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毕月乌摸着疼痛的手臂,一脸的畏怯。
其实他和昂日鸡从梅领事走进宕宗城时就知道了,他们之所以会那么晚出现,是因为他们在屋顶上一直争执该不该出现。
虽然梅领事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要不是见她有危险,说不定他们不会现身,毕竟在魔庄的日子里,他们深受东方玥梅的“虐待”。
举凡他们的食、衣、住、行,她没有一样不插手的。梅领事还热心的管到他们的育乐问题,连魔庄五年一次的定期检讨会,也在她的坚决下,变成像市集一般的聚会,她甚至命名为“嘉年华会”。
她还命令他们每个人都要出来卖一样东西,或是选择上舞台表演一项技艺,这些都还只算是小事情,更过分的是,她还将他们的终身大事当作是游戏一样任她撮合。
她的热心让全庄上上下下都不敢恭维,因为那只会让梅领事更加无法无天,而受害的都是他们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人。
除了以上的事情外,梅领事总是能让他们莫名其妙的完成任务。而她的一切表现总会让他们以为她在应付任何人上也应该会很厉害才对。
但事实上他们错了,梅领事根本有点智能障碍,她对任何“人”都是不设防的,也是不伤“人”的,甚至还拿地规——“死亡禁忌,严禁杀人”的规定来做挡箭牌。
她相信“人”性本善,但结果苦的人是她的朋友和属下,还有全魔庄的人魔,他们得为她所做的事情善后。
东方玥梅一点也不知道毕月乌心里在想什么,她关切的看着展玉冰和杀手的打斗,过了片刻战局在杀手逃脱后结束。
“没有死一个人,好棒!”东方玥梅高兴的跑到展玉冰的面前,却又马上后退一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为什么?
展玉冰收起剑,冷声的对着一个发型像个鸡冠头的昂日鸡说:“为什么阻止我?”这个男人一边帮他却也一边阻扰他。
昂日鸡朝他拱拱手,“杀人是不好的,废了他们的武功已经算是最严重的惩罚了。”他的目光望向东方玥梅,他谨遵地规,甚至尽量让这个有着强烈人魔气息的男子不杀人。
就凭梅领事为了衣服被杀手割破而反击,让他看出这个男人对梅领事至为重要。
一个一向不重物欲的人,竟会为一件衣服生气,除非那件衣服是对她很重要的人送的。
东方玥梅笑着对昂日鸡点点头。昂日鸡和毕月乌朝她欠了个身,又如来时那样消失无踪,很有默契的不想在她身边再多待一下。
展玉冰一张寒脸看着她,“你的朋友?”
东方玥梅点点头。
“一样的目的?”
她还是点点头。
“你是谁?”展玉冰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东方玥梅的身世,他只知道她的名宇,却能够跟她如此靠近,他对她没有任何的防备。
自从遇到她开始,他一向行事的风格,全为她破了例,再这样下去,他又会让她牵着鼻子走。
“我是谁很重要吗?”东方玥梅笑嘻嘻的反问,“不论我是谁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不说?”展玉冰的眼眯了起来,举步向她进逼。
东方玥梅向后倒退,一脸的假笑,她实在害怕他这样的表情,像是要将她冻结一般,却又奇异的让她感到他的温暖和霸气。
她整个人靠着墙壁,展玉冰举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包围在他的两手之间,温热的胸膛靠得她好近。
“真的不说?”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旁。
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不能说啦!”卑鄙的家伙,他是在利用这种行为威胁她!
展玉冰的薄唇贴上了她的耳,害得东方玥梅想退却被墙壁堵住,想前进前面又是他的胸膛,想往下溜出他的怀抱,但他早她一步的抱住她的腰,他的唇缓缓划过她的粉颊。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方法逼我说啦?”此刻她只剩下嘴巴可以叫,双手可以推拒而已。
因为这个方法对你最有效。展玉冰心里暗忖。别人或许会被她的外表和表现出来的行为欺骗,但他可没有那么简单能让她唬弄过去。
东方玥梅根本无法可施,随着他的唇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历,她的情绪越显惊慌,她情急之下脱口道:“你得娶我,我才能说。”这下他应该会放手了吧!
闻言,展玉冰抬起头,直直的望进她眼里,似乎想将她看透。
“喂!快放手!”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他,却移动不了他身体分毫。
“哼!”他冷哼一声,低头吻住她柔嫩的樱唇。
东方玥梅被他的举动吓呆了,等到她意识过来他在做什么时,她开始在他怀中激烈的挣扎。她不能再放任展玉冰对她做出这样的行为,她会越陷越深的。
“放开我!”她对着他又抓又叫。
展玉冰抓住她的手,“我娶你。”一句本应浪漫、温暖的话,出自他的口中却变得冰寒冻人。
“你要娶我,我也不要嫁给你。”东方玥梅忿忿的大吼。他当她是什么?说娶就娶,要她嫁就嫁,哪有那么简单!
