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了不起,这栋房子不论是外观还是内部,全都是一级棒的,他肯定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建筑师。」
「这个嘛……」黎之睡瞪着她焕发着光彩的清秀容颜,心情不知怎地有些低落。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她毫不掩饰地称赞严寒而感到不是滋味,毕竟连他自己都很欣赏好友这方面的才气,只不过他第一次见她对一个男人如此服气,偏偏那个男人又不是他。
他几乎不想带她去看严寒设计的主卧房了,虽然那是他今晚带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再继续参观,应该还有主卧房吧?」袁真澄提起了他正极力避免想起的地方,「一定也很棒。」
「是很不错。」
「走啦,带我去看。」她软软地央求,接着就大方地挽着他手臂,半强迫地拖他上楼。
在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做了一个回旋式的处理,那并非纯粹为了求外形美观,而是拥有某种特殊目的。
果然,当袁真澄拉着他转过那道螺旋式楼梯,来到楼梯最顶端时,严寒当初的设计完全收到预期内的效果——她整个人全呆了。
她惊怔地望着眼前一目了然的阔朗卧房,完全没有隔间,也没有任何一道阻挡视线的门扉,整个三楼就是一间主卧房。
对于这样完全开放的空间,黎之鹏起先有些不习惯,还曾向严寒开玩笑说这下他想藉着房门将不请自来的女人挡在门外都不可能了,但不久,他便爱上了这样宽阔豪气的感觉。
在这里,他可以感到完全的优游自在,而且也根本不需在此拒绝女人,因为他绝不让任何女人有机会上三楼。
这里是他完全私人的空间。
完全的、属于私人的空间,在每次鹏飞楼周末晚宴结束后,他的女伴总会渴望有机会见识的卧房,然而他却从不给她们任何一个这种机会。
那么,他又为什么肯让她来到这里?
黎之鹏自嘲般地微勾唇角。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心中复杂的思绪,只知道那天在啤酒屋,当他听见半醉的她梦幻般地朝他描述憧憬未来能住进的房子时,就有股冲动想带她来看看鹏飞楼。
他肯定鹏飞楼会完全符合她的期望,甚至超越她的梦想。
莫名其妙!他皱皱俊朗的眉峰,他干嘛非得这样讨好她不可?
「好棒的房间!」袁真澄转身摇晃他手臂的动作拉回了他的思绪,她仰望着他,星眸璀璨明亮,「记不记得从前读书时课本上有一篇《红楼梦》的节录文章?探春的房间就是这样的,完全打通所有的隔间,从那时我就梦想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卧房。」
「我不读《红楼梦》。」
「我也不读啊!」她秀眉一挑,似乎为他的冷淡反应感到失望,「可是高中课本上有过这一段。」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
「你没念过是吧?」她凝望他微微茫然的容颜许久,秀眉愈攒愈紧,眸中抹上类似同情的忧伤,「原来你那么早就失学了。对不起,我没想到……」
天!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讶然瞪着她,她竟以为他穷得念不起高中,还露出那种同情的眼神。这个玩笑似乎愈开愈大了。
看来有必要对她澄清一些误会。这假装他不是黎之鹏的游戏已经失去了他原先想捉弄她的意义,反倒逐渐让他内心升起奇特的罪恶感。何况,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也不是多好玩的事,他今晚就有好几次差点露出马脚。
还是对她坦承一切吧!
