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宇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皆得温饱是一个国家最理想的状况。
而天玺皇朝就是这样的一个太平盛世。加上一国之主龙震天是个知人善用、能纳谏言的明君,于是天玺皇朝的国势更是蒸蒸日上。
天玺皇朝中最受皇帝龙震天赏识信任的,就是功绩彪炳的冷靖裼将军,又因他的个性正直、公正不阿,在官场中也深受同僚敬重。
冷将军府更是天天人潮络绎不绝,但这些人既不是官场中人来交流公务,也非亲朋好友来串门子,而是——上门说亲的媒婆!
只因冷靖杨的四个儿子,个个都为人中之龙,不但长相俊俏,还都身怀绝艺,堪称一门英杰。
但渴望抱孙子的冷靖裼和其夫人苏喜甄,并没有因媒婆的勤于走动而实现心愿,反而终日为儿子们的亲事烦恼。
因为老大冷欣沉迷作画,镇日沉溺在画的世界中,人称「画绝」,其作品是达宫贵人争相收藏的绝世极品,就连酷爱书画的龙震天都对他的作品十分激赏。但他个性极为淡泊冷漠,对人向来没有好脸色,更以讨厌女人出名,所以除了苏喜甄之外,任何雌性生物皆被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老二冷擎是大玺皇朝第一美男子,也是龙震天属意的未来大将军人选,这样的条件照理说早该妻妾成群,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情愿把时间花在练武上,也不肯对爱慕他的女子多瞥一眼。而且脾气暴躁的他,对女人向来不假辞色,被他臭脸吓跑的女子,早就数不清了。
老三冷桥是个百年一出的商业奇才,赚钱如流水。而纵横商场的他在见识过女人买困脂、衣裳、珠宝的惊人消费能力后,认定了女人本性就是喜欢挥霍的,这对爱钱的他来说根本是罪大恶极。所以他认为与其买珠宝华眼送佳人,不如把这些钱拿来开新铺子或买土地实在些,至少可以帮他生银子。
而老幺冷信是个名副其实的书呆子,熟读四书五经、才华洋溢,是龙震天最新御聘的年轻夫子。常因太过钻研书中道理而废寝忘食,甚至对周遭的美人视而不见,只喜欢跟书中的颜如玉打交道。
这四个儿子是冷靖裼跟苏喜甄的骄傲,但他们不喜亲近女人的性情,也让两人担忧不已,害怕有生之年圆不了抱孙的美梦。
随着儿子们的年岁渐长,两人的眉头也日渐深锁,但幸运之神还是眷顾他们夫妻的,因为一道希望的曙光悄悄射进了冷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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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四兄弟齐聚冷靖裼的专属书房,既不是聊天也不是谈心,而是避难!
因为他们那四个每年都会相约到将军府小住一段时日,年纪一把却精力充沛的姑婆们再次大驾光临。
每年的这段时间就是四兄弟最头疼的日子,因为四个姑婆共同的嗜好就是——打麻将。
那日以继夜的搓麻将声,让冷欣不能专心作画,逼得冷擎练武练到快要走火入魔,而冷信书中的颜如玉也不耐吵闹跑得不知踪影,嗜钱如命的冷棍更是对她们赌博的行为不能苟同。
而且最烦人的是,四个姑婆对他们的亲事比自家父母还积极,常常嚷着要介绍东家姑娘或赞美西家美人,让对女人都「冷」到最高点的四兄弟难以招架,但又碍于辈分问题只能隐忍不发。
四人皆眉头深锁的听着那隐约传来的麻将洗牌声,更加愁容满面。因为平日要处理的公事繁重,所以父亲的书房位居将军府最静谧的位置,但没想到那恼人的麻将声还是如影随形,可想而知外头四个姑婆打得多起劲,战况多激烈。
「这次姑婆们要住多久?」冷桥忍不住问。
冷擎摇着头说:「听说这次她们要在麻将桌上认真厮杀分出胜负后,才会打道回府。」这是他从娘亲口中听来的。
闻言,其它三人无奈的互看一眼,同声叹气。
突然,寡言的冷欣开口说:「明日我会起程出远门,为皇上寻觅绝色美景入画,归期未定,四个姑婆就交给你们好生招待。」说完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自己能想出这巧妙借口得意不已。
他才说完,一旁的冷偶立刻跟进,「我也要为了筹画开新店铺,得去寻找良好的店面,所以会没空好一阵子。」意思是说剩下的两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脾气暴躁的冷擎看老大、老三想将麻烦的姑婆推给他跟老幺,立刻火大的说:「我不管!我练武时最讨厌有人打扰,如果那四个吵翻天的姑婆来惹我,我会做出什幺事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威胁意味浓厚,说完他还挑衅的直盯着捧着书、一脸惊惶的冷信。
「我也很忙啊!教导皇子们的责任重大,出不得一点闪失,不然我怎幺对得起将皇子们交付给我的皇上。」他也很聪明的拿出皇上当靠山。
顿时,书房陷入一片沉寂,四人都心怀鬼胎。
既然大家都有理由,那现在当然就是看谁动作快喽!
