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人家雨伞用来挡雨,我不过把这改成遮阳伞罢了。”杜念秋对月牙儿笑笑,还不忘咬了口人们刚才送她的哈密瓜。
“念秋姊,我帮你拿着吧。”瞧她一手伞一手瓜的,月牙儿便要帮忙。
“也好。”杜念秋将克难伞交给她。“对了,月牙儿,这里是哈密瓜田,那葡萄呢?”
“葡萄要再过去才看得到。”
“那我们快点过去瞧瞧吧!”杜念秋兴高采烈的拉着月牙儿往前走,没多久就见一条长廊出现在眼前。木搭的长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金黄色的阳光穿透一串串小巧可爱青绿的果实,像宝石翠玉般晶莹剔透的吊挂在长廊上。
好可爱啊!她从没想到水果能长得这么可爱。杜念秋快乐的冲到葡萄架下,东瞧瞧、西看看,空气中充满了葡萄的香味,她深吸一口气,这水果真是太美妙了。
“月牙儿,这些葡萄熟了吗?可不可以吃啊?”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可以呀!”月牙儿早准备了篮子,就等着摘些葡萄回去呢。
“哇,真好!”杜念秋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回身却猛地撞到某人身上。
咦,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将头往后移一点,瞧见那黑色的服装,再将视线往上调高一些,果然瞧见那张冰块脸,笑容不由得一收。“是你啊。”
这是什么口气和表情,难道她不高兴见到他?赫连鹰不悦地寒着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采葡萄啊。”杜念秋白他一眼,都是这家伙,害她到现在腰还酸痛得紧,脖子上、手臂上到处被他弄得红红紫紫的,让她大热天还得拿布料遮着这些地方,热死了!
想到这里,她拿手对着脸颊扇风,再瞪他一眼。
看她香汗淋漓的,小手不停的扇风,就不晓得为何还要穿那么多。赫连鹰伸手便将她衣领拉下来,“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喂!”她急得拍掉他的手。这男人怎么这样,大白天就对她毛手毛脚的!她两眼紧张地瞥向月牙儿的方向,却不见人影。
“我让她回去了。”他移开右手,左手又伸过去;才一拉开衣领,就瞧见她脖子上的淤青,让他瞬时愣了一下。
“你干嘛啦!”杜念秋红着脸动作快速的往后退,这个超级大色鬼!
他咋晚太用力了。赫连鹰恍然醒悟过来,扶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揽到身前轻轻的触碰那块淤青,“会痛吗?”
“废话!”他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别说他是心疼她,她才不信。杜念秋狐疑的看着他,对他的手还停留在她脖子上感到很不自在。
忽然之间,他又将她抱起,向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喂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吃葡萄啦!”她不高兴的环着他的脖子,伸手将他的脸转向自己。
“等会儿会让你吃的。”他说完又将脸转回正前方。
“哼!”什么等会儿,不想让她吃就说一声嘛!小气鬼!
穿过葡萄长廊,不一会儿就进了树林。杜念秋像好奇宝宝似的,攀着赫连鹰的脖子在他怀中东张西望。
没多久,她忽然发现地势开始高了起来;他抱着她倒是一点也不费力,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赖在他怀里。可惜就是热了点。
“喂,你不热吗?”她扯扯他的衣襟。
“不会,我习惯了。”
变态。杜念秋瞧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四周。已经走很远了,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啊?
“还有很久才会到吗?”
“就到了。”
他话才说完,就见一大片山壁挡在跟前。
赫连鹰在岩壁上看起来毫无痕迹的地方推了一下,石门就开了。
杜念秋看了,忍不住问:“你们这儿很多这种机关吗?”进来的入口是,这地方也是,搞不好她睡觉的床下还有地道呢,等下回去翻翻看。“还好。”他抱着她走进山洞里,里头清凉的空气顿时让两人身上的暑意消散许多。
还好?这是有很多,还是没有很多的意思啊?杜念秋还要再问,却发现这山洞有些怪怪的。她看了半天才看出个名堂,原来这里竟然不怎么阴暗,整个山洞里透着淡淡的蓝色光泽。
“这是什么地方?”
“冷泉。”
“冷泉?”可她没见着泉水啊。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见潺潺流水声,山洞的空间变宽,一潭湛蓝的泉水出现在眼前。
原来他们的水都是从这里引出去的啊!她原本还在想这黑鹰山外都是沙漠,那条小溪是从哪儿引来的水源呢。
赫连鹰将她放到泉水旁平滑的大石上,杜念秋爱玩的伸手浸到水里,却发现水冷得紧。
“好冰啊!”她抬头对他说。
他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把这吃下去。”
“这什么?”她接过来看着,凑到鼻前闻了闻。
“活血用的。你到水里泡泡,淤血很快就会退了。”见她手肘露出的地方也有些青紫,他突觉一阵不郁。
看他眉心纠结的直盯着她手上的淤青,杜念秋突然开口道:“其实已经不会痛了,我的体质天生就比较容易黑青的。”她小时候常拿这点向大师兄告状来陷害二师兄,这会儿不知怎地,竟见不得他为此困扰。或许是因为他不如外表看来如此冷漠吧!他似乎不怎么相信,仍执意要她吃下药丸。她听话的吞下,他便示意要她下水。
“你先转过去啦。”要脱衣服呢,他这样盯着她,教她怎么脱啊?
