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那群人通通都是饭桶,三两下就被他打得东倒西歪,还好他蒙着脸溜得又快,否则铁定被抓去郭家拜堂成亲。
“好玩?算了,不喜欢郭小姐,那就一定是陈学士的闺女了。”去年桃花季时,师傅设计了一款桃花争春的烟花,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的芳心,还以人家大学士的闺女桃春为名,说对她没意思他才不信。
“你到底在急什么?我娶不娶妻关你什么事?”人家吃面线他在旁边喊烫,有够无聊的。
“我当然急呀。”家里就他们两个,成天大眼瞪小眼,兴致一来就整他、戏弄他,如果多了一个师母,相信他也没空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
“师傅,你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只要你说一声,大家都排队等着要嫁给你,你随便选一个就天下太平啦。”
“人家说姻缘天注定,这种事是急不得的。”柳驭烟悠哉的说。
“是急不得没错,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天上是不会平空掉下一个娘子在你怀里的。”
“你又知道不可能了?”柳驭烟仰起头,伸开了双臂,开玩笑似的道:“喂!上面的,给我一个娘子!”
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影从墙的那一头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打在程非头上。而一团青色的身影也跟着飞了出来。
“快让开呀!”傅兰馨尖叫着摔了下来,直直的摔到柳驭烟的怀里。
他伸手将她接了个正着,自己也呆了一下,“真的这么巧?”真的就这样掉下一个娘子在他怀里?!
“是你!”傅兰馨一掌甩了过去,挣扎的脱离他的怀抱,“没事干吗站在这里?害我差点撞到你!”
柳驭烟一时没防备给她打个正着,俊脸上挨了一掌,“喂!别动手动脚的。”这丫头还真野蛮。
“我高兴。” 昨晚失约已经很过分了,还好她福星高照,注定今天要逃家成功,给她用竹篙撑着跳过了高墙。
如果不是这个发呆的傻瓜挡了她的路,她绝对可以很轻松的在跃过高墙后,优雅完美的落地,才不会差点摔个狗吃屎。
不行不行9她不能让他认出他来,要是他认出她是格格,一定会去通风报信,那她恐怕还没走出城门就被逮了回来。
“如果不是我刚好站在这里,你的脖子就要跌断了!”虽然她扮成个小伙子,脸又给尘上抹黑了,但那清脆中带着三分任性的声音,还有一双灵活清澈的眼睛,以及那股淡淡的馨兰幽香都提醒他,她是怪格格。
这种娘子就算是老天送给他的,他也不要!
凶巴巴的,活像吃了一斤的辣椒!
“我喜欢跌断我的脖子,关你什么事!”傅兰馨捡起刚刚砸在程非头上的包袱,对他做了个鬼脸。
“你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他也不是故意要接住她.谁叫她哪里不掉,偏偏要掉到他怀里。
人家他这闲事也管得很冤枉。
“没错!好狗不挡路,拦路的是恶狗!”她可是选了个好时辰准备逃家,谁叫他不识相的挡了她的路,让她一开始就不顺利,这不是存心触她霉头吗?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他挡路,答她撞到他跌个四脚朝天,让东莱她们追了上来,说不定她早就逃家成功,今天也不会挨阿玛那一巴掌了。
说来说去,都是他不对,所以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轻蔑的抬起下巴。
“你骂我是狗?”
“怎么样?不行吗?”她吐吐舌头,转身就走。
他跟人家作了约定,却没有遵守,骂他是狗已经是嘴上留德了。
但她才成功离家,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大人大量的不跟他计较,放他一马。
“你……”他对着她的背影比了比拳头,“不要撞在我手里,有你受的。”
他可没忘记她赏赐的那一大口。
“师傅!那臭小子可真凶,自己横冲直撞的还怪人家档路。”程非笑得贼头贼脑的,“你看这是什么?”
柳驭烟将东西接过来一看,那是一个荷包,浅绿锦缎做的,上面绣了一枝白菜,绣工精细,荷包口上系着条鹅黄色的缎子,打了个梅花结,里面装满了碎银子和几锭小元宝。
“呵呵呵,咱们跟着她,有好戏看了。”
有人掉了荷包,可要糗大啦!
***
傅兰馨好奇的东张西望着,从来没看过这么热闹的街,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人,她忙着瞪大眼睛到处逛,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这位小哥!要不要来碗豆腐脑?祖传的口味,吃过的都说好I”
一个胖嘟嘟的小贩拿着大构,笑盈盈的招呼着她。
“豆腐脑?好吃吗?”她站在小摊子前,看着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豆腐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看起来好像不错,她从来没有吃过。
‘当然好吃啦!不好吃不收你的钱。”老板豪爽的说。
“那麻烦你,给我来一碗。”她从衣袖里掏出铜钱来,一手将钱交给老板,一手接过冒着热气的豆腐脑。
一切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发生!
