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珣也以同样的眼神直视着于家齐,一点惧意也没有。“没有。”
于家齐又看了他好久,在他脸上没其它的表情,有的只是冷酷与漠然。“那好,不过我要拜托你,不要给她错觉。”
澄珣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响应。
看着傲然的他,于家齐也不免在心底赞赏,只可惜……不行,欣赏是一回事,关于宝贝女儿又是另一回事。“可以答应我吗?”于家齐竟放低身段。
澄珣想了想,问道:“她有说什么吗?”关于女孩子的心思,他当然掌握得了几分,只是……
“没有。但女儿是我的,她的转变我看在眼里,所以才会过来找你。”
澄珣停顿许久,才应允着:“齐哥放心,你和大嫂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那我先谢谢你了。”
虽然于家齐是江湖上的大老,但澄珣一点惧意都没有,有的只是基本的尊重。这样的气魄与胆识不得不让于家齐另眼相看,如果他不是豹子里的牛仔的话……
“但是我也想拜托齐哥一件事。”虽是拜托,但澄淘的口气却一点都没有请求之意。
“你说。”于家齐很是爽快。
“她不是快回日本了吗?在那之前她要过来你们就别阻止她,要做就要做漂亮一点,以免后患。”澄珣说。
他的这段话更让于家齐震慑了。“你有点可惜,愿不愿意……”
“多谢齐哥错爱,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方式,负责吃喝玩乐。不用背负责任。”澄珣直接回拒。
于家齐盯着他良久,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
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于家齐离开,澄珣的眼光变得阴暗而深沉。他一口气喝掉酒杯里的酒,然后发泄似的将酒杯甩向墙角,满意它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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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桌子像满汉大餐一样的菜肴,澄珣心里有底,但还是明知故问的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干麻煮这么多的菜?有请人来帮忙吃吗?”
姜荷没什么笑颜,端上人参鸡汤后,在澄珣的对面坐了下来。“我……后天就要回日本了。”
“真的啊?那真该好好庆祝了。”澄珣的语气很欢快。
姜荷多看了他一眼,试探的问:“你好像很高兴不用再看到我?”不晓得为什么,随着回日本的日子愈近,她的心情愈不好,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在看到姜荷失望的脸后,澄珣补上一句:“这样就不会有人追着我换药、唠叨我多吃点了。”
姜荷睨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
澄珣压下心头那股怪怪的感觉,替自己和姜荷斟了杯酒。“来,为你尽力的照顾我干一杯。也为你即将回日本找回原来的生活干一杯!”说完,他径自干了杯中的酒。
姜荷看着他利落的喝光了酒,忍不住出声提醒:“虽然伤好了九成,但也不要马上喝酒啊!”
澄珣的手僵了僵,但他立刻用微笑盖掉她关心的话语在他心里所激起的水花。“拜托,你还当我是病人啊?快干了啊,我都喝了耶!”
姜荷犹豫了片刻,举起酒杯,闭起眼,一口气喝掉杯里的酒。“咳咳咳?!”
“啐,不能喝就别一口喝掉,耍帅喔!”澄珣嘲笑她。
姜荷不理他的调侃,为他盛了碗鸡汤,说着:“这是人参鸡,是爸的朋友从韩国带来的人参,很有营养,对你的伤很有帮助。”
“谢谢。”澄珣淡淡的说。
姜荷只是看着他吃,连筷子都没拿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不吃?”澄珣斜眼看她。
姜荷吞吞口水,压下喉头突然涌起的酸涩,不太自然的说:“嗯,吃吧!”
一顿晚餐就在这样低沉的气压下结束。看着在厨房清理善后的她的背影,澄淘一连干了好几杯红酒,他实在分不清现在的心情。
小心的擦拭着洗好的碗盘,姜荷兀自出神着!想着回到日本后,短期内再也见不到麦澄珣,不晓得怎么的,她的心就觉得闷闷的,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般的难受。想着想着,一颗颗不听话的泪珠竟然无声的掉了下来……
澄珣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你怎么了?”
吓了她好大一跳,她赶紧胡乱的擦着眼泪。“呃……没什么啊……我在擦碗盘。”
“你的声音怪怪的。”澄珣暗示她。
姜荷揉揉鼻子,笑着掩饰。“哪有?很好啊!”
澄珣出奇不意的一把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在她惊讶的眼光下,戳破她的谎言。“你在哭?为什么?”
