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碰我!”她尖锐地呼喊,挣扎着想甩开他双手的掌握,“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要你来管我……”
“思思,冷静一点。”他低吼着,双手仍然紧紧定住她。
“别命令我!”她激动地回应,神智濒临崩溃,双拳开始不知所以地击打他胸膛,“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让现在的我一团糟……都是你,我恨你,为什么要因为你……”她语音狂乱,泪水激烈奔流。
殷森心脏一紧,忽地用力将她纳入怀里,紧紧地拥着,“对不起,思思,对不起。”他语音沙哑。
她挣扎着,抗议着要他松开她,他却完全不予理会,双臂收得更紧,恍若要将她整个人揉入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我啦……”她努力未果,索性紧紧抓住他衣襟,趴在他胸膛尽情哭泣起来。
而他,更加心慌意乱,“对不起,思思,别哭了好吗?”他徒劳地安慰着,“别哭了。”
“我讨厌你,你为什么不远离我……”
“我知道,我会的,以后不会再烦你……”他急切地拍着她激烈颤抖的肩膀,一句接一句安慰着,直觉她的哭音几乎要拧碎了他的心。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又似乎不过是一晃眼,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唤回两人迷离的神智。
齐思思蓦地停止哭泣,自他怀里退开,一面深深吸气,一面伸手抹去颊上泪痕。
“哪一位?”她语音沙哑地问道。
“是我,思思。”汪远阳的声音焦虑地传来,“里面出了什么事吗?我听见哭声。”
“没事的。”她清清喉咙,试图以最平静的语音回应。
“开门好吗?我不放心你。”
“我没事。”齐思思微微提高嗓音,“你先等一下。”语毕,她将眸光调向殷森。
她凝睇他,明眸由初始的恨意转为深深哀伤,再转为浓浓不舍,最后却像忽然下定决心。
“你走吧。”她蓦地开口。
他没有说话,静静凝望着她,一动也不动。
“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她神气与语音同样冷静,“你方才答应我的。”
“思思——”他伸出一只手,像想做些什么,最后仍无力垂落。
“我今晚就搬回家,放在你家的衣物我会请人过去收拾。”她静定地宣布,接着玉臂一伸打开门,“你走吧。”
他不再争论,深深瞥了她一眼后便默默离去。
汪远阳瞪了一会儿他离去的身影,然后转回视线,在面对思思泪痕未干的扔颜时,他猛地倒抽一口气。
“怎么回事?思思,那家伙做了什么?他伤害你了吗?”
“我没事,远阳。”听着汪远阳着急的语气,她只能半无奈地微微一笑,“别担心。”
“叫我怎么不担心?你在哭啊!”他气急败坏地说着,“你从来不是这样的——”
“远阳。”她忽地轻唤他一声,截住他急切的语音。
他愣了愣,“什么事?”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什么?”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陪我出去。”她再重复一次,玫瑰唇角勾勒出奇特的弧度。
殷森望着他们离去,正考虑跟上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拦住他修长的身形。
“殷先生吗?”
“是。”他瞥她一眼,立即认出她是齐思思的私人肋理,“有什么事吗?”
“齐小姐请我替她拿东西。”
“什么?”
“她的衣物。”小静紧盯着他,眼眸掩不去一丝好奇,“听说放在你家里,她希望你带我去收拾。”
“现在?”殷森蹙眉。
“现在。”小静肯定他的疑问。
殷森转头,发现他果然失去了齐思思的行踪,不禁暗暗一叹。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请助理挑这个时候要求他,因为她不想他有机会再跟着她。
她达到目的了。
该死的!
“你介意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在一路默默开车带齐思思来到阳明山,健行了十几分钟的山路后,汪远阳终于在两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时打破沉寂的气氛。
齐思思望着擎天岗绿茵起伏的坡岭,默然不语。带着凉意的清风轻轻拂过她后耳,卷起几丝柔亮黑发轻扬,她一伸皓腕,轻轻拔去。
汪远阳近乎着迷地看着她不自觉的动作,那拔发固定耳后的动作虽然漫不经心,却自然流露一股女人独有的优雅韵味。
“思思……”汪远阳一时情动,几乎就要捧起她下颔深深吻她,但终于还是按捺下来。“怎么回事?”他强自克制情欲,语音沙哑。
齐思思只是缓缓摇头,低低一句,“我是傻瓜。”
“傻瓜?为什么?”他不解。
她撇撇嘴。
汪远阳凝望她柔美的侧面数秒,“是因为他吧?”他猜测着,对自己的想法毫不疑惑,“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还是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摇摇头。
“思思,告诉我。”
“没什么,他只告诉我他对我毫无兴趣而已。”她嘴角嘲弄一弯,“要我别自作多情。”
汪远阳屏住气息,“他这样说?”
