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奇怪的是, 在这天色微明但仍寂静无人的长街上, 只有贝宜久的人影, 另一道声音好似出自空气里。
「 刚刚在祭擅做法时,我说‘起’ 的时候你拖拖拉拉的, 差点害我穿帮, 那不是办事不力是什么?」
「那你干吗不选一颗小一点的石头?很重你知不知道!」 司空岱不高兴的说。
他又不是故意的, 那顺石头那么重, 地搬不动那也没办法呀!「况且又没有穿帮。」他哼了一声,「你想独吞银子以为我不知道吗?」
「要是真穿帮了还得了?」贝宜久皱起眉。「你嫌我还不够倒霉吗?阿呆!」被这只莫名其妙的鬼给缠上了,不是倒霉是什么’?
还好这又叫司空岱的小鬼还满好相处, 也挺听话的,装神弄鬼的帮他赚进了不少银两, 否则他早三两下把他给甩掉, 哪里急得他在这里嚣张。
「 说了几百次,是阿岱不是阿呆!」司空岱不满的大吼, 一个清秀的少年阳浮在半空中。
贝宜久挥了挥手,有些敷衍的说.「随便啦,还不是都一样口。」 说着他有些舍不得的多看了银子两眼, 才喜滋滋的将钱用布包好收进怀里。
反正都叫这么久了, 他也应该习惯了吧!到今天还在跟他吵这件事 真是小孩子脾气。
司空岱气呼呼的嘟着嘴, 觉得自己当人时倒霉连当鬼都不见得幸运。要不是为了躲避鬼差.他才不跟这个既小气又胆小,精明又死爱钱的臭阿久为伍!
光会叫他去人家家里捣乱、吓人,他再装模作样的假扮道上去做法收鬼, 然后大赚一笔。听他刚刚跟林员外说他辟誉好多年了,真让他想吐! 明明是先到酒楼去吃了个酒足饭饱才上门抓鬼,亏他还有脸说自, 己不食人间烟火。
不过凭良心说 ,只宜久这人还算不错, 就是死爱钱。大概上辈子是穷死的, 所以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摸银子。瞧瞧他那副有银万事足的陶醉模样 真是受不了]
贝宜久的身世其实也挺可怜的 ,他从小父母双亡给舅舅带到白云观去,充做打杂使唤的。要不是他舅舅说他似乎有将王之相,不大想给地受戒当道土,说不定他早就做了真道士,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装神弄鬼的到处骗钱了。
而他司空岱虽然父母健在, 他却是英年早逝, 十七岁就翘辫子, 要不是欲捉他的鬼差在他头七回家看爹娘时,贪唱他们家准备的美酒, 醉倒了之后, 说出有个叫贝宜久的男子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大阳人,鬼要是在他身边, 他们会闻不到用的阴气, 他也不会找上他。
他之所以还不想转世投胎, 找上贝宜久, 是希望他能帮他一个忙, 找到害他早死的大仇家。
没想到他第一次就把他给吓晕了、第二次只宜久有了准备, 拿起桃花本剑准备收用, 不过他才不怕地.他一点道行都没有, 只有架式骗得了人而已。
其实他会这么有恃无恐 也是刚好贝宜久的舅舅出观云游去了, 不然他一定被他舅园给施法收服。
第三次,宜久躲在棉被里发抖, 他坐在床沿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只要他肯帮他, 他一定会给他好处。
一听到有好处,贝宜久马上从被窝里国出来.也不发抖了, 开始大刺刺的跟他谈条件。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一边找仇家,一边想办法赚钱。
然后他们搭档了数月, 骗了不少钱, 而小气的贝宜久坚持要把所有的银子随身带着, 因为他不放心让他的钱离开他太远。
他是无所谓啦。只希望使点找到仇家.了了他一桩心愿,再能早日去投股。
虽然见宜久是个大阳人, 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怕连大白天都可以出来活动, 但他们在一起太久, 他身上的阴气会害贝宜久生病的。
还好他现在看起来自壮得像一条牛 ,身上揣着一千多两银子, 还能身轻如的、健步如飞 ,他推测贝宣久起码还可以活五六十年。
★ ★ ★
「咦?老伯昨天跌倒了, 现在坯躺在床上?」
一早段小英就去拜托郝大元。把铺里那副檀木棺材扛出来.准备拿来给王大夫看。
没想到他今天却没有开门做生意, 她拍门拍了半天, 才拍出一个十二五岁的的小董。
「对呀, 听说昨天有个瘟神上门采, 把王大夫气得头昏眼花, 掉了一大跤, 下已撤破了一个白子, 牙也断了三颗, 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姑娘要探望他 麻烦这边请。」小童看郝大元将一副棺材扛在肩上, 依旧面不改色, 威风凛凛的, 忍不住咋舌。
