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因为她直觉认为文成风的冷漠忧伤应该跟这个秘密有关系,甚至跟他的感情生活也有绝对的关联。
那一次在和月舞团员的谈话中她就感觉到了。
只是她仍不知道文成风那个「算有,也算没有」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好想知道,也好想了解,他的表情中为何老是不自主的涌上又心痛、又愧疚的神情?
难道还不能跟她说吗?她是否已在他的心里悄悄的占了一席之地了呢?会有他向她吐露心中所有感情的一天吗?
好烦啊!
这时她手机轻快的和弦铃声响起。
柳苡璇快速的看了一下来电者的身分。
是她的经纪人小美。
「喂!」
「苡璇,你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她看看镜中盛粧打扮的自己。
老话一句,美得让男人失魂倾倒、让女人羡慕嫉妒,但漂亮的脸上现在却写满了烦躁。
「文成风要过去接你对吧?」
「对啊!」一提到他,优美的菱角嘴马上又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今晚在代言的手表厂商所开的酒会可要好好表现,他们已经主动找我和玉欣洁洽谈,希望能再多拍几组你们的照片。而且最近找你走秀、拍广告的CASE一堆,我光是听电话就听到耳朵发疼。」
「是吗?」对于这些,她并没太多的喜悦。
对于工作,她总是以平常心看待,投入太多,期望过高,很容易会让自己失望。这是个汰旧换新速度相当快的圈子,她只能尽力而为。
可为什么对文成风她就没办法看得这么开?之前他的表态拒绝,却没有让她因而放弃他。
算了,干脆直接承认她就是那种把爱情看得比工作还重要的女人。
「苡璇,你知不知道,」小美的口气忽然变得神秘兮兮。「我还有接到电视制作人的电话,说要找你拍戏耶!怎么样?这可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耶!」小美声音里刻意压抑的兴奋仍是藏不住。
「不了,我对拍戏没啥兴趣。」她想都没想就回绝掉。
她知道自己不会演戏,且志不在那。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的反应早在小美预料之中。
「对了,小美,这几个月,麻烦尽量帮我接在台湾走秀的CASE,平面杂志拍照或广告也都好,国外的走秀邀约,除了已签约的,能推就推,现在我想多留些时间在台湾。」
「小姐,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我是啊!」柳苡璇的直率一如往常。「不过,人家觉得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现在她最想变成名侦探柯南,看能否找寻任何能真正确定他也喜欢她的蛛丝马迹。
「不会吧?我随口说说,你还真的就给我承认!」这小女人何时才会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你喜欢听谎话吗?」柳苡璇问。
「当然不是啦!对方是谁?该不会就是那位有名的冰马忧郁王子吧?」
小美相当清楚文成风那一型的可是众女人的最爱,难道连这位自己本身也是超强带电体的柳苡璇也无法招架?
「什么冰马忧郁王子?难听死了!他只是比较不喜欢说话、不喜欢笑而已咩。」听到小美的话,柳苡璇马上就替文成风说话。
「好啦好啦,八字都还不知要往哪撇,你就这么护着他,真是见色忘友!」
「哪有?我只是实话实说,以免让他背上那个什么怪绰号。」镜中的她现在微嘟着小嘴,那模样不知该说妩媚还是可爱。
「对了,你刚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小姐,你不要告诉我,你正沉浸在愚蠢的单恋中啊?」
「我也不确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你讲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干不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我真的不确定嘛!讨厌,越说就越压到我的痛处。」
「现在是什么情形啦?」小美追问着。
「说来话长啦,改天见面再跟你说。」
「好啦,好啦,反正我又不会反对你谈恋爱,只是公司不太喜欢而已。不过还是小心别被狗仔拍到,不然恐怕你性命堪虞。」
「为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文成风是多少青春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吧?抢了她们的梦中情人,苡璇,你可得小心了,嘿嘿嘿!」
「去去去!快去吃药吧你,再——见。」
「你这见……」不待小美说完,她便直接收了线。
其实,有很多事情,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她心里真正在乎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当初已不顾一切的往前冲,现在就更没有退缩的理由。
叮咚!叮咚!