四人极有默契的起身往书房外冲,管他谁要去招呼姑婆们,反正不是自己就好,现在这种情形当然是先跑先赢!
第一章
苍茫的山峦起伏连绵,乎远而深幽。
宁静的江水傍依着着交横的洲渚,弯弯曲曲伸向远方与天光相连。山坡上有茂密的浓郁丛林,滩上浅水之间有俯仰多姿的芦苇。
观此图好象置身于湿润多雨的江南幽境,使人产生超乎尘世的联想。
「这图画的真好,仿佛臣妾真到了这儿似的!」皇后杜凤仪秀气的眼睛弯弯的笑着,忍不住伸手轻抚着摊在桌上的这幅山水画。
「这『画绝』两个字也不是凭空而来的,真是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呀。」天玺皇朝最尊贵的人——龙震天,也满意的捻着胡子,一向很有威仪的睑上出现了满足的神情。
「这冷欣真是有点本事。」她笑着说:「改天应该宣他进宫来帮臣妾画像。」
龙震天哈哈一笑,捻须道:「皇后这个念头还是趁早打消的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冷欣的为人?」
要让冷欣来给她画像?以他的脾气……难呀、难呀!
人称画绝的冷欣,性格冷僻又骄傲,很有些恃才傲物的书生意气,他什幺都能画,尤精山水与花禽,但就是不画人。
杜凤仪美丽的脸浮起一股失望,「臣妾也知道冷欣古怪,就不知道为什幺。难道皇上命他为臣妾画像,他也能抗旨不从吗?」
哪有人这样的,什幺都画就是不画人,难道是瞧不超人,觉得没人入得了他的画中吗?
以她所认识的冷欣,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
「有才气的人都是这样的,多少有点怪癖嘛!」这一点龙震天很能理解的。
龙震天是个幸运的太平皇帝,也是个非常敏锐的监赏家。
他从小就酷爱书画,登基前往来亲近的全都是著名的书画家,而且深受他们的影响。继位之后龙震天改制翰林图画院的建制,还经常自己出考题,招考人才进入图画院。
而且龙震天还提倡写生、监督创作等等。当一个皇帝这样身体力行的情况之下,天玺皇朝绘画艺术的繁荣和发展到达了一个颠峰。
在上行下效的作用之下,人们对于物质的丰裕和精神享乐的需要更是大幅度的提升。
园林、酒榭、勾栏瓦肆大兴,养花育鸟、游山玩水,成为士大夫和贵族普遍的嗜好。
而具有审美、寄情和愉悦作用的书画则成了高雅的娱乐工具。
其中画绝冷欣的作品,更是达宫贵族争相收藏的极品,就算没有卷轴画也以有他的纸、绢小品为豪。
「朕要他画人他也不敢不画,只是这样就不是出自于他的本心,效果自然打了折扣。对于有才能的人,朕是很有耐心的。」
「说的也是。」杜凤仪点点头。
冷家四兄弟里就以这个老大冷欣最怪,待人冷冰冰的近乎无礼,老是骄傲的仰着下巴,似乎对什幺事都没兴趣,什幺人都看不起似的。
真不明白这样的男人,福儿怎幺会死心踏地的爱上了?
想到龙福儿,杜凤仪忍不住语带埋怨,「皇上,你是不是太常派冷欣去写生了?」
自从前年皇上突然想观赏四川嘉陵江的风光,派冷欣去写生之后,他似乎就常常将冷欣外放,弄得他一年到头都不见踪影。
那次回来之后,皇上向他要画,冷欣骄傲的说:「臣没有粉本,忆存在心里而已。」
于是皇上命他在仅身殿壁上作画,冷欣只用了一天,就以水墨为主,略施淡彩,气势豪壮的画出嘉陵江三百里的绝景,一时之间传为美谈。
图画院里又不是没有人才了,为什幺每次都是冷欣雀屏中选?就算独爱他的作品好了,派出去的次数也太频繁了吧!频繁到福儿来跟她哭诉的次数骤增。
「这个嘛……」龙震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朕就突然想多看些山山水水,冷欣又真的画得不错,所以朕也没考虑过别人。」
跟他夫妻当了这幺多年,杜凤仪哪会不知道他的言不由衷,「臣妾不以为如此简单而已!」
福儿是落花有意,可冷欣却是流水无情,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说冷欣是借着皇上的任务而趁机躲开福儿,她还觉得这个可能性大过其它。
龙震天好脾气的呵呵一笑,「不然皇后以为呢?」
既然皇上自己开口问了,那她也就下客气的直说了。
「皇上,」杜凤仪低声道:「福儿可是你的外甥女,谁亲谁疏你还分不清楚吗?怎幺你老是帮着冷欣,忽略福儿的心意。」
虽然皇上和冷靖杨将军是过命的交情,两人明是君臣,暗是兄弟,但他也未免对冷家的人太皇恩浩荡,好得过分了点。
「朕何尝不知福儿的心意?」想起这个见不得光的外甥女,他就有满心的愧疚。
是他对不起她呀,硬生生的让她与生母骨肉分离,而且还不能承认她金枝玉叶的身分!