「真的呀, 太过分了。段小莫义愤填膺的说:「这但个瘟神怎么这么坏?欺负老人家。」她一边说着 一边随着小童走进药铺里「我去看看老伯伤得怎么样。」
「大元,你在这边等我一下。」她回头说这:「我待会就出来。」
「好。」郝大元点点头 也没有想到要把棺材先放下来 暂歇一下。
地果头呆脑、假里傻气的, 只有一月蛮力没什么脑筋。他是裁莱棺材铺里的学徒, 十一岁起就在段家学艺了, 到现在都过了十一年还没办法出师。
他的个性很温和 对人家说的话是言听计从。就像段小莫叫他扛着用材跟她上街一趟, 他也喜滋滋的照扛, 完全没想到这样有多吓人、多诡异、而段小莫没叫他放下来, 他就继续拉着, 也不觉得累。
他等了一会 ,突然听到一阵喝骂声从空头传了出来, 跟着段小英有些仓皇的跑了出来, 头发上还占了白白的东西, 像是米。
前铺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留小兵一睑愧疚的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带点东西去看老伯的, 两手空空的进去, 难怪他要生气了。」
她一进去药销后头的厢房里, 才开口唤了一石老伯, 王大夫就挣扎若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指着她 一边喘着气说「你、你还敢来! 快、快拿米丢她 把她赶出去!」
一旁的人真的立刻拿糯米丢她, 赶她出去。
她真笨哪.明明知道老伯受伤了, 还敢两手空空的进去, 说什么也应该抓两只鸡去才对。想到这里她总算明白自己错在哪了, 所以她打算好好的补救一下。
大元, 你在这边等我一下,我去跟宁宁买鸡。她的好姐妹宁宁家里是养鸡的, 跟她买一定比较便宜说不定还能送几颗鸡蛋。
「好。」都大元俊愣愣的回答。
「哎呀, 你怎么还扛着棺材?不累吗?先放下来吧。段小英临走前匆匆的说.「我先走了, 待会就回来。」
郝大元一听她叫他放下, 于是就地把肩上的棺材放了下来。他原本是站在街道中央 雄壮威武的猛叹扛着棺材材, 原本就够引人侧目的, 现在那棺材将一条街给堵住了, 行人们更是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纷纷从旁边绕过去。
一早上街就看到棺材,众人实在感觉很触觉霉头可是看到都大元别突起的肌肉纠结。魁梧身材硬是比常人高出三四个头来, 一个拳头就有醋钵口那么大谁敢多吭一声、多华佩一旬, 只能叹一声倒霉、晦气然后快步目开。天底下的人大部份都很识相也很识时务, 但就是有人不信邪 应该说是有鬼不信邪。
「那是于什么呀?」司空岱忍不住好奇的说。
他远远的就着见前面摆了一副棺材, 一个壮汉顶天立地的站着,行人都纷纷问到两边去 有的人则干脆换条街走。
「关你什么事呀。」贝宜久走了一晚的路.好不容易来到余杭县.累得只想找门客栈睡觉, 司空岱的好奇心他没有。
而他的疲倦.司空岱没有。「看起来就像恶霸, 说不定故意拿了一口棺材来拦路.硬跟人家要过路费。」
「就算是也不关你的民。 鬼都像你这么无聊吗?」贝宜久准备从旁边过 谁知道那棺材里面有没有装什么东西。
况且站在棺材旁的家伙恐怕出一拳就能把他打死了, 就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 他也不想去管。不过如果官府有出悬赏金的话, 那就不同了。
「错!」 我是很有正义的鬼 我要教训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家又没惹你。」贝宜久好心的劝他,「看到他的样子 你觉得有管闲事的必要吗?
「我才不像你那么胆小怕事。」司空岱有些轻蔑的说。
死要钱、见钱眼开 欺善怕恶、胆小怕事、没有正义感, 贝宜久还有什么缺点他漏了?
「我才不是胆小怕事。」他并不怕事 只是要看那事情值不值得奋不顾身去冒险犯难, 若有银子拿, 那当然值得.若没有便不需要强出头、自找麻烦。
阿岱说他胆小实在太过分了, 他承认他以前是怕鬼、那又怎么的这世上有哪个人是不怕鬼的?不过要是鬼田都像阿岱这样, 的确是没什么可怕的,既然他井不怕阿岱, 那么也就算不上胆小。
「你不胆小不怕事, 那最好。」司空岱哈哈一笑用脚尖踢起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石子.朝着都大元的脑袋飞去。
「砰」 的一声 正中他的额头。
「你于吗!」贝宜久震惊的阴向司空岱 「想给我找麻烦!」完蛋了, 这下子那个大汉一定会很火大。
他看不见阿岱, 这里又没有别人,那么他一定会以为是他干的。
郝大元呆了一下 然后摸摸头, 像个没事人似的又直挺挺的站着。
「他没反应职。」 司空岱大叫, 「怎么可能?」
贝宜久揉了揉眼睛, 还以为他看错了。 那颗不小的石头, 不偏不简的砸中了他, 怎么他会没有反应?
