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的参加会考,一举考取状元回来,皇上一向爱用少年臣子,你一定会有所作为!然後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儿,冷家重新回到了权力核心,那时候你祖母我才能享受天伦哪。」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这是我对你的期望。若冰呀,别让我失望,我老得禁不起打击了。」
硬的他不吃,软的他总不能不听了吧?
「你的计画听起来很好,只有一个大问题。」
冷若冰很失望,非常的失望。他最不愿意人家安排他的人生,告诉他往哪里走最顺遂、最圆满!
那都是他们以为对他好的,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喔?」听他这么说,她还以为有希望了,「是什么问题?」只要他肯听话,什么都可以考虑。
「那个问题就是,我不打算这么做。」他微微一笑,「以前没考虑过,现在也不打算这么做,未来更加不可能了,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帮我计画!」
「若冰!」冷老夫人严厉的说:「你想清楚再说,会试还有三个月,我不管你高不高兴,你都得给我考。」
如果他执意违背她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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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鸳闷了一个晚上,怎么想都觉得不高兴。
她觉得冷若冰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可以去喜欢别人,虽然她会很难过,或许还会吃不下饭,可是他不应该说谎骗她!
他明明说过明年会把花乳石还她,怎么可以再送给他喜欢的人呢?
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生的是哪种气了。
她觉得好像不是因为这样觉得不舒服,可是又觉得找不到别的理由。
她总不会是因为他喜欢了别人,爱上了别人而觉得生气吧?
一整个早上她都心神不宁的往门外看,在心里咕哝著他怎么还不经过?!
好不容易看见他晃了过去,涵鸳连忙追了出去,汪嫂立刻大声的抱怨起来——
「又想扔给我做,这次没那么容易了!」
哼,一看见二少爷连魂都没有了!什么活都留给她做,真是欺人太甚,以为冯婆婆能让她撑腰就吃定她了?
没那么容易,大家走著瞧吧。
「若冰!」涵鸳气呼呼的在他面前站定,伸出手,「拿来。」
「什么东西拿来?」他微感诧异的。「虽然说我应该要习惯你这种没头没脑的说话方式,但很奇怪的是我还是听不懂。」
「那块花乳石呀!」她扁著小嘴,「我也有帮忙猜谜,我也有份的。」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俊脸一红,「干什么,还没轮到你。」
她怀疑的看著他,觉得他的态度很心虚,「那我就是现在要看,不行吗?」
「我才懒得理你,让开。」他又习惯性的敲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时候要那块石头。
涵鸳突然觉得委屈,「你拿不出来,对不对?」
「奇怪,你是哪根筋不对劲?」他假意要把手往她额上放,「我摸摸看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我才没有烧坏脑子!我知道你把我的花乳石送给别人,所以拿不出来了。原来她们说的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居然会为了一块无聊的石头挂心一个晚上。
「谁又跟你说了什么?」他忍不住感到好奇,「我什么时候送了花乳石给谁,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做了还赖呢。」她不满的说:「你明明就送给紫宣当定情信物。哼,那么多东西可以定情,为什么偏偏要用那块石头?」早知道当初她也不要跑得要死要活的,只为了把东西给他。
她觉得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只好闷闷的乱摘旁边的花出气。
「奇怪了。东西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发什么脾气?」他大概有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我不晓得方夫人这么闲,连我的私事都有时间过问。」
那些丫头不知道跟她说了些什么,所以她才会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她一跺脚,更委屈了,「我又还没嫁给方献堂,你别老叫我方夫人。」
「你又还没去退婚,怎么不会是方夫人?」他揉揉她的头,「乖,快点去写信,我就不叫你方夫人。」
「我就是不要退婚!你都可以喜欢别人,干么我不能嫁给别人?」
「那是两回事吧?」冷若冰轻笑道:「你因为真嫁方献堂,以後会後侮的。」
「我才不会後悔!人家他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他绝对不会把我的花乳石送给别人的。」
「你确定吗?」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又不喜欢他,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我以後就喜欢了,而且会很喜欢很喜欢。」她不服气的反驳。
想要他因为吃醋而有所行动,方夫人未免太低估他,也高估她自己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这个问题冷若冰连思考都不用,直接就能够将她的话堵回去。
「为什么不可能?」这么斩钉截铁的就说不可能,未免太瞧不起她了吧?
他慢条斯理的说:「你喜欢的是我,绝不可能再去喜欢别人。」
涵鸳瞪大了眼睛,「胡、胡说!我怎么、怎么可能……」
完蛋了,他怎么会知道呢?连她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对他的感觉,他怎么能够那么笃定说她喜欢他?
