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总管不明白水荷究竟是怎么引起了东衡遥的注意,而两人之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他乐观其成。
宝珍公主却更觉敏感了。“为什么你一直替她说话?”
她直盯向那就是令她想挑剔出毛病的丫头,而突然,她注意到她手上捧着的鲜花了。“姜总管,她手中的花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遥哥哥不是不准府里有花吗?我看这丫头分明是明知故犯,我想遥哥哥一定不介意我替他教训一下不守规矩的下人。”
姜总管和春月同时一惊,可就在他们都还未有动作,事件的主角自己已经先开口了——
“看来公主不相信自己上回真的被一个恶鬼捉弄了?”
水荷自始至终气定神闲。而这时,她灵灿的眸子掩过一丝顽黠。
宝珍这回可不会再被人用小小的把戏吓到了。她冷眉一挑。
“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胆敢在本公主面前要神弄鬼?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把这丫头给我拿下!”她下令。
两名侍卫立刻大步向水荷。
“公主,请您放过水荷!”春月替她求情了。
“公主,不可!”姜总管同时要劝阻宝珍鲁莽的行动——他可不敢想像她真动了水荷的后果。现在的水荷已经不是她这公主动得了的了……
水荷当然没将两个向她大步踏来的魁武侍卫看在眼里,眸中奇异的火焰一闪,她清丽的脸庞一抹浅笑盈盈。
“公主,我看那恶鬼好像一直对您很有兴趣的样子。”
募地,宝珍感到脖颈似乎拂来了一道冰凉的寒气,她一惊,几乎是跳起来地转向身后。
“谁?是谁?”她又骇又怒地叱问身遭的宫女侍从。而众人一阵莫名其妙和害怕。
“公主,怎么了?”“公主?!”
突然,宝珍又转向那一脸从容的水荷。“又是你!”她怒指着她。“你们还不快拿下那贱婢!”一定又是她搞的鬼。
春月挡在水荷身前,不让两个侍卫接近她。“水荷她明明什么事也没做!”不明白这个宝珍公主干吗找水荷麻烦,不过她倒知道一点——上面的只要看谁不顺眼,就连自己喝一口水呛到,那个人也会倒楣。
两个侍卫一手就把春月捉到一边去,接着大掌就要向看来毫无抵抗能力的水荷捉去。
这时,眼看侍卫的手就要碰上水荷的肩头之际,她突地对两人笑笑,怀中的鲜荷也同时向他们一抛撒——
没料到小姑娘会有这样的举动,两名侍卫在一怔之下,动作一缓。只见似乎漫天的花影就向他们眼前迎面而来,并且一种薰人欲醉的花香也向他们扑鼻去……
水荷的动作也大出众人意外,一下子间,就见又红又白的荷花丢撒向两个侍卫,不过也在这时,宝珍乍地惊见一团黑压压的影子罩向她,她尖叫出声往后跑。
“哇——救命啊!什么鬼东西……”
宝珍公主的惊叫让众人吓了一跳,一下将视线转回她身上。却只见宝珍公主一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地猛往后跑。
水荷的脸上漾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笑,眉心红泽隐现。
可突然,她的水眸一瞬——
“这里在吵什么?”一声闷雷似的喝响轻易压过所有声音。
于是刹间,园中所有的动作都静怔了住,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向声源处——只见,园子门口,一抹气势迫人的高大影子正向这里步近。
遥九府的主子,东衡遥,乍然出现在这一团混乱中。而他,只将锐利的视线向前方一扫,便募地黑眸一炽,锁定了目标。
“爷!”“九皇子!”
在一愣后,众人忙地回过神赶紧行礼。而宝珍这时也宛如找到救兵似,她突然惊喜交加地扑向了东衡遥。
“遥哥哥,快救我!”她求救地哭喊——她真的看到了那团可怕的黑影一直追着她,可她发现,除了她,竟没有其他人看见,她害怕极了。“有鬼在追我!”感觉身后的东西还紧追着不放,她吓得大叫,已顾不得面子身分了。
在那一双灵眸里读到了狡黠,东衡遥冷静的眼睛眨了一下。
而就在宝珍要扑进东衡遥怀里时,一双巨掌募地箝住她的肩──东衡遥锋利的视线直盯入她的眼睛深处。
“你对她做了什么?”他低音如滋地开口。
宝珍很快地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他不是应该问她有没有事才对?
“遥……遥哥哥……有鬼……”她一惊,赶紧又回头,可这回,她竟没见到那原本一直追在身后的黑影。她忍不住疑神疑鬼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又狐疑地看向她,她又恼又怒了。
“遥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看到有一团可怕的影子追着我跑,你……连你也没看见吗?”宝珍绝不认为是自己眼花。
听清楚她的话,身后的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因为真的没人看见她说的。难不成……公主真的是见鬼了?