姜荷回避他的眼光,低下头否认着:“没有,哪有哭!那是不小心被水喷到的,神经。”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再次背对着他。
盯着她的背影良久,澄珣冲动的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了她,感觉到她僵直的背脊。
“你……”姜荷无比震惊。
澄珣微微低下头,闻着属于她的味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呃……问……问啊!”她发觉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是不是……不小心喜欢上我了?”澄询问。
姜荷倒吸一口气,张口结舌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有没有?”澄珣追问。
“不……不……是,没有。”她软弱的否认。
“真的吗?”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后,澄珣在姜荷来不及反应之下,快速的转过她,低下头吻住了她颤抖的双唇。
姜荷真的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好呆呆的站着,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攻城略地。
她的唇和他想的一样,一如她的人般带着甜甜的、香香的,甚至有些清新的味道;而她僵硬的反应,说明了他强势的抢到第一名的位置。很快的,这样亲吻着她的唇已不再能满足他,他引诱她张开双唇让他加入……
姜荷觉得自己的双脚快失去力气,本能的,她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肩头。“吾……”
澄珣在他还能克制自己时,结束了这个唐突的吻。“你又说谎了。”他阴沉的双眼直锁着她。
姜荷的脸低到看不见。“你……”
“我再问一次,有没有?”澄珣锲而不舍的再次追问。
“我……我……”姜荷咬着唇。
澄珣再次轻吻了她一下,鼓励的看着她。
姜荷抬起脸审视着他,反问;“那么你呢?”
澄珣轻摇着头。“是我先问你的。”
姜荷足足和他对看了十几秒,而后,她缓缓的点点头。
看着她点头,澄珣克制不了将她拉向自己,再次吻住了让他依依不舍的唇;且在拥住她的同时,悄悄的将一个小物品放入她的口袋里。
“小麦……”姜荷整颗心胀得满满的,不由得偎着他轻唤着他的名。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记得你在豹子时看到的我,好像没什么正面形象。”澄珣想知道。
“嗯,不会啊,至少我觉得你是正人君子,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毫不考虑的这么说着,语气里竟藏着崇拜。
她的话才说完,便换来澄珣的狂笑。“你竟然说我是正人君子?太离谱了吧!”
“你忘记你曾教训一个新来的牛仔吗?因为他对我动手动脚的。”姜荷看着他。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澄珣不太记得了。
“这件事让我对你有了一点印象。然后,还有被女客人砸的那次,还有……”姜荷开始细数着她对他由陌生到熟悉,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交了心的过程。
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澄珣觉得自己好卑鄙,所以他沉默着。
“咦?你怎么都不说话?”姜荷微笑的看着他。
“我好佩服我自己。”澄珣莫测高深的开口。
“什么意思?”她不懂。
“竟然能让你喜欢我。”澄珣觉得心里有浅浅的酸涩,但脸上却带着些许嘲弄。
姜荷抬头看了他一下,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那么你呢?”她也想听他亲口说出。
“你是齐哥最深爱的独生女,也是他最珍爱的掌上明珠,竟然会喜欢我!”澄珣不只没回答她,还以一种挑衅的语气说着。
姜荷觉得怪怪的,不由得离开他的怀抱,奇怪的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意思?这和我是谁的女儿有什么关系?”
澄珣看她的眼神不再带着柔情。“当然有关系。你不是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更是重量级大哥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低下的牛郎,竟然能让你爱上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察觉到他转瞬间的表情变化,姜荷顿觉害怕。
“我说,我刚才只不过是要证明我自己。”澄珣嘴角带着坏坏的笑。
姜荷睁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你……你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懂呢?”澄珣一挑眉,故意给她一个轻佻的秋波。
“小麦……”姜荷觉得自己快说不出话。
“对,我是小麦,豹子里最懂得女人心,并且把女人玩弄于股掌间的男人。可是最近休息太久,我都快失去自信,所以想证明自己一下,现在看来……”他瞟了她一眼。“我的魅力还不赖嘛!”
