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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的月亮  第11页    作者:红杏

  她的本意是要嘲讽他,但她没想到这番话却让温靖邦心底重现一丝曙光。

  他……还是她的家人啊!

  他俩目前还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所以,他当然是她的家人啊。

  一这么想,他的斗志又燃起,对,他绝对会把握机会,让她再爱上他的。“是,只有家人最亲。”

  啊——他也赞同她的意见,那他最好从此离她远远的。风影月推开他的手,继续全无形象的吃饭,将自己弄得很邋遢。

  但他却益发下定决心,他会再接再厉,就像……她当初执着的喜欢他那样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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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一个骨董大花瓶碎成片片,更可怕的是,一个小身子正趴在碎裂的花瓶中。

  只见一道飞也似的人影自阶梯上扑了下来,不顾自己手上、脚上全被碎片磨破,将趴伏在碎片中的风影月轻柔的抱起,焦急的询问:“有没哪里割到?”

  她没回答,只是任他抱到一旁的沙发里,任他替她检查身上有无受伤。

  听到声响的风家下人们至奔了出来,她听到其中有人发出惊呼,“啊——姑爷,您受伤……”

  但温靖邦立刻接话,“我没事,你们快拿医药箱来。张妈,麻烦你清理地上的碎片,免得等会儿再伤到小姐。”

  他像是掌握了大局,指挥众人做事。

  她可以感觉到他正温柔的将她膝上一处小伤口消毒,酒精渗透的疼痛让她微微瑟缩一下身子,而他立刻感受到,赶紧停手,并不停的朝她的伤口轻轻吹气,“不疼不疼,等会儿上过药就没事了。”

  他何时变得这么温柔了?

  她已不记得了,似乎从他进驻她家开始,他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生怕她的生活起居会有一点不方便。

  他照顾她得紧,却让她更不想让他好过,每每故意用力的跌痛自己、摔伤自己,让他疲于奔命。

  听着他自责没照顾好她而不停的道歉,她一直暗自窃喜,因为,这正是她的计策——她要他知难而退,不再介入她的生活。

  可她没想到的是,他始终以最大的耐性面对她的所做所为。

  今日这一跌,她其实是故意的,她放意趁他不注意时冲下楼,让自己撞上大花瓶。

  她要的很简单,就是他快快离开风家、离开她。

  但她此时却听到身旁的张妈不停以极轻的嗓音提醒着他,“姑爷,您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她听得出他要张妈别再说,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她已眼盲,但她的听力却好得很。

  够了!她不要再折磨他……可同时,她也不希望他再这么折磨她了。

  “温——”自他住进风家后第一次,她再次唤他,小手触摸到他的大手,“你先去止血,我有话想跟你说。”

  风影月说话时,将小脸转向他。

  她终于肯正眼看他……虽然很感动、很难过、很舍不得,但他却好开心,“风影月,我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她很坚持的说:“张妈,你帮温处理好伤口再带他到我的房里。”

  她起身,唤着屋内其他下人扶她上楼,走了两阶楼梯,她再次回过头,“温——你做得够多了,我……原谅你了。”

  说完,她转身走上楼。

  温靖邦顿时热泪盈眶,不……他做得不够啊!他才照顾她十来天,她却忍受他的无理长达半年多……

  “姑爷,我帮您。”张妈虽看出温靖邦的难受,却还是制止他跟上楼,她并不是想阻碍这小两口的感情,而是担忧他腿上的伤。

  其实,他们从旁观察两个星期,不禁对温靖邦另眼相看,只因他对小小姐确实是一片真心,每个人都希望能帮助这对冤家重归于好。

  “姑爷,小姐的个性……”张妈边为他包扎伤口,边替小小姐解释。

  另一边,扶风影月上楼的楼婶,在将她安置在房内的沙发上后,也开始碎碎念起来,“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姑爷已尽力了,你要将心比心……”

  是啊!她知道。

  风影月边听着楼婶诉说温靖邦这十来天对她的隐忍,边盘算着等会儿想跟他掏心掏肺的谈话内容……

  第十章

  温靖邦包扎好伤口后立刻冲进风影月的房间,因为好期待能和她好好谈谈!如果能,他多想倾诉一下对她的澎湃感情。

  没错,就是因为待在风宅两周多,他愈接触到风影月的无理取闹,他愈觉得懊悔,原来……她曾经为了他做过这么大的牺牲。

  也因此,他更认定自己亏欠她的,终此一生都还不清了。

  而愈是接触到故意与他作对的风影月,他愈是对她怜惜有加。

  而那份原本在他心底为她燃烧,叫做爱情的小火苗竟然也愈烧愈旺。

  他对她……除了当初那份愧疚外,更因看到她真正的一面——在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论是她恶意想报复他、不论是她对风家下人的尊重、不论是她即使因身体残缺却不发作在他人身上,只针对他一人发泄……在在让他更加发现她的善良。

  而愈认识她,他竟愈加深喜欢她的心意……,不,比喜欢还要多更多了!