「只是感情这事哪能勉强?冷欣对福儿无意,若硬逼两人成婚,他绝对不会善待福儿,如果朕为了圆福儿的心意,下旨逼迫冷欣娶她过门,她也不会感到幸福快乐的。」
他是为福儿着想,才希望她能够打消和冷欣厮守的心意,另觅适合的对象。
「是不能勉强。」杜凤仪笑着说:「但是可以培养呀!皇上三天两头将冷欣外派,两个人聚少离多,根本没有相处的机会,这样对福儿不是不公平吗?」
每次提到福儿,她就忍不住想到远嫁异邦,苦命的翠缕公主,所以总是加倍的对福儿好。
再说冷家夫妇不也为了四个潇洒俊逸、气宇轩昂的儿子婚事烦心吗?
他们一个个出类拔萃,媒婆特爱上冷家走动,偏偏四兄弟如出一辙的对娶妻生子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冷欣若能顺利迎娶福儿,说不定其它三人也会见贤思齐,起而效尤。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感到一阵莫名的开心,那股藏在娴静温柔外表下的好管闲事因子冒出头来了。
闻言,龙震天说道:「这也是有几分道理。」可他就是觉得福儿……唉,福儿配不上冷欣呀!
明明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可她却一点也不讨他喜欢,除了愧疚和补偿的心意之外,他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对福儿没什幺好感。
翠缕是那幺样完美、可亲的女人,可福儿却一点都不像她!
她肤浅、虚荣、骄纵又任性,她让他觉得为她做这个主、许这个婚,会害了她也害了冷欣。
「皇上,其实臣妾也反对指婚这件事,毕竟情投意合才是最重要的。」杜凤仪笑盈盈的说:「就请皇上帮福儿一个小忙,别插手这件事好吗?让冷欣回京来,或许会有不同的发展。」
只要皇上别插手阻拦,用外派的借口帮冷欣逃避,她相信事情会有转机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日久是会生情的嘛,福儿不也是因为这样才喜欢上冷欣的,那冷欣也有可能因近水楼台之故喜欢上福儿呀。
龙震天考虑了一下,才点头,「好吧,就依你。等冷欣这次回来之后,朕就不再派他出京。」
杜凤仪高兴的站起来,对他微微一福,「谢皇上。」
太好了!福儿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她再也不会哭哭啼啼的来抱怨她和皇上不帮她了!
唉,当年让福儿知道她的身世实在有些不智。
杜凤仪有时候会觉得,每次福儿要要求什幺事时,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暗示她的不幸处境是皇上造成的,所以他们通常会因为愧疚而让步。
不过这应该只是她自己太敏感,胡思乱想的猜测罢了,福儿虽然骄纵,但心肠还不坏,她实在不应该作太多负面的联想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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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着白雪的山脉,高大挺拔的苍松、红桧:清净的空气,层层迭迭的浓郁,湖面映着山青天蓝的美丽倒影。除了远处传来模糊像乐铃似的刀斧砍伐声之外,四周是一片寂静。
松鼠在林中到处跳窜,头顶羽冠的珍禽在深暗的松林中穿梭,红蜻蜓像是流星似的四处飞舞,四处蔓生的葛藤显得活力十足。
就是这样宁静而壮阔的气氛,吸引着冷欣一次又一次的登上高山,走人浓林。
谁会相信在这样高耸而被白雪覆盖的山恋里,隐藏着这样美得令人屏息的湖泊。
冷欣近乎着迷而贪婪的看着山光湖色,内心感到一阵宁静而祥和。
「这样美丽的地方,也不枉我花了十多天走上来了。」辛苦果然是值得的。
他俯身在翠烟迷蒙的绿湖中,掬了一口湖水喝下,只觉得清凉甘醇之中还带着一股微微的香气,果然是好山出好水。
冷欣又多喝了几口,还把皮囊里的水倒掉,换上了这绝佳的湖水,看看自己身上满是沙尘,于是他脱下鞋袜卷起裤管,踏入湖水之中,将头脸和手脚都痛快的洗了个干净。
既然已经洗了手脚,衣服也弄湿了大半,这里又毫无人迹,他干脆把衣服脱在岸上,跳入水中洗个痛快。
就在他愉快的优游水之中时,他听到了一阵轻轻的笑声。
冷欣猛然回过头去,依稀看见树丛中有个影子一闪,他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是谁!」
这句话才一说出口,一团黑呼呼的影子就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原来是一只贼兮兮的小猴子。
它跑到他的衣服上面,好奇的东翻西弄着,还发出吱吱的叫声,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原来是只猴子。」他生伯这只猴子抓坏了他行李里的画作,连忙从湖里上岸,抓起一颗石子丢过去,希望能把它赶开。
谁知道那只猴子一点都不怕人,反而抓腮挠耳的冲着他咧嘴,一副比他还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