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王子? 季蔷
偶尔会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即将迈入三十大关的女人特有的忧心吧,最近,愈来愈常思考这样的问题。
我究竟想要什么?
想成为一个公主,一个美丽的、让人忍不住怜爱的公主,等待着一个王子,他会骑着白马而来,将我带离无趣平淡的生活。
可很多时候,又不甘只做个等待拯救的柔弱公主,我想自己成为王子,带把长剑屠龙去。
我要是个王子,英姿焕发、潇洒自在的王子,征服这个花花世界,取得我所想要的一切。
可当个王子,好累--拿到这世界又如何?那是我真正想要的吗?
当个公主,好傻--为什么自己的生活要别人来改变?自己的幸福要别人来给?
我究竟想要什么?踏入社会这么多年,我是得到了更多,还是失去了更多?
相信很多女人都曾经像蔷一样这么想过吧。
不论是王子、公主,我只是个女人啊,一个不甘柔弱,又渴望被宠爱的女人;一个强调自主,却又经常想撒娇的女人。
这本书,名为“公主的愿望”。
公王的愿望,女人的愿望--你的愿望是什么?你找到了它吗?确定了它吗?会不会我们一辈子都不晓得自己真正的愿望是什么?
也许吧。
在思绪的迷宫百折千回,也许我们最终还是找不到出口,又或者,不想找到出口。
一个男性朋友曾跟蔷抱怨,“你们女人啊,就是爱钻牛角尖。”
也许吧。但这也正是女人之所以为女人啊,呵呵。
有时想想,女人果真是复杂又麻烦的动物。你们说呢?
* * *
总有些读友勤奋地亲自提笔写信鼓励蔷,寄到出版社,经过长长时日后,才辗转送到我手里。
对这些朋友,蔷总是感觉特别抱歉。因为接到你们的信,往往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又因为人在大陆,不方便一一回信。
就让本人偷个懒,藉着这篇序对这些读友表示谢意吧。
另外,还要对许多写E给蔷的读友说声不好意思,因为免费信箱总是不稳定,肯定有些信寄丢了。没收到蔷回信的你们,千万别觉得懊恼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好啦,各位亲爱的读友若有任何想对蔷说的话或与我分享的感想,还是欢迎写E或到留言版留言给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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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不敢相信,她竟真的来到这里了。
清秀的容颜扬起,放纵自己沐浴在烟紫朦胧的霞光下。眯起眸,享受微风拂面的清凉感。
仿彿过了一世纪之久,当冬季的风逐渐变得冷冽,她才扬起眼睫,对自己轻轻地,傻傻地笑了笑。
白痴。现在气温不到摄氏五度,她竟然像个傻瓜一样站在户外吹风。
可是,这里好美啊。
水洗一般的石板地,直直地向远方半沉落的日轮延伸,两旁还未点亮的路灯,造型别致,带着点时尚的冷魅,却有更多神秘的浪漫。
霞光掩映下的梦幻大桥,美得近乎诡谲。
捧起前几天刚买来的Sony数位相机,她不停狂拍,仿彿饿到极点的旅人,一口一口贪婪地将周遭的美景尽数收入眼底,藏在心底。
直到在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色羊毛外套的男子试图与她攀谈时,她才急忙停下拍照的动作,加快步伐前进。
她往前走,一路上总有些线条摩登的建筑吸引她注意,嵌着流线型蓝色标志的水之科学馆,玻璃帷幕的电信中心,某座呈倒三角形的奇特大楼,然后来到位于摩天轮旁的丰田汽车馆。
漫不经心地逛了逛展示各种最新款车辆的展馆,越过相连结的天桥,她信步走进维纳斯城堡。
顾名思义,这里是女性的天堂,是Shopping族的修罗场。
比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她更多注意的,是堡内仿照欧式风格的装潢,天花板是一片蔚蓝的天,两旁的商店像是一间间傍着欧洲街道的精品店。偶尔,穿过回廊,还能来到一座广场,在雕像旁的长椅休憩。
停下步履,她扫视周遭一切,忽地有些迷惘,嘴角跟着扬起涩涩苦笑。
这栋被金星女神守护的购物中心,其实充斥了一个女人最迫切也可悲的愿望。
渴望装扮,渴望美丽与魅力,渴望成为男人仰慕的对象,渴望被眷宠、被疼爱。
渴望被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拥在怀里,细细呵护--
一念及此,叶盼晴忽地失了逛街的兴致,蓦地转身离开。
她必须离开,因为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心底原来也藏着这样的向往。
向往一个王子,他骑着白马走来,温文又霸道地伸手拉她上马,带她远离平淡无奇的人生。
“你是不是一直就把咱们老板当成白马王子啊?”带着嘲弄意味的清亮嗓音忽地拂过她耳畔。
那是柴晶晶的声音,是她的好友兼同事,知道她一直悄悄暗恋着上司,总拿这点来戏弄她。
“我……才没有!你别乱说。”每回她总被逗得满脸迩红,既忍不住要偷偷瞥玻璃门扉内的魏元朗一眼,却又害怕让他发现。
“想要就去追啊!我替你制造机会。”
“不,不要,你不要乱来……”
“盼晴,你这样不行的,这样你永远也无法接近他。”
“没关系,我……不用接近他,我只要像这样看着他就行了。”
“真的只要这样远远看着就行了吗?这样你这辈子就满足了吗?”
