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你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奇怪的声响?”齐思思颦眉,“有没想过我或许只是在作梦?”
“我不能冒险。”殷森语气依旧平淡,“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你不利。”
“那谁来保护我不被你侵犯?”她脱口而出。
他一扬眉,“我?”
“不是吗?”她挑衅地说,“一个男人深夜闯进一个女人的闺房,我还能怎么想?”
他瞪她两秒,忽地一仰头,迸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他性感的笑声令齐思思的心一颤,而他低哑的话语更让她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碰你。”他静定地盯着她,“不会对我的客户做出如此不专业的举动。”
她蓦地心烦气躁,“对你而言,我只是所谓的客户吗?”
他蹙眉,“什么意思?”
她别过头不想回答,“没事。”
他凝望她数秒,“你希望我碰你吗?思思。”
齐思思蓦地转回头来,眼眸像点燃火焰般灿亮。
“莫非你希望我吻你?”他问,语音低微沙哑,右手拇指缓缓抚过她优美的唇形,“就像他送你回来时那个热吻。”
她不禁呼吸急促,“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他吻你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希望他更进一步吗?他是否已经确确实实挑起了你……。”
“你——”苍白的唇间逸出一声半气愤半沉醉的呻吟,她明白自己应该生气,他问话的方式其实是一种侮辱,但她同时也被挑起了——不是远阳,而是他!
当汪远阳吻她的时候她其实是震惊愧疚大于享受,她完全无法回应他一丝一毫的热情,但此刻殷森不过用拇指轻轻按抚她的唇,她的心就尖叫着要投降……
天!她是怎么了?她什么时候成了这种柔弱无能,犹如一具娃娃般任人捉弄的女人?这不是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挣脱他对她施下的魔咒。
“你爱他吗?”他低低地问,深幽的眼眸持住她,“你喜欢他的吻?”
她悄悄匀定呼吸,“你嫉妒?”
他仿佛为她的问话震惊,剑眉纠结,“我嫉妒?”
“告诉我你是不是嫉妒。”她淡定地问,决定这一次由她操控全局,明亮的眼眸直直逼向他。
两人眸光互会。
“睡觉吧。”他首先别转视线,身子往卧房门口移动。
她追上他,玉臂搭上他的肩,不许他轻易逃离,“别回避我的问题。”她转到他面前直盯他,“你敢说对那一幕毫不在乎?你敢说对我毫不在乎?”
“你究竟想问什么?”这一次换他这么说了。
“你是不是嫉妒?”她一字一句,嘴角渐渐翻飞一个甜美的弧度,“当你在车子里看着远阳吻我时,是不是有一股想下车揍他一拳的冲动?当你想着那个吻之后是不是还会有后续动作时,心脏是不是像被火烧一般疼痛?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爱他,告诉你我要嫁给他,你会祝福我们吗?或者你终究会爆发?”
她洋洋洒洒一串,而他冻立原地,听得目瞪口呆。
“你会怎么样?告诉我啊。”
他瞪视她许久,面色忽红忽白,忽青忽黑,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一贯平静的眸子难得异常灼亮。
“我不会怎样。”他咬着牙,几乎从齿缝中逼出,“你爱谁,要嫁给谁干我什么事?”
她一阵畏缩,但仍强自硬着脾气:“你说谎!”
“我没有。”
“你说谎。”她再度强调,这一次嗓音稍稍提高了些。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要我证明给你看吗?”她锐声一句,纤丽的身子忽地翩然投入他怀里,双手勾勒住他颈项,微凉的菱唇印上他的,瞬间加温。
她专注地吻着,火热的舌尖沿着他性感的唇形画线,贝齿细细咬着他柔软的唇瓣,右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柔柔爱抚。
她吐气如兰,执意要唤起他的生理欲望,而他,终于也抵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
情火瞬间燃起,漫漫炙炙浇满一室,烫得两人紧紧互慰的身躯逸出阵阵蒸气。
在一阵彼此亲匿的咬啮亲吻后,殷森忽地将齐思思推抵至墙,双手急切地为她宽衣解带起来。
她一阵惊喘,小手却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动作,同样热情地解他衣扣,在卸去他上衫后,滚烫的唇瓣烙上他胸膛,舌尖沿着有力的肌理灵巧的挑带着。
“你——”他不禁呻吟,一面直觉地躲着她逗弄,一面重重喘息。
“你受不了了吗?”她朦胧地微笑,唇间吐着温热的气息,一路蜿蜒而下,直达他结实的小腹,“这样如何?”
