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慢一点嘛!」由指间露出一点缝隙,巴黎贪看他的笑,心里记着,下回一定要告诉他,他笑起来无敌帅!
「这个给你戴。」找到另一副墨镜,他把它架上她的耳。
超大的尺寸松松垮垮地落在她的两颊上,遮去她泰半的脸蛋,使得她看起来可笑又可爱!
「哈哈哈!哈哈哈!」绝砚的笑声更形爽朗了。
「呵呵。」他快乐,就是她最大的快乐,巴黎也傻傻的笑出声来。「这个东西叫作什么?」
透过镜片,看到的东四都黑黑的,她畏强光,墨镜是她今天得到的第样宝贝。
「墨镜。」他答,继而说道:「坐稳了。」
「呀──」巴黎来不及防备,他们的跑车已如子弹般飞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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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巴黎仿佛生活在云端。
绝砚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陪她、带她出去玩。渐渐地,连巴黎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他在身边,她甚至可以和很多陌生的人共处一室,而不会吓得逃跑!
但是,当别人不小心碰触到她,她的反应激动得令对方往往才是真正被吓到的那一个。
呵,短短几天,他们去过阳明山赏花,也有到猫空喝茶、淡水坐船。
非假日的日子,人不拥挤,可也不少,绝砚会把巴黎护在怀里,不让她因空旷的环境、暗一杂的人声感到害怕。
巴黎的心里甜得像蜜,他对她真好!
「好好吃哦!」今天他们去大湖采草莓,绝砚在商家买了一盒用新鲜草莓做的蛋糕送给她,路上,巴黎的嘴儿都没阖上,一个劲地猛吃,连到家了都不松口。
手提着一只购物袋的男人笑睨她,脸上的神采是发自心底的愉悦。
在大门口前,巴黎忽然定住脚步,歪歪小头觑看他,撒娇般的说:「绝砚,你都没有吃蛋糕。」
一整盒美味的蛋糕只剩下两小块,一块是要给官老师的,另一块──
「妳吃掉吧!」他不感兴趣。
「不行。」小家伙巴巴的笑着,涎着脸讨好道:「真的很好吃,你试试看。」
绝砚也歪着头看她,不看则已,一看着她的小脸儿,他的目光转瞬间化为深浓──黑黑的瞳仁里,出现了一种男人才懂的光芒。不明就里的巴黎仍天真的傻笑着,高举双手,将蛋糕努力的推到他面前。
呜,可恶啦,绝砚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凝眸望着巴黎红扑扑的嫩颊,高大的身躯好半晌都不动,许久之后,只见他一口含住叉子上的蛋糕,未嚼上一嚼便吞下喉咙。
她急急忙忙问:「很好吃对不对?」
绝砚面无表情,在巴黎怔楞的当口,他俯下头,温热的唇舌刷过她的红唇,舔去上头残留的奶油,然后才极为缓慢的说:「好吃。」
轰!漂亮的桃色在脸蛋上炸开,巴黎又羞又窘,心知肚明他是说什么好吃!
「讨厌,你欺负人!」小女人的娇态毕露,她赶紧跑进客厅,想避开绝砚过度灼热的眼神。
「啊,官老师!」
官嫚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不晓得有没有看见他们在门外的举勋?
「回来啦。好玩吗?」推推金边眼镜,官嫚语朝她问道,对后面进来的绝砚只是轻点个头。
「好玩。」提到今天的行程,巴黎笑出了两个酒窝,献宝着说:「官老师,好不好看?」
她在客厅转了一圈,惯穿的连身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牛仔衣、牛仔裤。
「这叫牛仔装,我以前都没看过,是早上刚买的唷!」还不是她见绝砚穿牛仔裤好看极了,因此早上出发去大湖前,央求他买给她。
绝砚手上那一袋满满都是她的战利品!
「很适合你。」巴黎虽瘦小,骨架生得倒好,穿什么都美。
「嘻嘻,谢谢官老师。」她搔搔长发,笑得很羞涩。
「休息一下,等会儿要上课了。」官嫚语放下报纸,话不知是说给巴黎听,还是说给那个杵在旁当电线杆的男人听。
绝砚一天到晚拐她的学生出门,难道要她对着墙壁教课吗?
「好,我去换衣服,马上下来。」咚咚咚的跑上楼梯两步,巴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咚咚咚的跑下来,「老师,这是给你的蛋糕,你一定要吃喔!」
说完,她又冲着绝砚傻笑了好几秒钟,才乖乖上楼。
客厅少了巴黎,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官嫚语捧起装满热茶的保温杯,在走进书房的最后一步时,转身对绝砚说:「不是真心的,就别对她太好,巴黎不懂事,你这么做,是要存心害死她?」
这段话铮铮有声,绝砚的姿势僵,接着冷冷吐话:「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她只负责教书罢了。「但请容我不客气的说,你这么做,只是让巴黎从有形的笼子,走进无形的笼子……她父亲囚禁的是她的人,可你更狠,你要囚禁的……是她的心!」
「砰。」书房的门关上了。
极为迟缓的,绝砚眯趋眼。囚禁巴黎的心?哈,这不正是他的诡计吗?