真的只要这样远远地看着就好了吗?这样她就满足了吗?
她闭了闭眸,一面快速走下天桥的阶梯,一面对抗脑海里不停逼问她的声音。
可是,不满足又怎样?他虽然毫无疑问是个白马王子,可,不是属于她的王子啊!
你怎么知道?
她就是知道,她知道!
魏元朗爱的人不是她,他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她。他喜欢的,是更亮眼自信的女人,是那种完全能掌握自己工作与生活的女人。
他喜欢的女人--就像姊姊一样。
双腿忽地一颤,她连忙伸手,扶住身旁的栏杆。
不知不觉,她已加入了等着坐上摩天轮的队伍,跟着他们一起仰望打亮了灯、在夜空下显得格外灿烂的摩天轮。
“小姐,你一个人吗?”排在她身后的男子以日语跟她搭讪。
她别过头,不理。
“一个人逛台场,不无聊吗?”
她继续保持沉默。
“喂,小姐!”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他,“干嘛那么冷淡?”
被那蕴着调笑意味的眸光一逼,她忽地有些慌乱,“我……我不会说日语。”试图以英语吓走他。
“啊?你不是日本人。”没想到男人的英文竟然也颇流利,“是哪里来的?台湾吗?”兴致更浓了。
可恶。日本人的英语应该很差的啊,为什么偏偏这家伙会讲?
“……是。”
“台湾是个好地方啊,我去年去过,很好玩的。”
“是吗?”
“我很喜欢你们的太鲁阁国家公园。”
“嗯。”
“台湾的小吃也很棒,麻辣火锅很好吃。”
“哦。”
“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咬唇。萍水相逢,用不着留名留姓吧?
“我是Johnny。待会儿一起吃晚饭?我请你到六本木喝酒。”
六本木?
她有些惊骇。那是东京著名的夜生活场所,充斥了各式酒吧与俱乐部。男人邀请她上那儿喝酒,简直有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不起,我跟朋友有约了。”匆匆抛下一句,正巧队伍也轮到她了,她连忙闪进一个摩天轮车厢。
没想到男人居然跟着进来。
“喂!你--”
“一起坐嘛。”他涎着脸,“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
“我才不……”她咬牙,眼看着他转身就要落上锁,心跳蓦地狂乱。
她想逃,偏偏男人健壮的身躯堵住了门,她不知该如何才能绕过。
他究竟想做什么?她怎会碰上这种无赖?等会儿他们可要在空中待上好一阵子啊,他会对她做什么?
愈想愈害怕,她下禁锐喊出声,“你……你让开!我要出去!”
“别那么激动,小姐,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走开!”
他落上锁,转过身,朝她不怀好意地笑,“就当陪我吧,小姐,我也很寂寞呢。”
“你!”她紧紧抓住车厢内的扶手,指节泛白。
他慢慢俯身接近她,正当她打算不顾一切地放声狂喊时,门忽地打开了,跟着,一只猿臂伸进来抓住男人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把他拖出去。
惨叫声传来,跟着,是一对俯视她的幽亮墨眸。
“你没事吧?小姐。”
熟悉的中文令她一愣,温柔的嗓音更让她鼻尖微微泛酸。
* * *
摩天轮在幽茫夜色中缓缓上升。
掌心贴着玻璃窗,叶盼晴藉着凝望窗外明媚的景致平稳自己的心情。
他救了她,一个身材高大帅气、面容英挺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五官轮廓很深,墨黑的瞳中似乎还隐隐漾着一股蓝意。
是混血儿吗?
她很想看清楚他的眼睛,可不好意思,没理由一直盯着陌生的救命恩人看。
“你从台湾来的吗?”他忽然问她。
“嗯。”她点点头。
“我也是。”
“你也是台湾人?”不知怎地,她有些惊喜。
“我现在住台北。”
她也是!
“你一个人来东京的吗?”他又问。
“嗯。”
“女孩子一个人独自旅行很危险。”他凝视她,“你要小心一点。”
关怀的嘱咐让她胸膛一暖。
说真的,一个人旅行有时候真的很无聊,再加上刚才又遇上那样的意外,她很感激他的及时出现。
“你也是来东京旅行的吗?”
