在穿鞋要出门上班的胡榛蓂。
胡榛蓂穿好鞋子后,坐直身,问道:“什么事?”
她又打了个喷嚏,过了许久,才商量地说:“你待会儿可不可以顺道载我一块去上班?”
“你的车呢?”不是他冷血不肯载她去,早在前几个礼拜他就提议过每天送她上下班,是她自己说什么都不肯。
“我头有些晕,没法子自己开车。”说完,何宁蓱又是一阵干咳。
胡榛蓂紧皱着眉,起身走到她身前拥住她,“你还好吧?”他前几天只是开玩笑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感冒了。
“没事。”她摇摇头,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催促地说:“我们该走了。”
胡榛蓂迟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走吧。”
半个多小时后,胡榛蓂将跑车停靠在美食飨宴餐厅总店门外。
他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猛擤鼻涕的何宁蓱,皱眉道:“你真的想去上班?”难不成她一天不上班,她的餐厅就会因此倒了不成。
“是啊。”何宁蓱带着浓厚的鼻音回道。
胡榛蓂紧蹙着俊眉,伸手测了下她的额温,“头还晕不晕?你好象有些发烧。”
“我头早就不量了。还有我没有发烧。”何宁蓱拉下他的手,嘴硬地回道。
又晲了她一会儿,胡榛蓂突然说:“我送你去看医生。”
何宁蓱闻言抬起头,正想拒绝他时,却被他眼中显而易见的关心给震慑住了。
蓦地,她用力摇摇头。她八成是昏了头,视线焦距对不准确,才会一时错看。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嘛!
“宁蓱?”胡榛蓂担心地拍拍她有些发红的小脸。
何宁蓱用力摇摇头,不敢抬眼看向他,生怕自己这一抬眼只会看见他一如往昔的冷然目光。“我去上班了。”说完,她像有人在身后追赶一样,一溜烟地从车子里逃了出来,冲进美食飨宴餐厅总店。
望着她仓卒逃离,胡榛蓂紧皱着一双飞扬的俊眉,以着不自觉的关怀眼神,紧紧锁着她离去的背影……
※ ※ ※
美食飨宴餐厅总店共分三层楼,一、二楼是欧式餐厅,三楼则是员工休息室和何宁蓱及她的私人助理的办公室,还有一间用来与其它分店经理开会的小型会议室。
三楼的出人口与一、二楼分开,有自己独立的楼梯。当初何宁蓱会这样设计,的是让自己和员工有一个独立空间,不被误闯三楼的顾客打扰,也不让不断进出的员工影响顾客用餐。
依照往例,每个月的第一、三个星期一是各分店经理前来总店开会的日子。
今天一早,所有的经理准时前来开会。
会议一结束后,何宁蓱破例地没留下来和其它分店经理聊天寒暄,相反的,她在会议一结束后,立即起身,拔腿冲向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入办公室,她二话不说地冲到办公桌前,急忙抽了张面纸捂住鼻子。
“哈啾!”
何宁蓱擤了擤鼻子,把面纸丢进早已被堆积如山的面纸淹没的垃圾筒里。
一个蓄有帅气短发的娇小女孩跟在她身后走进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担忧不已地看着自己的老板,“宁蓱姊,你还好吧?”
何宁蓱揉揉自己巳经通红的俏鼻,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小倩,我没事。”
“宁蓱姊,我看你还是去看个医生比较好,光吃成药是不行的。”小倩不赞同地瞟了眼她去了满桌的感冒糖浆和药丸。
“我没事。”何宁蓱朝自己的助理摇摇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小倩,你别小看这些成药,我小时候生病全靠它们才好的。”从前她要帮忙母亲和干爷爷奶奶工作,生病的时候根本没时间看医生。
“宁蓱姊!”弓小倩不满地叫了一声,她不爱惜自己气愤不已。“现在不比从前了。现在的环境比以前脏得多,就连病毒也比从前强,你这样只吃成药、不去看医生,要是晚上病情加重,一个人昏倒在家,有谁会发现?”宁蓱姊一个人独居在台北,除了她那个恶心的制作人好友外,压根儿很少有人到她家去。
“放心啦!我没事。”才刚说完,一阵昏眩感让她晃了一下,差点站不住身子,往地上跌去。
“宁蓱姊!”弓小倩急忙冲向前搀住她。“我陪你去看医生。”她忧心忡忡地盯着何宁蓱苍白的脸。
何宁蓱轻声向她说了声谢,推开她的手,改扶住办公桌后的大皮椅坐下来,依旧坚持不用看医生。“不过就是流行性感冒而已,我下午回家睡一下,明天一早起来就没事了。”
“我其会被你气死!”小倩气愤地低咒了一声,对她的固执束手无策。“你应该现在就回家躺下来休息。”不过,还是得先去医院一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