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终于见到了人称拉普达拉第二贤臣的奎洛,当然还有他的女儿——那个让她敬谢不敏的奎琳娜。
这位人称拉普达拉的第二贤臣奎洛,身高比她还矮一点,身材却是她的两、三倍大,而秃了头的圆脸,随时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她怎么看都觉得奎洛就像一尊弥勒佛。
听完奎洛的简单介绍她才知道,钻石场之大,要一天就参观完毕根本不可能,于是热络的奎琳娜便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看几个比较重要的工作场地。
她也提到了要看雷射系统的事,但因奎洛说雷射系统开发室这两天线路出了点问题,正在维修中,为了避免危险只好作罢。
不过奎洛还是带他们到开发室的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科研人员捡修的情形。
只是很奇怪,有一个科研人员的眉毛竟然让她看了觉得有点眼熟,偏偏一旁老想往她身上黏的奎琳娜,弄得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而奎洛也很快地带他们离开那个地方了。
奎琳娜的殷勤,让她才过了半天就大感吃不消!害得她只能频频暗示伊克尔赶快回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用完了午餐,她就像逃命似的坐上国王的加长型房车,还偷偷催促驾驶赶紧开车回去,因为要是再让奎琳娜上车的话,她恐怕一刻也不得安宁了。而那个觉得眼熟的人的疑惑,她也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回到伊克尔的寝宫,她从侍卫那儿知道了冰德已经来了的消息。
“见完你父亲再到办公室找我。”伊克尔吩咐完便逞自进办公室去了。
既然他愿意给她和老爹相处的机会,她当然得好好把握才行。
走进她自己的房间,就看到等候多时的冰德,已经坐在小客厅里的沙发上,正在无聊地按着电视遥控器。
“嗨!老爹,你怎么来了?”冰纱走过去坐了下来,给老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冰德一看到她就皱起眉头,“你怎么又瘦了?”
“有吗?”难怪她最近会老觉得皮带好像没扣紧,她倒没想到是自己瘦了。
“还说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饭?”
“我又不是铁打的,当然有按时吃。”
“那你在忙什么?怎么才两个礼拜没看见你而已就瘦成这样?”
“老爹你别夸张了啦,我也是现在才发现我‘有点’瘦了,不过还没有像你说的那么离谱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那伟大的陛下每天都是行程满满,我跟在他身后团团转,要是还变胖了那才奇怪哩!”
“那好,从现在开始,我会每天带鸡汤来给你喝。”
“不会吧?”冰纱眉毛挑得老高,“老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每天喝鸡汤,那多恶心!”
“什么恶心不恶心的,我叫你喝就喝。”冰德可是坚持得很。
“奇怪,为什么突然要带鸡汤给我喝?”
“不为什么,你那么瘦,不补一补怎么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这个做父的亏待了你呢?”
“老爹,咱们父女那么多年,那种理由是骗不了我的,你就老实说吧。”
“本来就是这样,女孩子要胖一点,看起来才有福气,我可不想听到别人嫌我的女儿瘦得像短命鬼似的。”
她听出那么一点点弦外之音,“老爹,你目前只有‘儿子’,没有女儿,请记得别说溜嘴了好吗?我一百七十公分,五十三公斤,怎么看都不像个短命鬼好不好?”
“不行!我说你太瘦就是太瘦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你养胖一点才行。”
“老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不理你了。”等一下!别人嫌他的女儿……“老爹,让我猜猜,你这是在为选妃大典做的准备吗?”
冰德室了一下,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不光只是为了选妃大典,这本来就是平常该做的。”
冰纱一脸不以为然,“说得这么好听,原来就是跟选妃大典有关系。不过,事情恐怕要让老爹你失望了。”
“这话怎么说?”
“老爹,我现在可是皇家侍卫队长,得随时在伊克尔身边保护他,选妃大典这种大事,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嗯,这么说非常合理,老爹应该没有理由反驳她了才对。
冰德可是老神在在,“这你大可放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你又有什么办法了?”讨厌,她就知道老爹没那么好打发。
“你听着那天就换成我待在陛下身边保护他。放心,前任陛下的选妃大典时我也随侍在旁,这种事我很有经验了。而你,就给我打扮的像样一点,乖乖的去参加选妃大典!”