“嗯。”
他沉默一会儿,“忘了他吧,思思,他不值得你用情。”
她倏地转头看他。
“他不值得。”汪远阳再重复一次,“他配不上你。”
她飘忽一笑,“奇怪,他自己也这么说。”
“忘了他吧,思思。”
“怎能轻易忘怀?”她自嘲地说。
“可以的,你可以的。”他激动起来,忽地握住她双手,“别再为那种男人难过了,他弃你如敝屐是他愚蠢,但我不同,思思,我会珍视你。”
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白惊得齐思思眼皮一跳,连忙挣脱他手,“你误会了,远阳,我今天邀你出来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只是想找个人聊聊而已,我愿意陪你,真的。”他急切地,依然紧握住她双手不放,“我只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一直深爱着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愿意——”
“别这样,远阳。”她迅速截断他,“别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我不会后悔!”他语气激昂,鹰眸倏地绽出难以形容的锐光,“我爱你,早决定不惜为你牺牲一切,绝不后悔!”
“别这样。”她终于成功挣脱他掌握,惊跳起来,“我不要你这么做。”
他也跟着她站起身,“思思——”
“我错了,不该给你错误的讯息,对不起,是我不对。”她凝望他,设法保持语音冷静,“我们走吧。”
他眉峰紧聚,还想再说什么,然而她脚步如风,头也不回。
汪远阳感到心脏紧紧绞痛,不禁追上前扣住她手腕,强迫转回身子,“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
他心痛的质问令齐思思心一紧,几乎不敢直视他发红的双眸,“对不起。”她敛眸低首。
“难道你……从来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垂首不语。
“你真的从来不曾对我有过一点点心动?”汪远阳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忽地一甩头,纵出一阵自嘲狂笑,“我真傻,爱了你这几年,守了你这几年,一直痴痴地等着哪天你会注意到我,结果竟只是一场空。”
“对不起,远阳。”她扬起头,不忍地瞧着他,“我不值得你如此。”
“他也不值得,可是你一样爱他不是吗?”汪远阳语音干涩,“原来不只你自作多情,我也是。”他倏地松开她,转身昂首狂笑。
她不忍他背影的寂寥,“远阳……”
“告诉我,有没有一点点可能?”
齐思思不语。
他倏地转回身子,双手扣住她的肩拚命摇晃,“别告诉我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
齐思思用力咬唇,“是不可能。”她终于狠下心,“或许是我们没有缘份吧,远阳,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我不相信。”他猛力摇头,额前青筋直迸,眼眸充塞血丝,“我相信命运是自己创造的,感情靠的也不是缘份,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感动你……”
齐思思别过头,“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我无所谓。”他急切地宣称,“花多久时间都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回心转意。”
“不可能的……”
“可能的,思思,可能的!”他激烈地吼道,忽地用力箝住她下颔,强硬地在她唇上烙上属于他的印记。
“别这样,放开我!”她重重喘息,拚命转着颈项躲避他的吻,双手也抵住他胸膛,抗拒他进一步的亲近,“远阳,你不应该这样。”
他不理会她激烈挣扎,仍然紧紧将她圈锁在胸前,霸气的舌尖甚至试图撬开她紧闭的牙齿,侵袭她口腔。
“远阳!”在他右手鲁莽地揉搓起她圆润的双峰后,齐思思眼角终于渗出泪水,她用力张嘴一咬。
“啊!”他大叫一声,唇瓣因她毫不容情的咬啮渗出血丝,双手下意识地松开她。
“对不起,我不有意的。”她倒退数步,丽颜苍白若雪,身子微微抖颤。
他用手背抹去血痕,瞪视她良久,终于长长吐一口气,“看样子你是真的很坚持了。”
她没回答,默认。
他调转眸光凝望天际数秒,接着再度调回,让人捉摸不透的黑眸紧盯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她一挑眉,似乎挺身而出讶异他的提议,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一路上,两人依旧和上山时一样默不作声,一直到下了擎天岗,坐上汪远阳的白色BMW跑车。
齐思思一面系上安全带,一面充满歉意地转头看他,“我们还是朋友吧?”