一个冒失鬼从后面撞上了她,她被撞得跟跄了一步、噗通一声往前摔倒,袖里的铜钱滚了一地不打紧,手上的那碗豆腐脑顺势扣上小贩的胯下!
“唉唷,我的妈呀!”小贩的脸顿时涨成猪肝红,又跳又叫的直喊娘。
傅兰馨一见他跳着脚乱喊,瞪大了眼睛呆住了。
“妈呀,死人啦!”
看到他哭爹喊娘的,她也猜到他可能区得厉害,于是连忙往旁边一指,“那里有水,快!”
小贩闻言有如获得大赦,一头冲到正准备煮面茶的摊子上,将他略显臃肿的身子硬塞到凉水桶里。
“天呐!”卖麦茶的小贩鸡猫子的鬼叫起来,“你这么一泡.我还做得了生意吗?”
傅兰馨看得目瞪口呆,卖麦茶的小贩死拉活拖的将卖豆腐脑的人拉起来,两个人一阵拉扯之中,又压坏了隔壁卖水果的摊子,香蕉橘子没了一地,路过的人个个部倒霉.跌得四脚朝天的大有人在,这又苦了卖古董字画的贩子,什么瓷器名画的全掉了一地。
一时之间市集上哀声四起,叫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落。
她不过摔了一跤,怎么会弄成这样?她越想越觉得有趣,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等到她发现大家争相用指责的眼光看她时,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说:“干吗看我,又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这是小子的事!泼了我这一身,还伤了……伤了……”卖豆腐脑的小贩怒气冲冲的。命根子伤到了可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讲,还是私底下再跟他讨赔好了!
“唉!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没见过这种事!”卖麦茶的又是跺脚又是叹气。
“快赔来!”
小贩们、看热闹的人团团的将她围住.个个摩拳擦掌,凶神恶煞的,“快点赔来!”
“银子嘛!小事一桩,别挤。”她就说那个混蛋触她霉头,否则她一开始逛就惹了是非?
还是赶紧赔点银子,动身出城去比较有保障。
她把手伸入包袱里摸了摸,越摸笑容越勉强,最后索性蹲下来,将包袱打开来找。
“不见了!”她急得将里面的衣物乱翻一通,“我的荷包不见啦!”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这时候连荷包都闹失踪趁机欺负她。
“你赔是不赔?快快赔来!”
‘“穿的衫子这么好,不会没钱吧?”
“一定是假装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指责,将她团团围住,周子越缩越小、越骂越难听。
傅兰馨小嘴一扁,一跺脚,有些恼怒的说:“我想赔呀,一可是我的荷包不见了2”
“别跟他废话!揪他上衙门请大老爷公断!”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上衙门,她是要逃家的耶,要是被逮到衙门去,那她铁定被送回府,说不定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别为难人家小孩子了吧。”柳驭烟热闹看得笑到肚子痛。终于在看见她眼角闪着泪光时,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我们为难他?”
‘“是这臭小子为难我们吧7我们的摊子都被他砸了,他不赔谁赔?”
一看见这个笑嘻嘻的失约坏蛋,总算也称得上是她认识的人,她连忙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掉,“你刚刚看见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砸了我们的摊子,是故意的还得了。”小贩们愤愤的说。
傅兰馨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每个人对她又敬又爱,客客气气的从来也没敢大声说她几句,几时见过这么气势汹汹的人群,东一句西一句的争相骂她,
“快想想办法,都是你害的啦!”没事要触她的零头,害她倒霉。
“各位!各位!她欠下的银子就让我来赔吧!”柳驭烟手一挥,冷洒的说:“程非,给钱!”
“是,师傅!”程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来来来,都别挤,个个都有份!”
小贩们一听有银子拿,纷纷围住了程非伸长了手,“先给我、先给我……’”。
看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程非身上去,傅兰馨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有你。”看样子这个老是笑嘻嘻的坏蛋也不怎么坏,还算蛮慷慨善良的,居然肯解囊救她之急,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善举。
“多谢了。”
“担着!先别谢得这么快。”柳驭烟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帮你可不是白帮的。’”
他早说他们是有仇的,雪中送炭他不曾有过,落井下石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你想怎么样?”她就知道,这人果然还是个坏人!
“几十两银子换香吻一个,这生意还算划算!”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哪,就这一边好了!”
想占她便宜!“下流鬼!”傅兰馨毫不思索,一扬右手就打了过去。
柳驭烟手一举,快速的将她的手挡了下来,得意的说:“又想打人?还好本大爷挡得快。”
“快你的头!”她左手一扬又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正中柳驭烟的右须。
“喂I你怎么又打人呀!”
