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否则师姐铁定要骂人了。
她今天早上虽然做了两件好事,揍了一堆王八蛋,自己感到得意扬扬,可是却不敢拿出来炫耀给师姐听,怕师姐以为她又惹事了,反倒教训起她来。
边花乱哈哈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的手往下移开。“如此大好风光,姑娘怎么舍得藏私呀。”
就大方一点嘛,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怕人家看吗?
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绣着数朵牡丹镶滚红边的肚兜,高耸的双峰丰满的挺立着,看她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还着实可观。
安熙在心里面大骂色鬼、下流,脸上却不得不依师姐的指示,堆起了温柔笑脸,娇滴滴的说:“公子难道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要看好风光,得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珠光或金光。”
“要多少才能一亲芳泽?”他大方的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开个价吧。”
他一边说,两只手已经放在她的纤腰上,轻浮的轻轻一捏。
这坏脾气的怪姑娘换了个装扮,立刻换了性子吗?他可不信。
这个急色鬼,看到女人就想做坏事,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到爪哇国去!
她想要轻轻一笑,想要赖进他怀里,想要嗲声道:你好欺负人喔,不来了。
可是她办不到,她只想找把刀来,把那双不安分的手剁掉。
边花乱看她一脸压抑的模样,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
这就是一品堂的高手吗?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跟他斗?
慧贤雅叙是什么地方,柳叶是什么身份,他会不知道吗?这丫头今天出手的身手是一品堂的嫡传,他会看不出来吗?
他行事一向小心,对周遭的情势更是观察入微,所以很少有古怪瞒得过他。
安熙第一次出手的招式让他留上了心,因此到菊花会之后,趁着一群爱慕他的姑娘包围住他,让他故意和边元缤走散然后回王府找来他身边最伶俐、谨慎的丫头——方月蝶上演一出卖身丧父的戏码,她果然入了壳,而他也才知道原来她亦是慧贤雅叙的人。
这么一来事情可有趣了,他就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陪笑道:“你拿出五十两黄金来,让我瞧瞧你的身价。”
“五十两黄金?”他轻薄的在她下巴一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连五十两黄金都没有,还想跟人家充大爷?哼,太天真了吧!
“是我太高估你了。”她顺势将他轻轻一推,抓起衣服想穿上,却被边花乱握住了两只手腕。
一转眼,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五十两黄金,买你一晚不值得。”边花乱笑道:“买你一辈子,我倒可以考虑。”
安熙一被压倒,本能的就想使出擒拿手脱困,手才一翻就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硬生生的忍耐住,意思意思的挣扎一下。
“你好重,快起来,我要没气啦。”
“你不喜欢这样,也行。”他一把将她拉起来,让她扑进他怀中,一手搂着她的腰,变成她的背、臀靠在他怀里。
“快放开我啦!没给钱不许碰我!”她拍打他有力的手,寻找可以逃脱的机会,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情况倒变成他们在床上厮缠,害得她头发都乱了、心也浮了。
师姐怎么还不来呀?
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被这色鬼又搂又抱的可占了不少便宜。
“安熙,你在干什么!宋大人等很久了……”柳叶终于抓准了时间进来,她假装惊讶的看着床上的两人。“王爷,您怎么……”
“柳姐姐!”她感到他的怀抱松了,连忙抓着衣服跳起来披上,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谁!快把他打出去,他欺负我!”
边花乱哈哈笑道:“我可没欺负你,是你要钱要得太凶了些。”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柳叶既生气又惊讶的道,“我们安熙可还是个闺女,她不接客的。”
他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语带双关的说:“还真是个惊喜呀。”
“啊!”柳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抱歉的说:“王爷!我真是糊涂了,我说错了是吗?我给您的惊喜在最后一间,扫了您的兴,真是对不住哪。”
“你的道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他朝安熙一指,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让她陪我一晚,就抵过。”
“放……”安熙本来想骂“放你的狗屁”,可是柳叶在她腿上一捏,害她只顾着痛而忘了骂人。
“王爷,您也别为难我了。”柳叶很老实的说:“您也知道我慧贤雅叙的规矩,姑娘在还没开苞之前,是不陪客的。”
边花乱看了安熙一眼,悠闲的往椅子上一坐。“我不够资格吗?”