可是……为什么……在官嫚语说话的同时,他的心会有一点点的痛?
第六章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坐在长桌对面的官嫚语放下书本,抬头准备聆听她的问题。
巴黎的小脸浮上淡淡的粉红,支吾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我想知道……我、我……算不算……是……绝砚的女人啊?」
官嫚语的神情微怔,回问道:「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她点头,答的很傻:「我看电视,他们说,男生和女生有……有接……吻……就是了。」
记得那出连戏剧的场景,是大雨的夜晚,男女主角淋着雨,久久都没有对白。直到男主角走近女主角身边,用力地吻住她的唇,然后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接下来数分钟,屏幕上全是两人激吻的画面。
「傻丫头,电视上的人是演戏,你怎能当真呢?」官嫚语的眼神柔柔的,既心疼她的纯真,又不免忧虑起她对绝砚的死心塌地。
那男人一身仇恨,巴黎爱上他,注定得吃上许多苦头。
「不是真的吗?」她有些发急了,音量略略提高,「老师,要怎么做,我才算是绝砚的女人呢?」
如果是他的女人,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赖他一辈子了。
想当然尔,巴黎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简单想法,又是取材于某一出电视剧。
「哎,你叫我怎么解释!」
「有这么难啊……」当一个男人的女人不光要会接吻?那还要会什么?
官嫚语深深的看着巴黎,口气沉甸甸的。「你──为什么喜欢绝砚呢?」
她一直觉得很奇怪,巴黎什么人都不亲近,偏偏爱粘着绝砚,他的特质里,并没有亲切这一项呀。
基本上,所有人都公认,绝砚属于个性派的酷哥。他刚毅深刻的俊脸,不是「牲畜无害」的那一种,而是「生人勿近」的警示牌。
巴黎对她这个家庭教师尚且保持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可对绝砚,小妮子是准碰准抱又准亲!
她委实为此纳闷不已,也揪心不已。
「我不晓得耶……」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要问理由?想做的每件事,一定要有理由才可以吗?
巴黎想学写绝砚的名字,他问为什么,她喜欢绝砚,官嫚语问为什么……其实说穿了,哪有什么为什么嘛!
「唉!」没有为什么才糟糕。
记得一本书上写道,如果你爱上一个人,正愁找不出任何理由原因,那么恭喜你了,因为你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头栽进恋爱的长河中。
说得出理由的爱,有药救;说不出理由的爱,没药医。
巴黎恐怕是栽得一塌糊涂了。
「老师,谈恋爱的感觉是什么?」见官嫚语沉思不答,巴黎于是将话题转了个方向。
她不算绝砚的女人,但他们总算是在谈恋爱吧?
「喷,你看太多不良电视节目了。」官嫚语责怪的瞥了她一眼,暗暗记下以后要多留意巴黎收看的频道,省得她从电视上学到一些有的没有的。
「呵呵,老师,你说嘛!」
真是的!今天的教学节奏彻底被她打乱了,官嫚语轻啜温茶,脑中正组织着等会儿要说的话。
或许她是一名出色的持殊教育老师,亦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心理谘商师,可是对于爱情,官嫚语的懵懂程度不输巴黎。
不同的是,她能够以二十几年来累积的正常思维,去解答、去──。
「这么说吧!」官嫚语启齿,「就拿绝砚爱喝的咖啡来比喻。谈恋爱的感觉,像喝咖啡,没喝过它的人,起初会有点儿心悸,觉得新鲜且兴奋。」
巴黎正在此阶段。
「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继续喝它的人,会逐渐发展出自己的口味,或酸、或苦、或涩、或甜,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再久些,心悸的感觉慢慢淡去,剩下的香醇芬芳,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品味。」
「……」沉默。
巴黎托着香腮,大眼儿楞楞的定在房内的某一处,状似凝神思索。
拾来纸巾,仔细地擦去杯口上的水渍,官嫚语也不心急,等待着小人儿想通了再开口。
因着绝砚爱喝咖啡,巴黎也喝,用这样切身的比喻去解释恋爱,她想天资聪颖如巴黎,是能够理解的。
十几分钟过去。
大梦乍醒的巴黎,视线缓缓聚焦,找到了官嫚语的脸孔,「老师,所以说谈恋爱不定会高高兴兴的,也有可能会觉得苦?」
官嫚语含笑颔首。「是啊,上次你煮咖啡给绝砚喝,却弄伤了自己,惹绝砚生气,你不也难过了好多天?」
「哦……我懂了。」的确,每当绝砚生气或者不理她的时候,巴黎便觉得沮丧得快死掉。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必然要承受的风险呀,她可得牢牢记在心里,想尽办法,也要让她和绝砚一起喝的这杯咖啡,甜甜蜜蜜。
「丫头,即使知道不会一直快乐下去,你仍不放弃喜欢绝砚吗?」她多希望巴黎打消念头!太早了,这丫头是只幼鸟,来到现实人世也不过短短两个月,爱情这课题交到她手里,真的太早了。
巴黎偏头一愕,仿佛官嫚语问的是一个天大的怪问题。「我会认真学,而且,绝砚一定也会。」
她深信不疑呵。
「倘若……他伤害你呢?」
「那他绝对不是故意的。」她笑,对绝砚百分百信赖。
「如果他是呢?」
「那──」巴黎又想了一下,才说:「那我还是会原谅他,只要他开心。」
绝砚在墓园里的悲伤神情,是巴黎最不想看到的,为了他,她吃点苦又有什么关系?