“出差。”他微笑。那微笑恍若阳光,一下子照进她的心。
她忽地有些脸红,连忙转头。
此刻,摩天轮正巧上升到最恰当的高度,东京湾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她怔怔望着远处缤纷银亮的彩虹大桥,以及桥后看来精致而小巧的东京铁塔--日剧里的经典场景竟活生生映入眼瞳,她不觉有些恍惚。
“好美。”她忍不住赞叹,突来的兴奋让她连鼻尖也贴上玻璃窗,在透明玻璃上漫开一层薄雾。“你看外面,好漂亮啊。”
“是很漂亮。”
“那座桥叫彩虹大桥,你知道吗?桥后面是东京铁塔。”
“我知道。”
“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梦想能亲眼看到它们,终于实现愿望了。”她微笑,“要不是跟晶晶打赌,说不定到现在还没来东京。”
“打赌?”她无意间透露的赌约似乎捉住了他的兴致,好奇地扬眉,“你是因为跟朋友打赌才来东京的吗?”
“啊。”她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颊畔一热,“……对啊。”
“你们赌什么?”
赌爱情。
如果她能一个人开开心心从东京回来,那么,也许她就能得到主动接近魏元朗的信心。
“……没什么。”她尴尬地转头望他,“女人的游戏,很无聊的。”
“是吗?”漂亮的唇角扬起诡谲的笑意,“我倒很有兴趣。”
“啊。”脸颊更烫了。
他看着她,仿彿觉得她羞涩的反应很有趣,笑意染上星眸,倾过身,他伸出拇指,轻轻擦去玻璃窗刚刚因她鼻息而漫开的白雾。
望着他的动作,她瞬间有种错觉,仿彿他指尖碰触的不是玻璃窗,而是她的唇……
老天!她怎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简直像个花痴一样!
急忙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什 ?”
“啊。”庆幸他开了个安全的话题,她急急回应,“明天会去明治神宫、表参道逛逛,后天应该会去迪士尼乐园,还有一天会去横滨……”
“横滨?千万要去拉面博物馆,不错。”
“对啊,我就是想去那里,我喜欢吃拉面。”
“是吗?那你喜欢吃甜点吗?东京的洋果子做得很好。”
“和果子也很棒啊。听说上野附近有一家店的羽二重团子很好吃哦。”
“上野?”
“我记得应该在日暮里那一站吧。”
“看来你功课做得很用功。”
“因为我……一直想来嘛。”
“那三十一号呢?你打算在哪里倒数?”
“那天我会在箱根。”
“洗温泉吗?”
“嗯。”她点头,一句话含在嘴里,却没勇气问出口。
那你呢?你会在哪里倒数?
她好想这么问,好想知道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会在哪里?在东京,或是台北?
可她不敢问,从以前就这样,很多问题她都只是藏在心中,不敢问。
何况她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又哪来的资格探问他的行踪呢?
“……停了。”温煦的嗓音忽地惊醒她迷蒙的思绪。
她愕然四顾,这才发现他们的车厢已然接近地面。
“我们该下去了。”
“嗯。”
“晚上我跟一个客户约了吃饭,先走了。”
他要走了?
难言的失落感堆上心头,“……好。再见。”
“再见。一个人小心点。”
“我知道。谢谢你。”
于是,他走了,踏着那样坚定潇洒的步履,离开她的视界。
目送他修长的背影完全淡去后,她才恍然发觉,她竞连他的名字也没问!
* * *
“看见了吗?那就是富士山。”
傍晚,她搭乘最后一班观光船游览芦之湖,倚着甲板上的围栏,一个日本老妇人热心地为她指指点点。
“真的耶。”她仰起头,颇为感动地望着那被日本人视为圣山的覆雪山头,虽然今天天气不太好,富土山的剪影看来有些朦胧,她仍能认出那美好的形状。
“富士山倒映芦之湖是日本十大美景之一,只可惜今天大概看不到了。”
是啊。
叶盼晴也觉得可惜。天色有些阴,能在隐隐约约间瞧见山头就不错了,遑论看它倒映湖面。
好不容易来到箱根,好不容易乘上观光船,却仍错过心中向往许久的景致。
看来人间事,总难十全。
“要不要我帮你照张相?小姐。”
“好啊,谢谢。”
让老妇人就着迷蒙湖景替自己照过相后,叶盼晴也帮她照了一张,然后一个人漫步往船的另一侧。
脑海蒙蒙胧胧又泛起一幕影像--一个男人的脸,线条有些严厉,微笑却柔和的俊容。
又是那个男人。
悄然对自己叹了一口气,她无奈地倚着围栏沉思起来。这几日,她总想起他,想着他现在应该在日本的哪个地方,或者已经回到台北了?
就连在明治神宫祈愿时,当她握着笔犹豫着要写下什么样的愿望时,也是他如落雷劈入脑海的睑让她下定决心。
她祈求爱情,祈求一个属于她的白马王子。
一个疼她、宠她、照顾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