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他爹?!
“你……”他茫然的瞧着赫连鹰,“娘……他……真是我……”不知为何,他竟然无法说出那个字。
她能说不是吗?杜念秋硬是逼自己点头,心底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儿子终于认祖归宗了,忧的这头一点,可能她再无缘见到石头了。虽然舍不得那小子,但他已十四了,迟早都要离开的,既然如此,就让他跟着他爹去吧。
她不会笨到以为他会为了她而不再纳妾,说不定他早在黑鹰山那儿妻妾成群,却没为他生个一儿半子,所以他才会硬要石头。至于她这个做娘的,她看是有没有都无所谓,既然如此,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何必去黑鹰山和那群年轻的妻妾们争宠,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咬着下唇,将一阵阵的心痛和妒意压回心底。反正她在玉泉镇过得开心又惬意,管他到底爱的是哪个小妾,哼!
心思峰回路转,一回神,却正好见到石头冲出门去。
“他怎么回事?”赫连鹰神色不郁的问。
“谁知道。你那样看我做啥?我可从没说过他爹坏话!”杜念秋将发丝塞到耳后,幸灾乐祸的道。
“只除了我没再回来过!”老天,他真想好好揍她一顿!赫连鹰一字一字的说着,两眼像是要将她身子瞪出两个窟窿似的。
“不然你想我怎么说?说你死了?还是说因为他爹想杀他娘,所以他娘大老远挺着肚子冒着生命危险横越干热的沙漠?”杜念秋气得站起来扠腰怒骂道:“赫连鹰,你别太得寸进尺,该和儿子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他已经知道你是他爹,至于他要不要和你回去,那是他的事。你若有办法说服他跟你走,我也不会拦着!你现在可以滚出我的地方了吧?”滚得越远越好!
“你说不会拦着是什么意思?”他瞇着眼,额上青筋再次浮现。
杜念秋一挑秀眉,冷着脸道:“少来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跟你回去吧?我说过了,你我的夫妻情分早在十四年前就没了。别说你这十四年来一个女人都没碰过,你我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事。如今你来了也好,咱们一次将十四年前的事做个解决、说个明白。从今而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反正这桩亲事原本就是个笑话,你不想娶、我不想嫁,这赫连家正宫娘娘的位子,看你想给哪个妃子都好,我不屑要!”话完,她便气冲冲的出了房门,看也不看他一眼。
赫连鹰越听越火,不敢相信的望着她摇摆着玉臀离他而去。
该死!这女人方才竟告诉他,她不屑要他!
她若是知道他真的十四年没碰过任何女人,怕是要笑破肚皮了!偏偏他就是真的没碰过。每次到最后关头,他都会拿那女人和她比较,一比之下,却总是让他性趣缺缺。
这妖女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无能,现在竟然敢说她不屑?!
还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哩!他若真让她嫁给别人,他就不叫赫连鹰!
第六章
真是吐血啊!
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敢勾引其它男人!
赫连鹰火大的跟着杜念秋来到客栈前头,就见她对人投怀送抱,气得他立时瞪着铜铃大眼,硬是将那胆敢扶住杜念秋的汉子吓得放开了手。少了支撑的力量,杜念秋脚整个吃痛反更向那汉子倒去,就见那大汉急一退,彷佛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幸好她旁边还有张凳子,才没让她就这样跌到地上。
杜念秋扶着凳子,忿忿不平的瞪那没用的大汉一眼。亏他长得手长脚长魁梧强壮,竟然还会怕没他高的赫连鹰,真是窝囊废一个。
她满脸郁闷的坐在凳子上,拉起裙襬察看扭到的脚踝。方才因为太生气了,结果走路没看前面,一个不小心脚就扭了一下,差点跌倒。怎知这些臭男人一点用也没有,每个一让那赫连鹰瞪一眼,就个个闪得比谁都快,都是群没用的家伙。
这个女人!她到底还知不知羞耻?一尺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而这客栈内到处是吃饭喝酒的男人,她竟然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掀裙脱鞋去袜,露出那如白玉般的小腿和小脚,现给一大群人看?!
就见所有的男人全像见到蜜糖的苍蝇,个个瞪大了眼瞧着她一双嫩白嫩白的天足玉腿,目瞪口呆的猛咽口水,连他那几个改扮行装的手下都忍不住偷看了几眼。
赫连鹰胸口妒火熊熊的烧,一跨步就来到她身前。
冷如风刚好在此时下了楼,一见赫连鹰怒发冲冠的模样,师妹竟然还在现玉腿,为免累及无辜,他忙在梯上就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诸位乡亲父老,今儿个本客栈歇业一天,有事没事都明日请早。”“谁说歇业的!我才是老板娘,我说继续营业!”杜念秋怒瞪着冷如风,她还没找他算帐呢,他竟然还敢要她歇业!