他蓦地抓住她凌乱的长发阻止她更近一步,一面哑声低吼着,“别太过分。”
“我偏要。”她随着他动作仰头,嘴角弯着妩媚的弧度,眼眸情雾氤氲,玉手则悄悄勾住他腰带。
他倒抽一口气,蓦地转过她身子,双手一推让她倒向柔软的单人床,修长的身躯随之贴上。
她微笑,没有抗议他略带粗鲁的动作,白皙柔嫩的长腿勾住他腰部,双唇一面在他颈部咬啮着,一面轻轻一叹。
殷森只觉鼻尖袭来一阵清淡暗香,催得他神魂颠倒,直到她一句轻声细语。
“你还敢说自己对我毫无感觉?”
他一凛,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忽然清醒,猛地放开她身子,跳起身来。
她眨眨眼,仿佛还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眉尖微微一紧。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他蓦地低吼,眸光闪着火焰。
“什么目的?”
他倏地跨一步,抓住她手腕,一把拉起她瘫软的娇躯,“你千方百计挑逗我只为证明自己的魅力?”
她被他阴暗的眼神吓到了,“不,我只是……”
“你想证明只要你有意施展魅力,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都逃不出你手掌心,是吗?”
“不是的。”她生气了,他有什么资格以如此不屑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证明你会嫉妒,想告诉你你不是对我毫无感觉。”
“我当然会有感觉,”他冷哼一声,“任何正常的男人遇到美人投怀送抱都无法坐怀不乱,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并不代表我喜欢你。”
“你!”她面色忽地刷白。
“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对你毫无感觉。”殷森冷冷的眸光圈住她,“不论你跟谁亲吻,爱跟谁上床都不干我的事,你只是我的客户而已。而且,”他一字一句,残忍地继续,“要不是看在你曾经为我洗清罪嫌的份上,你发生什么事我根本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你的意思是……”她浑身发颤,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如果不是我为你辩护,就算我……遇到危险也与你无关?”
“不错。”他绝情地扔出回答,“我就是那个意思。”
“那……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她语音发颤,一股意欲呜咽的冲动蓦地攫住她,“为什么要到鹏飞楼……”
“为了保护你。”他平淡地表示,“我说过,不想你遇到危险。”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终于爆发了,明眸噙着泪光,“我不需要你为了报恩同情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算遇到什么事也与你无关!”
他瞪着她,默然不语。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她激动地推他出房,“不要再打扰我,以后也不许再跟着我,你走……”
“我是你的保镖。”相较于她的激动,他似乎仍然平静。
“我不需要保镖!”她锐声喊道,“就算需要,远阳也会派人保护我,不需要你!你走!”
他默然瞪视她两秒,蓦地转身就走,房门砰地关上。
齐思思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那扇阻绝着她与殷森的门扉,泪水终于不争气地串串滚落,流满一颊。
她软倒在床,让枕头吸收她无法抑制的哭声。
她觉得委屈、心酸、悲哀,一颗心仿佛被碰落在地,碎成千千万万片。
她不知道的是,在门的另一头,一个男人正一面背靠着门倾听她拚命掩饰的哭声,一面紧紧咬着苍白的下唇。
第八章
小纪打量自己的老板。
他似乎稍稍清瘦了一些,眉宇之间抑郁的气息更浓厚了,从前只觉得他待人接物态度总是淡淡漠漠的,现今仿佛更多了一股冷然。
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纪猜测着,想必是因为齐思思吧。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里,老板忽然中止他的任务,决定自己前去保护她后,小纪一直深深记得当时他面上的神情。
真的忘不了,他从未见过老板那般神情,如此激动、阴暗,恍若陷入强烈的天人交战中。
他仿佛拚命想阻止自己下这个决定,却又无法轻易放心。
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纪确认齐思思的安危绝对是老板最最关心的,否则他不会为了她失去一贯的冷静平和。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找出那张磁片的下落了吗?”
“好像已经落入那个组织高层手中了。”小纪拿出记事本,报告着近日追查的成果,“就在张永祥被杀的当晚,在老板之后还有一个男人闯进公寓。”
“查出是谁了吗?”
“那个欧巴桑只记得他个子高高的,五官好像很端正,可是她画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我还在想办法调查。”
“嗯。”殷森微微颔首,陷入一阵沉吟。
小纪望着他,不觉也陷入深思。
关于张永祥这件事又是一个令他惊讶的地主,原来老板早在张永祥前来公司求助之前就知道他了,而且仿佛还暗中盯梢很久,注意他一举一动。
所以,老板才会知道有一张磁片存在,知道张永祥用它进行勒索,以便解决欠下高利贷的庞大债务。
而张永祥勒索的对象正是他现在正在调查的神秘组织。
关于这个组织,老板告诉他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与许多政治家挂勾,经常进行见不得光的计划。
而老板,显然自行追查这个组织许久了。
“继续追查,有什么结果再通知我。”在一阵沉思之后,殷森终于下达指示。
“是。”小纪点头,一面转身就离去。
“等一下!”殷森忽然唤住他。
小纪回头,“什么事?”
