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对她笑笑,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已经朝湖水深处跳下。
“啊——”
水盖住了她,她大叫却也喝了几口水,很快的,她整个人从原先的浸在水里到现在,头和肩已浮在水面上。
可四周却无阎罗尘的踪影,她急急找寻他。
“尘……你在哪儿?”不可能会不见吧?他应该会游泳的啊。“尘——”
突然有人从后头抱住她,她惊吓得差点放声大叫。
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着他。
“这么想我吗?”
她拍打水面,激起水花,溅湿了两人。
“你少做梦了!又戏弄我!”
他在水面上的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丰胸、她的蓓蕾。
“我不想戏弄你……倒是想再和你度过一次激情。”
“你好色!”她嗔道。
“色不色试过才知道。”
他没有再说什么,在她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事时,已在水中再次和她结合。
她惊讶地大叫:“在水里?!”
“不用讶异,水是孕育激情的暖床。”
一次次随着水波流动而奏着协奏曲,她的手扶在他肩上,配合他的举动一次次攀登……
☆ ☆ ☆
或许两人的结合是改善彼此关系的妙方,容纤纤和阎罗尘一下子便热络了起来。
他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在山洞里待上一整天,也可以在湖边亲热;他们从未如此亲近过。
容纤纤喜欢这种感觉,她现在才发现他温柔的一面,还有可爱的一面。
而他不再对她板着脸,或许要他对着她真诚的笑是有些困难,但他邪佞般的笑容却一次比一次久,有时那是有企图的笑,但较多时候,就只是冲着她笑。
或许他不懂得真正的笑是什么,但只要他能够有些爱她,或者是对她温柔些,她什么都能接受。
这是不是生为女人的可悲呢?
容纤纤偏头一笑。
“在笑什么?”
“没有。”她甜甜地笑道。
他朝她探了过去,俯身就想一亲芳泽。“还想和我学画?”
“尘!”突然一句呼唤打断了他。
阎罗尘低咒一声,随即坐回自己的位置。
“炙,你又想干什么?”
阎罗炙喘吁吁地扶着树干而立。
“阿尔妮亚不见了!”
容纤纤不解地问:“阿尔妮亚?”
阎罗尘皱起眉头。“你说不见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不见了!”阎罗炙一手搭在腰上,剑眉聚在一起。
容纤纤拉住阎罗尘的袖子问:
“尘,谁是阿尔妮亚?”她有不好的预感。
阎罗尘专注地和阎罗炙讲话,根本无暇顾及她。
“她不是该去找你了吗?”
“没错!所以我才说她不见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来找我。”
“你把她弄丢了,现在却又来找我,你究竟要我帮你什么?你要我到哪儿去找她?”
阎罗炙气极咆哮。“她喜欢的是你,她会来也是想来找你,否则你以为我干嘛听父亲的话把她带来?”
这下子容纤纤的脸色难看了,她铁青着脸问:
“尘,阿尔妮亚是谁?”有个女人喜欢尘?
“你别吵!”阎罗尘烦躁的爬梳微带金色的发丝。为什么阿尔妮亚不见就一定和他有关?
容纤纤苦笑。她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他们应该是很亲近的,应该是什么事都能知道的……
但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烦躁,甚至漠视她的关心和询问。
那么,她到底在他心中算什么?
他刚刚问了她是否还想和他学画,那么说来,他将那一夜所谓的“代价”当成了学画的付出,他将她的献身当成是为了和他学画而做的举动?
她不相信!
“尘——”她轻唤,想得到阎罗尘的注意。
可阎罗尘所有心思都胶着在阿尔妮亚不见的事情上,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呼唤。
阿尔妮亚对凡间的一切皆不熟悉,所以他更加担心她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发生了事情,父亲那关将会很难过。
要知道父亲一直很疼阿尔妮亚,甚至疼比他们这三个儿子还疼……
“我和你去找找。”阎罗尘将容纤纤丢在湖边,没有交代任何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和阎罗炙离开。
容纤纤突然觉得心里好空洞,自己好难堪。
☆ ☆ ☆
容纤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她坐在帐棚前已经一天了,就为了等阎罗尘回来。
等到天都黑了,星星月亮都相继登上暗夜,她才看见阎罗尘的身影由远处走来。
她开心的奔到他面前。“你回来了!有没有找到阿尔妮亚?”
他皱起眉头。她怎么会晓得阿尔妮亚?
阿尔妮亚不是凡人的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而他真正的身份也同样不能让她知道。
“你这么晚还没睡?”
“我在等你。”她想抓住他的衣袖,但却迟疑了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而这一切的举动皆看在他眼底。“有找到她吗?”
