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才进行了一个小时,司仪竟然就宣布休息时间到了。
冰纱暗暗觉得好笑,的确是该停止一会儿了,再不停止,伊克尔那坏脾气的家伙恐怕就会忍不住吼了起来。
而这时皇家侍卫队又簇拥着两人,到舞台后方的休息室去。
那两人才进去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不用想也知道打来的是谁,只好躲一旁的角落去接电话,“喂。”
“你在哪里?”
看吧,那种口气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太好,“在看的到你的某一处。”
“现在就进来见我。”
“不行。”
危险的质疑声传来,“或者你根本就不在会场上?”
“喂,看不出来你经过‘盛装打扮’后,还挺人模人样的,不过你的脸色应该要再慈祥一点,这样看起来才像个好国王。”
“见鬼的慈祥!”伊克尔低咒一声,显然对选妃大典不耐烦到极点,“你到底在哪里?”
“不告诉你。”
“我现在就下令,要侍卫把你揪出来!”
“喂,别任性好不好!”冰纱低吼出声,“你答应过我的,我只要尽到保护你的责任,其他的都可以让我放手去做的。今天太后很高兴,你别再叫我出现在她面前惹她生气了。哼!说的我好像多重要似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无聊没人可骂,才会老叫我现身吗?”
“你也就只有这个作用,不然你还以为你真的做得了什么大事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总算隐隐有了笑意。
冰纱翻了个白眼,“看样子你心情似乎好得很,没事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
“干什么?”
“我还没骂够。”
“我为什么要让你骂!?那么爱骂人,怎么不干脆去骂你老妈了?”
“你不也是经常骂她?”
“我……那是她做得太过火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也别在里头混太久,外头还有一堆参赛者呢!”
“真想叫她们都回去算了。”
“别闹了!这样你老妈不但面子挂不住,而且会很伤心的!等一下,我现在才想到,你不是在老太婆身边吗?怎么还能跟我说话?”
“她在另一间休息室里。”
“OK,快点上工吧!还有,别再问那么冷的问题了,真是无聊死了!我听得都快睡着了。”
“那你说,我该问什么?”
“又不是我要选妃,我哪知道?总之相同的问题你不要问太多遍就是了。”
“你口中的老太婆就是喜欢这种无聊的排场,要无聊大家一起来无聊。”
“好吧,随便你,只要你别到时候不耐烦,又找我发脾气就好了。”
“你老实说,你到底在哪里?”
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老问题来了?冰纱不耐烦地回答道:“这一点都不重要好不好,反正我在会场里就是了。”
“你是否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装扮,才不敢来见我?”
她没好气地应道:“你少瞧不起人!易容是BP人必备的技巧,我们是因任务需要而改变外型,这不叫见不得人,OK?”
“你果然是男扮女装,难怪我看不到你,我真想看看现在的你变成什么德性!”
她在心里暗骂——错!她是女扮女装才对,“那就不必了。我绝对不会让你认出来的。”
“是吗?”
这时候奎琳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震惊地直指着她,“你……你竟然是女的?”
伊克尔显然也听到了奎琳娜的话,“那是谁?”
“待会儿再说!”冰纱迅速挂了电话。
***
冰纱虽然也有点心惊,但职业本能让她很快冷静下来,沉着地面对奎琳娜,“小姐,你在说什么?”
奎琳娜显得很是激动,“你不用再装蒜了!你这个冒牌货!”
冰纱仍是一贯的镇定,“小姐,我们刚刚还见过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刚刚我的确是认错了人!不过我现在绝对不会认错!你就是皇家侍卫队长冰纱!你竟然是个女人!?”她突然笑了起来,“呵——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吧?手机!因为我看得很清楚、也曾去问过,你那支手机是国内没有的款式!你以为我还会认错吗?”
原来如此。不过冰纱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反而衍生出新的疑惑,“但就算我是女的,你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谁知道她不说还好,她这样一说,反而让奎琳娜陷入了更丧失理智的状态,她眼神摹地狂乱了起来,“枉费……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我甚至为了你不惜放弃伊克尔、违抗父亲……没想到你……你竟然是女的!我、我……”奎琳娜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掐住了冰纱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情况突变,冰纱也被吓了一跳,附近看到这种情形的佳丽们,纷纷吓得尖叫出声、大家躲得远远的,场面也在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老天,这女人好像已经疯了,而且大批侍卫也正朝她们接近中,她得速战速决才行!
