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要放弃了吗?”
“怎么可以放弃!”她双手握拳。“我一定要把我的作品扔在你的位子上。”伙伴给予支持,敌人却可以激励成长,他可是她的头号敌人。
他笑出声来。灯光突然闪进停车场内,有车子往这里开来。
该离开了。风少颢打开车门。“回去吧,去完成可以朝我头上扔来的作品吧。”
“你等着。”她下车,与他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了,她和他一起走进去。当门关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和他有多么地靠近。
因为谁都没再说话,所以她可以清楚地嗅闻到他的味道。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他没有一般男人的菸酸味,而是清爽阳刚的古龙水。
那股子味道诱惑着她。有一瞬,她竟不想离开,也不想开口。
电梯停了,门打开,他们两个人竟然谁都没有先跨步出去。
他的手横过了她,再度关上电梯门,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她的手中。“给你。”
她低眸看着,是一块银色纸包着的东西,很像是巧克力的样子。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看,还真的是巧克力。“做什么?”她纳闷地问他。
他一笑。“请你吃的,要是你那旷世钜作还是出不来。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共乘电梯了。在你走之前,我总该留点好印象给你吧。”他转按开了电梯门,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呿,什么叫做在我走之前?谁稀罕你的巧克力啊……”她嘟囔着,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一面低头把巧克力包好,紧紧地捏握在手中。
他迈开大步伐走进办公室里,每一步都沈稳有力。
她煞止了步伐,看他走进去,再滴溜溜地觑着。没人看到,她偷偷地把巧克力含在口中。
巧克力在舌中化开。不像一般巧克力的甜郁,也不含太多浓腻的牛奶。那是属于男人的巧克力,一入口,是微苦的,融化后,醇厚的甘味回袭。满了嘴的,都是可可的香气。
她逸出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那是他对她的鼓励。也许是刚刚他帮她处理伤口时,动作是这样轻柔,让她相信恶魔也可能是有人性的。
好,加油!加油!她振作精神,小跑步地回到位子上。
第四章
晚上九点多,童欣还窝在办公室里,她收了笔,叼咬在嘴上。唉,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太好。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向她,她的神经一绷,心跳漏了好几下。“谁?”她猛地回头。
“我啦!”Jack张着笑,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我保险受益人又不是写你,你吓死我有什么好处啊?”童欣瞪了他一眼。
“拜讬,我怎么舍得吓死你啊!”Jack一双眼睛滑腻腻地上下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让童欣觉得有点不舒服,她转过头,拿着笔,假装很忙。“你要没有重要事情的话,我要继续赶case了。”
“我要回去了。”Jack说。
“掰掰。”她对着他一笑,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他凑上她的耳朵旁。“我走了之后,办公室都没有人。你一个人,不怕吗?”他故意贴得很近,去嗅闻她身上的香气。
“还好啦!”他的气息喷吐在她耳边,她本能地缩了一下。
“在想广告词啊?”他的肩膀有意无意地靠着她。
她吐了一口气。“想不出来啊。”
“总监也真是的,让你去设计壮阳药的广告实在是太为难你了。”童欣脱掉了小外套,身上穿着毛衣,毛衣伏贴着她柔软的曲线,Jack一边和她说话,一边斜盯着她的胸部。
“没错!”童欣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听他这么说,大表赞同。
“我倒是有一个idea。”Jack把椅子转到她的前面。
“什么idea?”童欣眼睛一亮,紧盯着他。
Jack正经八百地说:“买壮阳药的,大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所以广告的诉求要直接、有力,一句话就要能抓住男人的眼睛和心理。”
“我想总监的意思应该也是这样。”童欣认真地说。“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啊……”
“太直接赤裸的话,你说不出口,对不对?”Jack挑着眉毛。
童欣脸上微红。Jack倒是说对了,这种广告词,真的很难启齿,这也就是她一直克服不了的心理障碍。
看她红着脸,Jack笑了。“我有一句很好的话,保证可以打进观众的心里。”
“什么话?”她急切地问,看见他故作神秘地一笑,她皱起眉。“我想得头都快炸了,你可不要寻我开心。”
“我是这种人吗?”他挑了挑眉头。“跟你说实话,男人满脑子都是性幻想。想个壮阳广告,十分钟就出来了。”他拿起她桌上的那一瓶壮阳药,塞给了她。“拿好。”
“做什么?”童欣拿着壮阳药,有些不自在。
“如果广告中出现的是像你这样的美女,手里拿着壮阳药,我保证所有的男人都会停下来看。”Jack拍着胸脯。“我以男人的小弟弟保证。”
“拜讬。”Jack常常耍冷,偶尔耍黄,所以虽然他的话带了点颜色,她倒也不是很生气,只是睨了他一眼。
“来来来,闭上眼睛。”他的大手在她眼前挥着。“跟着我的话去想像。”
童欣依他的话将眼睛闭上。
“想像一下。”Jack放低声音说着。“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大美女,妩媚动人地勾动笑容。”他一边说,一边接近童欣。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走出来。”
童欣认真地跟着Jack的话去想像画面。
“萤幕上打出了一行字──”Jack低笑。“看到你就硬了。”
童欣噗哧一笑,眼睛才张开,一个人影就压了过来。
Jack无预警地扑向童欣,张嘴就是乱吻。童欣只觉得嘴被湿湿热热地舔舐,恶心的感觉翻涌上来,脑子被惊吓得一片空白。
“我爱你。”Jack唸着。
童欣回神,狠狠把他推开。“呸、呸、呸!”她用力地抹着嘴,恶心到直想吐。
看她这样,Jack爬了起来,赶紧出言安抚她。“欣,对不起,我无意吓到你,我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个屁啦!”她暴吼。“你给我滚!”