“你会的。”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你想强迫我。”东方玥梅一脸的严正。
“不,这会是你的自愿。。”展玉冰的冷笑陡变成温暖真挚的笑容,然后他放开她走出花神庙。。
东方玥梅傻傻的待在花神庙内,她慢慢的蹲下身,在地上写起她曾背过的神咒。
写着写着,她的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滴落,她在哀悼已经失去的心!
她知道在见过展玉冰的笑容后,这辈子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像孙悟空虽会七十二变,还是逃不开如来佛的掌心。
她这辈子注定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但她可不可以不要?!
第五章
舞蝶山庄
舞蝶山庄是由一代文豪文学明于二十五年前创建的,五年后文学明病故身亡,山庄转由其妻马娇心掌管,舞蝶山庄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马娇心和文学明育有一男两女,长男为文孟书,长女为文淳淳,小女儿文淳意。长女文淳淳嫁给书城的城主为妻,现在只剩下小女儿文淳意仍待字闺中。
马娇心与涤颜居的庄主夫人温磨澐为多年好友,展翰鹰夫妇在舞蝶山庄做客时,在不经意的闲聊中,谈起二十多年前随口为儿女们订下的婚约。
在马娇心的坚持、展翰鹰的默许、温麀澐的善意劝告无效后,涤颜居少主展玉冰和舞蝶山庄的二小姐文淳意的亲事就此订下。
他们决定打铁趁热,不想让这门亲事生变,趁着大家齐聚一堂,要展玉冰赶来舞蝶山庄拜堂成亲,可以省下双方家长来回奔波之苦。
可是在离婚期不远之际,却不见新郎官的人影,整个舞蝶山庄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但在客房里却有人在咆哮。
任沙幽单膝跪在一个五十多岁、面貌英挺的男人面前,男人身旁有一个年约四十出头、气质优雅、貌美的女人,正在安抚气急败坏的他。
“翰鹰,你冷静一点。”温麀澐柔声道。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再十天就要举行婚礼,而最重要的新郎官还不见踪影,我怎么能不紧张?如果那个死小子在婚礼前还不出现,我们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展翰鹰捶着桌子低吼。
“你急也是没有用啊!”温麀澐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咱们生的好儿子。”展翰鹰颓然的坐了下来。
温麀澐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知道丈夫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他疼儿子的程度是她比不过的,他之所以会默许这件亲事,也是希望藉由这门亲事看看是否能妀掉玉冰的坏毛病。
自己的儿子性好男人不喜女人的毛病,他是比任何人都着急。就因为他们好玩的将儿子从小当女孩养,结果却养成玉冰不同于常人的性格,又怎么能怪得了别人。
如果事情不能如他们预计中发展,他们在心中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温麀澐看见还跪在地上的任沙幽,“沙幽,快起来,别理你义父。”
“是沙幽没达成任务,将少主带来舞蝶山庄,沙幽愿受责罚。”任沙幽并没有起身。
“起来。”展翰鹰看着好友临终前托孤的孩子,他从十岁起就住进涤颜居。他一直将沙幽视为亲生儿子,只是他对他们太见外,不愿与他们太过亲近。
“玉冰的个性,我们都很明白,就连你义父都拿他没办法了,你又能拿他怎么办?”温麀澐扶起任沙幽,疼惜的拍拍他的脸颊。
任沙幽在心里轻叹一声,依玉冰那种个性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决定他的婚事,况且他又偏好男色,要他娶个女人会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但大家均纵容他的荒唐,不是因为他外表的娇柔,而是因为他们心中对他都有一份愧疚,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他要是能在进涤颜居时,早一点发现玉冰不是女孩,而是男孩子的话,说不定玉冰不会变成这样。等他知道玉冰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时,是在为庄里的女孩举行十五岁及笄的时候,他发现玉冰没有出席,那时他才真正明白玉冰真的不是个女生,但已经来不及挽回一切,玉冰再也不能接受他的友谊了。
“沙幽,玉冰说这件事他自有打算是不是?”
