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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钱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跟我说?!」柳素娘气得脸色发白,重重的往桌面拍下一掌。
云绝疆咬咬牙,「我已经在处理了,不想惊动娘亲。」
「不想惊动我?你想云家倒了才来跟我说吗?」她气道:「绝疆,你不跟曾艾乾合作而得罪了内亲王,你以为光凭你一人之力,斗得过人家吗?」
「我没有跟他们斗,我照往常一样的做生意。」这是人家早就设计好的,就算他没有拒绝和曾艾乾合作,他一样会踩到他身上来。
不管他怎么精明,对于这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也是毫无防止的办法。
云家最主要的收入是钱庄,将百姓的存银拿去投资做生意,年底时再发放红利给他们。
云家钱庄是老字号,名声响亮又可靠,因此是城内最大家的钱庄,许多巨商富贾也都将钱财存在这里。
这次那些巨商富贾受了曾艾乾的煽动,联合将钜额存银提走,明明都是五年的定款,却连红利都不要,只把本金提走,再放出消息说云家钱庄不稳即将倒闭,造成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想拿回存银。
云家虽然根本雄厚,但是一时之间要拿出如此钜额的一笔现银也是深感吃力。
再加上先前得到消息,安南一带的产盐受到天灾影响,短时间内产量不会恢复,因此盐价一定会飙高,所以他便一口气,买下大量的安南盐囤积,帐面上的现银只余三十多万两,致使状况更雪上加霜。
所以这几日他忙着四处筹钱,为的是要支付百姓们大笔的提领,以安定众人的心,以事实来证明云家钱庄并没有不稳。这几天虽然过得辛苦,钱庄里帐面上的银子如流水般的出去,但可喜的是也稳住了人心,控制住混乱的局面。
「你要逞这个强,就拿云家的根本去赌气!」柳素娘破口大骂,「这关要是过不了,云家就完了。你这个不孝子!我会被你气死,我不应该把家业交给你打点,早知道你扶不起,我就该拉下这个老脸去求孟陇回来!」
「娘,连你都信不过我?!」他知道这次的情况危急,但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婆婆,你怎么讲这种话呀!」花缤纷气忿的说:「既然已经要绝疆做主理家,就应该相信他的能耐呀,再说情况又不是没有控制住,你干么发这么大火?大家现在已知道咱们有银子,绝对不会倒,自然会平息,提领存钱挤兑的人潮也会消失,绝疆处理得很好!你没有称赞他已经过份了,居然还骂人,真是太无理了。」
还好她有跟来,她就知道这个爱钱的臭老太婆要欺负她的亲爱的。
「你闭嘴,你懂什么?!」是呀,小事绝疆是处理得好,但大事呢?柳素娘看向儿子,「绝疆,百姓提领存银的事我不追究,那官款呢?八十多万银子,帐面上哪有那么多钱?」
「什么?!」官款?云绝疆一愕。
难道朱大人也要在这时落井下石吗?他前几日才去拜访,告知钱庄不稳一事乃是谣言,请他放心,他还亲口答应说相信他的信用,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提领官款为。
「钱庄发生这么大的风波,朱大人难道不会用护官款的名义封了你的钱庄?严重的话再治你一条私挪官款的大罪。」
「他要提就给他提,怕什么?!他顺利取走官款,就不能说绝疆私挪官款啦。」花缤纷想得天真,哪里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
柳素娘冷哼一声,「八十多万两,你当是八十两吗?仓卒之间咱们绝对无法拿出那么多现银来支付的,唯今之计,只有将之前囤积的盐、米粮和生丝全都抛售,换成现银渡过难关。」
「不行。」云绝疆铁青着脸,「如此一来我们的损失是双倍。」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怕这些小损失?不这么做,云家就要垮了。」
「娘,不是我担不起损失,而是抛售这些货物也不会有人要!既然有人施压于众京商要他们提钱,又不许借钱给我们应急,你想,他们会收购我们的货物给我们现银,帮我们渡过难关吗?」商人都是见利忘义的,哪里有什么情份可说呢?
柳素娘一听,觉得有理,心亦顿时凉了一半,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频频叹气。
「我去见朱大人。」云绝疆坚决的说道:「一切按规矩来。」
要提走这么大的数目,按惯例至少要三个月前先行文通知,让钱庄有时间准备银两。
如此仓卒就要全数提走,而且还选在此时提,很明显是在打压他云绝疆!
若八十万两拿不出来,朱大人就会藉口钱庄根本无力支付,为了保护百姓财产查封云家钱庄、将云家所有的产业全部拿来抵官款的缺损。
这一招釜底抽薪非常的恶毒,存心让他云家从此无法翻身!