  那是爱。

  他这才惊觉,原来她早巳进驻地的内心深处,不但占有一席之地,还将他心中的杂质全都清除一空。

  所以,他多想借机让她明白他的心。

  这就是他这么急着来见她的原因。

  “风影月,我来了。”他顾不得腿上的伤,一进门见她正试着替自己倒茶,立刻奔到她身旁,夺过茶壶与茶杯,“我来、我来。”

  风影月没拒绝,任由他服务。

  当一杯茶水塞入她手中,她微微挪动了下身躯,调整好自己的坐姿。

  他紧张万分的轻拥她入怀,“我帮你、我帮你。”

  她这才轻声说:“温,你也坐。”

  自出事后,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待他,温靖邦的眼眶有点热热的,顺从的坐在她的对面。

  风影月等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温——够了,你做得够多了。”

  不!他没做够,他想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他的心愿,“我……”

  “温——”风影月继续说,没管他也有话要说,“你把我当成完全没有生活能力的废人在照顾了。”

  或许是她的话说得太重,温靖郊霎时震住,完全不知该如何辩驳。

  风影月却没责怪他的意思,“我是残废了,但……”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将心底话说出口,“只有眼睛看不见,但其他……我还是很健全的。”

  换言之,她没要自暴自弃。

  “会那样对你我很抱歉,我是故意报复的。”她说实话,“每每想到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却被你讨厌成这样,不骗你,我还是有点不平……”

  “风影月——”温靖邦喃叫着她的名。

  “可我觉得够了,不管你是想赎罪也好、想弥补我也罢,我都听到、感觉到你的诚意了。”她伸手向前,他赶紧也伸出大手与她十指交握,“虽然我期待这双手照顾我一辈子,但这十来天,你真的对我很好,我很感激……”

  “风影月——”他默默的喃叫着,眼里充满对她的抱歉与浓浓爱意。

  “听你叫我的名字……我好开心,却又抗拒着不想听……”她试着触摸他的每根手指,“那是我从一认识你后就期望的,可你一直连名带姓的叫我,我从那时就有自知之明,我是很难让你改观了。”

  “影月——”他从善如流的唤她。

  “可我不服输,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让你有一天也喜欢上我……”这就是她一直苦苦守候在他身旁的原因,“可后来我终于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月……”他轻叹出心底唤她千百次的昵称。

  “我已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我没有不平与不满了,温——我是真的原谅你了。”她告诉他,“别再同情我,那从来都不是我要的。”

  她勇敢的笑了,“其实就算瞎了,待在这个家里,我还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你真的不必替我操心太多。”

  她的小手往前方摸索着,“我只有一个心愿……”像是有点羞怯的模样,她似乎又变成当初那个苦苦守在他身旁,只盼能被他偶尔青睐的小妻子!“你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我、我……不想忘记你的容颜……”

  温靖邦泪流满面,将脸凑向前,抓起她的两只小手触碰自己的面颊,语带哽咽的问:“我真的没机会了吗?”

  风影月的小手滑过他的眉眼,摸到自他眼角滑下的热液,“温——你只是在同情我而已,别为我难过,我比你想象的坚强。”

  她抚着他英挺的鼻、薄薄的唇,“我会过得很好,你也是,我不要你再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是啊!他当初真这么想,可他……

  改变想法了啊�  �

  “别难过呵……”她的嗓音柔柔的,像一阵温柔的春风,“即使时间倒转,我还是会做相同的事,你别自责……” 

  他紧紧抓体她的小手,“月……我是爱你的,只是以前我、我没发现……”

  “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这样就够了……”风影月像是没听见他的告白,留恋的抚过他的俊颜最后一次,“温——你走吧!别再挂念我了。”

  她决绝的拉了下叫人铃,听见房门被打开,她冷静的交代,“楼婶吗?请你带温先生离开风宅,他不再欠我了。”

  温靖邦还没说话,楼婶已忍不住泣诉,“小姐,你不要放弃姑爷,他是真心悔改啊!”