“老爹,伊克尔又不是笨蛋,突然换你上场,你以为他不会怀疑吗?”
“选妃大典那天,同时也会是采到圣星原矿的时候,要是陛下问起,你可以用会钻石场监督这个理由。”
冰纱很是惊讶,“老爹,你怎么会连钻石场那边的事都知道?”
“唉,”冰德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是太后说的。你和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太后的语气,她就是要我无论用什么理由,都不能让你在选妃大典时跟随在陛下身边,你老实告诉老爹,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圣星原矿会在当天出现的事也是太后安排的?”
“没错,就算你不去监督也无所谓,只要到时不要跟在陛下身边就好。”
“可恶!那个死老太婆!”冰纱不由得咒了一句。
“你叫太后死老太婆!?”冰德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本就是一个罗嗦又心机深沉的老太婆!当初明明说圣星是国宝,非常反对让BP拿去研究,现在为了儿子,连圣星都可以不要了。这心机重的死老太婆一定是想人财两得,肯让我去监督圣垦只是为了要支开我,你相不相信她最后还是不肯让我把圣星带走?”
“你给我小声一点!”冰德又被女儿的口不择言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让太后和陛下听到了还得了!”
“哼!听到就听到,我还怕那对母子不成!”
“好了,你说话给我收敛一点,免得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冰德摆起威严低斥道。
“好,以后不骂给你听就是了。”
冰德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行!在我没听到的地方也不准骂。”
冰纱只好老大不甘愿的应道:“知道了啦!”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和陛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谣言传出来?居然连太后都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隔离你们。”
“这……老爹,我先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的回答我,不可以有任何的隐瞒哦。”冰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事那么神秘?”冰德也好奇地凑近女儿交头接耳。
“你们伟大的陛下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什、什——咳、咳——”冰德惊讶的一口气顺不过来而梗到了,“吱吱——”
“老爹!”冰纱也吓了一跳,连忙帮老爹拍背顺气,“你还好吧?要不要紧?”
“你这丫头在胡说什么?”尽管已经涨红了脸,冰德仍然极力反驳,“不可能!陛下不可能是有那种性向的人!”
“可是老爹你也不能光说不可能,你总得些什么有力的证明来才行。”
冰德反问道:“好,那你说,你又怎么会认为陛不是有那种倾向的人?”
“这——我——”在老爹面前,她哪好意思说出伊克尔对她有“反应”的事!?“哎!反正就是有这种传言,否则你以为皇太后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阻止我待在伊克尔身边?”
“这——”冰德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又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刚才只顾着惊讶,我居然都忘了这是同样一件事了!怎么会这样?你是女的啊!太后怎能怀疑你呢!?”
冰纱很无奈地说道:“问题是没人知道我是女的!死老太婆的脑袋就像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而且只会把责任推给我,要我来承担,偏偏她是皇太后,我又发作不得,我真的快气死了!”
冰德听了也只能陪女儿一起叹气,“唉……这……”不过他只要一想起让女儿参加选妃大典的事,很快的又变得兴致勃勃、充满活力,觉得没什事是不能解决的了。
“女儿,老爹告诉你,这种种事情,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哦,哪一个?”
“你以女孩子的身分去参加选妃大典。”
“老爹,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参加选妃大典根本无法解决问题,万一我是女扮男装的事又曝光怎么办?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
“哪里会更复杂?第一,你不是不放心离开陛下的身边吗?你恢复成女儿身参加,混在人群里根本没人认出你来,而且你还可以趁机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暗中保护陛下。至于第二个理由……说不定陛下会选上你也说不定哩!”
“老爹,第一个理由我还能接受,至于第二个理由……”冰纱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别作白日梦了好不好?平常我和伊克尔动不动就吵嘴,根本是八字不合,你想他还有可能会挑一个长相跟我差不多的‘女人’来当王妃吗?”
“但皇太后却相信流言,怀疑陛下跟你发展出同性恋的关系。女儿啊,你难道不想知道陛下喜欢的是男人的你,还是女人的你吗?”
“这——”冰纱语塞了,“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没兴趣知道那种事?”
冰德露出老巨猾的微笑,“是吗?可是你耳根子好红,是怎么回事?”
“我哪有?老爹你别乱说!”可恶!她干嘛脸红,那家伙喜欢谁关她什么事?