冰纱学过擒拿技巧,一反手就想将奎琳娜制伏,而她万万没想到,奎琳娜竟然也是练家子!两人就这样拳打脚踢硬打了起来。
“你竟然也会功夫?”她怎么也没想到奎琳娜除了耍花痴外,竟然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趁着闪身,她赶紧拔出毛衣口袋里的钢笔型离子光枪。
“下地狱去吧!”电光石人间,奎琳娜的手枪也已经对准了她。
“住手!奎琳娜?”伊克尔肝胆俱裂的大吼声传来——
“纱纱?”冰德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浓浓的恐惧感,他的脚步声正以不顾一切的惊人速度朝她接近中。
危险!不能让老爹过来!她绝不允许奎琳娜的枪口对准老爹!一思及此,她立刻作了决定——而就在她侧身、按下离子光枪的按钮时,枪响也同时响起——她成功地让奎琳娜成了动弹不得的石膏像,而肩上传来热辣辣的剧痛感,也让她身体支撑不住地软倒下去……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
四周的混乱和高分贝的尖叫声让她头好晕……她抬眼望去,看到的是伊克尔焦急得几近狰狞的面孔,还有一旁红了一双眼的老爹。
“混帐!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什么不会躲?”伊克尔可怕的咆哮声让她头更晕了,“混帐!一群人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叫宫医来!”
“混……帐……”眼皮垂到了一半,她仍不服输地用着剩余的力气骂他,“你以为……子弹……很好躲吗?”
话才说完,她便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九章
选妃大典因为她而紧急取消,皇太后也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而昏倒了两次。
十万火急中,宫医几乎是被用押的给押来见伊克尔,在紧急止血后,伊克尔又抱着她急速赶往医务殿进行手术,把肩胛里的子弹取出来。
这些事,都是昏迷的她所不知道的。
手术室的门合上,红色的手术灯亮起,长廊上剩下伊克尔和焦急的冰德夫妇,开始漫长而煎熬的等候。
“陛下,你公务繁忙,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有我们夫妇就可以了。”
“冰老,他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女儿?”他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是自问的,因为就在抱着她时,那柔软的身躯、轻盈的体重,已经清楚地告诉他答案了。
但他也唯有这么问,才能稍稍化解他心中的震撼。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骗了他这么久!还害得他产生严重的性别混乱现象,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同性恋了!原来他会对她有反应,那只是男人对女人该有的正常反应而已!
事到如今,冰德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陛下,真的很抱歉,从头到尾,小的就只有纱纱这个女儿。”
“这样骗我很好玩吗?”头一次被一个女人搞得团团转,这叫他的自尊怎么受得起?这可恶的女人,平常老跟他顶嘴、惹他生气也就算了,现在他竟然还得为了她而担心受怕,他暗暗下了决定,等她醒过来,他非好好把这女人整治一番不可!
糟糕,陛下生气了!冰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请不要怪罪纱纱。她会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她知道我国的民风向来是重男轻女,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她只好女扮男装,即使被太后误会,她也没有说明真相。请陛下息怒,那孩子……着实也吃了不少苦头呀!”说到后来,冰德只差点没老泪纵横了。
“冰老,我没有生气,你不用紧张。”他只是非常、非常不爽而已!那女人要隐瞒谁都可以,就独有他不行!
因为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因为他已经被她吸引了呀!
要是她早说她是女的,他也不必煎熬了那么久,更不必举办那个见鬼的选妃大典,而她也就该死的不会受伤了!
“陛、陛下?”冰德看着伊克尔危险的神情,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没有生气。
“冰老,你女儿骗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处罚她才好?”
老天!这样陛下还说他没生气!?冰德听了惶恐得差点没跪下来,“陛下!养不教父之过,你要处罚就处罚老臣好了!”
“冰老,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你要处罚纱纱了呀!纱纱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不紧张呢?”
“我话都还没说完。”
冰德顾不得自己这条老命,决定豁出去了,“君无戏言,等陛下你说了就是大局已定,纱纱就非受处罚不可了。”
“冰老,你那个女儿让你很头疼吧?”
伊克尔没头没脑的转了话题,害冰德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很自然而然地就回答了,“是啊!那孩子从小个性就独立、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做老爹的还常说不过她哩!不过,她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疼她的。”
“那么,她有喜欢的人了吗?”