柳苡旋家的门铃声响起。
她飞快的从房间跑出去为文成风开门。要跑出去前,她还不忘看镜中的自己一眼,就怕自己的装扮出了差错。
门一打开,两人就楞楞的看着对方。
今晚文成风穿了件相当合身的深色西装,让他高大的身材显得更加的修长;头发也难得的抹上了造型品,让他今晚的发型看来较平常正式却不造作;身上的「HUGO BOSS」男性香水味让他多了那么一点时尚的味道。
从他这身打扮看得出来,月舞其他团员在他今晚的造型中做了相当大的努力。如果不是身为代言人一定要出席的话,她知道文成风根本不会想去参加这样的宴会。
而今晚的柳苡璇,一样也是让文成风十分惊艳。
他知道她美,但今晚的她,一袭银白色的小礼服,一寸寸恰到好处的紧贴着她纤美的娇躯,那双修长的美腿,更是在礼服下若隐若现。
恰到好处的小露香肩,让人对她白细的颈项着迷不已。而那放肆招摇的黑色卷发,就这么自然的以最好看的卷度散在她的背后。
今晚的她,没有工作时脸上所必须画的夸张色彩,淡而高雅的彩粧,反而衬脱出那真正属于她的自然美丽。
他对她是有感觉的,他知道。
不只是她的外表。
她有着他欣赏的自然直率——他感觉得出来。
她有着乐观勇敢的态度——她自己说的,但这也是真的。
她可以为爱义无反顾——与她相处过的人都看得出来。
能不能就让他暂时抛下一切的束缚,让自己的感情得到彻底的解放?
他不贪求,就这么一晚就好。
「你今晚很美。」
「你今晚也帅得不得了。」她俏皮的说。
文成风开口爽朗一笑。
对不起了,今晚他想要好好的喜欢她——就今晚。
「我从没看过你这样笑耶,阿风。你这样笑真是好看!」
「谢谢你。走吧,再不走我们会迟到的。」
是他没错,讲话的方式一样的淡然,却比之前多了好多好多的温柔。
然后,她也笑了,笑得好开心、好快乐。
她仿佛也能感觉到,今晚,将会是个灿烂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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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华丽的酒会现场,文成风与柳苡璇两人自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一到酒会的入口处,他们便被一堆采访记者团团围住。
两人虽礼貌的让大家拍照,但文成风还是不太喜欢面对那么多的人,脸上始终带着些许的不耐。
柳苡璇毕竟是模特儿,成为镁光灯的焦点,她早习已为常。
但在察觉文成风的情绪后,她拿出招牌笑容对着一票记者说:「谢谢大家,不过酒会快开始了,我们也该进去了,谢谢,谢谢你们。」
接着,她颇为自然的挽着文成风的手臂,双双的走入酒会会场。
「ㄟ,你看,这两人是不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记者们目送两人进会场后,开始嚼起舌根。
「这两个是很配啦,可是那个文成风的死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月舞两个女团员之外,其他女人他哪正眼看过,真不晓得在跩什么屁!」
真是,第五十八次的告白在今天又被拒绝,平平是男人,怎差这么多!说话的男记者额头微冒青筋。
「人家月舞现在红透半边天,他就算是跩,也是他有本事跩。」讲这话的是一位女记者。
「管这么多干嘛?重要的是这两人要真是谈起恋爱,哼哼,这八卦绝对可以炒上一段时间。」
「可能吗?」
「你是不是记者啊?追下去就知道啦,笨!」
记者群里,许多人对于这两人未来的发展,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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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会场里的两人,配合着主办单位的安排,露露面,与一些来参加的富商名流点点头、说一两句话。
但文成风还是一直不愿开口做些表面工夫——他真的就是来露面而已。
酒会开始不到半个钟头,他便已烦闷到受不了,快速的往宴会场地外的阳台走去。
没多久,柳苡璇也跟着跑了出来。
「很烦吧?」
她看着文成风已松开的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钮扣也已被解开,苍白却不瘦弱的胸膛正规律的起伏着。
她脸上马上泛起红晕。
天啊,她最近怎么那么容易害臊!
光着上身的男人,她这位名模看到都快麻痹了,但对还穿着衬衫微露胸的文成风,她却是特别的有反应。
「人太多了,我不喜欢。」他直截了当的说。
「开演唱会不是也很多人吗?」柳苡璇移开落在他胸前的视线,抬头仰望着星空。
「那不一样,演唱会我只要打好我的鼓就好,用不着面对一堆带着面具的人。而且会来听演唱会的人,都是真心喜欢月舞而来的。」那当然会让他用不一样的心情来面对。
「说的也是。」她赞同道。「阿风,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这是代表可以问的回答。
「欣洁当初究竟是怎么说服你接下这份代言工作的?」
「那是因为,我们的巡回演唱会刚落幕,除了一周四次固定的练习之外,空闲时间还很多,所以我可以配合。」
「就只有这原因吗?」
她觉得文成风不可能因为这样就肯接这工作的。
「当然不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钱。」
「钱?」对一切看来都那么不在乎、不搭理的文成风会在乎钱?