她……她真的喜欢他呀,或许从第一次见面就受他吸引,可是她不敢泄漏一丁点感情,因为他说那是无聊的事,他看不起那些喜欢他的女孩。
所以她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所以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是他的朋友、厨娘。
「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唉,涵鸳你要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又何必跟著我团团转?你就是喜欢我,而且很喜欢、很喜欢。」
「干么说得那么有自信!」涵鸳气恼的说:「我还是随时会不喜欢你的。」
冷若冰的确是有自信的,而他的自信来自於对她的了解,「完全没有可能,你没那么有志气。」
涵鸳或许还不明白,她的态度是他能维持高度自信的最大原因。
她的眼里只有他。
「你太过分了!」她气呼呼的槌了他几拳,「你把我当笑话是不是?我喜欢你很可笑呀?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一回事过……我要去喜欢别人,再也不管你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气他用这种有点嘲笑的态度轻视她的感情。
他伸臂将她一圈,柔声道:「你不要去喜欢别人。」
「什么?」她伸手抹泪,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冷若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亲吻她,品尝属於她的柔情和甜蜜。
他微低著头和她的额头相抵,「我说你不要去喜欢别人,只要看著我就好了。」
涵鸳彻底的呆住了,「你亲我,可是……可是和献堂不一样!」
他们虽然一样让她心跳加速,一样让她感到浑身没力气,可是她不会生出想抱著方献堂的渴望。
此刻她想张开双臂怀抱若冰,希望他能够永远都不厌烦的亲吻她。
冷若冰气忿的说:「我懂了,他比较在行就是了。」
「不是的!」她连忙死命的拉住他,「唉,听我说嘛!」
「没空。」想到她的芳唇曾经让方献堂占领过,他总算懂得什么叫做喝醋喝得酸溜溜!「我还得帮某个人找爹去!」
「若冰!」她还是不放手,「你说,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他会这样亲吻那个紫宣吗?如果紫宣也要找亲爹,他也会帮她吗?
冷若冰有些恼火的说:「我干么要回答这个问题?你不会自己想吗,笨蛋。」
不喜欢干么亲她?无聊找事做吗?
这下任夫人可有得得意了,想必她早就猜到了他心里头的确对涵鸳是有感情的。
他明明知道她要涵鸳订亲是为了让他吃醋,可他还是克制不住那种即将失去涵鸳的忿怒,明知道是陷阱也跳了。
话虽然可以说得很潇洒,但真正面临危机的时候,他不得不显露真实的感情。
他真的以为涵鸳会一直待在女子学院,除非他对她伸出手,否则她不会跟任何人走!
他真是个傻瓜,真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哪来的!
「我既然是笨蛋,又怎么想得明白?」涵鸳振振有词的说。
她居然还学会了顶嘴,挑他话里的漏洞?「你的聪明怎么不用在别的地方?」
冷若冰从怀里掏出那块花乳石,他一直用一个绣工精巧的香袋将它装著,「拿去。」
「什么东西?」她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呼一声,「你偷刻了字!」
难怪他刚刚有点狼狈还俊脸微红,一副心有愧意的样子,原来不是送人而是自己偷偷刻了字!
真贼,变相据为己有的方法!
「刻了就刻了,为什么要加个偷字!」那可是他亲手刻的,那不然她以为半年来他怎么处理自己的软弱和想念,以为他是个毫无思念的人吗?
错啦,大错大错。
「是什么字?」她歪著头看了半天,因为颠倒又是草书所以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自己看,我得走了。」他突然有些狼狈,赶紧离开,才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不要再来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笨得领悟不到的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努力的想辨识,最後还是放弃,跑去找了一块印色把字印出来看。
「为、了、鸳、鸯不成仙。」
为了鸳鸯不成仙?为什么刻这七个字,有什么意思吗?
「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鸳,还挺巧的。」
不要再来问我那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笨得领悟不到的话。
涵鸳突然想到冷若冰说的话。
「为了鸳鸯不成仙?」
鸳鸯指的是她吗?可以为了她连神仙都不做了,是这个意思吗?