「我才不信邪。」司空岱跑到街旁一棵大树下, 用双手搬起了一块的大石头, 摇摇晃晃的团到都大元身后回
「你想于什么?」贝宜久怕他乱来, 连忙也跑过去。
见司空岱飘在棺材上,贝宜久又好也爬了上去。
对于他的举动, 都大元一无所觉, 至于之前那颗大外飞来的石头 对皮粗肉厚的地来说,就像给蚊子叮了一口 有点发痒而已。
「你疯啦!」贝宜久伸手去抢那块石头。「 会出人命的!」
「不会啦。」司空岱死都不放手「我看搞不好石头裂了, 他的头也不会破。他现在纯粹是好奇 ,到底是石头硬还是他的头硬?」
「你有毛病呀?吃饱了挡着。 你是想害我是不是?快放手!」
「不放!」
他们两个就在棺材上拉拉扯扯的。
「你们两个在干吗呀?」 一个很轻柔、很稚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互看一眼, 同时转过头去, 看到一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 两手各提着一只大公鸡, 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 我们?」贝宜久讶声道。
他看着段小莫, 突然生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姑娘他有印象,但是他非常确定他不曾见过她,只是那种像是久别重逢的感觉, 极为明显。
司空岱也乐了,「两个?」
段小莫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呀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为什么捧着一块大石头,站在她的棺材上呢。
难道是因为想买,所以想先试试着坚不坚固,拿石头来砸?她有些疑惑的眼光落到了只宜久易上,这个人好面熟喔,她似乎见过他。但是,是在哪里见过呢?
「你看得到我门?」
「你看得到他?」
他们两个几乎是一起大喊出这句话。
段小莫眨了眨她又长又翘的羽睫,「什么?」
第二章
「做看得到我?」司空岱好激动、好高兴,成为鬼以来,一直只有阿久看得到地。
有时候他嫌他烦、罗嗦,故意不理他不跟他说话害他觉得好无聊。如今这个小姑娘居然也看得到他那他只有伴了!
「你在这里干吗呀?」段小莫疑惑的问「你不用跟黑白伯伯他们走吗?」这只鬼怎么可以一个人在这边游荡呀?她还没有看过没有鬼差在旁边牵着的鬼耶。
司空岱倒飘了一段距离,仿佛进人从头顶上浇了一盆冷水。听她的口气似乎跟黑白无常很熟,还叫人家伯伯呢!搞不好她还跟牛头马面拜把,这一定是个危险人物。
他的疑虑贝宜久也同样有「小姑娘,你跟黑白无常很熟呀?」不会吧,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会跟那种东西打交道?
「什么小姑娘,你自己又万多大的岁数,」司空份不满的插话,「别以为留了胡子就不是十八岁了。」
「关你什么事!」他就是喜欢倚老卖老,不行吗?」
「黑白无常?」段小莫好像有点迷惑.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说两位伯怕甲对呀,他们很喜欢唱我酿的桂花酒喔。」
不知道是家里开棺材铺子,还是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关系,她从小就能够接触阴间的东西。而且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就连死亡她也觉得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平常到像吃饭喝水一样,天天在发生。
她三岁时就认识了一堆鬼差,认得白无常伯伯,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博学多闻的文判官叔叔。
要见鬼其实也不容易因为鬼都被鬼差看着,绝对没有机会走脱或是在人世间作乱,就算以前有些恶时捣蛋,也都被钟馗爷爷吃掉了。
贝宜久和司空岱很有默契的一个再飘远一点,一个跳下棺材退了几步,这个喜欢跟那种东西牵关系,伯伯来、叔叔去的小鬼头,他们还是由远一点好了。因为他们都怕鬼嘛!
段小莫看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睑上有一种很古怪的神情「你们不喜欢吗?」
喜欢鬼?不不不,根本就是敬谢不敏,两个人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们用得着呢。她看他们一个是道士,一个是鬼,应城会喜欢她家这种既坚实又耐用的棺材。
留小莫和他们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讲的是两回事,却能接得有模有样。密合得像是在讲同一件事。
「这样好了你们试试看好不好?」段小英对郝大元说:「大元.你把棺材益推开,给这两位躺躺着。「
「好。」他转过身来.弯下身双臂轻轻一推,棺材益应声而落,好的一声掉在地上尘土飞扬。
来呀试试看嘛!她笑盈盈的欠个身县,做了一个清的手势。
贝宜久愈看愈毛,虽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仍是起了一身局皮疙瘩。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