柳叶陪笑说道:“王爷当然够资格。可是这姑娘的清白就只有一次,一向都是价高者得。”
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有兴趣的人来喊价,最阔气的人当然就能抱得美人归。
“一千两。”他干脆的说:“再多就没了。”
“啊!”柳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是说一千两?!”多到让人难以置信!
想当初她这花魁让人开苞时,也不过一百两的身价,安熙居然能让他喊到一千两?
“我替她赎身。”一千两一夜?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没大脑的事。
柳叶眉头一皱,“王爷,她能帮我赚的银两,不只这个数。”言下之意就是嫌少。
看样子康六王是真的相中了安熙,不趁这个时候多敲点竹杠,那怎么对得起她的牺牲呢?
“银子不会再多,人明天来抬。”边花乱虽然带着微笑,但语气中的强硬和坚持却丝毫不减。
柳叶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王爷,您不能不讲理呀!”眼看他要走,她立刻跟上去。“王爷……”
“不用送了。”他心里暗暗好笑,嘴巴却说:“人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帮她们省了一个麻烦。
她们千方百计的接近他,为的不就是要混进王府,探听燕太子的下落吗?
那他就做个好人,给她们行个方便。
“那王八蛋,干脆去抢好了!我看他压根是个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恶霸!”关起门来,安熙才气呼呼的说。
“不,他这么做一定有用意。”柳叶沉思道:“难道是他察觉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呀……”她一向小心,不大可能露了破绽给他瞧见。
可是边花乱要迎安熙进府,她又觉得太过反常。
“小师妹,你跟六王打交道一定要加倍小心。”柳叶苦口婆心的提醒,“他太精了,你这次能顺利进去,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太快了,就算康六王对安熙一见钟情,也不会进展如此迅速。
这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了。
“师姐,这样不是很好吗?一旦我进了王府,就能打探殿下的下落。”
根据师姐这一年来的查探,肯定了太子是被囚禁在王府,可是探了好几次却都毫无所获,因此她肯定玉府里铁定有地牢或是密室。
所以师父才派她来帮师姐,混进王府慢慢弄个清楚。
“事情太容易,我反而不安心。”这么多年的探子生活,让她比别人加倍谨慎和小心。
对于出乎寻常的事,更是引起她的怀疑。
边花乱从来没对那个女子有如此高度的兴趣,为何这次不同?
“师姐你放心啦。”安熙很有自信的说:“那个猪头脑袋里只想着睡觉,很好打发的。”
只要……只要她牺牲一点……
可恶,她突然觉得不甘心极了,为什么她得忍受那个猪头在自己身上乱摸,而且还要假装很舒服?
虽然师父和师姐总说为了大事,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可她还是觉得愤愤难平。
就算她得为了救出殿下而委屈自己跟他睡觉,她也要先痛打他一顿再说。
决定了,她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才能心甘情愿的进王府去。
可是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师姐知道,她一定不赞成她偷偷去揍他一顿出气的。
“唉。”柳叶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我总叫你别太低估他,怎么你就是不听呀。”
安熙一笑,吐吐舌头道:“好,我听。师姐说的活最有道理,我很爱听,怎么会不听呢?”
她在心里偷偷笑着,等我揍完边花乱出一口气,我一定什么都听师姐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告诉师父说你不听话,让她重重罚你。”“好师姐,我不敢啦,你别跟师父告状。”她撒娇的说:“我全都听你的就是了。”
“那就好。”柳叶牵着她的手,“咱们大统领给你迷住了,从来不上慧贤雅叙的他,居然捧你场来了。你陪他说说话去,要真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更好。六王和大统领如果为你反目,对咱们是大有好处。”
安熙咯咯一笑。“师姐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会打人,迷不迷人她可就不知道了。
“还不说吗?”边花乱笑着说:“还是让我问问真琴去?”
三更半夜的还不回家,上他王府来说话,应该不是想念他幽默风趣,而是想掩人耳目。
晚回家可以说来王府叨扰,却万万不能提去慧贤雅叙。
“千万不要。”宋思乔苦着一张脸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脾气,要让她知道了还得了?”