“欣,你听我说……”Jack还舍不得离开。以往他用这一套吃定不少女人,他没想到童欣会这么反弹。
“闭嘴──”童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不要叫我欣,你好恶心。”她双手环胸,至今还不敢相信,竟然被强吻了。
“你不要这么激动,你放轻松,我可以带给你……”Jack还意图施展魅力。
童欣抓了东西往他猛砸。“滚!”她只要看到他,她就想吐。
她狂砸,东西辟哩啪啦地摔了一地。
她激烈的反应,让Jack吓到了。“又没有怎么样,你干么啊?”他身子一直往后退,最后开了门,仓皇地逃开。
童欣狠狠地甩关上门,一声巨响在办公室里回荡。
Jack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童欣的腿突然一阵晕软,她跌坐下来,眼睛突然冒上一阵难抑的酸热。
可恶,她竟然被强吻了。她怎么会笨笨地把眼睛闭上?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到Jack话中藏了这么多性暗示?她怎么会……
如果她能提早警觉到的话,她就可以避开他的强吻。
那湿湿热热的感觉,好像还环在肿热的嘴唇上,好恶心……好恶心……那种感觉比蟑螂爬过嘴唇还要恶心。
眼泪夺眶奔出,她低头,呜呜地哭了。
笨!她真是笨!都怪她自己这么笨,才会被吻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门突然嘎地推动,一个人影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害怕,她只是噙着眼泪,呆呆地把头抬起。
“童欣?!”风少颢走进来,看见她一脸泪痕,愣了愣。“你怎么了?”他蹲在她的面前,柔声地问。
触到他一脸的关心,她好不容易稍微止住的眼泪,又再度狂飙。“呜呜呜……”她蓦地抱住了他。
他身子一僵,伸手拍了拍她。她哭得好惨,好像受了什么大委屈。他没见她哭过。每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总是倔着,就是让他骂了,她也绝不哭泣示弱。
他心里涌上一阵不舍。“没事了。”他温柔地安抚她。
她哭累了,伏在他的肩膀上,这才感觉到他的胸怀这样宽广厚实。慢慢地,她的情绪一点一滴地回稳。
“谢谢。”她轻轻推开他。有一点舍不得呐,靠着他的感觉是这样安心。
她没有解释什么,跟他点了个头,站了起来。脚有点麻,她站得不是很稳,晃了一下。
他主动扶住她,没问她什么,只是陪她走回她的位子上。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说,他的追问只是好奇,而不是关心。
她的喉咙突然热了起来,很想跟他说什么,可是最后只是碎声咕哝了一下。“谢谢。”
他一笑。“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有礼貌,两次谢谢了。”他的肤色,偏向古铜色,牙齿又白,笑起来特别好看。
“我本来就很有礼貌。”她轻睨了他一眼,这时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蓦然地,她淡淡地笑了,不过眼里始终润着泪光。
向来他都是欣赏她的坚强,可是现在他却心疼她所暴露出来的脆弱。他看着她,胸口有一股温柔与疼惜肆漫开来。
童欣眨了眨眼,她没看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温柔到让她以为她哭花了眼。
她收了视线,蹲低身子捡起刚刚狂摔乱砸的东西。地上一摊水渍,除了翻倒的水杯、碎掉的玻璃,还有弄湿的档案资料。死了。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重要的东西毁掉。
“小心。”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这些东西我来捡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蹲在她的身边,她侧转头凝盼着他,在他的视线下,她的脸微微地红了。
“你的手可以画很好的图稿,不要弄伤了。”他笑笑地说,低下头,悉心地收拾地上的杂物。
童欣愣愣地侧看着他。他竟然说她的手可以画很好的图稿,如果是平常听到这种话,她会兴奋到尖叫的。
她的鼻腔感动得酸热,视线再度迷濛。湿润的眼眸看着他,向来他的身影都是这样俊伟昂挺,她一直觉得难以亲近,可是这一刻却让她觉得可靠及想依赖。
他的脸转了过来,带着温煦的笑意。“你要不要去洗把脸,卸个妆什么的,我等一会儿送你回去。”