一群客人看看楼梯上的文士再看看杜大娘,跟着又瞧瞧杜大娘身前一脸阴沉的大汉,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听谁的,心底又好奇着后续发展。再且杜大娘才真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娘,若此时胆怯一走,下回要再来讨美人芳心可就难了,以至于半天竟没人动一下。
杜念秋这下可乐了,她得意洋洋的在凳子上转了个身,斜倚在桌上妩媚地环顾众家汉子,巧笑倩兮的扬声道:“小楼,送盘花生、一壶乌龙到这儿,每桌再免费给诸位大爷们送壶酒去。”从头到尾,她就当没赫连鹰这个人存在。
“来了。”戚小楼手脚可俐落了。虽见情势不对,但她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会儿好戏正精采,她当然是快快将茶酒奉上各桌。
岂料她才放下第一壶酒,赫连鹰长剑一挥,连壶带桌,整个被他劈成两半,干净俐落。众人看着酒壶和桌子倒在地上,一眨眼间全跑得一乾二净,偌大的客栈前头只剩杜念秋、戚小楼、赫连鹰和冷如风。
开玩笑,谁家的脑袋比木桌还硬?看他砍木桌比切豆腐还轻松,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就算他们色胆再大,一见这景况,想想还是保命要紧。
有一人走得太急撞掉了桌上的瓷碗,瓷碗掉在地上奇迹的没破,只是打着转,整间客栈里就只听得它转了一下又一下,最后终于不支躺平。
杜念秋瞪着空荡荡的客栈,真不敢相信那群男人竟然就这样全跑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终于懂得正视他了。赫连鹰这会儿倒像没事人一样,坐到板凳上,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
“这是我的!这里不欢迎你,你最好赶快滚一滚,少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
她火大的抢走他手中的酒杯。
“我说过,你是我娘子,你必须和我回去。”杜念秋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底更加不平,手一扬,杯里的酒全向他飞溅而去。“除非天下红雨!”
被淋了一头水酒的赫连鹰气得直想掐住她,“你这婆娘好大的胆子!”
婆娘?!这家伙竟敢叫她婆娘!她不过才二十九加一岁而已,他竟然说她是婆字辈的!
在一旁的冷如风见状,忙拉走还在这两人身旁目瞪口呆的戚小楼,“小笨蛋,要开打了,你还傻傻的站在这儿。”
“开打?”戚小楼才被他拉到一旁,果真就见大娘气得对那男人猛扔东西。
杜念秋抓起桌上的杯碗盘筷一个个向他扔去,“你不是嫌我胆子小吗?我这就向天借胆!敢说我是婆娘?你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三十几岁的老头一个!反正我没你那些小妾青春妖娇、温柔体贴,你不会赶快滚回黑鹰山的温柔乡去!”
“你若嫉妒就说一声,我或许会考虑宠幸你一、两天!”赫连鹰挡掉不停飞来的餐具,嘴里不甘示弱的嘲讽。
“我嫉妒?!是你在嫉妒才对吧!把我的客人全赶走,明明就是见不得他们欣赏我的美貌!”餐具丢完,她开始丢散了一桌的花生。
被说中心事,赫连鹰恼羞成怒,大声咆哮,“你这女人还知不知羞?成天穿得比花街柳巷的娼妓还暴露,到处勾搭汉子,你是不是恨不得他们都爬上你的床?!
”杜念秋闻言,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我就是不知羞!我就是巴不得他们爬上我的床!我就是喜欢穿成这样!你不喜欢,别人可喜欢的紧!你看不顺眼可以不要看啊!”
赫连鹰一听,气得将她抓到身前,想揍她又揍不下手,猛一低头,干脆先堵住她那张吐不出半点好话的利嘴。
这下可让一旁的戚小楼和冷如风大饱眼福。就见戚小楼瞪大了眼直瞧着他们,正精釆时,蓦地眼前一白,一把纸扇挡住了她的视线。“孩童不宜。”
“什么孩童,我十八了。”一回头见着那两撇小胡子,戚小楼吓得往旁一跳。
她什么时候和这花心大老倌站那么近?要给人看见去告诉爹爹,她就是跳到黄河都非得嫁他了。
还好那另外两个人正吻得火热……“咦,怎么不见了?”才一眨眼,这大堂里就剩她和小胡子而已。
“回房去了。你真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上演活春宫啊。”冷如风潇洒的摇着扇子,话一说完,却见戚小褛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人影。
开玩笑,孤男寡女的,那家伙又是天下第一大色狼,不跑快点,她戚小楼保了十八年的贞操岂不没了!戚小楼在后园中对着前头做了个鬼脸,她可还想嫁人呢!
※ ※ ※
这算什么?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杜念秋瞪着床帐,真不敢相信,她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刚刚见然和他做了那档子事,现在还和他衣不蔽体的躺在床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她真是思春不成?