他深爱妻子,也非常的敬重她,不想夫妻之间有什么争吵,因此处处让着她,就算人家说他惧内,他也没有关系。
真琴公主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大,只要他跟哪个婢女多说几句话,她就会敏感的哭上几天。
说他一定是嫌她老了、丑了,想纳妾了。
她是不会吵闹的女人,可是会哭得他手足无措,指天咒地的发誓对她绝无二心,她才会回嗔做喜的高兴起来。
“你不说也罢,我总会知道的。”边花乱道:“我替那个安熙赎了身,带进王府里,以后你想见她,大可以大大方方过来,不用偷偷摸摸的上慧贤雅叙了。”
“唉。”宋思乔道:“我听了柳老板说你硬帮安熙赎身,原来是为了我。”
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边花乱会这么做。
虽然他风流闻名,但从没将青楼女子带回王府过,所以他对于他帮安熙赎身一事惊讶到了极点。
“思乔,不用谢得那么早,我这么做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你见过安熙,自然知道我不会放过她。”
年纪小没关系,可以慢慢教,他不介意多跟她练习几次。
“我见过她,是呀,就是因为见过她。”宋思乔黯然道:“其实我也不用瞒你,这个安熙实在太像了。”
“太像?”就算他聪明绝顶,也对宋思乔这没头没尾的话摸不着边际。
“像我姐姐。”宋思乔解释着,“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吓了一大跳,但不是完全的相像,而是眉眼间的神似,还有那娇憨的个性也像。”
娇憨?那个安熙吗?边花乱可不以为然,到目前为止,他只觉得她怪。
看宋思乔那种黯然惨痛的神色,边花乱知道他想到了往事,于是歉疚的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当年宋思乔奉命刺杀他父皇,却因为他的关系而功败垂成,被他父皇擒住了。
他父皇爱惜他的武功,再加上他从旁求情,因此宋思乔就归附在他父皇麾下。
谁知道他其实是假意归附,欲取得他父皇的信任之后,再痛下杀手完成任务。
燕皇帝却以为他真的背叛,一怒之下将他的父母、姐姐和弟弟全杀了,等到收到宋思乔送回去禀告的密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大悲大痛的宋思乔自此痛恨燕皇的无情残忍,诚心归附云国,开始替他父皇卖命。
“这么多年了,我只要一想到家人无辜惨死就……”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说:“就恨不得杀入燕国,杀光一品堂的人。”
当然也包括他那个无情冷血的师姐。
“仇恨是最难忘记的。”边花乱叹了一口气,“思乔,让它过去吧,刻骨铭心的记住只会让你痛苦而已。”
“阿乱,你没有痛过,所以你不会懂。不会过去的。”
永远都不会的,就算石头烂了,仇恨也依然存在。
第四章
月亮的光芒缓缓的减退了,天边的云层渐渐的泛白,守城的士兵疲累的靠着城墙打着瞌睡,热闹繁华的皇城依然沉睡在甜甜的美梦之中。
忽而,一个纤细苗条的人影从远方的屋顶飞越而来,身手矫健的攀上康六王府高耸的黑墙,再迅速的从另一边溜下,沾地无声。
安熙藏身进树丛后,等着一列巡逻的士兵执着火把走过。
“这个六王坏事做多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居然还要卫兵来守卫,真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没用的家伙。”
她不知道这些卫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这些卫兵明是保护暗是监视。
她从怀里掏出一幅图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幅图是柳叶这一年来不断潜入王府之后画成的地形房舍图,里面还写了哪一屋哪一舍里有丫鬟几个、小厮几个。
安熙偷偷的借来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来揍一顿之后,再暗地放回师姐房里。
她利落的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来到边花乱的卧房外,想到了师姐画上做的附注,哼了一声,“外屋六个丫头,这家伙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纸窗上戳破一个洞,拿出装了迷烟的竹管,轻轻的将烟吹进去,等了一会之后,确定外屋里的丫头应该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门栓,闪身进去又顺手把门关妥,稍微闭气的窜进了内室里。
虽然屋里有些昏暗,但她还是能借着隐约的月光看见床上纱幔低垂,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看样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从腰后抖出一个麻布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开纱幔,一脚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她手一张,将麻袋罩向他,在他还来不及出声时,手刀一扬给他一记重击将他敲昏。
她正以为很顺利时,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受到惊动醒了过来,她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床前,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头一扬,将她打昏,瘫软在床上。
“真是个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没女人。
她将昏在麻袋里的边花乱从床上拖下来,叩的一声,他的头撞到地上,登时把他痛醒,开始挣扎着。
安熙见状,立刻脚一踢,虽然隔着麻袋,但还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却因吃重而松了手。“天杀的!你怎么这么重!”她甩了手。“好,看样子也不用找个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