姜荷觉得被深深羞辱了。“麦澄珣……”她以虚无缥缈的声音叫着他。
“只不过我没想到齐哥的女儿那么没定力,这么简单就掉进来了。这样我是不是可以重出江湖了?”他更无情的说着。
一颗豆大水珠跳出眼眶,姜荷茫然的看着他,看着转瞬间就变了脸的他,她觉得好陌生,甚至比初见他时还陌生。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她的泪并没打动他,澄珣只是以更冷的语气说着:“怎么,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才多久?我们认识才多久,你就要对我死心塌地了吗?我最讨厌女人对我情有独钟。”
“麦澄珣……”姜荷真的无法接受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这个巨大的转变对她而言太可怕了。
澄珣撇过脸,以嫌恶的口气说着:“不要拿眼泪当武器,女人的眼泪我看多了。你快走,我不想再见到你,既然我的目的已达到,你可以走了。”他真的很佩服自己随口就能说出狠话。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姜荷只能有气无力的问着他。
澄珣睨着她。“这样说吧,开惯刺激有劲的战斗机后,像你这种民航机等级的,我是一点也不放在眼里。你忘了吗?你当过不少次‘目击证人’不是吗?那么香艳刺激的画——”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她带着绝然的神情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看着定远的她,澄珣的脸上扬起一抹变形的笑容,自言自语着:“够了,能听你说那些话就够了。”
他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突然,一拳打在墙上,全身因进发的怒意而微微颤抖着。
你为什么不打我?为什么不狠狠的呼我个巴掌?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吵一顿?为什么?
他在心里狂喊着。
他双手抱头抓着自己的头发,颓然跌坐在沙发上。她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在他脑中重复着。其实,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谁说他对她没感觉的?谁说他喜欢时髦辣妹的?谁说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一点眷恋?谁说她的眼泪一点都不动人?错!全都错了!全是反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悄悄的欣赏着她认真的工作态度,即使她是齐哥的掌上明珠,却一点娇气也没有。他早已受够那些仗着自己
美丽本钱而任性妄为、狂傲骄纵的女人,他早受够了!而这段养伤期间,
她细心照料的模样早已深刻在他心上,他怎会忘怀?她的眼泪,是他看过最纯真的泪水,那滴滴。明莹的泪没有任何目的。他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即使身处枪击现场备受惊吓,也没掉一滴泪,如果可以,他会为她擦掉……
姜荷……姜荷……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名字是来自一朵花,一个人如其名的女孩,我……会记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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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书桌前,姜荷根本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看看摊在自己眼前的日记本,她就这样握着笔,许久都无法下笔。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传来。
她随意合上日记本,起身前去开门。原来是妈妈,她绽放一抹笑。!
“妈!”
萧恣慧悄悄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笑容不太对。纵然看出女儿的异样,但她还是平静的问:“还没睡啊?”
姜荷走回自己房里,指指散落一床的物品。“唉,东西都还没整理好呢!”
萧恣慧坐在床沿,动手帮姜荷折着衣物,像是无意般的开口:“你告诉他了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姜荷侧脸看了妈妈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凄然,但很快就消失。“不会,就当是我还他救过我的命的恩情,大家扯平。我跟他说了,他知道我要回去了。”
嗯……口气很平淡,不,应该是太过平淡,这反倒是不寻常的表现。萧恣慧心里想着。
“这二个月你所经历的事情,恐怕比你在日本经历的还精采,有什么收获吗?有得到你预期要的东西吗?”萧恣慧问。
姜荷坐在妈妈身边,认真的想了一想。“当然有。在豹子的一个月,我看到人性的很多面,这是学生生活所看不到的。然后小麦出事,爸妈的处事方式又给我上了一课,我觉得这个暑假很充实。”她的唇边挂着浅笑。
萧恣慧伸出手,轻抚着姜荷的短发,若有所思的说:“在这二个月里,有苦涩,有甜美,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原本那些东西是我们最不想让你看到的,我们不想让你看到人性的无情和现实,不过,显然你有你的看法……”她拍着女儿的手,转头看着她。“不管是苦是乐,都是你自己选择要去走的路,既然走过了,欢乐的部分就放在心上,苦痛的部分就要学着放下。”
听出妈妈的话中有话,姜荷无言沉思着。
“懂了吗?学着放下是更重要的课题。”萧恣慧不断暗示着。
姜荷怔然。“妈,我想问你……”她的眼神变得没有焦距,像是在发呆似的。“这世界永远不可能平等的对不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活在被选择的世界里,有时候甚至没有表决的权利,对不对?”
她的样子让萧恣慧好心疼,但她也只能心照不宣的压下想安慰她的冲动,既然她那么努力隐藏,她又何必戳破呢?“也许吧,大家都在找寻那个最适合自己的人。”
姜荷怅然一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是吗?最适合自己的人……”她喃喃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