汪远阳沉默一会儿,下颔的肌肉强烈牵动着,眸中掠过一道又一道异样的光芒,他手指紧紧扣住方向盘,用力到指节泛白。
齐思思不安地注意到他的异样,“远阳?”她试着轻唤一声。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汪远阳终于轻轻点头,“一直都是。”他定定凝住她,语音强而有力,“永远都是。”
她蓦地一个冷颤。
不知怎地,她觉得他说话的神气带着某种宣告的况味——低沉、阴森、让人心突如其来急速鼓动。
她屏住气息,冻着身子看着他一只手越过也,用力关上车门。
殷森关上车门。
在和小静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后,她终于收拾完了齐思思的衣物,提着行李上了他的车。
他看着她在后座就定位,“可以了吗?”
“可以了。”
他点点头,准备发动车子,在还不来得及踩油门时,行动电话便规律地响起。
“老板,是我小纪。”话筒传来小纪带点兴奋又有些慌乱的语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罩住殷森,“怎么了?”
“我终于查到那晚在你之后进入张永祥公寓的男人是谁了。”
“谁?”
“一个你也认识的人……”
殷森蹙眉,听着小纪吐出男人的名字,浓眉愈聚愈紧。
“怎么回事?”后座的小静也警觉到事情不能劲,急急地问。
殷森蓦地回头,“你知道思思上哪儿去了吗?”
“齐小姐?”小静皱眉,“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凌历地瞪她。
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只说要出去走一走……”
“去哪儿?”他语气愈发严酷。
“我不知道。”她语音抖颤。
“该死!”他低低诅咒一声,重新将话筒贴近下颔,“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停下手边工作,全力搜寻思思行踪,找到后马上通知我!”
“怎么回事?”看他收线后,小静鼓起所有勇气问道。
“思思可能有危险。”他语气平淡、胸膛却剧烈起伏着,显然心神激动。
小静怔怔看着他缓缓放上方向盘的双手,看着他逐渐握紧。忽地,他高高举起一只手,用力甩落,重重击打仪表盘。
不知怎地,那砰然巨响听来像是某咱不吉利的丧钟,让她心惊胆跳。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齐思思戒备地盯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面用眼角余光将周围扫了一圈。
这是一间位于深山林间的小木屋,显然是私人度假用的,屋内设备虽简单,却五脏俱全,墙壁上角甚至嵌着方正的壁炉。
但齐思思没有余暇理会那些,她唯一注意到的就是木屋里的两扇窗户,它们不但是紧闭的,外头还都加了铁条。
她瞪着汪远阳锁上木屋大门,禁不住一丝心慌意乱,“你想做什么?”
“还不够明白吗?”落上锁后,他走向她,嘴角勾着奇特的微笑,带着三分邪气。
“你想软禁我。”齐思思强迫自己冷静地道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错。”
“为什么?”
他只是耸耸肩,转向一旁的小酒柜,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你想用这种方式将我留在身边?”她微微提高嗓音,不敢置信,“你是这个用意吗?”
“是又如何?”他从冰箱中取出冰块加入酒杯,晃了晃杯中金色液体。
“没有用的。”她语气冷凝,看着他举高玻璃杯,眯关眼仿佛欣赏着光线透过冰块折射出的异彩。
“我只是想跟你多相处一段日子而已。”他转过身面对她,微微笑着。
她翠眉一蹙,“什么意思?”
他一仰头,将杯中酒精一饮而尽,接着将玻璃杯往后一抛,掀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这人疯了吗?
齐思思瞪着他与平日大不相同的动作,看着他一步步接近她,眼眸迸射出难以形容的锐利光芒,心跳不禁随之加速。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右手抬起她下颔,俯下头在她鼻尖吹着气息,“在你死以前,我愿意陪你走完最后一段日子。”
“在我……死以前?”她面色蓦地刷白,唇瓣微微抖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诡异地微笑,松开她下颔,迳自往后一躺,半卧在沙发上,“我奉命要杀了你。”
“杀、杀了我?”她倒抽一口气,不觉抚住自己喉头,“你究竟是谁?”
“苍狼。”他冷冷地自唇中吐出。
“苍狼?”齐思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是什么意思?某种代号吗?你不是应该是警方的人,为什么要杀一个检察官?”
“警务人员只是我的掩饰身份,我真正的身份是你所不知道的。”他微笑望她,“你说的不错,苍狼确实是一个代号——杀手的代号。”
“杀手?”她惊跳起来,下意识的倒退数步,“你是个杀手?”
“最顶尖的。”
这个男人——原来是一名杀手。
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思思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至木屋门扉,她摇摇头,仍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个警务人员真实身份竟是个杀手,而他们还一起侦探过许多案件,就连前阵子破的连续凶杀案也是在她与汪远阳协力下的成果。
他怎么可能是杀手?一名杀手协肋她破案?不可能的!
“你是那个帮派的?”她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