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满脸不悦的咕哝:“那是例外。”
不过,是谁说有一就有二。
这次他低声骂了句脏话,然后立刻闭上嘴,决定这种和自己脑袋吵架的行为实在有够愚蠢,而且浪费时间。
顶着一头湿淋淋还在滴水的头发,他一脸阴郁的走进卧房打开衣柜,拿出睡衣。忽然,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便再次打开衣柜。
怎么回事?他瞪着满柜子整齐的衣物,总觉得有地方不太协调,但却找不出毛病在哪里。
是他去香港太久了吗?竟然连自己的衣柜都让他觉得怪怪的。
再三打量衣物,发现一切正常后,白天羽心情更加不好的将衣柜门关上,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
也许等他醒来,一切感觉就会变得很“正确”了。
好香……
楚宁躺在床上饥肠辘辘的睁开双眼,瞥了窗户一眼,天黑了,窗外已是一片黑暗。
那是什么味道?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那香味越来越浓郁。
鸡汤,她确定那是鸡汤的味道。
好饿哦!到底是哪家在熬汤?香成这样。
肚子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叫,她眨了眨眼,暗自叹了口气,终于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
睡眼惺忪的走进浴室拿出牙刷牙膏刷牙,她一边刷牙一边走到阳台去拿应该是被婶婶晒到外头的毛巾。
怎知越接近阳台,那鸡汤的香味就越重,害她越来感饥饿,等她整个人站到阳台上时,她很快就发现味道是由楼下传上来的。
楚宁惊讶的停下刷牙的动作,嘴里还有着一堆白色的牙膏泡沫。她忍不住探头出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还是像笨蛋一样双手扶着墙支撑身体,嘴里咬着牙刷,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墙外,直盯着楼下。
当然她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楼下透出温暖黄色的灯光,和让她口水直流的香浓鸡汤味。
天啊!那男人会炖鸡汤?
不,不可能!应该是他的女友或是母亲过来煮饭给他吃的吧。
一小坨白色的牙膏泡沫从她嘴角直滴下马路,这才让楚宁惊觉自己牙还没刷完。
这是什么白痴动作?她皱着眉头倏地直起身体,抬起手握着牙刷柄继续刷牙,并转身进屋。
那家伙会不会煮汤关她什么事网?莫名其妙。
楚宁用力的刷着牙,走进浴室看到镜中的那张脸时,这才想起她忘记将毛巾拿进来了。
她先对着镜中的自己扮个鬼脸,然后才快步跑到阳台拿毛巾。
当她回身进屋漱口时,脑袋里想的还是楼下的那锅鸡汤。
不管那汤到底是谁煮的,还真是香啊!
好想吃哦……
几个小时过去了,楚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却老坐不安稳,整个心思直跑到楼下那锅鸡汤上,虽然肚子早塞进了她之前去便利商店买的包子和微波食品,但他还是对那鸡汤念念不忘。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喝过这种人工炖煮的汤了,外头的加工食品她早吃腻了,突然闻到这么浓郁的香味让她好想喝。
想喝、想喝……想喝汤的念头一直在楚宁脑海里打转,电视在演些什么,她根本不清楚。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早已关了电视,站在阳台上了。
呃,她只是下去偷偷舀一碗而已,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楚宁咽了下口水,带了手套和简便的工具及一个保温壶,在看清楼下早已熄灯后,动作利落的利用绳子攀了下去。
她悬在半空中打量,清楚的看见卧房的门下透出光源。
那家伙还没睡?不过没关系,她会速战速决的。
轻手轻脚的跃进阳台,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弄出,手脚灵活的溜进屋里,跟着便熟门熟路的摸进厨房。
楚宁喜孜孜的打开冰箱,果见正中央就放着一锅她“肖想”一晚上的鸡汤。
看样子是刚放进去的,还没结块。
嘿,这下可轻松多了。
她快乐的拿出自己带来的保温壶和勺子,装了一碗的量,然后动作轻巧的将保鲜膜弄回原状,关上冰箱,跟着快快乐乐的就要带着“她的”鸡汤回楼上去。
卧房的门却在这时打开了,楚宁吓出一身冷汗,及时脱离了光源,闪躲到沙发后面,潜伏在黑暗之中。
白天羽来到厨房门口,打开冰箱倒了杯水喝。
楚宁在客厅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被他发现,只能在心中暗自希望这家伙快快喝完水,进房睡觉,她好溜回楼上享受鸡汤。
白天羽水喝到一半却发现地板上异常冰凉,他狐疑的望着冰箱前的地板,只见那里似乎有着冰凉的水气,他立刻伸手摸了下冰箱门的边缘,果然也是冰凉得紧。
他不禁挑高一眉,冰箱看起来像是才刚被人开过的样子,但这屋子该只有他一人才是,怎么会……
他将水壶放回原位,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客厅,“啪”的一声,突然将客厅电灯打开——
没人。
他走至唯一可以藏人的沙发前,弯身一看,底下没人,他视线毫无阻碍的直达墙壁,那表示后面也没人。
怪了,难道又是他的错觉?
