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见他内疚,好笑的暗忖:这男人实在是不懂女人心,一副只会说对不起的蠢样,他到底是哪里值得让她动了心呢?
“如果我救出秦海雨,你会暂时在床上乖乖着伤吗?”
楼湘飞不语,他无法做出保证。
“你真的不保证?”只要得到他的承诺,她会安心很多,他为人向来一诺千金,明知做不到的事绝不会答应,只除了与她的婚约例外。
他的眼瞪着某一点,就是不说话。他已经毁了一次承诺,没有办法再承诺第二次。
“怪人。”白莲轻骂道,他这是在做什么?为她逼他说不想说的话在闹别扭吗?楼湘飞撇撇嘴角,他常被人这样说。“你不保证没关系,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让你拿白玉开玩笑,如果有任何危害白玉的事,我都会阻止你,即使你不愿意都不行。”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警告意味。
楼湘飞瞟她一眼,“你真的在乎白玉?”“没错,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我是因为重视白玉,所以才会多管闲事帮你救人。”
“真的?”他不高兴她自私的心态。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白莲反问他。
楼湘飞苦笑,他想听什么呢?此刻强求感情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
”我们这种不得已的关系,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你可不要跟我说都有,我不承认我这么不受人喜欢。”他苦中作乐的自我调侃。
白莲微微一笑,笑容融化她脸上的淡漠,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真是不简单。
他不是普通人,不会对未知的人事物充满戒心和恐惧,不然他不会用如此轻松的态度面对她这个异类,而且还是开口威胁他的精怪。
“我活了千年都还搞不懂,你就别想了。”他的确与众不同,难怪她和东方月梅都会动了心,不想让浊浊人间失去他这道清流。
楼湘飞失笑,“白莲,你是不是花精?”如果他不是正背负大仇,他真的想跟她好好的培养感情,可惜时机不对,他是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人,他不能拉她一起趟这淌浑水。
白莲讶然,“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股花香。”闻起来让他心醉神迷,常忘了他不该跟她有所牵扯。
“我是白莲精。”他自然的态度让她解除戒心,终于松口说出她的秘密。
“真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世间还有这么奇异的事存在。
“你不在乎?我这样的怪物要是翻脸,可是会不认情分的。”她试探的问道。他真的很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的接受他们这群异类的存在,即使可以,心中也多少会有疙瘩,相处起来便少了那份坦然。
楼湘飞直视她,心中的感觉不是害怕,还有股冲动叫他去亲近她,可是他不能,他没有那个资格。
“怎么了?”他的表情透着复杂,仿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有。”楼湘飞心思混乱,无法让她知道他真正的心意。
如果换个时候、换个情况下,他们的相遇会不会不一样?他多惋惜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见他为难的模样,她不自觉的脱口道:“你要不是这样的人,就不会
……”令我难以自持。这句话她吞回肚子里。
相同的时间,楼湘飞也说道:“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时机,我……”也许不会如此难以决择,对白莲有种想靠近,却又不能的挣扎。
两人同时说着,却又没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对这种状况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正眼相视,又尴尬的撇开头去。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气氛变得窒闷难受?
白莲受不了的转回头,她要他说明白、讲清楚,这样的浑沌不清令她难以告诉自己他怎么样都没有她的事。
当白莲回望,楼湘飞也正看着她,她不禁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浮出笑容。
她是怎么了?怎么脑袋成了一团浆糊,不知该怎么表达她的意思?
楼湘飞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一股撕裂感袭上他。
“唔……”他受不住的痛哼,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痛起来?
“怎么了?”白莲发觉他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他抿紧嘴巴,抗拒那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楚,体内两股气流激烈的交缠,他只能任它们交融在一块。
白莲把着他的脉象,白玉已经开始主动治疗他的内伤,时间越来越短了。
对这种掌握不了的情况,她暗自一叹。连白玉也受到他浑然正气的影响,喜欢上他身体内的环境,要它离开他是越来越难,强行拿走白玉,又会危及他的生命,但不拿,她会面临为难的决择——
是她的修行重要?
还是他的命重要?
好一会儿,等过了痛苦的时刻,楼湘飞深吐着气息,缓缓平静下来,体内充沛的真气令他怔愕。
白莲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内伤快痊愈了,她的计划也得早点进行,可是得由谁去做才好?
乔麦她们绝不能出这个任务,而她离不开他。
时间,她还要多一点的时间,如果白玉在他体内不走,而他又执意要去杀扬天,那她该怎么办?她愣愣的瞪视他。
“我的身子能动了?”楼湘飞试着握紧手指,惊喜万分。
白莲僵着一张芙蓉脸,她搞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涩,喜的是他将离开她,涩的还是他将离开她?