“千万不要逞强。”殷森面色凝肃,“情况不对立刻收手,明白吗?”
“知道。”
“别让我担心。”他忽地叮咛一句,语毕立刻离开人来人往的大楼前厅,前往齐思思的私人办公室。
就好像他不愿意让人看透他忽然流露出的感情似的。
小纪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禁半勾。
他早知道老板不是冷漠的人,那个外表冷然的男人体内一定包裹着一颗灼热的心。
他只是不愿意轻易泄露自己的情感而已。
这也是小纪自从十五岁认识他以后,便矢志跟随他的原因。
“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思思,”顶头上司站在齐思思面前,面上的神情是完全的不耐,“别再浪费时间管那个案子了。”
“可是……”她还想争辩,却被上级右手一挥,逐去了她回话。
“你不晓得自己手头上有多少案子吗?这阵子你又解决了几个?为了那椿无聊命脉案,你浪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我们是拿公帑做事,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她急切地解释,“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非针对这个案子?它或许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件,可是也有许多疑点……
“当然有疑点!没有的话早破案了不是吗?”他紧紧皱眉,提高了嗓音,“可是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在一个胶着的案子,有这种美国时间宁可拿去解决别的案子!你在这里待这么久了,还不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可是……”
“所以我说女人就不该当检察官的嘛,”他长声叹息,语气讥讽,“老是公私不分。”
她一愣,“什么意思?”
“听说你好像跟那件案子的嫌犯有来往,所以才放不下案子……”
齐思思倒抽了一口气,“谁说的?”
“不要管是谁。只要告诉我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她语气冷凝,“你该了解我,我不会让私事影响工作。”
“那最好了。”他睨视她,似乎不甚相信。
齐思思只觉一股狂怒袭上心头,得费尽好大气力才不至于失去冷静,“你可以信任我。”她冷冷抛下一句,旋身离去。
一直到回到自己办公室,合上门,她才允许自己重重喘气。
她咬着唇,有股仰天长啸的冲动。
她想尖叫,想摔东西泄愤,期望有某种方法可以令她找到情绪宣泄的缺口。
或者是从小家庭的严格教养吧,也或许是身为国家检察官,冷静自持一向被视为最基本的工作态度,她从不任情任性地狂喊怒吼,任意宣泄情绪。
但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算是死火山,在地壳激烈的运动后也有爆发的可能!
她开始重重扫落文件,一件一件拿起桌上堆积如山的档案夹,再一件一件用力摔落。
听着文件砰然落地的闷声,她期待自己能稍稍感受到快意——她的确感受到了,但仍然无法平缓她激昂的情绪。
她仍然觉得气愤、狂怒,胸腔一口郁气吐不出来。
“该死的一切!”她开始诅咒,“该死的老头,该死的工作,该死的检察官义务,该死的——那家伙!”
念及殷森那俊朗的面孔,她心中的怨怒更深了,重重喘着气,一面四处寻着能让她泄愤的物品。
她找到了一只玻璃杯,用力将它举高,再狠狠摔落,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冲击她耳膜,“殷森,你该死!”
“我怎么了?”一阵好整以暇的嗓音低低扬起,她倏地扬首。
“是你!”她瞪视他,“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要你别再跟着我了吗?”
“我说过我是你的保镖。”他静定原地不动。
“我也说过我不需要保镖!”她神情激动,“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更不想再见到你,我要你远离我,你听清楚了吗?”她走近他,用力点着他胸膛,“别再出现在我视线内!”
“我不。”
“什么?”
“我不。”他再度强调,吐字清晰,一双黑眸平静深幽。
“你!”齐思思狂烈地瞪他。
不知怎地,他愈是一张平静无痕的表情她就愈无法抑制地狂怒,她瞪视他许久,在发现自己的怒气无法稍稍撼动他一丝一毫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攫住她。
“拜托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算我求你行不行?你究竟自以为是谁?可以这样干涉我的生活?从那次在看守所见到你以后,我平静的生活就陷入一场混乱……我不要这样啊,”珠泪沾湿她羽毛般的眼帘,“我讨厌失去控制,讨厌自己像个泼妇一样胡乱发脾气,那根本不像我……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我必须受你影响?为什么要为了你工作不力,惹来被上司批评的下场?我那么认真想做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