白天羽摇摇头,拿着水杯、关掉电灯,走回卧房。
也许是他工作压力太大了,才会在家里都还神经兮兮的。
楚宁站在自家阳台上猛喘气。
我的妈呀!刚刚差点被逮到,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在他还杵在冰箱前,就无声无息的溜了出来。
那家伙开灯时,她双脚才刚离开阳台呢,还好他没往外瞧,也没走到阳台上下看看,要不然她就死定了。
她可是鼎鼎大名的神愉G呢,要是因为偷鸡汤被抓到,那可就糗大了,铁定会笑掉那群长辈的大牙的。
呼,好险!
楚宁吐了吐舌头,喘完了气,才带着那壶宝贝鸡汤进厨房热来喝。
希望它的味道尝起来像闻起来的一样好,要不然她会气死的。
今天是八宝粥吗?
阵阵香味定时的唤醒向来浅眠的楚宁,自从那次“借”喝到美味鲜香的鸡汤后,她简直就是食髓知味,楼下每天都会定时在此刻传来阵阵食物的香味,美食的香味可比闹钟还有用,她一闻到就会乖乖起床,然后巴在阳台上,等着那男人出门或是进房去。
熏鲑鱼、冰糖意仁绿豆汤、麻油鸡、姜母鸭、炖牛肉等,这几天可让她吃了不少好料,一想到就嘴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经过几天仔细的观察,她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做的,手艺可不逊于饭店大厨,若不是上星期住他家时从电脑中知道他是一名记者,她会以为这家伙是名厨师。
说老实话,他不当厨师真的太可惜了。
想到记者,她突然想起秦哥上次提到有位记者在查她,要她小心点。
其实她对记者这种人类,没什么太好或太坏的感觉,顶多觉得这些人很好利用,尤其是在放假消息方面。至于他们每次把她的新闻炒得热闹滚滚,就让她有烦恼了,害她现在工作越来越困难,而且有些不是她干的案子也一古脑的全算到她头上。
不过秦哥倒是挺厉害的,每次她一被栽赃,第二天秦哥就会利用管道传出消息,很有技巧的指出疑点反驳该案子不是神偷G做的。
说起来秦哥帮了她很多的忙,秦哥是老妈的徒弟,也就是说他是干销赃的。脱离家族独立之后,她下手偷到的赃物,都是经由秦哥转手出去。有时候她也会从他那儿接些特定的案于,帮人偷指定的东西,不过秦哥知道她的心病,所以交给她的案子都是一些好事,像是被强抢走的或心爱之物被偷走的人,她会替原主人偷回东西;也只有在做这种案子的时候,她的心情会比较愉快,而且顺手得多。
秦哥相当照顾她,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的疼,当然他也会把她近来的消息传给老妈,所以老妈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
因为从小与人群隔离的关系,她不善于和人交谈,在旁人眼中看来,她是相当孤僻的人。
每次出去买生活必需品,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以常有人误认她是哑巴。
她当然不是哑巴,她只是不习惯和人相处,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意思而已。
楚宁盘腿坐在床上,观看窗外渐渐下山的夕阳,天幕挨上她所熟悉的黑夜。
她等待着太阳下山,也等待着楼下的男人离开客厅。
也许她该向秦哥要一套针孔摄影机,这样她就可以随时随地知道那家伙何时出去了,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过小题大做了啊?
突然,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咕噜声,她当下决定这绝不会太小题大做。
她快饿死了!
第三章
在这城市的某条巷弄中,有拣三层楼老旧的欧式红砖建筑,从外表看上去,已有些年代。历经了数十个年头的风吹雨打,屋子已不像初建造时那般美丽,当初与众不同的特殊造形也因为周围高楼大厦的兴起而被遮掩住它的形貌,大厦门亮的玻璃帷幕更是和有些破损的矮墙形成强烈的对比。
但是在屋主以花草树木藤蔓的装饰下,这栋老旧的建筑还是透露着活泼的生气,和周围的高楼相比显得可爱多了。
矮墙的中央是白色篱笆形状的小门,旁边立着一个歪歪斜斜的木制招牌,上面写着“寻梦园”,旁边则有八个小字——咖啡简餐、小说出租!