“喔。”他这么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狼狈的样子,她的脸迅速地红了。
她仓皇地起身,想往洗手间去,他却叫住了她。“外面比较暗,你去里面用我的洗手间吧。”
他不经意中流露出来的体贴,让她一笑。
“嗯。”她点头,从他身边绕过,往他专属的洗手间走去。
她打开里面的电灯。由于他有时会留在办公室过夜,所以洗手间里什么都有。那是非常干净的洗手间,甚至还飘着茶树精油的淡香。
她想着他给她的感觉。体面的外表、卓越的表现、追求完美、律己甚严,还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与温暖……这样的他,自信而充满魅力。
想着他,她的心跳竟微微快了,胸口暖了。他正悄悄地进入她的心里,位子和样子都在转变中。
她看着镜子。天啊,真的好丑。一张脸哭得花了,眼圈还浮肿。她泼着水,啪啪地洗脸。
没多久,脸上看起来清爽一些,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笑意浮出。她只是睁睁地瞧着镜子,紧抿着嘴,看着自己的唇,突然间,眼泪咚地滚出。
还是会想到被强吻的这件事。羞辱、愤怒、慌乱和自责的情绪漫开。Jack是这样湿热地缠上她的舌头……
“恶!”对着洗手枱,她开始拚命干呕。
他从外头进来,皱紧了眉头。“怎么了,你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她没回答,只是一迳地呕,那种似乎要把胃翻出来的呕法,让他紧张起来。“你说话嘛,你这样都不说话,我很担心。”他不自觉地箝住了她的肩膀。
她哭泣,滴滴答答地。他不再能用温柔和体贴去安抚她,当她的脆弱彻底地在他面前暴露时,他的心口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地焦灼。
他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慌乱无措,无能为力。“老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叫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让她说话就好了。
在他焦急的逼问下,她再也藏抑不住。“我被强吻了,我竟然毫无警觉地让自己被强吻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双手歇斯底里地搓绞着。
老天,他愣了一晌,恍然大悟,极度心疼。可恶,要让他知道是谁干了这事,那人就死定了。
他探出宽厚的大手掌,一手覆住她,一手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不要这样,错不在你。”他低沈浑厚的嗓音,温柔地抚过她,昂伟的胸膛让她抵靠。
他的话向来都让人信服,只是她不知道,原来他也能治疗人的。她紧紧地攀着他,闻着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音,感觉他所给予的呵疼。他像是暖阳,让她掉落的泪,点点蒸发。
话说出来之后,她又哭了一顿,感觉上真的好了许多。“谢谢。”她不哭了,感激地看着他。
他抽过面纸,为她擦干泪痕。“请问童欣小姐在吗?”他一笑,眼睛闪过少见的调皮。
“做什么?”听他莫名这样问,她觑了他一眼。
他展开笑。“你突然变温柔了,我一下没认出来。”
“过分。”她睇睨着他,轻轻笑开。
“很好看。”他的视线温柔地停驻在她的唇上。
“什么?”她的脸一红,因为他的视线,心跳快了。
“你的唇形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上她的唇。“谁都会想要吻你的,被强吻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沈了,目光深凝,指尖恋恋地摩挲着。
她默许他指头游移,心跳越来越急。
突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他的手指定住不动,老天,她的唇形是这样性感,让他身体微躁,他的想像在缄默中飞驰。她暖热的鼻息吐在他的手指上,奇妙的感觉扩张。
他的目光上移,她正与他对看,乌湛湛的眼眸掐出水光,眼波似水流转,只有他的身影。
他绷紧神经,呼吸重了。两个人的目光交递,引燃了不知名的东西,空气好像变得干热,她的脸红红地烧着。
他的眸光变得炽烈暗深,她望着,一眼看不透,心跳却狂得像是击鼓,双腿在虚软中,她主动环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