就在黎之鹏正想开口时,她清脆的嗓音却抢先他一步,「这就是黎之鹏?」
他眉宇微蹙,看着她拿起他随意摆在一张桌上的相片。
她仔细地凝视那张相片,黎之鹏有种错觉,仿佛她准备藉由这样的方式穿透他的灵魂似的。
他粗鲁地抢过相框,「别看了。」
她扬头望向他,眨眨清亮的眼眸,「他长得确实和你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然,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他再度想要开口,她却又先他一步,「可是他看来比你冷酷多了。」
黎之鹏瞪着她,只能半无奈地叹息。这女人怎么搞的?老是跟他抢话说。
「你有没有注意过?虽然他全身上下都透出冷酷淡漠的气息,可是那双眼却泄漏了他的秘密。」
他心神一凛,「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充满寂寞的眼神,」她闭上眼,恍若全心全意感受着方才得到的灵感,「他在寻求着什么东西,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一份情感……」
黎之鹏瞪着她,身躯无法抑制地震颤。
她怎么能这样?只是一张相片而已,一张好几年前随便拍下的相片,他甚至不曾仔细瞧过就将它放进了相框——她怎能从一张相片中看到这许多?仿佛要剥开他灵魂仔细审视似的。
「你演得一点都不像他,」她半责备的语音拉回他震动的心神,「应该更冷酷一点才是,至少不应该常笑,我猜那家伙一定不怎么笑。」
她说对了,那时候的他确实不喜欢笑,甚至连微笑都懒。
「他现在不是那样了,现在的他开朗多了。」
「为什么?」她双眉挑起,掩不住真诚的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会从那种冷酷的男人变得开朗?」
「你认为我应该知道?」他无法忍住讽刺。
「你不晓得吗?」她的面容和语气都抹上浓浓的失望。
黎之鹏心脏一紧,不知怎地竟无法忍受她那种神情,「我只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他别过头,语气紧绷,「他很爱她,她应该也爱他,却选择嫁给他哥哥。」
「为什么?」
「因为他哥哥不喜欢她,而她无法忍受有任何男人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他咬着牙,「她是个极端虚荣的女人。」
「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你仿佛在说自己的事?」
他一震,倏地转头凝向她。
她面容沉静,剔透的眼眸泛着异样光彩,
他立即别遇眸子,无法直她如此清澄的眼眸。
怎么会这样的?他竟会对一个女人透露早儿的事?他从来不愿任何人知道这些,除了思思跟严寒。
但他今天却向她吐露了。黎之鹏紧握双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一向的自制失控。
他努力镇定心神,「我的演技不错吧?」他重新凝定她,嘴角甚至拉起弧度迷人的微笑,「想想看,我技巧如此高明,而你刚才竟还嘲笑我演得不好!」
袁真澄愣了几秒,接着回他一抹甜笑,「确实演得不错,连我都被你唬倒了。」她举起右手,谐谑地行了个童军礼,「我为轻忽你的演技郑重道歉。」
「无所谓。」他夸张地一摊双手,「我早习惯被你侮辱了。想想看,你上回还吐在我身上呢!」
「啊,那次真对不起。」她半羞赧地笑着,「我不是故意的。」
「你打算怎么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精神损失?」
「严重的震惊。」他调皮地眨眨眼。
她瞪他两秒,蓦地轻启芳唇,泄出一串极为好听的清朗笑声。她不停地笑着,直到一阵悠然优雅的钢琴声自楼下回旋上楼与她应和。
「怎么回事?」
她迷惘的神情令他不觉微微一笑,「一个惊喜。」
她一怔,「惊喜?」
他微笑加深,拉她下楼,「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随着他下楼,脚步微微踉跄,一颗心却不自禁愈跳愈快。她有种奇特的预感,在楼下迎向她的,将会是让她无法承受的一切。
他在到达一楼大厅时松开她的手,「怎么样?」
怎么样?
袁真澄停在进入大厅的一道回旋拱门下,身子不自觉地一阵颤晃。
这已经超过了她梦想中的一切,她瞪视着厅内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厅里,熄了所有的灯光,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到巧妙地镶嵌在四壁上的艺术壁灯全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的蜡烛。
一面正对着庭园的落地窗沿线,凹落的圆形舞池周围,吧台边、方桌上,到处置落着一支支停在银色烛盏上的蜡烛,烛火在大厅内经营出温暖浪漫的气氛,空中甚至还流转着淡淡清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怔怔问着。
他没有答话,轻轻将她身子推进拱门,踏进大厅,然后,温柔地将她脸庞转了个方向。
她呼吸一紧,这才发现大厅另一边的大理石壁炉正噼啦冒着柔和的火焰,一张小小的桌上摆着圆形的鲜奶油蛋糕,诱引着人不觉想吐舌舔去。
她迟疑前进,低微的脚步声像害怕惊醒周遭的一切,她缓缓走着,直到停定白色姬百合簇拥出的花海中央。
「生日快乐。」黎之鹏朝她眨眨眼,低声说道。
接着,仿佛是应和他这句祝福似的,悠扬的钢琴声转成生日快乐的曲调。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喃喃低问,呼吸急促,恍若不敢置信。
「不错,都是为了你。」
她倏地倒抽一口气,垂落头,右手捂住嘴唇。
「你不喜欢吗?」
她默然点头,好半晌,方逸出低低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别忘了,我调查过你啊!」
他语音中满蕴笑意,她却无法抑制眸中急速涌上的泪意。她拼命强忍着,不愿在他面前显示脆弱的一面,但终于还是仰起脸庞,眸中漾着清清泪光,
「从我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任何人替我庆祝过生日了。」她轻轻说道,语音黯然低哑,「谢谢你。」
她的眼泪与真诚的道谢颇令他手足无措,「别一副感动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啊,这不过是一个追求者起码该做的事。」
她微微一笑,「我有过不少追求者,却没有一个为我做过类似的事。」
「我是第一个?」他怔怔瞧着她,初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温柔淡雅的笑意,那令他心脏莫名一紧。
「你是第一个。」她淡淡笑着回应,忽地走向他,伸手勾住他颈项在他左颊轻轻印上一吻,「不愧是专业P.A.。」
「我不是因为要演好追求者的角色才这么做——」他忘形地辩解着,却蓦地住口,怔怔地瞪视前方。
总不能告诉她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想哄她开心吧!