  风影月摸索着站起身,膝盖不慎撞到茶几,她柔柔的笑说:“我只是放他自由,我还是喜欢他……我要他做自己啊!”

  温靖邦在乍见到她撞到的刹那,差点又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想护她,但他隐忍住,回味着风影月话中的含义,“月,你要保重……”

  他心底隐隐升起一抹希望之光,她说她还是喜欢着他,所以才要还他自由,让他做回原采的自己,那她……并不是真的想离开他!

  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懂她的意思了。

  擦掉男儿泪,他贪婪的看了风影月最后一眼,才默默的走出她的房间,但他却在心底道:月,我会回来的。

  当房内只剩下风影月一人,她才让隐忍许久的泪霸占整张小脸,“温我爱的是以前霸气的你……我不要你再为我受委屈……”

  是,她还好爱好爱他,只是……她不想耽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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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

  风董望着自己的得力助手,“你确定这笔投资真的可以赚钱?”

  他的得力助手心高气傲的反问:“我哪次让你亏过钱了?”

  “这……也对。”风董不得不承认他的得力助手说得没错。

  两年前的某一日,风董刚从法国回来,再踏进家门前,这得力助手便突然出现,朝他重重跪下,毛遂自荐的说要帮他成就事业。

  风董感念他对么女的深刻感情,才勉强同意,没想到从此风董的身价一跃千里,财富暴增数倍,这让他暴发户的心态更加猖狂。

  “那我之前的那项提议,你考虑得如何?”风董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想放掉这么优秀的人才。

  得力助手闻言,顿时面色变得凝重!“我……她还是没肯给我机会吗?”

  风董为难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月儿的脾气,她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得力助手难过的垂下头,先前一副意气风发的得意样全都不复见,“我……还是想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吧!”风董无奈的拍拍得力助手的肩头,像是在替他打气般,“我再为你去问她一次。”

  “谢谢岳父大人、谢谢岳父大人!”得力助手满脸希冀,像是将毕生希望都放在风董身上似的。

  风董只得带着得力助手满满的痴心妄想去找么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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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影月已很适应黑暗的世界。

  她就跟平常人没两样的下楼,来趾客厅茶几旁,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的喝完,放好茶杯,再走到客厅外的小花园,蹲下身,轻抚着轻轻摇曳的花朵,“好香!”

  “小月儿,老爸有事想跟你谈。”风董马不停蹄的赶到女儿身旁,想立即说出他的神圣使命。

  “爸,你还没利用够他吗?”风影月听父亲替温靖邦的求情台词已听了两年,“我早说不怨他了,他是自由的。”

  但她却没打算跟温靖邦复合。

  不为别的,两年前跟他相处的短暂时光,他对她极度卑躬屈膝,她不要他这样,她要他像过去一样不可一世。

  风董今日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决定“成功便成仁”,虽然他很希望女儿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但和有个会赚钱的女婿相较,他当然选择后者,谁叫他是个奸商呢。

  “老爸今天来找你谈话,不是要你回到他身边。”他下着重药。

  风影月的身子一震,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看来,老爸是要替他找个良伴,让他娶妻生子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的心还是纠结了一下,仿佛有人突然杀了她一刀,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那你要说什么?”她落寞的问。

  “既然他做不成我的女婿,”风董细细观察女儿脸上每一个表情,很好,她果然很介意,这样就有希望了。“就让老爸收他做干儿子,过一阵子我再替他挑个老婆,生几个小娃儿来玩。”

  谁叫他的子女各个恶劣,就算有另一半,却说什么也不好好相处,每个都在《I厶,害他老是抱不到孙。

  “他现在这么听话,一定会欣然接受的。”风董假装结束话题,“就这样,你应该会同意的。”

  风影月一听父亲要离开,小脸急得都快哭了出来,“爸——我……”

  “我不答应!”温靖邦一直遵照风董的命令,站在一旁亲自听取她的回复,但他没想到风董却是这样斩断他的机会,“我会等月一辈子!”

  风影月原本已站起身想往回走进客厅,却在乍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以及他激动的承诺后,整个人怔在当场。

  她当然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身旁,只是,她从不出言关心他,假装他不存在。

  那是因为她其实一直在等……

  她等着他亲口向她示爱,她一直都知道他其实总是跟在她身后,却从来不敢告诉她他的存在,是他太过胆怯,只敢默默的付出关怀。

  “温——”今天,他终于当着她的面出声了。

  “月!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他豁出去了,“我愿意做你的眼睛、做你的拐杖……只要能守着你,哪怕你一生一世都把我当成透明人也无妨,让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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