“你怎么会知道阿尔妮亚的?”
她天真地道:“是你们下午在谈的时候我听到的。”
他眉头蹙得更紧。“以后如果不干你的事,就别插手。”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进屋里去。
一颗珍珠趁她不注意时滑落。
他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的关心在他眼里算是鸡婆?
第二颗珍珠跟着滑落。
她究竟在他心中算什么?他同样不让她进屋里去,虽然他们的关系改善了,但他仍旧把他的屋子当成禁地。
除了那夜之外,她就没再进去过了。
他对她的态度在那夜之后有了改变,她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两人亲密的关系,可是……
他知道她喜欢他,但她却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
他爱不爱她,亦或是,他只当她是个玩伴?
数颗珍珠相继滑落,滚进黄黄尘土之中——
在屋里的阎罗尘因为找了一天阿尔妮亚而显得疲累不堪,此时正倚着沙发背,双脚横摆在茶几上。
突然间,他心头竟出现如同滴血般的刺痛感。
他低头将手伸进衣服内触摸,再伸出时,指头上多了血迹。
他讶异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红色血迹,瞬间他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胸口会渗血、他的心会痛。
因为他送出了心,如今,拥有他的心的人正在哭泣,而如珍珠般的泪水正由黄土渗入他心窝。
他这才踏出屋子,来到门前的帐棚,低头往里一看,容纤纤已经累躺在帐棚里,他微微笑的帮助她躺进睡袋内,还替她拉上了外头的帐棚拉链。
他是否该口头上答应让她进入屋里了?而不是让她每次都偷偷摸摸或是在他无声承诺中进屋?
第十章
再度睁开眼,竟已是隔日清晨,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竟是窝在温暖的睡袋中。她起身拉开帐棚拉链,心头越觉得奇怪。
她记得昨夜她是坐在帐棚外,难道她又溜进帐棚内安分地躲在睡袋里睡觉吗?
甚至还将帐棚的拉链拉起?
如果都没有,那她是怎么进去的?
“起来了。”
阎罗尘清爽的嗓音由后传来,她转头一看,他正对着她笑。
“早。”她低下头去,不想看他。
她拿出盥洗用具走到湖边去梳洗,等到梳洗完毕走回帐棚时,她发现他靠着一旁大树站立,眼睛直视着她不放。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连忙又钻进帐棚里将东西放妥。
她在想,自己是否该放弃了、是否该离开这里了。
再多留无益,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难堪。
她不是为了和他学画才献出自己的第一次,她是真的爱上了他,才甘愿献出唯一的一次。
但是在他心中,究竟是怎么看待那场翻天覆地的情雨?
他说过什么话吗?没有。没有说过类似喜欢她、爱她之类的亲密话语;没有说到任何关于学画的事。
那么他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她完全不明了。
容纤纤钻出帐棚,不想再费心思索。
“昨天看你在外头睡着了,就把你抱进帐棚里。”他淡淡地发出声音。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抱她进去的。“谢谢。”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就只有这样?两个字谢谢?”他戏谑道。
但她却分不清楚他话语里的戏谑。“那么你要我说什么?”她转过身看着他。“你想听什么?”
他微微笑。“今天的你是朵多刺的玫瑰,扎得人好痛。”
“我不是多刺的玫瑰,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容纤纤。”
他敛住笑容。“你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她难看的笑着。“我能吗?我有什么资格?”
“不要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他微愠。
“你想要听的是怎样的口气?”她再怎样做,他都不会满意,就像一开始一样,他就是讨厌她,甚至一再开口赶她走。
如果现在她就如他所愿的离开,他是不是就会开心点?是不是就会满意?
“纤纤……”
她下意识摇头,想挥去他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是——”
她才想向他道歉,便听见他开口喊着:“阿尔妮亚!”
她全身震慑,看着一名样貌甜美的女孩朝阎罗尘奔去,而阎罗尘则高兴地抱住朝他自动奔来的阿尔妮亚。
“尘,我好想你喔。”
阎罗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微怒地问:“你究竟跑哪儿去了?让我和炙那么担心你。”
“没有,人家出了点小车祸……”
“小车祸!”他大叫。
阿尔妮亚缩了缩脖子。“不要叫那么大声嘛,人家没事的。”她在他面前绕了几圈。“你看,不是没事吗?”