老天,她真想大声尖叫!
杜念秋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才要拉好衣衫,就被赫连鹰给拉回去。
“你去哪里?”
“放手、放手,你不要脸,我可还要做人。”她气急败坏地猛拍他的大手,要他放人。“我……我可警告你,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是……你少得意,最好赶快给我忘记!”说到一半接不下去,她干脆含糊带过。
赫连鹰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算了,两眼还盯着她半露酥胸,一扬嘴角道:“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怎样?”方才解下她衣衫时,猛然看见那黑玉石躺在她双峰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直袭胸口,原本的怒火全化成了一腔柔情。他以为她早该解下这链子了,岂料十四年过去,她嘴里虽说恨他,却仍将黑玉石挂在身上;这发现瞬间就将他满胸妒意浇熄,只想好好疼惜、补偿她。
“你……”该死的男人!杜念秋抓起一旁的被子遮住前胸,心里一急便说:“那是我一时胡涂!”
小小一床棉被怎挡得住他,赫连鹰轻轻一抽便将被褥抽掉。她居然敢说刚刚不过是一时胡涂?!既然如此,他非得让她胡涂一世不可!
“啊,你这王八蛋,你在做什么?”
“哇!我的衣服!你怎么可以扯烂它!”
“唔,好痛!赫连鹰,你压到我受伤的脚了啦!”
这一句终于有效的让他停了下来。
“受伤?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该不会是刚才太激烈了吧?他检查她肿起的脚踝。
见他那表情,她就知道他想岔了。杜念秋没好气的将衣衫拉好,“刚在外面就已经扭到了,你少胡思乱想……好痛,你轻点!”
“知道痛怎么不早点说?”瞧她足踝都肿得快有个拳头大了。
杜念秋闻言却顿时红了脸。拜托,一开始是和他吵架吵到都忘了疼,到后来她根本就……怎么可能还记得脚痛。
难得没听她回话,赫连鹰抬头瞄她一眼,却见她娇颜泛着一片桃红,娇羞的模样竟让他心神一荡。他急忙将视线移回她脚上,却不小心扯到她的脚,痛得她又哀哀叫。“哎呀,很痛耶!你轻点会死啊?啊,痛死我了!哎哟……”赫连鹰帮她将骨头正位,再拿药替她抹上,就听她娇声直叫,哼哼唉唉的,逗得他心痒痒的。
“你别叫得那么浪行不行?”这女人真是生来克他的!原本他天性冷酷严谨、不爱女色、不生是非,可一遇见了她,他那脾性和欲望就像看似无碍的火药弹遇着了打火石,每每一点即着。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和这女人有关,他就是定不下心,什么冷静沉稳、理智分析全被她给气跑了。十四年前就是这样,十四年后还是这样,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真的很痛嘛!”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男人还在说风凉话。
“你扭到脚时为何不说?”他怎么会爱上她这种别扭的女人?明明受了气,就不肯解释,硬是要和他吵;十四年前也是这样。他虽有不对,但她若肯留下来好好解释,事情又怎会弄到这般田地。
“说了你会信吗?你不早认定了我对人投怀送抱。”杜念秋想到这儿就有气,“每次还没弄清楚状况,你就先定我的罪。为什么就得要我说、要我解释?你有眼睛不会看吗?”
“我就是亲眼看到你在他怀中!你扭到了不会叫我吗?”这女人真是非得气死他才甘心不成!
“我为什么要叫你?你是我什么人?”她趁他不注意,两手一推,就将他推下了床。
无法置信自己会被她推下床,赫连鹰气得站起来对她咆哮,“我是你什么人?
!我是你相公!你这不守妇道的骚娘们!”
“我相公?你十四年前就被我休了,还想教我守什么狗屁妇道!还有,我再骚都没你黑鹰山那些浪蹄子骚!王八蛋,你给我滚出去。”杜念秋气起来,抓起一旁他卸下的长剑,连剑带鞘就丢到他赤条条的身上去。
“你……”赫连鹰握紧拳头,全身肌肉贲起。
杜念秋经过前几次经验,早看准他不会打她,反倒抬头挺胸地对他道:“怎么,你想打我?打啊,打啊!”哼,这下可给她一泄十四年怨气的机会了。此回她可是理直气壮,她就不信他打得下手。
混帐!他若不打她,岂不真让她笑话!赫连鹰火大的才举起手,就见她脸一白、嘴一张,跟着一把眼倏、一把鼻涕地嚎啕大哭起来。
“哇--你这死没良心的真要打我!你打死我好了,最好教儿子知道你冤枉我,当年没让我死在沙漠里,现在还作贼心虚的想毁尸灭迹!你这没良心的大混蛋、大王八、大色狼,狼心狗肺的家伙……你上哪去?”她还没骂完,就见他只穿著裤子,抓着长剑甩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