想到自己就快要能动了,他不禁浮上一抹开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是啊。”她低应一声。
陷于惊喜中的楼湘飞没有注意到白莲的不对劲,他只想要赶快恢复力气,能够自由行动。
看见他喜形于色的模样,淡淡的苦涩涌现白莲的眼中,在楼湘飞不注意时她消失不见,她暂时不想要见到他。
他什么都不懂。
第四章
乔麦在怡香楼招呼客人,这个工作她已经驾轻就熟,也乐在其中,只是今天状况百出,让她心头莫名起了不安。
难道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在她猜测之际,一个模样俊秀的小男孩从外头冲了进来,引起注意到的人讶然惊望。
“小朋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洪亮的话音吸引没注意到的人全往那男孩望去,不敢相信会有小孩进来这种寻芳之地。
“要来,也得你长毛了才行。”有人忍不住凋侃道。
随即大伙哄堂大笑。
东方蓝不理他们,他四处张望,寻着他要找的人。
“啊,他是……”乔麦转头瞧了一眼,马上知道来者何人,心中暗想,他怎么来这里?
她走了过去,赶紧将他带到角落,冷声告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个小祖宗真会找麻烦。
东方蓝哀怨的看她,他不要回去。
乔麦轻叹一口气,“请跟我来吧。”他可是梅领事视如心肝宝贝的师侄孙,也是东方堡的小少主东方蓝,她得罪不起。
所有人一脸惊讶,但乔麦使了一个眼色,在场的姐妹立刻引开众人的注意力。
不一会儿,就没有人在意有一个小男孩被老鸨带进去的怪异事。
“乔麦姨,我要找莲姨。”东方蓝一到没人的地方才噘嘴说道。他还知轻重,没让她为难。
乔麦叹了一口气,“我的小祖宗,这里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可知这样做会使别人窥知魔庄的秘密。
“我不管,我要找莲姨。”他任性的撒娇,没见到人,他绝不走。
乔麦无奈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答应他。白领事已为领事主的事焦头烂额,若再扯上爱捣蛋的东方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东方蓝双手抱胸,僵着身子,就是不肯退让。
乔麦逼不得已只好带他到阁楼,让白莲自己处理。
白莲一见到他,掩不住满心的讶异,“蓝儿?”
“莲姨!”东方蓝飞扑过去,抱住白莲柔馥的身子,磨蹭的撒娇。
“蓝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白莲不解的问道。
“我离家出走了。”他嘟着嘴回答。
“为什么?”
“爹生我的气,不准我这,不准我那,逮到机会就骂我。”
自从师姑婆东方月梅嫁人后,爹每天绷着一张脸,找每个人的喳,尤其是他这儿子更是动辄得咎,他再也受不了这种不人道的虐待,所以他离家出走,决定在外头好好的玩一玩,玩够了再回去。
经过这里时,遇到魔庄的猎魔人,他本想缠着他们,帮他们解决任务,但他们说莲姨在这里,更需要他的帮忙,所以他便过来了。
白莲明白了,可怜一个为情所苦的东方堡主,更可怜被他怒气所波及的无辜者。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遇到猎魔人,他们告诉我的。”
东方蓝据实以告。
“一定是你捣蛋了,逼得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对不对?”不然猎魔人岂会把他这个烫手山芋往她这边丢。东方蓝吐吐小舌头,他只是“人”尽其用嘛,不然日子好无聊喔。
“我看着你长大,没有一个人拿你有办法。”白莲看着这个才八岁却已经是小大人的东方蓝,他越来越像东方月梅了,古灵精怪得很。
“莲姨,我顺便打听到一个消息。”他眼中的笑意未曾散去,好不容易发现好玩的事,他一点都不想错过。
白莲冷睨着他,还有谁不知道她的事?
“莲姨,我可以帮忙。”他较在她身上说。
白莲眨眨眼,“你?”他能做什么?
“对啊,莲姨,我绝对可以帮得上忙的。”东方蓝点点头,笑得很贼。
***
夜晚时分,一道小小的人影,躲过丐帮总坛严密的防卫,往他的目标前进;东方蓝奉命来拯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质。
白莲和魔庄的人都不好引起江湖帮派的注意,所以他便自告奋勇入虎穴救人。
东方蓝小心冀翼的寻着白莲告诉他的地点而去,来到一栋小屋前,他张大眼睛,惊讶堂堂丐帮帮主竟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他忍不住做个鬼脸,替住在这里的人抱不平。
在屋里的秦海雨听见声音,以为又是扬天来找他麻烦,他奔了出来,决定这次要加以反抗。但见到的并不是他预期的扬天,他不禁呆了半晌。
“你是谁?”他戒备的问道,这个人是谁派来的?