赫连鹰是转过去了,但等她一下了水,他又转过身来,也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你干嘛?”杜念秋吓得忙往另一头游去。吃下药丸后身子便直发热,下到泉水里就不觉得水冰了,反倒觉得通体舒畅。可他干嘛也脱了衣服?!
赫连鹰扑通一声跳下水,有如水中蛟龙般,三两下便逮住了她。
杜念秋被他扯进水底,想往上游小嘴又被他堵住,害她都无法换气,差点成为第一具在水中窒息肺里却没有水的尸体。
好不容易,他终于带她浮出水面,她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气愤的对他大喊:
“你想害死我啊!笨蛋!”
“泉水很深的。”他侧着头,眼里带着笑意。
他言下之意,是担心她会淹死吗?才怪!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你怎么不用吃药丸?”这泉水很冰呢。
赫连鹰但笑不语。他的小妻子难道不晓得,他光看着她就热血沸腾了,哪还需要什么活血药丸。
瞧他那一脸暧昧的表情,就知道他脑袋里全是些色情思想。杜念秋一下子便红了脸,他是不是又想对她做昨晚那些事?
“你在想什么?”
他淡淡的回答:“你问题太多了。”虽然他的确是很想,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会下水是真的担心她。正常的人吃下火龙丸,立时会感觉到过热,就算在冷泉中也会感到不适,但她并无不适,应是会武。他伸手抚过她雪白颈项上的青紫,很高兴那痕迹淡了些。
听到他说的话,杜念秋仔细回想,才发现她的问题的确是满多的。见他手又伸到自己脖子上,她不安的重申,“真的不会痛了啦!”
“怎么懂得水性?”
“小时候住在水边,泡久了就会了。”师父一共收了四个徒弟,除她之外,其他三个全是男的。她十岁前其实皮得像个小男孩,因此爬树、游水、玩弹弓。捉蚱蜢之类的,她无一不会。等大了点,师父发现这女徒弟比男孩子还野,这才严加管教起来。
“你这条疤是怎么回事?”她指指他黝黑胸前一道白色的疤痕。
“被女人砍的。”
什么?!杜念秋立时横眉竖眼的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这家伙该不会像二师兄一样花心吧,一想到这里,她忙又鸭霸的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都给她砍一刀了,不准纳她为妾!”
怎么情势急转直下?赫连鹰好笑的看着她,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独断的认为他欺负了那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会纳那丧尽天良的女盗为妾?天知道他只是制伏她时,一时不慎才会中了她的招,怎会纳那女人为妾!
他忍不住扬眉,“她至少大了我二十岁。”
啊?是吗?杜念秋一听,连耳根子都红了。奇怪,她本来就并不打算做他娘子的,怎么这下竟会脱口而出不准他纳妾呢?他若纳妾不正好,这样就不会太注意她逃跑的事啦!
可是,可是,可是……她的贞操都被他骗去了,这下怎么再嫁个伟大的人兴风作浪,做个名留千古又长命的红颜祸害嘛!这都是他害的,所以他必须要负责,当然不准再娶其它女人啊!杜念秋自圆其说的想着。
可是……这是不是代表她真要留下来做他娘子啊?
她皱着眉瞧他,干脆先试用看看好了,若他人真的不错,就写信通知师父和师兄,说她把自个儿给嫁了;若他对她不好,她就把他给休了,再回去找师父他们。
对,就是这样。杜念秋点点头,打算暂时先不溜了,等试用过再说。第三章她跑到哪去了?
他在紫宛绕了一圈,没见着他的小妻子,只见娘亲一脸好笑的瞧着他。
赫连鹰想问又问不出口,手里拎着那串葡萄又往外走,继续寻找他那喜欢到处跑的小妻子。
从成亲的第一天起,就没见到她安静停下来过。她不是在葡萄园就是在田里,要不就是在溪边,再不就是在树林里;他成天就光忙着找她,纳闷她怎么那么会跑,整天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过她了,就他没见到。
赫连鹰才出了紫宛,第一个遇上的人就笑着对他打招呼,“爷,找夫人吗?咱刚刚才在月牙儿家见到她。”
瞧,每个人都知道他在找她,就她不知道。
赫连鹰对他一点头,实在笑不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人在哪里,偏是他这做丈夫的不知道,这像什么话!若不是他们好心提点,他还得绕上一大段冤枉路。
赫连鹰不悦的朝月牙儿家的方向去,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必须停止,她以后到哪里都得让他知道才行。他没想过为何自己会如此在意她的行踪,但他就是不喜欢她好象把他排挤在外的举动。
“什么是火祭?”