他对她那么好哪!
官嫚语无言。这就是爱情,虽然巴黎的心智,不若其它二十来岁的女孩儿成熟,但面对爱情,她却表现得像是个无畏的小战士。
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好的吧!
绝砚将巴黎带出牢笼,赋予她全新的生命,而巴黎──也许能够用她的爱,将绝砚带出仇恨的牢笼……
未到结局时刻,谁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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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嫩白小手在门板上轻敲了两下。
「进来。」绝砚待在书房一整晚,桌上散放着厚厚一叠的卷宗。
还不都是麦逸勋,说什么他最近忙着和台湾的商业龙头辜家,进行一个高级休闲山庄的案子,没空理会公司内部其它事,急需支持,不然绝砚才不趟这淌浑水。
「我煮了咖啡,没加糖哦,你看好不好喝。」巴黎露出甜甜的笑,把托盘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绝砚瞄瞄她,只嗯了一声,又埋头处理下一份文件。
默默守在他身边上,幸福的感觉盘旋在心头,巴黎是怎么看绝砚也不腻。
她好喜欢、好喜欢他哪!
「没事就去睡觉。」一双眼老粘在他身上,这教他怎么专心?
「我还不困。」她想陪他,不说话也很好,真的。
绝砚没答腔,阅读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一手端来咖啡就口,另一手则扯下椅背上的外套,拋罩上巴黎娇弱的细肩。
书房的窗是敞开的,她瘦得一阵风便能吹走,他可不想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夜晚,还要提着探照灯出外寻她。
巴黎笑得更甜。
他不自觉的贴心举动,比起这件外套更让她感到温暖。
绝砚怎么会伤害她呢?不可能的,他只是个性冷了一点、话少了一点、脾气差了一点……唔,加起来,好多点哩!
「笑什么?」她又傻笑得忘我了。
「没有啦,呵呵。」
「最好是。」巴黎的笑,总是那样的甜美可爱,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绝砚从卷宗中抽身,移动椅子,与她面对面,贪婪地汲取她静静散发的年轻朝气,填补自己干涸荒凉许多年的心田。
那段痛苦不堪的记忆,不去想,他对她便无害。
是真情也好,是假象也罢,绝砚总安慰自己,还不到时候,还不到开诚布公的时候,巴黎必须再爱他、爱他……
直到无法再爱,他会一脚踹开她的,一定会!
「好喝吗?」咖啡杯已见底,巴黎接过他的杯子,放回托盘,笑容不断。
练习煮出好喝的咖啡,已是她每天例行的公事,绝砚的喜好,她掌握住八、九成了。
「嗯。」他从不正面赞美她,可他每次捧场多喝上一口,却是给了巴黎莫大的鼓舞。
「你继续忙,我──」巴黎的话,终止在她瞧见绝砚衬衫上的咖啡渍。「啊,衣服脏了。」
那又怎样?他淡哼,「等会儿就换掉了。」她看不出他还没空洗澡吗?
「你脱下来,我马上去帮你洗!」眼睛亮得疑似有火花闪动,巴黎想为绝砚分忧解劳、周全日常生活的渴望,明明白白写在她坦然无伪的眸子里。
他不很信任的睨她。「你会?」
他们的衣物,部分由两天来一次的管家清洗,部分直接送到洗衣店,巴黎怕是连洗衣服的步骤都搞不清楚吧。
「我会!」她也睨他,口气有种受到污辱的不服气。「我有看过官老师洗她的衣服!」
喔,可以理解,官嫚语有着严重的洁癖,她的东西向来不假他人之手。
「脱下来啦!」巴黎摇着他的手臂。
「不需要。」绝砚没推开她,对她磨人的小动作很习惯了。
「拜托!」她双手合十,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哀求道:「反正我还睡不着,让我做点事情,也好入眠嘛!」
绝砚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瞧她那副鬼灵精的模样,脑袋瓜子又不知绕到哪里去了。
事实上,巴黎也真的是想得很远。
既然要赖着绝砚一辈子,她当然要好好照顾他啊,不然他被别的细心贤慧的女人抢走,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