「没关系。」她暖暖地在他耳边吹着气息,「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就算真是演戏也好,我都一样感谢。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这么做……」
他伸手转过她脸庞,微启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心绪却在眸光与她柔媚的眼神交流时陷入迷惘慌乱的状态。
仿佛所有的理智都离他远去了。
在这一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而他也毫不犹豫地付诸实行。
第五章
「你……想做什么?」袁真澄屏住呼吸,瞪着那张朝她逼近的俊逸脸孔。
「别紧张,宝贝。」他低声安抚着,脸庞却完全没有停止移动的意思。
袁真澄喘息一声,「你……不要靠过来。」她语音抖颤,双手推挡住他胸膛,试图阻止他的前进。
他微微一笑,右手拨弄她耳垂,袁真澄立即感应到那里的温度直线上升。
「你不喜欢我碰你?」他沙哑的语音爱抚般地拂向她,激起她全身震颤。
「我……」她想说不喜欢,想大声对他抗议别这样随便碰她,却无法说出口。
天,这感觉——太奇怪了,她的理智告诉她必须抗拒,可是内心里却又有一个部分强烈地告诉她她想要体验。
如果继续让他靠近她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让他的唇像那天晚上再度印上她的会怎样?天!她竟有股抑制不了的渴望想去探究……
「告诉我你的感觉,真澄。」他俯向她耳际,嘴唇近得像随时可以熨贴上去,但他没有那样做,停在只距离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温暖地吹着气息。
她双腿一软,得用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衣襟才能勉强令自己站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摇着头,语音像初生猫咪般细微而压抑,「别逼我。」
一阵低沉的笑声滚出他喉间,他伸手扬高她下颔,黑亮的眼眸圈住她,「你想要我。」他语声肯定。
「胡说……」她直觉地想反驳,「我才没有——」
「你有,真澄,别试着想掩藏。」
她拼命摇头,疯狂地寻找着某个藉口阻止他的靠近,「我们先吃饭吧,你……一定有准备晚餐吧,我还没吃呢——」
他以一个大大的笑容令她蓦地住口,「我只想吃你。」
「什么?」她失声喊道,体温立刻又飙升数度。
他眼眸熠熠生光,无视于她半迷惑半慌张的面容,双手拉下她抵在他胸前的小手,滚烫的嘴唇迅速贴上她的。
她倒抽一口气,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抗议之声,神智便因他磨挲着她嘴唇的亲昵陷入迷惘。
他啄吻着她,灵巧的舌尖温柔地擦过,诱哄她开启芳唇。
她自唇间逸出一阵模糊的呻吟,唇瓣不知不觉轻启,他立即长驱直入。
他怎么能够这样?怎么可以将舌尖侵入她口腔,用尽各种方法逗得她芳心荡漾,毫无招架之力?
袁真澄朦朦胧胧地想着,脑中仅余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再不阻止他,她多年坚守的贞洁就要毁於一旦了——但该死的!她不但没有把将她整个人抵在墙边的他推开,一只玉手反而不安分地穿过他两颗未扣上的钮扣间,腻腻抚上他胸膛。
原来触摸一个男人的胸膛感觉是这样的,光滑、温热、性感,比她想像中的感觉完美好几倍,比她曾经在梦中伸手触碰那个神秘骑士的感觉真实好几倍。
一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个比她想像中更加狂野而性感的情人。
袁真澄知道自己必须停止,不能再任由自己的双手探索他厚实的胸膛,更不能任由他的唇沿着她优美的颈部曲线,一路烙上她肩带已然垂落的圆润肩头,甚至袭上她莹腻的前胸。
她必须阻止他。
但怎么阻止?这感觉实在太让人心跳加速,太让人无所适从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抗拒他,甚至有股冲动催促他继续。
「拜托……」她低吟着,一面茫然转动着颈项,气息急促。
「拜托什么?真澄,」他低低问她,唇舌却丝毫没有停止逗弄她前胸,顽皮的牙齿甚至开始咬下她胸罩,「求我停止,还是希望我继续?」
这太不公平了。袁真澄想哭,她真的想,好想用某种方式抒发这种既像难过又像甜蜜的奇异感觉。一定有某种办法可以抑制它的,一定有某种方法可以令自己不要那么茫然失措,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就像他一样。
该死!为什么在她如此迷惘的时候,他却依然冷静呢?只因为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比她丰富数倍?
「太不公平了!」她哑声抗议着,掩不住语气的怨慰,「你怎还能有心思逗我?你怎能如此……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