远远地,他就听见她娇媚的问句。她真的很喜欢问问题。
“火祭就是田里收成完的那一天,为感谢众神赐给咱们丰收,而举办的祭典。
明晚就是了,到时会有许多的食物、水果和葡萄酿的酒,所有的女孩们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在火祭上跳舞祈福。”月牙儿解释着。
杜念秋一听,兴奋的道:“原来明晚就是火祭啊!”难怪她瞧着家家户户都忙着,除了她之外不见一个闲人。她就是听见人们在谈论火祭这名词,才会问月牙儿的。
“是啊。这几天爷都帮着大伙儿收成,明儿个上午应该就能弄完了。”
“原来相公在忙这事啊,难怪我最近老没看见他。”
月牙儿听了差点没笑死,明明是念秋姊太会跑了,现在所有的人全知道爷一天的时间里,总有半天在找她。偏偏每次念秋姊前脚才走,爷后脚才到,老是慢了一步。而念秋姊竟然还认为没见着爷是因为他太忙了!
赫连鹰可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走到小妻子身后。
月牙儿一见到他,立刻收起笑容。“爷。”
杜念秋回过头来,一脸讶异。“是你啊!你不是很忙吗?”
是啊,他是很忙,忙着找她!赫连鹰为她的迟钝感到有些无力,只能问道:“怎么没待在紫宛?”
“月牙儿的娘身子不舒服,娘叫我带些补品过来。”
赫连鹰见她补品还拿在手中,不禁皱眉问:“你来多久了?”
“才到啊。我中途遇见张妈在晒衣,瞧她身子不大方便,就帮帮她。帮她晒好了衣,又遇见李嫂在找小豆子,便又帮着找他回去吃饭,这才过来的。对了,方才在前头遇见萧大哥,他送我花呢!你看,很漂亮吧!”她献宝似的将花举到他眼前。
听了她的行程,赫连鹰不禁庆幸方才那位好心的人是在她到了月牙儿家才见着她的,否则他岂不是又要多跑几个地方才找得到她。可他才庆幸没多久,就见她另一手高兴的捧着萧靖送的花,胸口顿时一闷。不过是束花而已,她高兴个什么劲!
没注意到他不悦的神色,杜念秋就见着他手里拎着的那串葡萄,忙将补品和花束交到月牙儿手上,快乐的接过那串葡萄,“哇!这是要给我的吗?好棒!”说完还亲了他脸颊一下,“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这一亲,可吓傻了两个人。只见月牙儿半晌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心中暗暗佩服她的大胆,而赫连鹰却只能呆呆的望着她。咦,这家伙怎么了?杜念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她有做错什么事吗?好象没有嘛!她常看和二师兄在一起的那些姑娘若收到二师兄送的礼物,也是这样谢他的啊!再说平常这男人在房里老爱亲她,她不过回亲他一下,怎么他就傻了?
“鹰,你没事吧?”她拍拍他的脸颊。
“没……没事。”赫连鹰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头竟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尤其是见她兴高釆烈的将那束花丢给月牙儿,改捧着他的葡萄,看了就让他先前的怨气一扫而空。
“没事就好。”见他恢复正常,杜念秋便牵着他的手往溪边去。“那陪我去把葡萄洗一洗。”她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仍低着头的月牙儿交代,“好好照顾你娘,快把补品拿去给她吃,别浪费了我婆婆的好意。”
“知道了。”月牙儿忍着笑称是,直到那两人走远了才跑进屋子告诉娘亲刚才的情景。没想到爷那么冷静严肃的人也会有发愣的时候,她还以为发呆是她这种小丫头才会做的事呢。
杜念秋才走到一半,突然又大叫:“哎呀!”
“怎么了?”
“我忘了萧大哥送我的花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回去拿。”她才要跑回月牙儿家,却被赫连鹰硬拉住。
“忘了就算了。”他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拿着别的男人送她的东西。
“那花好漂亮呢。”她想带回去插在房里。
“那种东西很快就枯了。”他满心不是滋味,不懂女人为何总喜欢那些花花草草。
“你怎么说这种话,真杀风景。”哼,不拿就不拿嘛,真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杜念秋嘟着小嘴,捧着葡萄继续往溪边去。
赫连鹰闷闷的跟在她身后,他又没说错,把花摘下来,花很快就会凋谢,一点也不实用,只会制造垃圾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溪边,杜念秋将葡萄浸进水里清洗,然后将洗干净的葡萄一颗颗放在撩起的衣襬上,顺便还吃了一颗。
“好甜喔。你要不要吃?”她递给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