东方蓝微微一笑,“你是秦海雨?”看不出来这人还长得真漂亮。
“报上名来。”他喝问。
“别那么大声,我是来救你的人。”东方蓝露出大大的笑容,他喜欢这个人,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要他当他东方蓝的知心好友。
“再不说,我要叫人了。”这个人是来杀他的吗?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心狠手辣的杀手。
东方蓝从怀中掏出良昆令,“别叫,别叫,你看看这个。”
“飞叔的良昆令!飞叔在哪里?!”他连忙问道,相信了东方蓝。
“别急,这里不是久待之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等我一下。”秦海雨转身奔回小屋,把他父母的遗物带在身上。
“快点。”东方蓝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不太寻常,决定早早走人,以策安全,他年纪小,可打不过武功高强的丐帮长老。
“我好了。”不一会儿,秦海雨便回到他身边。
“跟我来。”东方蓝带着他迅速离开丐帮,但他没有注意到有道黑蓝带金的人影跟在他们的身后。
***
“飞叔!”秦海雨见到他最想见的人,克制不了心情激动飞扑过去,紧紧抱住楼湘飞。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飞叔了。
楼湘飞讶然不已,“海雨,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派人去把他救出来。”在一旁的白莲出声回答他的问题。
他望向她,“谢谢。”
“与其说谢谢,倒不如说你可以好好养伤吗?”她只在意这个。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子已经开始复原,他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床上。
白莲很想告诉他实情,但考虑到这件事牵涉她自身的秘密,防人的心态让她闭上了嘴。“你们叔侄谈一谈,我不打扰你们。”她走到一旁,不妨碍他们说话。
顾不得白莲表情有异,楼湘飞急忙问道:“海雨,事情怎么样了?”外面的消息,他只能听白莲说,但她总是瞒着他最重要的部分,惹他更加心慌。
秦海雨低下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飞叔,我们不要报仇了好不好?”他好怕,真的好怕唯一的亲人又会永远离开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海雨,死的人是你的父母,你怎么能说不要报仇?”楼湘飞厉声斥道。这孩子怎会这么软弱?以后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以他这怯懦的个性,怎撑得过?
“他们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飞叔去冒险。”秦海雨红了眼眶,他也想报仇,可是他不要让飞叔牺牲生命。
大家都认为是飞叔杀了他的父母,他们都要杀飞叔,而飞叔只有一个人,怎敌得过他们的围攻?他不能让飞叔冒生命危险去报仇。
“海雨!”楼湘飞斥喝他的不孝,“为人子女,不能不报父母之仇。”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引出凶手,绝不能前功尽弃。
秦海雨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掉了出来。
“海雨,你要飞叔说几次,男孩有泪不轻弹。”他眯眼提醒,海雨真的不适合帮主这重责大任吗?
不!海雨还小,再过个几年,他长大了,就没有问题。楼湘飞这样告诉自己。
秦海雨不敢哭出声,他好想跟飞叔说他不要当男孩,可是他不敢,他怕飞叔对他失望。
“海雨,乖,快告诉飞叔,这几天,扬天有什么动作?”扬天趁他和帮主夫妇出外巡视各地之际,毒杀他们,然后嫁祸给一路保护他们安全的他,想要逼他交出良昆令,但他选择背负罪名逃了,要引扬天再派杀手狙击他,而海雨可以乘机找到他们需要的证据。
“扬叔叔要召开帮会,撤了我的帮主之位。”
“还有呢?”他着急的抓住秦海雨的手,能不能定扬天的罪,还他清白,全在海雨是否能找到扬天杀人的证据。
“飞叔,你弄疼我了。”秦海雨想要挣脱他的大掌。
楼湘飞放开手,稳住激动的情绪。“海雨,告诉飞叔,你真的没有找到任何足以定扬天罪的证据?”
奏海雨的目光闪烁着。
栖湘飞见他闪躲自己的目光,知道他一定有了什么发现。“海雨,是什么?”
秦海雨咬着唇,硬是不肯吐露一丝一毫。
“海雨!”楼湘飞气坏了。
秦海雨害怕的往后退,却依旧紧闭着嘴巴,死都不肯吐出一句。
“够了!”白莲出声阻止楼湘飞继续逼秦海雨。他怎么可以这样吓他,没看到那孩子已经怕得浑身发抖吗?
楼湘飞愕然,他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