众人同时感到头皮一阵发凉——当然,这众人并不包括“搞鬼”的她,和清楚是她“搞鬼”的他。
水荷闲闲地看着他,甚至还闲闲地任两名传卫一左一右捉住她。
看来,就要有好戏上场了。
“我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重复,东衡遥的低音加入了冷声。
宝珍公主总算注意到他奇特的神态。
“我?我对谁做了什么?遥哥哥你……”心神转到了他莫名其妙的问话上,她却一阵迷茫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东衡遥放开宝珍,视线也自她身上转向前方。
“放手!”冷森的两字命令溢出口,原本一左一右捉住水荷的两个侍卫同时接收到东衡遥的眼光,背脊不由一阵泛寒,两人的手竟同时立刻放开不敢再碰她。
东衡遥犀利深幽的眼眸在下一瞬凝上了她。
“你很明白我绑不住你。”他平平静静地。
这男人啊!光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够她心荡神驰了——而他似乎还不明白。
“那就别试图绑住我。”她嘴角飘出一丝无比动人的笑意。
两人之间的深意气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对话,让宝珍乍地升起一种危险警觉。再看东衡遥盯向那丫头的眼神,她更感到没来由的慌。
募地,宝珍一下站在东衡遥身前,企图阻断他的注意。
“遥哥哥,你不知道那丫头对我有多大胆无礼,遥哥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她!”她对东衡遥撒起娇来。
只淡淡看了宝珍一眼,东衡遥便大步向前。
“总管!替我送客!”他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而他的步伐更直接向那一头的纤影去。
宝珍一愕。看着他的背影,她几乎不放置信。“遥……”她要追上他。
东衡遥的两名贴身护卫立刻闪出来阻住她。而姜总管也对她一揖身。
“公主!请让小的送您出府!”姜总管认真地执行主子的命令。
水荷接收到了宝珍在不甘愿离去前对她投来恨怒的一眼,她不由得叹气了。
“你这男人,对一些女人而言实在是个祸害。”她叹气的对象正是眼前的东衡遥。知道那宝珍为什么如此敌视她。
东衡遥一手就将她勾拦进怀里,毫不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对她独特的占有欲。
“你想为民除害吗?”他狂妄一笑,食指抬起她的脸蛋,低头逼临她的朱艳菱唇。
只有靠近她、捉紧她,他才能暂时有着拥有她的实在感——她是花神、也是风;而他,东衡遥,即使拥有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即使天下间似乎再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偏偏,如今他最想掌握的、最想得到的,却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之外——一个仿佛随时会自他眼前消失的影子……
不!即使她是神、即使她是风又如们?就算打破一切定律,就算毁掉一切所有,他就是要她!没有人可以阻止——
她也不能!
清楚感受到属于他狂霸的气焰流息,她被影响了。试图平静下波动太大的自身灵气,她微微敛眸。
而东衡遥,却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瞳底恶魔的光点一耀,倏地,他封住她的唇——
挑逗地、继而绵绵密密地,他吻她。存心扰乱她妄想静下的气神,他不肯放过地纠缠着她的唇舌翻腾出炽烈的热浪直到,她喘息着将螓首埋在他胸膛前,躲过他对她神智进一步的侵袭——呵!看来这男人真的很懂得怎么让女人投降。
“荷花神若变为男儿相,应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嘀咕着。
“如果你喜欢,我也不介意要了你的男儿身。”意思是就算她现在变成男人,还是不能改变他要她的决定。
在园子里的众人早在宝珍一行人离去时也跟着离开,这半个月来,府里众人已经习惯主子霸着水荷欢好的撩火举动,所以,只要主子的眼睛一盯住她,他们这些闲杂人等一律会识相地闪到一旁纳凉。
“你还真是男女通吃、生冷不忌啊!”怪了!她不知道原来东衡遥也有凡间断袖这癖好。
东衡遥低头盯住她领子下露出的雪白细颈。他的眼神乍地深邃乌沉。
“这是只对你……”沿着她的背脊向上抚攀,他的指沿上了那一块雪白的领域,摩掌着。“我要的,是你这荷花神。”
享受着他的指尖在她脖颈上制造出阵阵舒服的轻颤,她呵叹了一口气,在他怀中抬起了头。
“这话听来,真像世间坏男人勾引纯真少女的甜言蜜语……”低喃,她黑灵的眸子里仿佛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凝视着她,东衡遥坚刻的神情有着一刹的柔软。
“这也只对你……”对于她,他已经有大多太多的破例。
不否认,这“甜言蜜语”让她的心再次波荡难抑。她对他漾出一抹清艳的笑容。
“那好不好也干脆答应我一件事?”她得寸进尺,顺藤摸瓜。
东衡遍坚毅的嘴角弯着。
“不好!”他拒绝很爽快明了。
她忍不住瞟他:“我说都还没说是哪件事呢,你就一口拒绝。”
东衡遥老狐狸得很。“除了要我答应你替你完成任务,难道你还有非我办不到的事?”