不过好像也没人会嫌钱赚太多的。
「对,钱。代言所赚来的钱可以拿回去给修女们,让她们不用在照顾院里的弟弟妹妹之余,还常要为钱伤神。」
他想到童年时,修女们的慈蔼脸庞上老是为了院里的支出透支而伤透脑筋的情景。
原来如此。柳苡璇心里给它来个小小的感动。
不过玉欣洁也不愧是月舞的团长,好像每个团员的罩门或心事她都掌握得一清二楚,相当有她自己的办法。
「修女们一定感到很欣慰,你长大后都还记得要照顾育幼院里的情况。」
「那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照顾。没有她们的照顾,我可能早饿死在街头了。」说到育幼院,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感激。
「那……你有没有曾经想过……想拥有自己的家?我的意思是,除了育幼院之外,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她尽量讲得不让他误会她说这话别有企图,而且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答。
相处了一段时间,他的所言所行,都让她充满了不确定感。
文成风转过头看着一直抬头看着天空的她,然后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墨黑的天空中望去。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就连月亮也不见踪影。
「有,我有想过要拥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小孩。我连要养什么宠物都想过。」
在心灵深处,他其实真的很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曾经,他也以为他一定能够拥有。
「真的吗?那你想有几个小孩?想养什么宠物?」
「真的吗」这三个字真的是她的口头禅。
「经济能力许可的话,四、五个小孩是最好的。宠物的话,小狗、迷你猪、兔子我都想养,不过我不会养猫,我不喜欢猫。」
他真的很认真的在叙述他理想家庭的面貌。
「迷你猪?!太棒了!我也很想养猪耶!要不是之前一直因为工作来来去去,很少有机会能待在台湾的家里久一点,我一定会养一只。」喔,我可爱的迷你猪!
这两个人的对话要是被旁人听见,一定会觉得这两人是一对感情相当不错的情侣。
「是吗?」他又笑了。
跟她在一起,真的能让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至于拘狗呢?我很想养一只巴哥耶,然后把它当小猪一样来养,给它养得胖胖的。不过好像只要是小动物,我都很想把它们养得跟小猪一样胖耶。」
她就是喜欢动物圆滚滚的可爱样子。
「哈哈哈!」
听了她的话,他忍不住仰头大笑了起来。
看见他这样子的柳苡璇,也开心的跟着他一起笑。
两个人的笑声听来都相当的自然愉快,会让人也想跟着他们一起笑,但却又不忍去破坏两人中那种和谐的气氛。
「看来你非常的喜欢小猪。」笑了一会,他对她的话做出了结论,笑意还是一直挂在他俊美柔和的睑上。
他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这样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三年前吗?还是更久了呢?
「我是很喜欢小猪。」她边笑边点头加重语气的说着。「那你呢?你最想养什么?」
「德国狼犬。我爸妈还没过世前,我们家就养了一只德国狼犬。」所以他的家也要养一只。
「德国狼犬要养成胖胖的好像不太适合,它们不适合那种臃肿的体格,对,德国狼犬还是不要养得太胖比较好。」
柳苡璇像在回应着文成风的话,又像在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讲着讲着,她突然觉得自己话中的意思,好像已把自己当成是文成风梦想家中的一员般。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心里渴望的秘密,她飞快的看了文成风一眼,然后害羞的急忙解释。
「我……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德国狼犬也是……可以变成一只小猪。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德国狼犬不是猪……是一只狼犬。」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说一些乱七八糟她也搞不懂的话语。
文成风看着睑越来越红,且越描越黑的她,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与疼惜。
眼前这位美丽的女郎,真的是一位生活在流行时尚尖端的模特儿吗?
那种单纯自然、毫不矫揉造作的率真作风,让他打从心底喜欢,也越来越不想抗拒她对自己的爱意。
这样,是不是就算是变心了?
不想了!
他对自己说过今晚要暂时抛下一切的束缚,让自己的心灵好好轻松一下的。
「你刚刚一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是在看什么?」他巧妙的转移话题,替她解了危。
「喔,这个啊。」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是在找星星。不过城市里的光害一直很严重,这里的更是厉害。」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楼那一闪一闪的巨大霓虹灯看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