“打你又怎么样!”她下巴微抬,骄傲的说,“谁叫你老想着占我便宜!”
亲他?打死他比较快,真是不要脸。
“那是你的便宜我才想占.要是换了别人,还得来求我呢!”真是不知好歹,居然连打他两个耳光!
平常他是不对她这种黄毛丫头出手的,要不是她得罪了一向心胸狭窄的他,他也不会当街戏弄她。
“你真厚脸皮!”普天之下怎么会有人求人来占自己的便宜?真是胡说八道!
“我的脸皮怎么会厚?不信你来摸摸看。”他的俊脸嫩得很呢,一点都不厚。
“谁要摸!我的手如果烂掉你赔得起吗?”她伸出手来,掌心向上直凑到他眼前,“你赔得起吗?哼!”
“怎么会赔不起?”他笑了一笑,“程非,东西拿来!” “是。”他将傅兰馨的荷包放到他手上,“师傅,,刚好就剩一两银子。”
柳驭烟拿着行包在她眼前晃了晃,“一两银子够不够赔?”
傅兰馨看着那个浅绿锦缎制的荷包,越看越觉得眼熟,那分明是她的荷包!“喔!你这个小偷!”
她伸手去抢,柳驭烟一间就避开了,”‘又乱冤枉别人,我像小偷吗?”
傅兰馨气得脸都红广这人偷了她的荷包,害她当街出粮,再拿她的银子假惺惺的来帮她解围,实在是坏到了极点。
她一跺脚,‘“快还来厂
“这荷包是我捡到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失主!这样吧,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去查一查,若是对了就把东西还你,好不好?”
“想得美!”
傅兰馨手刀一劈,玉腿一抬就跟他打1起来。
她在园子里没事,缠着家叹的女护院也练了几招,只是她没什么耐心,练了几个月就扔下了。
她常常想,要是B己勤劳一点,说不定早就是个武功高强、济弱扶倾的使女了,
柳驭烟笑着还手,两人一来一往的过起招来,很快的在街上引起一阵骚动,怕事的人纷纷走进,好奇心旺盛的人驻足观看,围了一大圈子的人。
傅兰馨飞脚一踢,却被柳驭烟用手给砍了下来。
‘”想送我一只绣花鞋当定情之物吗?”他笑笑的说:“可惜我赚臭,不想要。”
“你……”她一拳往他胸口打去。
他手指一地在她的手腕上弹了一下,跟着一个擒拿托住她的手肘,将她转了一圈揽在怀里,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嗯……”他满意的点点头,果然是香的。
四周鼓起一阵大叫声和奚落声,还有人当场恶心起来。
“男人亲男人,我的妈呀!奇景呐!”
“师傅……”程非沉痛的摇摇头,“他是男的呀!你也太不挑了吧?”
一群公差捕快听到大街上竟然有人斗殴,飞也似的奔来,拿了手脚镣铐,就要拿人。
‘”师傅!差兵来啦!”程非一见苗头不对,连忙大喊。
“可惜!”柳驭烟放开了傅兰馨,又在她嫩脸上摸了一把,“下次再陪你玩玩!”
“你给我回来!不许走!”
傅兰馨看他纵身一跃就从大伙头上飞过,气急败坏的大喊,“你这个王八蛋!”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她气得头都晕了,再看见旁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笑不断的,腹内的火气更大了。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头,“喂,小子……”
“去死吧!”她直觉的以为是柳驭烟又回来戏弄她了,所以一转身就是一拳。
砰的一声,正中那人的面门,将他打得鼻血直流。
“王捕头!”差兵们哇哇大叫,“你没事吧?”
打错人啦!傅兰馨瞪大了眼睛,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厂’
王捕头捂着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火气冲天的吼道;“给我拿下!”
傅兰馨连忙掉头快跑,要是给他们抓到了,那她的自由就全毁了。
都是那个混账东西,她会记住这个仇的,一定会记住的。
看着从天而降的大雨,顶着一顶破斗笠缩在人家屋檐下发抖的傅兰馨,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笑嘻嘻的大坏蛋害的。
为了躲避差兵,她跳到猪圈里用稻草盖住身体,结果虽然没被逮到,却变得又脏又臭。
经过这么一耽搁,她要出城的时候,却发现哥哥领人守着城门口盘查出人的人,只差没大肆按城。
结果她出不了城,又没地方去,眼看天色暗了、下雨了,她捡了一顶破斗笠这一下,缩在石阶旁格偷的掉眼泪。
她出不了城就哪里都去不了,难道她就这样放弃,乖乖的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鸟笼当短命的格格吗?
不,她已经出来了,就不再回去。
“姐姐,请你给我坚持的勇气。”她双手抱着膝,冷得全身发抖,肚子饿得咕聘咕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