“好、好,我不乱说,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陛下不是还在忙?你快去帮他吧。”
“是——”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这……我还要考虑考虑。”
“好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就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的时候再打电话跟我商量细节吧。”
“恩。”
冰德拍拍她肩膀安慰她,“忍一时、退一步,一切总会过去的。”
“谢谢老爹。”
***
从她的房间到伊克尔的办公室,虽然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不过也已经足够让她厘清一些思绪了。
老爹说的没错,在那样的场合之下,也唯有那样做才是两全其美。
至于如何说服伊克尔,就看她了!
她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哪位?”
“是我。”
“进来。”
她推门走了进去。
伊克尔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父子俩叙旧叙完?”
“是的。”
接着是一阵沉默——
生疏、淡漠有礼,这就是他们这一阵子的相处模式,比起最初相见时的针锋相对,他们现在反而比当初还像陌生人。
她拒绝他,用言语刺伤了他的自尊,以他的硬脾气,就算心里再怎么怀念着往日的相处情境,他也绝对不可能再对她低头、对她有任何的示好举动。
而她,则是已经心灰意冷到不想再和他所有牵扯,她一个人只身要面对那么多事,换来的却只是皇太后负面的评价!?
另外,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他喜欢的却是男人,为了任务她已经牺牲很大了,没必要再对一个男同性恋,把自己的感情也一起赔进去!
但老爹那么一说,又让她的决心动摇了。
他到底喜欢的是男人的她,还是女人的她呢?如果她以女人身分出现在他眼前,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行!一切以任务为重,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冰纱甩甩头,强迫自己挥去脑海中的遐想。
她看向伊克尔,发现他只是不发一语地看着她,恐怕是看见了她刚才甩头的动作了。
“没事。”她摆摆手,习惯性地坐到地毯上替他整理那些批好的卷宗。
过了一会儿——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桌子旁传来声音。
“什么事?”
“选妃大典那天,换成我父亲在你身边保护你。”
握钢笔的手倏地一紧,“谁准你乱跑的?”
“我不会乱跑,也不可能乱跑。”
一个臆测门进脑海,“母后说了什么?”
她就说了,这人比鬼还精,一点也不好骗!
“那就把事情说清楚。”
“我只是换个方式保护你,换句话说,变成我父亲在明,我在暗。”她避重就轻地说道,省略了当日监督圣星的事。
“圣星的事我已经延后了,你不需要再去钻石矿。”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冰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家伙实在大恐怖了!想也知道圣星的事太后必定是做了最秘密的安排,而他说来却轻描淡写,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的。”
“胡说!”她根本什么都没说啊!脑筋倏地一转……她一双眼瞠得老大,“难道你只是在套我的话?”
“否则你还真以为那种小伎俩能骗得了我吗?”伊克尔停下手边的动作,将大皮椅稍稍移到桌边可以看见冰纱的位置。
“我没有骗你的意思。”这点她觉得有必要澄清,因为她也只是听从老爹的建议、遵守皇太后的安排。
“我知道,我不会怪你。”
冰纱耸耸肩。“你怪我也没用,因为那不是我决定的,就算你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知情不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
看吧!又来了!说不到两句话,这人就是有办法又把过错往她身上推。冰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不想跟你吵架,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我并不是要跟你吵架,除了我以外的命令,你大可以不必理会。”
“说的那么好听,不必理会!?我要是真的不理会,就会像你说的,先干掉的人一定是我?”
“只要我还没死,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
“是、是,你这个国王有多——伟大,我还会不知道吗?”冰纱没好气地说道,“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当夹心饼了。想想也真奇怪,我刚来的时候,常看到你去向太后请安,我还以为你是个听话的乖小孩哩!”
他们好像有一阵子没这样斗嘴了吧!?感觉还挺怀念的,伊克尔压下心中的愉悦,不动声色地继续引起冰纱的话题,“你想说什么?”
“老妈的话要偶尔听听,不要老是公然跟她唱反调,虽然我不是很欣赏你那个老妈,但她毕竟是长辈,老跟她呕,最后两个人弄得很烦也不是办法。”
伊克尔突然语出惊人,“她不是我老妈。”
冰纱一双眼瞪得老大,“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老太婆听到会伤心的。”
“她本来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