她突然红了脸,为自己大胆的推测而心跳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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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冰。」
柳宗远看著拜帖上写的名字,在脑海里搜寻著对这个名字的印象。
「是冷家的人。」
怪了,他跟冷家的人一向没有来往,怎么他会想来拜见他呢?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接见了他。
「柳大人。」冷若冰一拱手,「打扰您的清静了。」
「不会。」柳宗远客气的笑著,「不知道冷公子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我听说柳大人是广西人,刚好我最近得到一株广西南宁的金花茶,想借花送佛请柳大人帮我一个忙。」
「冷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老夫正是广西南宁人,朝里没什么人知道你居然能打听得出来,真是有心人。东西我不敢收,但要我帮什么忙你大可以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必诈,不知道冷若冰心里打什么算盘,又要他帮什么忙?
否则他们根本毫无交情,他怎么会上门来示好呢?
「既然柳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明讲了。」涵鸳也是广西南宁人,看样子他不至於帮她乱演一出错认亲爹的荒唐戏了。
「但说无妨。」他拿起茶杯含笑说著。
「我有一个朋友,她刚好跟柳大人是同乡又同姓,年前进京来投靠亲戚,谁知道却扑了一个空。现在在我家当厨娘暂时安身,不知道柳大人有没有门路可以帮您的同乡寻亲?」
「喔,既然是我的同乡又同宗,那么这个忙我是得帮不可了。」柳宗远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关说求情会危及他官誉的事。「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要找的亲戚叫什么名字,确定是京城人吗?」
「我那位朋友事实上是位姑娘,闺名叫做涵鸳今年十八岁,她是来找她爹的,她爹的名字不巧与柳大人您相同。」
「涵、涵鸳?!」他浑身一震,手里的茶杯盏摔个粉碎,「你说涵鸳?」
「是的,她叫做柳涵鸳。据她说她爹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出门做生意了,谁知道却一直没有回来,她後娘听人说她爹死了,所以就带著儿子改嫁,并把她卖给了人家当丫鬟。」
「难怪……」柳宗远颤声道:「我总是找不到她,完全没有她的消息。」
「珠娘呀,你怎么这么狠心?」他摇摇头,居然在冷若冰面前落了老泪,「冷公子,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个女儿叫涵鸳,今年也该是十八岁了。你让我见见她,或许……或许她真是我苦命的女儿!」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呀!
当年他为了养家,弃文从商将所有的家当都压在贩卖茶叶的生意上,没想到却在江上遇著了强盗,货物被抢劫一空还把他们丢下江去要淹死。
或许他们就是这样误认他死了吧。
他其实没有死,他被经过的渔船救了,辗转来到京城靠著在街上摆些字画赚几文钱来过活。
他一直没有脸回乡去,想当初答应妻子女儿要给她们过好生活,不顾一切的将所有财产孤注一掷押上,结果却连本部没有了,他哪有颜面回去呢?
或许是老天垂怜他的遭遇,他的字画居然叫谢大学士瞧上了,而皇上又在那年开了恩科,谢大学士力保他的真材实料,果然皇上一试之下赞为栋梁,破格升用他。
然而当他衣锦还乡时,却已是人事全非,妻儿全然不知去向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他虽然功成名就,但每当想到生死不明的妻儿就涕泪纵横。
现在居然有了女儿的消息,怎么能不叫他欣喜若狂,高兴得差点昏了过去。
第十章
只要把这包药加到厨房储水的水缸,那么喝到这水的人会拉得昏天暗地、浑身无力。
一追究起来,人家不会想到是水里被下了药,而是厨娘不乾净做了肮脏菜,这样一来老夫人一定会将那个小厨娘赶走。
二少爷就会重回她的怀抱了。
紫宣已经打听得很清楚,明天是由涵鸳掌厨,出了什么差错她一定没办法脱身。
黑暗中,她抖开那个纸包,带著满足又期待的笑容将药加了进去。
明天一切就会改观了。
她不会再听见她最心爱的二少爷亲吻谁的谣言,也不会听见那可恶的小厨娘喊他名字的声音了。
「大少奶奶要见我?」涵鸳睡眼惺忪的看向窗外,还黑压压的一片天都没亮呢。
这时候见她实在是有点古怪?!可是这两个晚娘面孔的丫鬟二话不说,就把她拉起来穿衣服,催促著往玉典阁去。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差点被撵出去的小厨娘。」翁新媛向晚的时候听见下人们说了些闲话。
她气恼得一个晚上都睡不好,决定把这传说中的小狐狸精抓来看看,究竟她有什么本事能把二弟迷得神魂颠倒,居然在大夥面前那么不庄重的亲吻她。
嫁了一个窝囊没用的相公,是她自己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更是埋怨命运对她不公。
守了寡却来了个俊俏非凡的二弟,害她心荡意乱几乎都要不能克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