「按什么规矩?」柳素娘跺脚叹息,「你想也知道有人想搞垮云家,说不定就是内亲王和曾艾乾,你找朱大人有什么用?」
「总是要去一趟的。」云绝疆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花缤纷连忙追了上去。
「二少爷,情况很糟吗?」
「嗯。」他点点头,伸手握了握她的,「别担心,会过去的。」
看著他萧索的背影,她心中一阵难过,差点没哭出来,「婆婆,我回家去!」
一听她这么说,柳素娘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真的?」
太好了,就怕她不开这个口,只要她肯回娘家求援,那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跟我爹要钱去!」不过是八十万两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十章
「臭爹爹,我再也不跟你好啦!」
没想到满心希望的回家求援,居然碰了一个软钉子,她爹居然不肯拿银子出来帮云家解围?!
花缤纷又气又急,忍不住哭了出来,「连你都不帮我,你不疼我啦!」
看女儿哭得伤心,又挺个大肚子,花仁用实在是满心的舍不得,「纷儿,快别哭啦。你也不要回云家去,就留在家里,让爹好好疼你。」
云家转眼就要大祸临头了,当然是得赶紧将宝贝女儿接回来,以免她受了连累吃了苦头。
「爹爹没良心,我留在家里干什么?」她一跺脚,「我去跟绝疆死在一起算了!」
花仁用连忙拉住她,「纷儿呀,你也别怪爹胆小,爹实在是得罪不起姓曾的呀!」
巨商大贾的背后都有靠山,他自己也结交了不少大官来护航,可是曾某人的大靠山内亲王硬是抵得过十个官哪!
他哪有本事跟他斗?他没有落井下石,在这时候去云家钱庄提出现银,就已经得罪了姓曾的了,现在又怎么能再冒险借钱给女婿?
怪只怪云绝疆不屑与官员结交,脾气又硬,这才会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其实花仁用心知肚明,这跟云绝疆的脾气丝毫没有关系。
而是人家瞧中了云家占的大饼,想要踢掉他们取而代之!如果云家有靠山的话,姓曾的多少会顾忌一些,不敢动他。
偏偏……唉,这只能说是命了。
「你借钱给自己的女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与姓曾的何干?」早知道那个死胖子那么坏,她就不该请他吃巴豆,应该请他尝尝砒霜的。
「纷儿,这你就不懂了。商场上没有父子,更何况是翁婿?你要银子,我顶多给你几千两,其他的爹真的无能为力了。」
「几千两有什么用?那还不如不要给!」她生气的说:「算了,爹爹就抱着银子过活吧,我回去啦。」
「纷儿,别回去了,留在家里吧。」真是个臭脾气的女儿,这种倔性到底是像了谁呀?
「我既已嫁给云绝疆,就是云家的人,现在夫家有难,我躲在娘家不闻不问,那我还算是人吗?」她倔强的说完,习惯性的将骄傲的下巴一抬,潇洒的走出了花家。
花缤纷虽然因为骨气而拒绝了那几千两,但一踏出家门,也觉得有点可惜。
拿了也不无小补呀,可是话都说出口了,要叫她再回去拿钱,她也没那个脸。
想到婆婆对她回娘家求援的举动诸多称赞,而她却连一分钱都没拿回,她就觉得心里有愧,拖拖拉拉的不想回去见到婆婆失望的脸。
「阿纷、阿纷?」一个充满笑意的和蔼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她侧头一看,原来是黄老伯站在梦白楼门口,笑咪咪的跟她招手。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快来陪我喝喝茶吧。」
他从丁大夫那里知道了那天的鸡飞狗跳,笑得肚子痛之外还因为自己没能亲眼看见而大喊可惜了好久。
黄老伯?对了,他说他每个月都会来梦白楼喝茶、听说书的。
原来又月初了,花缤纷走了过去,勉强的一笑,「黄老伯,你又偷溜出来啦?」
因为他说过他妻子凶得很,管他管得很紧,不轻易让他出门,所以他每次都得偷偷摸摸的溜出来。
一个月来梦白楼听一次说书,喝上一壶好茶,他就乐得跟什么一样。
她当时还觉得他好可怜,跟他约了每个月都要来陪他喝茶的,没想到却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天都黑了他居然还在这等她,她就觉得抱歉得要命。
「唷,红着眼睛?怎么你二少爷不要你啦?」他看她眼眶通红,似乎是哭过了,于是开玩笑的问。
没想到她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啦!呜呜……我要死了啦!黄老伯你再也瞧不见我,以后也没人陪你喝茶说话了,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他给她哭得手忙脚乱,连忙伸手拍拍她,「别哭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绝疆要给人逼死啦,他要是怎么了我也不要活了!」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事情全都说了。
黄老伯越听越生气,一张老脸严峻得像结了一层寒霜,「居然有这种事?」
「是呀!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人倒楣,走偏门的人却大发利市,有内亲王当靠山有什么了不起!呜呜……」她接过黄老伯递来的手巾,擦了擦眼泪,「好吧,是真的很了不起,全部的人都怕他,联合起来设计我们、恶整我们!」
「没什么了不起的。」黄老伯摸摸她的头,「阿纷乖,我不会让人家欺负你的。」
他不知道内情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非得插手管不可!