楚宁站在小门前,将招牌扶正,然后才推开篱笆门走进小庭院中,瞄了下落地窗内三三两两看书兼喝咖啡的客人,这才拉开门走进屋里。
清脆的铃当声随着门的开关响起,吧台内的秦哥抬头见是她,只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又继续煮他的咖啡。
她安静的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看他煮咖啡。
水滚了,呼噜呼噜地沿着圆形玻璃中的圆柱往上爬升,滚烫的水和上头的咖啡粉混在一起。秦哥动作熟练的操作着,咖啡浓郁的香味飘进空气中。
然后那蓝中带红的小小火焰被关了起来,原本透明的水,成了咖啡色的液体,像变魔术一样,掉落底下的圆形玻璃器中。
他倒了一杯给她,另一杯端去给客人。
楚宁看着眼前的咖啡,她一向很喜欢这里静谧的气氛,喜欢看秦哥煮咖啡时的从容,那给她很安全的感觉,像是隔离于纷乱尘嚣之外的一座避难堡垒。
空气中的咖啡香及秦哥的存在还有黑夜,总是能莫名的安定她的神经。
“怎么有空过来?”秦哥回到吧台,卷起衣袖,开始清洗煮咖啡的器具。
“想……想……拿……”她一开口就不由得紧张,楚宁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顿了一下,不满意自己的结巴,幸好秦哥一向都不会催她。
过了一会儿,楚宁再次开口,努力想把话讲完整,而这次顺利多了。
“我……想……拿些东西。”
“什么东西?”秦哥有些惊讶她会主动来找他要东西,他清洗器具的双手没停,双眼却直盯着她看。
楚宁闻言,连忙将早在家中写好的清单,从袋子中拿出来给他看。
秦哥看着单子上的东西,左眉越挑起高,“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你弄……弄不到?”她不肯说出目的,还故意质疑他的能力。
他才不上当,声音沉稳的重复问:“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不……不给……给我,就……就算了!”楚宁一扁嘴,微愠的将单子从他手中抽回来。
“可以给你,但要先说你要用来做什么。”他还是一贯的冷静,要求她先说理由。
楚宁懊恼的看着他,希望秦哥能放弃追问,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改变心意的样子。
讨厌,他怎么这么固执!老乌龟、臭乌龟!
“少在心里骂我,要骂就骂出来。”他把洗好的器具倒过来滴水,淡淡的对她说。每次看她一副臭脸就知道她一定在心里骂他。
楚宁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秦哥就是这点讨厌,每次偷偷骂他都会被他猜到。
“怎么样,决定要说了吗?”他将手擦干等着。
她虽然不高兴,却也不能怎样,这家伙固执得像头牛一样,不说出答案他一定不会死心的。
楚宁双目紧蹙,不怎么情愿地回道:“为……为了安……安全上的考……考量。”
“安全?”秦哥还是不怎么相信,缓缓地说:“你那栋大厦电梯里已经装了一具,门口也有一具,这次你是要放哪里?阳台还是大马路上?”
“楼下。”不喜欢他语气中的嘲弄,她深吸一口气快快的回答。
“楼下?”
“十……十九楼,住……住了一……一位记……记者。”阿弥陀佛,这件事是真的,她可没说谎哦。
“记者?”秦哥闻言脸色一正,注意力立刻集中。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你不是要我小……小心,只……只是装……装一阵子,现……观察一下。”
“那里不准再住,你今天就搬家。”他想也不想的说。在他观念里记者与麻烦是同义词。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楚宁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大声回答:“不要!我……我要……要要住……住那……里,不不不……不搬!”她一急起来,结巴就益发严重。
“太危险了,不准。”他冷静的说。
“那……那人已……已经住……住好一阵子了,要发……发现也……也早早……发现了。”她急得满脸涨红努力辩解,“我……我只……只是以防……防万一。”
秦哥闻言双臂抱胸,目光狐疑的盯着她。
发现他异常的安静和瞪视,楚宁连忙镇定心神,低下头闷闷地说:“我……真真的不想搬。”
自从离家后,为了不要和人太相熟,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常常一个地方住不到两三个月就搬家,这些年来已经换过好多地方住了,这次是住得最久的,长达半年,而且好不容易才躲过那些长辈们,目前算是最安全的,她实在不想又挨地方住。
秦哥看着直盯着咖啡闷闷不乐的楚宁,心中升起一阵不忍,他也知道她不想搬来搬去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立刻搬走比较好。不是他太过小心,而是很多事都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到时候真出了事,他拿什么和楚家交待?
但是一看到她一脸沮丧,他不由得轻咳了两声,开口后说的却是:“你保证不去招惹那名记者。”
楚宁一听事情有转机,整张脸一亮,笑容浮现,拼命点头,一只手举在小脸旁发誓,“嗯,保……保证!”
“保证一有事就立刻离开。”
“好。”她乖乖的答应。
秦哥还是不怎么放心,忍不住叮咛道:“不准主动去和他攀谈,也不要自作主张,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有没有听到?”
“有。”楚宁笑得很甜,他说什么她统统点头同意。
看她那副开心的模样,秦哥也放松了脸部线条。“小鬼,别太乐了,那些器材要等一下,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