“是的。”
“那就看他怎么做了,是好是坏,我们等着看吧。”展翰鹰无奈的说,这儿子他是管不动了。“麀澐,咱们一定要有所准备。”他对儿子并不抱有多大的期望,对这件婚事,他们做父母的只是尽人事而已。
“我明白。”温麀澐含笑的看着丈夫,再看向义子。也许她该趁这个机会跟翰鹰谈谈沙幽的婚事才对,不晓得他是否有了意中人?也许期望沙幽能让他们抱孙子才是最正确的事。
任沙幽的眼对上她的笑脸,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 ☆
菊都的花神庙里,东方玥梅半蹲在火堆前,无聊的拨弄着火,她转头看看在一旁打坐的展玉冰。
“喂!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天,一点进展也没有,城主和城民们都在质疑我们是不是在骗他们,而且我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了。”这十天当中她将整个花神庙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十二位女神像,也让她擦拭得焕然一新。
展玉冰没有睁开眼,“不要直视火光,那会影响你的夜视能力。”
“连只老鼠都没有,哪来的敌人,就连楼湘飞的敌人也不见踪影,我可不可以出去溜达?”她满脸希冀的问道。
“你查得如何?”展玉冰漠然的问。
“没有进展。”提到这个,东方玥梅就更沮丧,她可以说将整个菊都都逛遍,只差没将五十多间房子掀过来而已。
展玉冰缓缓睁开双眼,一道奇异的光华闪过他的眼中。
东方玥梅清楚的看见,她苦着一张脸问:“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最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办?”她心中还抱着一点小小的希望。
“杀了你。”展玉冰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
“噢。”她轻应一声,为他的答案难过得想要哭。
她可以确定展玉冰是人魔。这下子不好玩了,他既是人魔,她就很有可能会伤害他所爱的人,只因他的双亲之一也是魔,而她是抓魔的头头。
“为什么问这个?”
“没有。”她转移话题的问:“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展玉冰从腰际拿出一团黑黑的东西,丢到她手中。
东方玥梅拿到鼻下叹了嗅,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窜入她鼻腔里,“这是火煤。”
“知道最近坊间盛传以它来取代蜡烛和灯油吗?”
“知道。可是这并不便宜,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他怎么突然提到火煤?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火煤比起蜡烛和灯油的亮度更高,也更为安全,但因数量少、价格昂贵,普通老百姓负担不起的。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宕宗城城主的卧房。”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城主也算是富贵人家。”东方玥梅不解的说。
“在厅堂时,你也该发现到城主的不寻常。”展玉冰不相信她没有察觉到这点,那个人隐藏得很好,但却没有将气收好,偶尔会有短促的呼吸声传出来,似乎患有极严重的疾病。
“城主后而躲了一个人。”她不置可否的吐出这句话。
“别在我面前装傻。”展玉冰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我才没有!”东方玥梅防卫的看着他,他在暗示什么?
“哼!”
“喂,别把我看扁了。”她很不满他这样看不起她。
展玉冰冷眼看着她,他并没有看扁她的意思,他知道她的心机深沉,却从不用在做坏事上。
“城主住宅的卧室和书房内所有的灯柱里都遗留有火煤。宕宗城只是个花城,城主能够如此奢华是件很不简单的事。”说完,他从她手上拿回火煤。
“说不定他有其他生意,这并不表示他的钱财就是不义之财。”她提出不同的见解。
“宕宗城的居民多半是花农,经商的人也以花卉买卖为主,只有少数店家是做其他的生意,一个火煤价格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两年的收入。”他探询过宕宗城的居民,城主只是比平常的花农多了几亩田地,并没有听过他还有经营其他的生意,所以城主购买火煤的钱从何而来就很可议。
如果城主不是用买的,那就表示他有管道可以方便取得价格昂贵的火煤。
“这就表示城主杀了菊都两百多条人命吗?”东方玥梅还是不怎么相信。
“有没有去过菊都都长的住处?”
“有。可是那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暗室。”东方玥梅老实的回答,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室的尘垢。
“菊都都长住处的灯柱上摆的也是火煤。”展玉冰把玩着手中的火煤说道。
东方玥梅张口结舌,“怎么会呢?”菊都是个比宕宗城更小的城镇,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财力负担得起火煤这种昂贵物品的开销,既使他是都长也一样。
展玉冰斜睨她一眼,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这十天当中她就只把花神庙清理干净而已吗?
她竟敢在他面前装胡涂。
“去看过菊都干涸的水井了吗?”
东方玥梅点点头,“有。”那口井早已不能用了,她绕过一圈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水井里传出来的是什么味道?”展玉冰没有温度的问。
“淡淡的硫黄味。”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火煤是什么味道?”
“硫黄味。”语一出口,东方玥梅倏地惊喜的张大口,“你是说,菊都干掉的水井里随手可得火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