她感激的看着他,「黄老伯你真好,可是你也帮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说钱庄情况危急是因为帐面的银子不够支付官款,货物又无法变卖筹钱,是吗?」
「对呀,就是这样。其实云家也不是没钱,只是没有现银,若是有人肯帮忙的话,绝不会如此狼狈。最可恶的就是那个猪狗不如的朱大人,难怪姓朱了,真是姓得好!全天下再没人比他配得上猪这个姓了。」
「不过真奇怪。朝廷目前没有大项建设或是军队移防,军饷和薪俸也刚发毕,应该用不着提这八十万官款才对。」黄老伯冷静的道。
「一点都不奇怪!那个内亲王一下令,就算朝廷银库撑得快爆了,姓猪的也会来提官款的。我看那个内亲王嚣张得很,大家只知道有他,却不知道还有皇帝。」
「呵呵!阿纷一急就胡说,哪有这种事。」
「哪没有这种事?他一句话就让一品大官对他言听计从,而只是他手下一个跑腿的,居然有本事威胁全京的商贾。」她大声的反驳,「你说,内亲王没有权势涛天才怪!我看内亲王这样无法无天,坐视不管的皇帝也是责无旁贷!他定是天天都在饮酒作乐,把国事都丢给内亲王,这才会让他揽权自重,坏到这种地步。」
「你又没有看到,怎么可以乱说。」黄老伯不高兴了。
「干么要看到才知道?奸臣一向都是糊涂皇帝养出来的,你看秦桧奸不奸,宋高宗糊不糊涂?」
「哈哈哈!」黄老伯一扫怒容,笑道:「说的也是,也只有你敢这么说了。来,咱们喝茶。」
「我没有心情喝。」她头一低,泪雾又现,「我要回家陪绝疆,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不是他没有本事,而是他没有人家坏,没有人家奸恶。」
「阿纷,别哭啦,没事的,你尽管放心,我说不让人欺负你就不会让你受委屈,你陪我喝这壶茶,我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真的吗?」花缤纷高兴得拉着他的手,「你有好办法吗?」
「当然有。」他笑道:「没人敢借钱给你的好少爷,我借。」
「太好了!」她欢呼一声,「可是……如果内亲王找你麻烦,那不是拖累了你吗?」
就像爹爹说的,虽然云家的处境很令人同情,可是他也不能冒着花家倒掉的危险来帮忙。
她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他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放心,他不敢找我麻烦。」
「黄老伯,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她欢喜的叹了一声,「还好那天我把你吓倒了,否则今天这个急就没人来救了。」
黄老伯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你躲在那里吓人,是有先见之明;而我走快了几步去让你吓——」
花缤纷接口道:「更是大大的有先见之明。」
「哈哈,你这马屁拍得刚刚好,舒坦,哈哈!」他高兴的笑道,「不过阿纷哪,我这八十万两可不能白白借你,生意人是不吃亏的,你要这笔钱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都答应,上刀山下油锅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摇摇头,「比上刀山下油锅容易多了。你跪下,磕三个响头,认我做义父吧。」
「这容易。」花缤纷立刻跪下身,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爹爹。」
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哩,这种小事也值得这么慎重又神秘的提出来吗?
好险不是叫她嫁给他,否则她可真要伤脑筋了。
「哈哈!」他欢喜的把她扶起来,「女儿有事,做爹的怎能不帮忙呢?」
这才叫名正言顺呀。
给他这个一国之君当女儿,也不算委屈了她吧?哈哈!
「开心了吧,来陪我喝茶吧,今天说英烈传,精彩得很,别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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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出了这等大事,大家都是异常紧张,因此一听到花缤纷带了好消息回来,都跑到他们的新房里。
花缤纷带回的好消息让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气,尤其是柳素娘。
她心情紧绷了一天,一听到明天会有八十万两进云家钱庄,总算放下了心,进房休息了。
但她还是弄不清楚那个黄老伯是哪来的,怎么会不怕得罪内亲王,还有这么大笔的身家?
唉!京师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呀。
「黄老伯真的要借我们八十万两?」云绝疆一开始还以为他听错了,「为什么?」
「他说女儿有事,做爹的不能不管。」花缤纷洋洋得意的说:「我认了他当义父,他当然不能不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