“你哟——”
他疼爱地点点她小巧的鼻子,而这些动作都是容纤纤从未见过的,她眼眶开始刺痛,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人家可想死你了,和干爸说要来看你,他还不太肯放行呢。”
阎罗尘笑了,而这次,是真正的笑容。这不免又刺痛了容纤纤的心,只见她的手揪紧胸口。
“他那么疼你就是怕你会有什么意外。你看,现在不就是了吗?才来没多久就出了车祸。”
“只是小车祸嘛。”
“车祸就车祸,还分大小。”
阿尔妮亚吐吐舌,挽着阎罗尘的手臂往屋里走。
“你最近有没有满意的作品啊?我想看。”她噘嘴撒娇,因为她知道他不太让人看他的作品。
“有几幅满意的作品,进去再说。”
说着,两人已完全进入屋内,消失在容纤纤的视线外。
听见阎罗尘这样的回答,容纤纤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滑落。
他从来不让她摸他的画,甚至没有明白说过:进去再说。
阎罗炙站在她身后,无奈地道:
“没有什么好哭的,尘就是这样。”
闻言,她垂放身侧的手握紧。
阎罗炙又道:
“反正尘一向很疼阿尔妮亚的,谁教她是我们的心肝。”这句话究竟是说给容纤纤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她没有再犹豫,如风似地直接往屋里走。
她不想再摸索他的脾气,不想再处处怕他生气,她只想得到一个答复。
可是当她走进屋里,她才发觉自己竟脆弱得很。
阎罗尘和阿尔妮亚就站在放画的角落,而阎罗尘正拿着一幅女人的人像画,阿尔妮亚的手则摸在那幅油画上,两人有说有笑。
但最让她伤心难过的竟是油画上头的那女人……
“还记得画这幅画时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啊,而且我还记得那时看到你在画画,我就好喜欢喔,所以我就和干爸说要你替我画,没想到你一下就答应了呢。”阿尔妮亚甜甜道。
“如果不是看你乖,我才不会答应父亲。”
阿尔妮亚靠在阎罗尘手臂上,就像情侣一样的亲密,她撒娇道:
“我知道你们都很疼我嘛。”
容纤纤再也没办法继续看下去,她哽咽地呼着气,手则捂在嘴上,防止自己哭出声。
而她粗重异常的气息也打断了谈画的两人,尤其阎罗尘一看见容纤纤哭得不能自己,他的心就又在淌血了。
“纤纤……”
他想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但她却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碰我!”
他水蓝的瞳孔变得深沉,仔细看着苍白的她。
她扯着难看的笑容,一一将心里的话说出——
“我究竟在你心底算什么?”她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视线始终注视着地面。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在阎罗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愤怒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变得极为粗嗄。
容纤纤扶着沙发椅背才能掩饰自己的无力、站不稳。
“你从来不让我碰那些画,也从来不让我进来这屋子过,你只是一味地赶我离开……”
“那都是以前。”
她抬头看着他,想在他脸上寻觅些什么感情的迹象,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么现在呢?从那夜过后,你对我有什么感觉?”她嗤哼。“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你将那些视为宝贝的画封锁在我的范围之外,不让我靠近,连踏进这屋子都不能,我究竟算什么?我只是不要脸的献上自己而已不是吗?我对你来说只是这么微不足道,对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她笑了。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揪得他的心一阵阵刺痛。
“我在你的心里就只有无理取闹四个字能形容,你将我隔除在你的生活范围之外,却画了她的画像,而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将自己的身心都献上的女人,我为了学画才来找你,所以你将我的献身当成了答应你条件的‘付出’,那么我得到了什么?”
“不是……”他想解释却被她话打断了。
“我什么也没得到不是吗?我只得到了一颗破碎的心,弄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
没有学业、没有清白、没有尊严……那她还剩下些什么?
“纤纤……”他又往前跨出一步,同样的,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我在想,我是否该就此离开,那样的话,至少我没有什么都失去,我还挽回了点自尊不是吗?”
他突然心惊。她的意思是要离开他?
阎罗尘反射性的往她这边走来。
“不要过来!”她出声喝阻他。
一旁的阿尔妮亚仍旧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只是傻傻的站在一旁。
“我放弃了。”她的笑容令人不舍。“我放弃画画,我不再画画了,我放弃了。”
当她伤得那么深时,画画变成了能加大她伤口的凶器,她是该放弃的。
她竟然要放弃她的最爱?!阎罗尘心惊不已。
那表示什么?同样放弃他吗?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放在她身上了,如果她放弃了,那么他呢?
他会得到什么结果?
她捂着脸,许是哭过头、伤心过头了,所以她的身子变得有点摇摇欲坠。
“我从此以后不再拿画笔。我放弃我最爱的画画,为的是忘了你!”
“你的意思是你放弃了我?”他试问。
“放弃?”她狂笑。“我有得到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还失去许多。
从一开始,她就该晓得和他是没有结果的;可直到昨天,她才晓得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如,什么都不是。