摇摇头,她看向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认真。“看来,你似乎打定主意非赢得这场赌局不可?”
“我是!”东衡遥不否认。他的手指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爱抚过。“因为这场赌局的赏金是你……”
握住他宽暖的大掌,她的黑白大眸灿过一抹神秘的莹光。
“好!就算到最后这场赌局你赢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多久?”换她抬臂,凉柔的手指轻轻在他的脸庞上划过。“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十年、二十年或者……
百年?凡人的生命脆弱有限,百年后你必须去展开另一个新的生命,那么我呢?抹掉对你的记忆也重新开始吗?”
“我不准!”东衡遥的眼中耀过一种宛若地狱的幽火。
“我不准你把记忆抹除,我更不会忘记!”他吐出低沉的声音如誓言,仿佛要将时间凝结在往后的千百年般。“就算我下了地狱,就算再有来世,我也一定会记住你、记住你的一切……我说过,要你属于我,不止包括今生的一百年,是永远!”
心动情生。她竟痴了。
这男人呵!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些话已足够让她从此甘愿化身世间痴女子?
募地,她眉心的花烈红泽绽耀。似恰似惜地,她双手捧住了他坚毅的下巴,而她的脸蛋悠悠漾出了一朵最灿烂美丽的笑花。
“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管我们的赌约到最后结果是什么,我不会忘了你。
双手滑过他的颊、耳朵,最后停在他的后脑勺,她压下了他的头颅,并上前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或许她早该试试征服这男人的滋味……
可——
第九章
晋德太子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那一池迎风招展的水中芙蓉。
“呃……我没走错地方吧?”眨了眨眼,他怀疑地再次看仔细。
没错!这里是遥九府的后园。
东衡遥,却准确地将视线直接投向半隐在岸柳后的一抹纤影上。
一旁姜总管也被池里又冒生出来的荷花吓了一跳。
“爷!这些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刚才的下人也没注意到,小的立刻派人去把它处理掉。”没想到会在太子殿下来找爷时发生这事,姜总管急得赶忙就要找人。
东衡遥似笑非笑。而那抹舒适倚坐在柳树后的人影懒洋洋出声了。
“你信不信这些花你愈除、它们会长愈多?”俏声自然得吸引人。
一群人总算在这时注意到了池边的柳树后有人。连晋德太子也惊奇了——不过他惊奇的是她说的话。
“我信。”
更让人惊奇的,是东衡遥的回答。
晋德太子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抹趣味。
而这时,府里的多数人都认出了坐在柳树后,那胆敢如此对东衡遥说话的人是谁——也只有她了。也只有最近这令遥九府主子独宠有加的水荷了。
“好。那就没我的事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一只纤纤小手从树后露出来朝这边摆摆,显然打算继续独享自己的世界。
偏偏,这世上就是有种专干坏事的坏人。
“如果我让你选择的话,你喜欢在那边还是过来这里?”东衡遥还给了她两条路。
不过她当然明白其中含意——不管她选择什么既然又被他逮到,她别再妄想独处了。
果然是个独裁的男人!
一会儿后,风生荷香的青青池畔多了一些人影。
晋德太子充满好奇地看着被东衡遥不由分说霸占揽进怀的白衣少女——而这让他第一次看到东衡遥展现出强烈占有欲的少女,他竟觉得有些眼熟。
“衡遥,这小姑娘,我想就是之前让你找了半个月的水荷姑娘吧?”晋德露出了满含深意的笑。“听说,你已经找回她一段时间了,是不是?”
他来遥九府有一半就是为了这事,他好奇极了。对于这让东衡遥追寻的女子,他早就想来瞧瞧,更尤其是在宝珍那一日在这里恨得快杀人地回宫后。
就是这清清丽丽、灵灵俏俏的小姑娘吗?掳获了东衡遥那捉摸不定的心的就是她吗?那个和东衡遥在湖畔不“撞”不相识,最后还进遥九府来当丫环的小姑娘东衡遥正将酒杯凑近怀中人的唇边。“我想,你大驾光临不止是为了证实你消息来源的正确性吧?”
这男人对于想测试她这花神守规矩的程度倒真是乐趣不减——水荷就着他的手,轻吮了一口酒便摇摇头。而东衡遥并没再强迫她,只深凝了她一眼就仰首将那杯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