“唉,那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让我操心,到现在一个男朋友也没有,我每次念她,她就顶我、嫌我罗嗦,这次好不容易说服了她,她肯去参加选妃大典了,没想到——唔——”冰德这才惊觉自己溜了嘴。
“你希望我选她?”
“是——呃!不是……老臣是想,去参加总是一个机会。”
“她怎么说?”想也知道那女人不可能轻易就答应。
都怪他太多嘴了!想起女儿当初的回答……唉!那种话哪能说出来给陛下听?陛下一定会生气的!冰德的神情显得很懊恼。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这这——”
“你尽管说,你女儿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你要是说的太客气,我反而会怀疑那不是她说的。”
“那丫头她……她跟我说,平常她和陛下动不动就斗嘴,根本是八字不合,陛下还有可能会选一个长相跟她差不多的女人来当王妃吗?”
“哈哈——”伊克尔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朗声大笑起来。
“陛、陛下?”冰德一颗心吊到最高点,陛下这该不会是怒极反笑吧!?
就在这时候,手术灯由红灯转换成了绿灯,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后头跟着双滨斑白的慈祥宫医。
伊克尔一反平日冷静沉着的形象,率先急切地冲了过去,看到冰纱苍白的面容,他劈头就问宫医,“她怎么样?”
宫医呵呵一笑,“没事没事,子弹取出来了,小丫头身体强壮得很呢!倒是陛下你这急惊风的样子,可把我吓了一大跳!”看样子小丫头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可真是不容小觑啊!
伊克尔有点儿恼羞成怒,“宫医,我看你是太闲了,才有空说风凉话。你说她没事,为什么她还没醒?”
“陛下,麻醉药要半小时后才会退,也就是说,小丫头半小时后就会醒过来了,陛下你是因为着急忘记了,还是又把教你的还给我呢?”
“罗嗦。”他不耐烦地说道,加人推病床的行列,催着一旁的护士,“快将她推进房间里。”
“是。”
“陛下,我们来就好了。”冰德夫妇也加入了推病床的行列,夫妇俩显然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心中的惊讶和喜悦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
等到宫医和护士都离开后,看着仍然昏迷中的冰纱,坐在床边的伊克尔忽然说道:“冰老,你想你的女儿会愿意嫁给我吗?”
冰德夫妇一下子就成了木头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这还是得问她本人才知道。”他还是因为太兴奋而结巴了。
“好,我会问她的。”
“是、是——”
***
冰纱悠悠转醒,她想起了受伤的事,也想起了那热辣辣的剧痛感,不过现在,受伤的右肩已经没有当时那么疼痛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左手,好像被一种粗粗热热的东西包围着,那是……别人的手吗?
缓缓睁开眼,第一个映人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看着她的伊克尔。
“你醒了。”看到她醒过来,他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如释重负。
“嗯。”她费尽心思隐瞒的事,终究还是曝光了。他一定已经知道她是个女人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就坐在她的左手边,她看向自己的左手,疑惑地问道,“喂,你抓我的手干什么?”
伊克尔嘴角隐隐抽搐了起来,“你就不能说点女人该说的话吗?”
“那我该说什么?”
“你该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他愈说声音愈大。
“你小声一点,我是病人嗳。”
“你、你——可恶!”他竟然抓起了她纤细的手掌,贴住了他有着胡渣的脸颊。
“你——你做什么啦?”冰纱因为他的举动而僵住了,这样的感觉好奇怪!而且……她还感受到他的手正微微颤抖,他在担心她吗?
“听好了,这种丢脸的话我只说一次,”他的脸浮现了一丝可疑的暗红,“下次再让我这么担心,我真的会海扁你一顿!听到没有!?”
脸色凶恶外加口头威胁,这人哪里是在担心?这人连关心她的话都不会讲,真是有够蠢的!
“反正你从以前到现在,无时不刻就想扁我,我习惯了。”
伊克尔蛮横地说道:“罗嗦,我说什么你就得听!”
“我才懒得理你。”她朝他扮了个鬼脸。这可恶的家伙,连她躺在病床上了,还罗嗦个不停。
她刚醒过来,有点口干舌燥的,在说完话后,忍不住干咳几声——
“是不是伤口疼?”伊克尔紧张得浑身都绷紧了。
“水。”她声音有点沙哑地说道。
他赶紧放下她的手,绕过病床走到墙角的桌子前倒了杯温水。
冰纱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想撑起自己的身子。
“不准乱动!”他喝了声,害她吓了一跳。
“我自己——”
“闭嘴!”他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才开始喂她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